第70节
顾平安跟小郭问了几句,确定他们没问题,又问起他们儿子。
“在孩子他舅开的饭馆呢,守着大厂,生意还算不错。他们两口子过去帮忙,一个月三百块钱,吃住全包。”
老头说着还从屋里拿出个拆开的烟盒来,顾平安正不解,就见他翻出白色的那面,上边写着电话跟地址,“就是这里。”
这坦诚劲,顾平安觉得跟他家应该没什么关系,老太太还一直问是谁家的孩子被杀了,多大的孩子,反正别管认不认识,挺心疼的。
听村长说头被砍了换成猪头,这老太太吓坏了,直念佛。
从他家出来,顾平安预感到这趟要白跑了,果然第二家也很正常,一家子昨天还去邻村参加亲戚的喜宴。
不过这家的男人上午去过田里,“我怕有人偷青麦,经常过去转,还真没看见有死人。”
那个位置有公路上的树木遮挡,另一边是水渠挡着,不靠近的话也确实发现不了。
第三家只有一个人在家里,就是传说中的守村人。
他看着有四十来岁,但眼睛还像孩子一样单纯,笑起来憨憨的,看见有人来了,不敢正眼看,嘴里却说着:“坐,坐,进屋坐。”
村长当着他的面就说:“这是我们村的二傻子狗蛋,大傻子在村南呢。狗蛋,今天去过田里没有?”
狗蛋似乎一点不介意别人叫他二傻子,笑嘻嘻地摇头:“没去,麦还没熟呢!”
村长就跟顾平安他们说:“狗蛋还有个姐姐,因为弟弟从小就这样,他爸妈给他姐招了个女婿,后来两口子都出息了,搬去城里住了,去年狗蛋妈得了腰病,他姐姐就把老两口也接过去了,家里就剩下狗蛋一个。”
小郭皱眉:“为什么不把他也接过去?没地方住?”
“那谁知道呢?他家招的那女婿是城里人,人家又回城了,这村里的亲戚朋友连他家门朝那儿开都不知道。”
村长语气不是太好,顾平安瞬间明白,估计村里出息了搬去城里的,会成为亲戚朋友去城里时的驿站,这家却不肯招待村里来的亲戚,干脆连地址都不说。
这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吧。
“狗蛋一个人在家,能种得了好几个人的地吗?”
“这孩子勤快着呢,就是脑子不清楚。自己做饭自己种地都没问题,就是种不好产量低,反正他家也不指着这点粮食。农忙的时候他爸妈跟他姐会回来几天。他姐每次回村都给邻居家带点东西,让人家有事照看一下。”
让这样一个人离开熟悉的村子去城里,可能更不方便,顾平安倒是没对人家的安排指手划脚。
不过想到曾经装疯子的小玉,她还是多问了几句,最终发现狗蛋没有伪装,他智力应该有五六岁吧,大部分话都能听懂。
小郭也发现这家没什么问题,正招呼顾平安要走。
顾平安却在小本子上画出了女尸的样子,“狗蛋,见过吗?”
尸体往车上抬时,村长就在现场,这时看顾平安画得这么像,也吓了一跳,“警察同志,你别把这傻孩子吓到了。”
哪想到狗蛋居然笑了,他笑得十分灿烂,指着本子上的画说:“猪头,是猪头。”
顾平安心里一跳,还以为他知道些什么,马上问:“对啊,你在哪儿见过这样的猪头?”
狗蛋却抹了把嘴,“猪头肉!想吃猪头肉!”
小郭噗嗤一声笑出来,村长也哈哈乐,“这孩子就是好吃,他能知道什么啊,估计都看不出来那是个死人。”
顾平安又问狗蛋有没有看出那是个人,狗蛋接过本子转着圈看半天,然后说:“是个人,长着猪头的人!要是人就不能吃猪头肉了吧!”
小郭道:“其实他思维还算正常!”
顾平安也看不出狗蛋有什么问题,只能作罢,两人又打听了村里的各种奇葩事,看有没有线索。
村里没人失踪,没谁家有仇杀,唯一有前科的是两个当过扒手的,一个打架斗殴把邻村人腿打断的,也都早就报警妥善解决了。
顾平安甚至还去狗蛋邻居家询问了狗蛋平时爱干什么爱去哪儿。
跟村长告别后,小郭感叹道:“小顾,你还真是又心细又有耐心,不过你不会是在怀疑狗蛋吧?你看他那眼神能装的出来吗?再说他都四十多了,能从几岁就装到四十多岁?”
“我没怀疑他,只是怕他见过,但表达不出来啊。再说就算他们没问题,也得查一下他们家人。就像你说的放猪头像是祭祀一样,可却扔在这样的地方,那这个地方肯定很特殊,到底哪里特殊总得查清楚吧。”
小郭也觉得奇怪,“是啊,尸体泡过没有血水,内脏都清洗过,如此耗时却随手丢弃在路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平安道:“我觉得嫌疑人应该有屠宰经验,屠宰场或者村里过年会宰猪宰羊的人嫌疑更大。”
她说着又叫上小郭返回东河村,村长见他们又回来了,十分惊讶,“这么快找到人了?不会真是我们村的吧?”
顾平安摆手:“没那么快,我是有点事想再问一下,村长,你们村有杀猪匠吗?或者杀牛杀羊的。”
“没有!谁家养了牛舍得杀啊,杀猪那得专业的把式,要不血窝在肉里可就没法吃了,我们过年都是请邻村的两口子,人家一个杀猪一个接血,利索着呢。”
顾平安看小郭,“要不去邻村转转?”
邻村那两个杀猪的把式都很实诚,人家只是过年的时候赚这个钱,平日里都是务农,媳妇做泡菜一绝,有时候也会转村去卖。
顾平安他们赶到时,满院子晒着洗好的萝卜干,显然是要做泡菜了。
她跟小郭一人问一个,确定这两位没什么问题,才打道回府。
回到刑侦队,顾平安正把调查结果跟黎旭说,鲁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于是大家一起坐到会议室里开案情会。
鲁法医把检验报告递给黎旭。
“其实我不说大家应该也能猜到,基本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只从猪头和衣服上提取了几枚指纹。”
这时黎旭把死者照片贴到了案情板上。
鲁法医指指照片,接着道:“尸体在水里泡过,各种内脏都洗过,胃容物都没有,怎么查啊?死亡原因应该是砍头,但没找到头部,所以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头部先造到了重击,反正身上是没有致命伤。肚子上的伤口是死后划开的,凶手可能了解一定的医学知识,不过也可能是记性好,反正所有内脏都摆回了原来的位置。”
田副队不由骂道:“这也太变态了吧,摆回去还用胶布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