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算盘珠子上下拨动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时候格外清脆,忽然,秦乐窈停下指尖,她听见外面有些脚步声的动静。
很细微的,踩过积雪的声音,停在了她门前。
求而不得
秦乐窈是不习惯房里留人服侍的, 侍女都被她遣散回去休息了,况且即便是侍女,也不会这样站在门口不出声。
外面庭院里, 月光皎皎,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他想敲门, 但这一路跑马过来全是身体本能使然,其实赫连煜自己也并没有想好缘由,开门见到她那要死不活的德性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男人身披着月光,就这么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
夜里风凉, 赫连煜却觉燥热,最终他抬手的瞬间,面前的门却是自己先开了。
秦乐窈眼里的防备在这一瞬间变成了错愕,男人逆着月光, 那双湛蓝的瞳孔之外, 眼里有些浑浊的红血丝, 秦乐窈能闻见他身上厚重的酒气。
“小王爷……”她状态刚一松懈,就被赫连煜倏然逼近,陷入了炙热滚烫的吻中。
秦乐窈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男人步步紧逼欺身上前,他掌握着她的脖颈,借着体格优势将她往屋里推挤, 这几步退得急切,直到秦乐窈后背抵在了墙壁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 赫连煜明显喝多了,唇舌间的索取吮吻猛烈又激进, 似是酒劲使然,又像是在宣泄这些时候积压的情绪。
秦乐窈也没挣扎,任由他暴风骤雨般,强势席卷过城池。
赫连煜有很久没有这般与她亲昵的接触过了,这般夜深人静之下,温香软玉在怀,之前那所有的争执,她说的话,难平的怒气,此时此刻都敌不过这一瞬的悸动,通通抛诸脑后。
赫连煜的亲吻攻势慢慢从宣泄变成了情人间高涨的情绪交流,传递了欲念,那双睁开的蓝眼凝视着她,而后亲吻有了节奏,唇瓣分分合合,熨帖时候紧密相连,分开也不过半指的距离,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融。
他给了秦乐窈喘息的余地,时轻时重的温柔对待才能更好的让嘴唇感受到情绪,都是从她身上学到的技巧,现在再全都返还给了她自己。
秦乐窈仰着脖子,在间隙时候说:“小王爷,你喝醉了。”
“没有。”赫连煜低喃着,一把将她抄起抱进了内室。
尽管赫连煜嘴上否认,但他今晚的所作所为,那激进勇猛的架势,多少是受了酒劲驱使的。
秦乐窈感觉自己像汹涌海浪间的一叶扁舟,沉浮掀卷,意识混沌迷蒙,只听见脚踝上琉璃串的铃铛清脆悦耳,随着意识飘远,又再被灼热的浪潮生生拽回。
内室中一片狼藉。
赫连煜酒量是好的,情绪发泄之后那股酒性带来的莽撞劲头也散了几分。
屋里没有掌灯,长夜过半,月华透在小轩窗上,似发光的美玉,能依稀瞧见床上美人疲惫的模样。
秦乐窈确实是没剩什么力气了,身上的男人慢慢抚过脸颊,在昏黑中同她前额相抵,秦乐窈听见了他厚重的呼吸声,半晌后忽然开口道:“跟了我这么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什么?”秦乐窈有点走神,没听太明白。
赫连煜却是没有再多解释,男人起了身,黑暗并没有影响他穿衣的动作,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冬日的凛风慢慢吹过之后,万物复苏,春回大地。
春雨落在上京城繁华的飞檐上,又再淅淅沥沥顺着青瓦落下,滴进地面的水渠。
那天晚上之后,赫连煜断断续续也来过云海别院几次,多半是在晚上,有时留宿,有时不留,也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秦乐窈的态度而有所要求和争执。
因为两人都少了些温情的软语和关切,是以反倒是瞧着和谐了不少,相敬如宾的,好像之前的那些不该有的悸动与情愫的萌生,都回到了原本正确的位置上去。
这是秦乐窈想要看到的局面,因为他向后退的这一步,她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是慢慢松下来了一口气。
直到惊蛰这天,秦乐窈从侍女口中偶然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威北王府里的王妃娘娘近日一直跟容国公府的夫人走得近,外头都在传,会不会是在为小王爷相看容国公府家的那位小郡主,他们骁骑大将军不日可能便要议亲了。
以赫连煜的年纪,若是按照京中其他权贵子弟来说,也确实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只是他身份特殊,家里父亲是整个大梁唯一的异姓王,一脉单传的小王爷,日后定要承袭王位,本身又是深受陛下器重的大将军。
门第之高,他的妻子,日后多半都是要由陛下钦定,再加上赫连煜本身的心思也并未放在这些儿女私情之上,并未有过中意的心上人,是以威北王夫妻俩也就并未着急给他议亲。
“容国公府的那位小郡主,父亲官拜正二品内阁大臣,母亲乃是礼部侍郎嫡女。”侍女闻莺一边剥着松子一边跟秦乐窈打着小报告,“而且我听前头守门的侍卫大哥说,那位小郡主年方十八,生得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如果真的是这一位入了咱们将军府做了主母,脾性应当是好伺候,不怎么刁难人的。”
旁边的知燕奇怪道:“你怎么打听的这么清楚啊。”
闻莺哈哈笑道:“我这不是帮咱们姑娘打听的,谁像你,一天到晚嘴馋就知道吃。”
两个丫头并不知晓秦乐窈跟赫连煜之间有过什么两年的约定,她们只知道这是无乩馆住进来的第一个女主子,等日后的主母进了门,若是性格宽容大度的,自然是他们做下人的也跟着一道日子过得能舒坦些。
“姑娘,你不关心日后将军夫人进了门,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啊?”闻莺见秦乐窈似乎并未上心,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秦乐窈淡笑着回应,并未作答。
赫连煜能将心思重新放到该放的位置上去,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结局,至于以后的将军夫人秉性如何,那就不劳她来操心了,况且现在已是三月,即便这位小郡主相看的顺利,算上纳采纳吉纳征这些礼节,再择个良辰吉日,怎么说也是明年的事情去了。
届时她该已经离开了无乩馆,也不会跟新夫人产生什么交集。
上京的春日多雨水,庭院里的石桌脚下爬了一些软滑的青苔,园吏还未来得及处理,秦乐窈起身时一个没留神,脚下滑了一跤,踉跄着往前,尽管眼疾手快扶住了桌子,也还是把脚踝给崴了。
“哎呀姑娘!”闻莺丢下手中的松子框赶紧来扶她,“您没事吧?知燕快去请医官来。”
“没事,不用。”秦乐窈不是个矜贵命,稍微活动了一下踝骨,应该只是扯动了一下筋骨,着力时候有些许乏力感,但还能走路,“没伤着什么,我歇一会应该就好了。”
她慢慢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屋,并未放在心上,然这件事当天夜里就传进了赫连煜耳朵里。
“脚崴了?”刚从军营回来的赫连煜卸下软甲臂缚,蹙眉问道:“怎的平白无故能崴着。”
专门负责跟他汇报秦乐窈近况的护卫回答道:“据身边侍女说,是在庭院谈天的时候踩滑了,许是青苔滑脚,已经吩咐园吏将云海别院的青苔都给除了。”
赫连煜又问:“伤得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