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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快马自城外而来,蹄声踩碎了早春未化的冰,带起尘土飞溅。信差在马背上喊得声嘶力竭,左右百姓避让着躲开,被急卷而起的风吹得衣发飞舞。
几个广文堂的学子沿街走着,一人闻听之后不免心忧,“柔然又攻袭朔北了?”
又一人叹气,“朔北几乎年年都要开战,如今朔方三地还反了,这仗要怎么打?”
其中一人名叫薛珍,他倒是丝毫不觉惋惜,还说着:“不过是一群目无王法的莽夫,跟着赵瑾这样的逆贼能猖獗几时?”
“薛兄,话不能这么说。”说话这人是卲广之弟唐民优,他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捂着嘴对其他几人道,“听闻镇北王的死另有缘故,若这事是真的,那这朔方三地的守备军就都是有情有义的好汉。”
“另有缘故?那林邦友都说程新禾心怀不轨,这可是他的亲舅子,这事还能有什么缘故?”薛珍冷哼一声,摇头道:“唐兄,你怎的还为一个反臣辩言?亏得咱们几个都是知交,否则这话让旁人听去,一定要治你的大罪。”
唐民优道:“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件事仔细说来其实是蹊跷的。”
“行了,反正也是打仗,不关咱们的事。”薛珍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们有什么争执,含糊道:“咱们只要想着如何榜上有名就行了。”
唐民优不满他这个态度,正要再说,却被个眼头亮的同窗打断了,“咱们不是说出来买书的吗?可别游走了一路,最后空手而归……呐,前面是不是就有个旧书摊?”
有个人眼尖,指了指书摊前站着的一位文士道:“那是不是黄世真?”
“还真是。”薛珍率先走了过去,对黄世真一揖,“世真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是你们啊。”黄世真对他们回礼,笑道:“任点闲差,倒是清静无事。”
薛珍道:“世真兄如今有了朝官的头衔,为人倒是愈发谦虚起来。”
他们同为广文堂出身,之前也是结交为伴的好友,黄世真便道:“从前咱们围炉煮茶各抒己见,让我觉得好生怀念。要不今日我做东,咱们再去煮一壶茶?”
几人纷纷同意,便找了个就近的茶楼坐下。薛珍吃着茶点,问道:“沐霖兄现在如何了?从前咱们一起煮茶,他可是从不缺席的。”
黄世真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道:“他辞官了。”
“辞官?怎会?”
几人都是愣住,黄世真看着他们,感慨道:“这就是个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城,城内的人想出城。”
唐民优问:“何意?”
黄世真道:“吏部晋迁的名单已经有了,他样样为上,却不敌那些有裙带关系的人。”
薛珍问:“他就这样辞了官?”
黄世真颔首。
薛珍一拍大腿,惋叹:“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