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林风致正走向他, 被他一问停下步伐, 才意识到自己喊出他的名讳来,不像两年前那般客气。
“叫得挺好听, 以后就这么叫吧。”凌少歌眼含深意地看了眼祁怀舟, 两步迈到了林风致面前。
乍逢故友, 林风致正兴奋着, 并没意识到对方的阴影已经笼罩了自己, 也没有发现凌少歌和祁怀舟之间眼神交流时无声的火花, 她的注意力只放在凌少歌的断臂上。
“怎么?好奇?”凌少歌非常大方地抽去自己左手的游丝软套,又把衣袖拉到自己肩头,将肌理分明的左臂横到她面前, 让她看个够。
林风致瞪大双眼,惊奇地看着眼前这条血色手臂。除了肤色之外, 这手臂与正常手臂一般无二, 并且充满力量, 只在肩头断臂处有着明显的分界线。
修仙界确实有些仙丹灵药可以让人断肢再生,不过两年时间就已生成这么完美的手臂,在九寰上也是稀罕事。
“是不是觉得像假的?”凌少歌看着她的表情笑得更厉害,又示意道,“你可以摸摸看。”
林风致不说话,只用晶亮的目光看了看他,而后伸手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小臂。
肌肉结实,戳不动。
她再大胆一些,改戳为捏。
触感很真实,不像假的。
凌少歌被她的神色和动作逗到不行,反手一握,牢牢抓住她的手:“这样再感受感受,温度和力道。”
炽热的掌心与不容置喙的力量,都与真手一般无二。
“是真的!”林风致高兴道,一边抬起头,不期然间却撞进他眼眸。
他眸中一片灼烫,与两年前似是而非充满逗弄的目光截然不同,带着某种强烈的信号,不加任何掩饰地注视着她。
林风致忽然惊觉到什么,倏地从他掌中缩回手,转头之际发现祁怀舟虽然保持着一贯的温和表情,可那目光却已幽沉。
她心中警铃大作,立刻退后两步,扬起招牌式的笑容,道:“你来之前怎不知会一声,我好令人收拾洞府招呼你。”
凌少歌看着祁怀舟冷笑一声,才回道:“不必。我秘行来此,是为苍隐谷之事。此事牵涉甚广,消息绝不可外泄半分,你宗门如今壮大许多,收了不少新弟子,人多眼杂未必可靠,我就不进昆虚,以免落人耳目。我们在外头谈,我约了顾清崖。”
“也好,如此更加稳妥。”林风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去哪里谈?”
两界携手围剿苍隐谷事关重大,林风致本也约好要与他和顾清崖面谈,但并没定下确切时间地点,以免被人跟踪,没想到凌少歌和她想到一块去,悄然而至。
“这里就挺好。”凌少歌道。
随兴而挑的地点,不会让人提前埋伏。
“这里?”林风致转头看看四周,这周围除了一个小山亭,没有其他容身之所。
凌少歌掌中擎起枚绿豆大小的芥子,道:“我带了随身洞府。”
语毕,他甩下仙芥,一道窄细的裂缝出现在三人面前,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未来的林宗主,有请。”
林风致点点头,转头看了看,伸手一抓,把被晾在山亭石桌上的冰碗给抱到手里。
“多大的人了,还吃这种小孩玩意儿。”凌少歌看着装满灵果的冰碗嘲笑道。
杀气……林风致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突然间弥漫。
她飞快看了眼祁怀舟,他还和先前一样,神情温和一语不发。
那厢凌少歌早已从他二人的眼神官司里品出味来,唇角斜勾,朝着林风致附耳轻道:“成人就该吃点成人的东西。我给你带了幽澜山最好的酒,饮上一口便能让人飘飘欲仙,醉生梦死欲罢不能。”
林风致艰难咽了下口水,感觉自己受到了死亡威胁。这凌少歌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变得和两年前不一样,难不成是闭关期间又修炼了什么新的媚惑之术。
“喝酒误事,还是正事要紧……”她讪讪道,只觉得耳朵在他的声音之下发起烫来。
话音未落,她便被人扯退了两步,一道人影闪过,祁怀舟拦在了她面前,依旧客气道:“时辰不早,宗内还有许多要务等待上神回去处理,正事要紧,大家就不要多耽搁时间了。”
“天羲山主这是在怪我浪费时间?”凌少歌的笑容倏地收起,冷道。
“他没……”林风致见势不对,急忙打圆场,奈何没人听她的。
“祁某不敢,只是提醒二位罢了。”祁怀舟的语气虽然恭敬,神情之间却没多少客气,一改从前默居下位的态度。
“我和你们宗主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山主提醒?”凌少歌冷笑,丝毫没将他放在眼中,“林风致,你这下属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你们……”这剑拔弩张的对话把林风致冷汗都给听出来了。
今天的凌少歌咄咄逼人得很,但是奇怪祁怀舟也寸步不让。
“下属?”祁怀舟打断林风致的话,微笑望向她,“昆虚镇宗长老的地位,必要之时,可凌驾于宗主之上,我只管我该之事。”
“呵……”凌少歌又一声冷笑,“那看起来你们这昆虚宗主当起来也不痛快,还不如跟我回幽澜,最起码酒可以任喝!”
“……”林风致似乎听到空气中“滋拉滋拉”的雷电音。
这两人是发了什么疯?凌少歌就算了,祁怀舟那样沉稳内敛的个性,怎会跟着一起发疯?
“可不论如何,她还是选择留在昆虚。”祁怀舟唇角微扬,“并没去幽澜。”
这话别有深意,像是在讽刺两年前凌少歌挖墙角的举动。三年契约已过,林风致依然留在了昆虚。
果然此语一出,凌少歌神情骤沉。
林风致看得出来,他已经非常不悦,像只被人逆毛撸的大豹子,全身毛都快炸了,偏生最该顾全大局的祁怀舟,此番成了主动挑事的肇事之人。
还有,这两人吵就吵,非把话题往她身上引是想怎样?逼她站队么?她可是最一视同仁,帮理不帮亲的!
眼见这两人之间已无她插嘴的余地,她也歇了劝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