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
祖劭收到绯鹅申请再醮的表奏,也觉得事关重大,亲自召见她,再四确认其心志,又劝丽麂晓喻之:“那姓程的都是第几次结婚了?前妻死的死,离的离,可见不是良人。留在宗谱内,至少有我们看顾着,也不耽误她疯顽。”
丽麂冷笑,“谁知你们是什么家风?好歹她也与太宗做过几天夫妻,便是来日程翁抛弃了她,你们就任由她流落街头当乞丐妇吗?”
祖劭却坚持:“覆水难收。”又夸丽麂一句,“相比之下,还是你懂事,不给我出难题。”
丽麂逡他一眼,“我也想做你的贵妃呢,是哪个吝啬不与?便宜占尽,只封我一个’懂事’?’懂事’是几品几阶?”
祖劭语塞。贵妃之衔,他已决定给晋王时代的孺人王氏。王氏这年也是十七岁,在他的嫔御中,最沉静聪敏。得到丽麂之前,他私心里最偏爱。而今柔情不再,也只有拿华丽冰冷的位号慰藉之。丽麂从来受宠,哪里知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丽麂其实窥破了他的心思,转念一想,既肯负疚,可见他良知未泯,未必是坏事。遂软了声口,依偎他怀中,“我已然被你奸骗了,也只好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祖劭哭笑不得,她生长宫廷,从哪里学来的压酒吴姬的淫言浪语。小心将话题驶离雷区,仍谈论绯鹅:“我记得她之前交往的是执中啊,怎么忽而换了老程?”
韦执中乃祖劭姨家表弟、赵国夫人之子。
绯鹅初出宫时,想象力当然也没狂野到把程义方列为第一目标的地步,结揽的主要是年轻一辈的英雄。未料拔出萝卜带出泥,程义方主动跳到她彀中来。
丽麂漫道:“或许她卜了卦,算定此翁这回要’从一而终’了,有望接收一大注他死后遗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