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他去仙和高会不会像一个异类,闯入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尹春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的,很温柔,听着让人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不必太过担心,就今天一天罢了,明天你还是暂时在别墅里待着,不要出去。”
李昊和她对视,微妙的不安情绪被抚平,没再犹豫,开口答应:“好。”
尹春视线停在他袖口,领口,还有科学高中的校徽上,轻启唇瓣:“一会儿给你换身衣服。”
“这套校服有些旧了。”
李昊只有两套校服,反复洗,反复穿,他一向认为整洁干净就好了,但此刻在尹春打量的视线下,他却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不动声色的攥住袖口,遮去上面发白发旧的痕迹。
声音很轻,说了声好。
李昊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心态正在潜移默化,慢慢的被改变,他开始自卑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即便他选择留在尹春身边,他也不想被改变到失去本心,找不到自己原来的样子。
再喜欢尹春,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想着,李昊遮掩住袖口的手缓缓松开,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拿开,脊背挺的也更直了些,不像刚才那样不自在。
车子停在仙和高门口,尹春嘱咐:“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李昊温顺点头:“好。”
尹春进了学校,李昊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安安静静的观察仙和高,校内禁止机动车通行,车只能停在校门口,所以门外豪车大排长龙,下车的学生都有司机帮忙开车门,递书包。
每个人脸上都是自由的,舒展的,身上每一处细节都打理的极为精致,是科学高中门口没有的景色。
尹春很受欢迎,她一下车,大家看见她都围过去,笑着同她打招呼,所有人都簇拥在她身边。
李昊盯着她众星捧月的背影,唇角轻轻翘起,掠过一抹温和的笑。
是啊,尹春就是这样受欢迎的人,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进到教学楼之前要爬坡,有一段长长的台阶,尹春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李昊只能模糊的看见她烟粉色的书包。
他没再看尹春,缓缓转头,透过车窗打量起周围停着的豪车,没看见宋年的车牌。
他应该是没来学校,可能是心情太差,没心思上学吧。
李昊没再多想,坐在车上安安静静的等着尹春回来。
尹春没直接去教室,而是去了宋年的储物柜,李昊现在是她的佣人,穿着那身科学高中的校服未免寒酸,她要给他换一套衣服。
宋年储物柜里经常放着备用的校服,一方面是他爱干净,注意形象,另一方面是脾气很差,经常看人不顺眼,打人的时候校服会被弄脏。
尹春打开宋年的储物柜,里面有两套备用校服,一套米白色的,一套藏青色的。
她选了那套藏青色,李昊皮肤白,剑眉星目,穿大面积的深藏青色会衬得皮肤更白,更突出五官。
宋年的校服衬衫袖口内侧都会用鎏金线绣一个字母s,备用的校服也不例外,尹春拿在手上,翻开袖口,果然看见一个针脚细密的s,她垂眸淡淡瞥了一眼,将校服叠好装进购物袋里。
还拿了鞋,袖扣,都是宋年的,很贵。
要关上柜门离开的时候,又瞥见一块精心装在透明盒子里的腕表,做工精细,尹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和她今天手腕上戴的这款是一个系列的,是她去年送宋年的生日礼物。
放在储物柜里并不是不珍惜,相反,他打人的时候都摘下来,不想弄脏腕表。
尹春拿过腕表,放进购物袋里,给李昊撑撑场面应该是够了。
关上储物柜的门,拎着购物袋转身离开。
宋年要是知道李昊穿了他的衣服,还戴了她送他的腕表,恐怕当场就会发疯吧。
尹春回到车里,升起挡板,将购物袋递给李昊:“换上吧,是新的干净的。”
宋年的衣服从不会穿第二次。
李昊接过,打开购物袋看了一眼,即便还没将校服都拿出来,也能看清仙和高校服的优越质感,他声音透出几分紧张:“在这里换?”
尹春:“嗯,换吧,快上课了。”
原本李昊还有些羞涩紧张,但听尹春说快上课了,怕她迟到,也不再忸怩,三下五除二将身上发白发旧的科学高中校服脱掉,只是皮肤大片大片的变粉,耳朵甚至都不是粉色,而是快要滴出血来的那种鲜艳的红色。
他换上宋年的校服,先穿校服衬衫,再套上深藏青色的针织衫,系好领带,换好裤子和鞋,在系袖扣的扣子时,看见了那个针脚细密,绣的很漂亮的字母s,动作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从心底钻出一丝晦暗的嫉妒。
李昊很聪明,看见这个s的一瞬间,就猜到了是宋年的衣服,他很快就将不自然的表情遮掩过去,继续系袖扣。
袖扣也是宋年的风格,锋利的金属质感,和他的人一样攻击性很强。
尹春打开腕表盒,温婉一笑:“伸手。”
李昊抿抿唇角,将手伸出来,尹春将腕表给他戴上,垂着眸子,脸颊雪白,面色柔和,李昊视线没在腕表上,而在尹春身上。
他一向只有对视,或者尹春说话的时候才会盯着她看,但现在慢慢越了界。
“好了。”
尹春将腕表给他戴好,抬眸的一瞬间,李昊恰好垂下眼帘,两人视线错开,李昊盯着手腕上的腕表看,搭眼一看就知道极为昂贵,他刚想开口同尹春商量摘下来,但越看越觉得眼熟,他视线投到尹春手腕上,他手上现在戴的这块和她那块款式相似。
应该是情侣款,她和宋年的情侣款,但现在戴在他手上。
李昊面色如常,但心绪复杂,有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宋年东西的不适感,也有和尹春戴情侣款腕表,仿佛偷了宋年东西,惴惴不安的窃喜感。
他现在和小偷无异,偷了宋年的东西。
他艰难的问:“为什么把我打扮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