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因为萧太后之前的截流,加上大部分部族的暴乱,使得原本没有充裕物资度冬的草原子民雪上加霜。再说那二驸马虽是一族之王,但广大的草原不是一家说了算。
朝廷也看出银翎公主的第二个诉求,便是要朝廷不能单靠大军压境威慑想进犯中原的游牧兵力,而是应该派使臣出塞谈和招安。
孝帝是同意这个谏议的,但是因为对朝廷官员的一次大清底牌,许多有能力与魄力的已经下了大狱待审,运作天下大事的庙堂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而在还剩余的良才中提拔何人出塞一时未有议定。
天色近暮,沈珩与尤子嶙同步离开皇宫。
所有人在高声称赞天子与他们二人的默契配合以至于反将萧太后的事迹,可是这三人听听便算,从不发表任何言论。
其实在这场威胁利诱下的布局,每一回面临难口与选择时,没有人能告诉对方自己绝对坚持到底,不单单是君臣三人,还牵扯到三人各自手底下每一个人和每一处细节,若出现半个差池或意外,谁心里不动摇几分。
君君臣臣之间的猜忌千百年来从未断过,到最后全是一场博弈。
对初心和信任,还有情分的下注。
所幸,他们都赌赢了。
沈珩感受着京城这一刻的宁静,忽然开口说道:“我以为你真的随萧太后了,毕竟你放不下尤棠。”
尤子嶙抿唇,道:“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阿棠受袭,官家和萧太后皆有动机,看似官家更有可能,可我觉得又何尝不是萧太后的障眼法。”
“那你们兄妹两个定亲之事近在眼前,可想好怎么做了?”
尤子嶙虽然平叛有功,但兄妹相恋之事依旧被人诟病,天子坚持初衷的话,依旧要落一个分离的结局。
“我不知道”他显得十分茫然,随后无奈笑道:“大不了我不做官了,带着阿棠跑路,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等过些年风头不那么盛了,再把父母也接过去。”
沈珩却是不认同地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此怕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法子。
回到相府,沈珩没有去行止阁,而是先去瀚碧院看萧羡鱼。
前两日郎中来把脉,说她这些日子忧思忧虑,食少息乱,且腹中明显是双胎,吸纳母体精血元气比平常的胎儿多一倍,再不好好调理身子,难挨生产之时。
为此,沈珩操碎了心。
并且没收了萧羡鱼所有账本交给邓妈妈打理,府中事宜让青杨来管事。
青杨不甚头疼,要他赴刀山火海不足惧,可这细细烦烦的家务事真的会绕死人,他想着求沈珩让孔嬷嬷回来接手,可依着沈珩的想法,孔嬷嬷回来不就得把云姐儿带过来,那绝对影响他夫人休养生息,想也不想拒绝了。
苦得青杨经常讨好秀月和春泥等人,偶尔帮着手才让整个相府的吃穿住行安然运作下去。
沈珩穿过洁白的脆珠帘子,以为能看到那人乖乖躺在罗汉榻上放松,这放松不论是吃东西还是闭目养神,都是极好的,可她却又在做他禁止的事。
罗汉榻的四脚小几上放着一叠账,萧羡鱼正认真查阅,拿着笔勾写。
沈珩走过去,就道:“不是不让你再碰这些操劳事吗?太不听话听到沈珩的声音,就算是带了些怒气,但萧羡鱼立马抬头看向他,眼里的光柔亮柔亮的。
“回来了?…别生气,这件事是要我拿拿主意的。≈ot;她轻声细语,讨好着。
沈珩利落坐到她身边,拿起来看,像是忽然才记起那么一件事,“嗯…阿芊的婚事日子临近了。”
也怪这些日子生死之劫太多,倒把家中一桩喜事浑忘。
沈珩沉吟之后说道:“阿芊的婚事怕是要往后延一延了。”
萧羡鱼顿顿笔,“为何?”
大手取下她的笔,摸摸她的脸蛋,没有以前圆润,莫不叹息。
“今晚你便知道,我叫了季三槐过府来吃饭。”
季三槐第二次来未来舅哥这里吃完饭,已经完全没了上回的拘谨,经过多番努力,朝堂已经扫除浊气,他可谓是青云路平坦了,自然喜上眉梢,心中只道待自己踏踏实实大展拳脚,便可再次升迁,从此不再伏低做小。
但拿他与沈珩作比,还不及万分之一,他对沈珩的态度仍是恭敬的,甚至有一丝难以磨灭的仰望。
今晚的家宴来的不止季三槐,贾晴心在贾夫人的陪伴下也回来小住几日,不同于萧羡鱼,她的孕相可要好太多,一眼看去,人是胖了一圈,月份与萧羡鱼的差不多,但单胎的没有双胎的肚子来的大。
近来沈靖的家书不曾断过,她比以往开心多了,就盼着人早点回来,一起迎接孩子的出生。
围坐吃饭,沈芊神色复杂,不看季三槐,纵使她已经知道他是为了配合自己大哥在温香楼演戏,可是季三槐与那花魁也真的是在众目睽睽下搂搂抱抱而去。
沈芊觉得,自己好歹是即将过门的嫡妻,季三槐欠她一个解释。
应该饭后,季三槐会来找她说的吧?
可万万没想到,晚饭刚过,沈珩将季三槐和她叫去了行止阁。
萧羡鱼由于沈珩回来后心态大变,胃口好了许多,再加上沈珩见她吃得多,心情似乎会不错,于是这顿让她给吃撑了,沈珩揽着她慢慢走,消消食。
走起来肚子圆滚滚的,瞧得沈珩恨不得分一个过来自己揣着,别让妻子那么辛苦。
他们两个人恩恩爱爱的,把后头还没成亲的季三槐和沈芊弄尴尬了,眼晴看哪也不好意思往前面看。
沈芊绞着丝巾,就听身旁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ot;嗯…那个我府里已经装葺得差不多了,但占地小,暂时分不出多一个院子给你住,就与住我原来的院子吧,东厢采光好留给你,我去住西厢。”
沈芊听着,生出几分不乐意,还有委屈:“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话吗?”
季三槐还真认真想了想,“哦,你放心,我没有通房安置在院子里,小厮也不会进出”
“通房没有,那、那别的呢?”沈芊红着脸问。
季三槐莫名其妙:“别的?还有别的吗?”
等解释等不来,问也问不出来,沈芊闷闷不乐,埋头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