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靠近你,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些天都这么消沉。所以我背着你悄悄问了宋达,他告诉我说,可能是因为你学习压力太大,毕竟满分七百五,你却被要求考上七百三十八之上,消沉与担忧是再所难免的。”
“我觉得宋达说的有道理,但我其实也不太相信。”
贺止休顿了顿,大概是周遭太过沉寂,他不由自主地把声音再次放轻了几分:“七百三十八很难,之上更是很多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分数。但我知道你肯定可以。如果总有人生来注定光芒四溢,那我相信你也一定是其中之一。”
“无关性别,无关外表,无关任何一切外在因素,”
天地寂静沉闷,唯独贺止休的嗓音清亮温和,无风却似风,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他眼底蕴着一捧璀璨星火,诚恳而真切地、一字一顿地说:
“堆满床底的习题册与每个深夜的挑灯,注定了你应该这样。”
路炀捏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地颤了下。
“但越是清楚,余下的答案也就变得更加清晰。”
贺止休喉结沉重一滚,许久后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那般,于昏暗中强迫自己对上路炀的眼睛,近乎小心翼翼地、一字一顿地将那句深埋多日的话,再次问了出来:
“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吗?”
路炀没有说话。
他站在数米之外的台阶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握着手机,手电灯光跟随他的手臂垂落而照向台阶。
老旧的瓷砖折射出冰冷光线,将这方寸之地的沉默衬的愈发冷寂,近乎要凝成冰。
没人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风声捶打玻璃,鼓噪沉闷的声音阵阵传来,月光被厚云遮挡,手电也终于因为手机彻底没电,从而自顾自地暗下。
四面八方陷入落针可闻的安静,黑暗遮挡了所有视线,包括一米之外路炀的身影。
贺止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很轻地眨了眨眼。
“你回去休息吧,好晚了,明天第一场考试在八点半,最迟也得七点半就出发去学校,再熬下去对身体不好,”
许久之后,贺止休听见自己平静道:“我就不上去了,不太习惯住别人家,刚刚过来的路上看见隔壁有宾馆,我去那里凑合一下。”
他在黑暗中转过身,抬步朝来时的路迈去,强迫自己不去抬头看向路炀——即便在这满目漆黑中,纵使他如何用力,也不可能看见。
“晚安路炀,”贺止休迈下台阶,深吸了口气,终于道:“明天——”
“咣当!”
重物落地的声响陡然打断所有话语,贺止休下意识抬起头,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一股熟悉的柠香陡然扑面而来。
他近乎下意识抬手想接住什么,但伸至半空又陡然僵住,仿佛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缩回。
然而路炀没有给他思考时间。
少年在黑暗中兀自飞身跃下了台阶,须臾间骤然扬手,一把拽住了方才那件不由分说揉搓过他湿发的衣服领口,在黑暗中一言不发地将alpha推止墙壁。
然后仰头,循着炽热的呼吸,急促而慌乱地吻了上去。
夜风狂舞,玻璃震颤。
窗外月色挣扎着试图云后探出头来,厚云却如一张屏障,遮挡了所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悄然凝滞。
没人知道过去多久,唯有胸膛下剧烈震颤的心脏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以及告知一切的真实。
“……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也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或者说,应不应该、能不能告诉你。”
许久之后,路炀松开贺止休,鼻息是罕见地急促混乱,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几乎每个字都带着难以遏制的喘息,连带抓在衣领上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贺止休低下头,贴住他的额,声音没比他好多少:“那我以后都不问,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路炀呼吸无端又急促了几分。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下好了什么决定,在看不见的地方喉结很轻地滑动了下,终于吐出一句简短地:
“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贺止休不自主地放轻呼吸:“什么?”
“与你无关是因为我家里的事情并不需要你来道歉,它不是你造成的,你不需要为此接二连三地对我说对不起,”
路炀终于抬起眼,主动望进了贺止休的眼中:
“还有,我没有不喜欢你,所以不需要忍忍。”
男朋友
咔哒。
锁孔发出细微闷响, 防盗门被拉开的瞬间,数日未通风积攒下的浮尘裹着冷空气扑面飞来。
路炀本就因为感冒未好而敏感的鼻子陡然被突袭,刹那间,只觉鼻腔深处传来一阵痒意, 几乎不受控地偏头打了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尚未来得及抬起头, 一阵熟悉的温热陡然由后至前,将他整个人覆盖。
“让你湿着头发就瞎跑出门, 现在又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