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想起小蜜儿和宝丫妹妹有些相似的脸, 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觉得不可能,赵小姑说,宝丫妹妹的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些,很快,霍家那边来人把他接了过去。大张旗鼓的开祠堂祭祀祖先,正是把他记入霍家族谱,他从赵星河改名叫霍星河。
霍家有了一间独属他的房间。
他多了一个外祖父、一个舅舅、舅母,一个表哥。
云亭侯气得七窍生烟,跑到霍府讨说法。儿子不可能回来了,云家私库的钥匙总要还的。然而,霍家上下全是武将,就连府里的小厮婢女也能耍两棍子,他带人去只有挨打被丢出来的份。
再则,全京都都知道了他当年想溺死那逆子的事,私库就算被坑了,外人也只会看笑话说一句活该。私库又是他主动给出去的,告到官府,官府也只说不管家务事。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胸中郁气无处发泄,生生病倒了。病中,大着肚子的戚氏倒是日日来看他,但他一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就想起霍星河那个孽障。
哑着嗓子把人赶走了。
等人一走,瞧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又觉得无比凄凉:如今人财两空,他老了不会也是如此观景吧?
慧茹和小蜜儿呢?自己病重,对方总得来看看吧?
他等啊等,从第一日睁眼等到第二日也没瞧见一个人影,遂找来管家询问母女两人的踪迹。管家哆哆嗦嗦不敢说,最后被他逼视得实在无法了,才道:“夫人带着小小姐去接赵家的姑娘逛街了。从昨日到今日,说是午膳也不用准备,估计要傍晚才能回来。”
云亭侯气得直接把药碗砸了出去。
“赵家的姑娘?”现在只要和霍星河有关的人他就心绪难平,“她不知道我这病是怎么来的吗?”
他们夫妻当真离心了,他如此迁就她,她居然在这紧要关口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心里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夫君半分位置?
云亭侯命人把他挪到锦瑟院里,就待在陈慧茹的房间静静的等她。
而陈慧茹此刻正带着小蜜儿和宝丫在毓秀阁量衣裳挑布料,赵宝丫拿着一匹天丝浮花纹布料来回翻看,仰着头问:“慧姨,你说这个布料我小姑能穿吗?”
陈慧茹笑道:“你挑的自是好的,不过你小姑恐不喜这么张扬的。”
赵宝丫:“小姑是不喜欢这么张扬的,她穿的衣裳颜色偏暗。但我不喜欢,我家小姑又漂亮又年轻,还没成婚呢,要多多鲜亮一点的才好。我就同她说这料子有多贵,她舍不得送人总得自己穿的。”
“鬼灵精。”陈慧茹顺口问:“你很喜欢你小姑?”
赵宝丫点头:“嗯,我娘死得早,我爹从前要出去做工,都是小姑把我带大的。”
“是吗?”陈慧茹眸色闪动,“那,你想你娘吗?”
“不想。”从前是挺想的,后来被秦菁那事一弄,她就不想了,“没有娘也没关系的,我有世上最好、最疼爱我的爹。”
陈慧茹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也是,你爹确实把你养的极好。”
小蜜儿抱着一件漂亮的小裙子哒哒的跑过来,皱起包子脸:“我爹不好,娘好,娘对我最好!”
赵宝丫一瞧见她眉眼就弯了起来,蹲下身问:“那宝丫姐姐好不好?”
小蜜儿疯狂点头:“好,宝丫姐姐也好,给蜜儿买裙裙更好。”
“你也是鬼灵精。”赵宝丫刮刮她小鼻子,怪不得从前在书院,大家都喜欢逗她,小孩子什么的太可爱了。
“姐姐给你买。”
陈慧茹连忙阻拦:“你还小,要你掏钱做什么?还是我来掏钱吧,今日你买的衣裳、布料也一并算上。”
赵宝丫摇头,伸手摸出两张银票:“不用的,我有钱。”
陈慧茹瞥了那银票一眼,问:“霍星河那小子给你的?”
赵宝丫诧异:“慧姨这都看出来了?”她左右翻看那银票。
陈慧茹:“别看了,云府私库里的银票都是云氏钱庄出来的,我猜的。”她笑了两声,“那小子对你倒是不错,倒是知恩图报,不像他老子。”
赵宝丫点头:“嗯,我和星河哥哥一起长大的,他有好东西都会给我的。”
陈慧茹自然知道这一点,不然就算她再想要云兆熙手里的私库也不会便宜一个外人。
之后三人又去了药铺,陈慧茹对于她差点把药铺搬空的架势很是费解。赵宝丫解释:“这是给春生哥哥的,春生哥哥学医,将来会是很厉害的大夫!等他好厉害了,还要给我治寒症呢,他说一定会把我治好的。”
陈慧茹环顾一圈药铺:“那再买一间药铺把,你不是还想买医书吗?陈家同宫里的御医署院判有几分交情。你且等等,明日我让人送些典藏的医书孤本和进贡的药材去赵府,你一并送了去。”
赵宝丫:“要多少钱?我给你。”
陈慧茹睨她一眼:“你这孩子,同我客气什么。御医署的人本就欠我们陈家的人情,这些不用花钱的。”
“那好吧。”赵宝丫想了想,道:“要是慧姨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两肋插刀。”
陈慧茹被她逗笑:“可不兴这样帮忙。”
三人一同逛到夕阳西下,陈慧茹先把赵宝丫送回了赵府。她跳下马车,立刻有下人出来帮忙提东西。不多时,赵凛也迎了出来,站在正门口看向这边。
赵宝丫先喊了声阿爹,然后又扭头问:“慧姨,你和小蜜儿要到我家坐坐吗?”她问完又觉得自己太笨,现下云亭侯府和赵府、霍府的关系都紧张,怎么能问这样的话。
陈慧茹摇头:“不用了,你进去吧。”
赵宝丫提着东西哒哒的跑到她爹身边,赵凛立刻伸手去接,英武的脸上因为闺女的几句话就有了笑意。
马车慢悠悠动了起来,陈慧茹透过卷起的帷裳瞧着他背影。
那人褪去了粗布衣裳,换上广袖华服,倒是有了几分读书人的俊雅清爽。眼神也叫从前柔和狡诈了许多,变得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