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李清露浑身都是汗水和尘土,眼里也藏着泪花,却固执道:“我说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死也不会跟你走了!”
徐怀山脸色阴沉的可怕,显然也被她激怒了。他从怀里掏出了玲珑锁,道:“你不是想要这个么,我给你!”
他说着一把抓过李清露的手腕,锁住了她的右手。又咔地一声,把手镯锁在了自己的左腕上。
李清露怔了一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头脑也清醒过来,道:“你干什么,这是乔大小姐的嫁妆啊!”
徐怀山举起了钥匙,李清露下意识伸手去抢。徐怀山却把钥匙一扬,嗖地一声划了一道弧线,扔进了黄河里。
李清露眼圈都红了,急道:“你怎么这样!”
徐怀山冷漠的像一块石头,道:“唯一的钥匙没了,你得跟我锁一辈子了。”
李清露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她不想跟这个神经病锁在一起一辈子,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充满了眼眶。
正午的太阳照下来,李清露被晒得蔫蔫的,一条胳膊跟徐怀山锁在一起,被迫跟他往前走去。
徐怀山折腾了一阵子,有点疲惫,肚子也饿了。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地方吃饭。他身上也没带干粮,回头看了李清露一眼。她耷拉着眼皮,已经过了要寻死那阵子的冲动,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一只黄褐色的野兔窜进了草丛,徐怀山的心念一动,提气就要去追。李清露见他要逮兔子,慢吞吞地跟在后头,就像拖了个大秤砣。徐怀山眼看着兔子钻进了树丛里,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他回头道:“你怎么回事?”
李清露道:“我累了,跑不动。”
徐怀山知道她是故意的,道:“我抓不到,你也没的吃。”
李清露仗着自己上午强行塞了三个包子,这会儿不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虽然被迫跟他锁在了一起,但能找到机会跟他作对,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她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却偏过头去不看他,反正他也拿自己没办法。徐怀山低头看着跟她锁在一起的手,沉默了片刻,终于意识到了这样有多不方便。
然而李清露还是低估了这魔教头子的能耐。徐怀山一弯腰,直接把她扛了起来,就像扛一袋大米。李清露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
徐怀山冷着脸没说话,驮着她大步往前走去。没走几步,一只灰扑扑的兔子从地洞里冒出头来,长得甚是肥硕。兔子一窝能繁殖七八只,树林子里遍地都是。这地方的人烟又稀少,少有捕猎者,兔子都长得像小猫一样大。
徐怀山纵身一掠,放足往前跑去。李清露被他扛着在风里狂奔,整个人都颠的头晕脑胀的,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啊啊——你疯了吗,放我下来!”
徐怀山的轻功十分高明,几个起落就把野兔捉到了。他揪着兔子的耳朵在她面前晃了晃,带着炫耀的意味,道:“怎么样?”
李清露一点也不服气,两条腿在他身上乱蹬,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徐怀山冷着脸一甩手,把她扔在了草地上。他在附近拾了几根树枝搭成一个火堆,把兔子剖开,燎去了毛,插在木棍上烧烤。李清露一手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另一只手被他拽着动来动去的,只当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野兔烤的冒出了油脂,香气飘了过来。李清露本来不饿,闻见了香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徐怀山瞥见了,却没说什么。兔子烤熟了,他撕了半只慢条斯理地吃了。李清露转过脸不看他,徐怀山笑了一下,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倔强的有趣。
他撕下了一条后腿,递到李清露嘴边。她抿紧了嘴,不肯理他。徐怀山知道她为了什么生气,道:“本座认识不少能工巧匠。如果你听话,等回到无量山,我就找人来把这个锁打开。”
李清露的心念一动,生出了一点希望,抬起眼来看他,想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徐怀山道:“先把东西吃了。”
李清露伸手去接,徐怀山却拿着兔子腿往后一撤,仿佛在戏耍她。李清露有点恼了,道:“你什么意思?”
徐怀山面无表情地把兔腿递到她嘴边,像驯服鹰隼一般,要手把手地喂她吃东西。
他道:“张嘴。”
李清露拿这个疯子没办法,心里窝着火,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要咬死他。兔子腿烤的外焦里嫩,油化在嘴里挺香的。李清露忍不住又咬了一口,三两下就把一条腿吃光了。
她吃完了,见徐怀山看着她,嘴边带着一点笑容,仿佛十分愉快。
李清露抹了一下嘴,被他看得不自在,小声道:“看什么看,有病。”
徐怀山也不以为意,把剩下的兔子吃了,熄灭了火堆。太阳渐渐向西移去,过了正午,阳光就没有那么刺眼了,适合在路上行走。
他霍然站了起来,完全没有手上锁了个人的自觉。李清露冷不防被他拽了个趔趄,怒道:“你又干什么?”
徐怀山迈开大长腿往前走去,淡然道:“吃饱了,接着赶路。”
两个人走走停停,当天晚上到了潼关镇。李清露眼看着自己从风陵渡旁边经过,却不能去黄河镖局通风报信,心中着实绝望。徐怀山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只当什么也没觉察到。
徐怀山走到一间客栈门前,大红的灯笼在门前摇晃。小二出门来迎,热情道:“公子住店么?”
徐怀山道:“要一间上房。”
他迈步走进大堂,拖着李清露上了二楼。李清露感觉自己就像他的一个影子,被他拽来拽去的。小二送来了茶水,徐怀山喝了一杯茶,道:“吃饭么?”
李清露没什么胃口,道:“不吃了。”
徐怀山也没有晚上吃饭的习惯,吹熄了灯火道:“那就睡觉吧。”
他的作息像个老人家一样,过午不食,天一黑就睡觉。好像除了练功之外,没有任何感兴趣的事,就像一潭波澜不兴的死水。
他淡淡道:“上床。”
李清露的脸顿时白了,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徐怀山扯了一床被褥和枕头扔在地上,道:“你不睡床,想打地铺么?”
他虽然嘴上说的气人,实际上对她还算规矩,并没有借着锁在一起就对她动手动脚的。李清露犹豫了一下,心想:“我凭什么睡地上,我就要睡在床上。”
她这么想着,脱了鞋子坐到了床上,扯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徐怀山躺在地铺上,玲珑锁的链子只有一尺长,两个人没办法分开太远,徐怀山只能贴着床边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