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宋昕与唐国公有话要说, 唐姻与父亲依依惜别后,便率先上了马车。
不多时,车外前室有了动静:“姻姻, 我们回去了。”
唐姻掀开车帘, 车外已经没有父亲的身影,只有远处微弱的篝火在被一群衙役熄灭。看来衙役打算带着父亲走了,唐姻有些落寂, 撂下了车帘。
两人回到客栈,已是子时。
王晟和信鸿早都睡下了,宋昕送唐姻到房门口, 看见小丫头闷闷不乐的模样, 摸了摸她的头:“早些休息, 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唐姻从与父亲分别的不舍中回神, 点点头, 进了屋子,上了床榻没多一会儿, 忽然想起来,表叔似乎今晚还没给背上的伤处上药呢。
信鸿与王晟都睡了,表叔的性子她了解, 他们是悄悄出去行事的,表叔定不会将人叫起来的。
只怕他今夜大概不会上药了。
唐姻穿好衣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了想,还是出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表叔,是我, 您歇下了吗?”
屋内穿出衣料的摩擦声, 很快, 房门被宋昕打开。
“出了何事?”
宋昕许是已经歇息了,方才唐姻叫门才急匆匆起身,身上只着中衣,略微有些松垮,男人的发丝散乱,却慵懒的搭在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上。
唐姻偏移了眼神,余光还是忍不住偷偷看:“表叔,您的背今日上药了吗?”
听了唐姻的问话,宋昕的表情松泛了些:“尚未。”他顿了顿,睡意消散:“姻姻愿意帮我么?”
唐姻答应了,除了帮宋昕上药,她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进了屋,熟悉的檀香味浓了些。
唐姻规规矩矩地坐在圆凳上,宋昕将两个药瓶一一摆在她面前。
“先用这瓶擦拭一一遍伤口,之后再上另外一瓶就好。”
这并不难,唐姻接过干净的巾子,就看宋昕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了。
这下她才有些发慌。
她真是个糊涂蛋,她着急一时忘了,她给人家上药,岂不是顺带把对方的身体看个干净?
可她现在也不能走不是?
宋昕背对着她,解开本就松垮的中衣带子,雪白的缎子从男人的肩头滑落,露出男人宽阔的背脊。
宋昕的个子很高,但往常在宽衣大袍下,只能分辨出宽肩和窄腰。
之前在杭州六闲山庄意外落入温泉之时,唐姻隐约看到过表叔的身体,只是当时湿袍覆体、只见一隅,不得全貌。
眼下没有布料的束缚,男人身型的轮廓与细节都更加明显了。
宋昕不是五大三粗的健壮那一类的身型,却也不会过分清瘦,肩上、背上、腰上的线条紧实而流畅,看起来充满了力量感。
这得益于宋家子弟人人都要文武兼修的习惯,所以劲瘦却不羸弱。
唐姻忍不住想,表叔背面如此,不知表叔正面是当如何的?
此时宋昕已经在唐姻面前的凳上坐好了,他身子端正,轻轻抬起左手,将披在背上的乌发顺到了脖颈一侧。
“上药吧。”
唐姻闻言,视线落在了宋昕背上的伤痕处。伤痕起至肩头、终至腰间,与矜贵清雅的男人格格不入。
宋昕的伤口已经长合,痂也落了干净,眼下这一道伤疤泛着淡淡的粉白,似乎是新肉。
“表叔,会留疤吗?”唐姻懊恼又心疼,“这是表叔为我留下的第二道疤痕了。”
“第二道?”宋昕下意识捂住胳膊,问她:“你怎么知道是第二道。”
唐姻:“王大人已经告诉我您胳膊上伤疤的来历了。我知道,是我小时候调皮,与表哥在院子里爬树,我从树上掉了下来,表叔为了接住我,才受伤落了疤。”
宋昕说不出什么男人不怕留疤的那种话,他对事物的要求向来完美,年少时,他也因为手臂上的疤痕别扭很久。
直到十几年后,当他再度与唐姻重逢、相处,那条疤痕似乎也越来越顺眼了。
“背上不会落疤的。”宋昕道:“这药是华神医配的,新伤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表叔手臂伤……”
宋昕打断了她:“这是我与姻姻相遇的记号,我很喜欢。”
宋昕又想起了十余年前杏花飞落的那个时节,他接住了她,问正在抽泣的小姑娘的名字。
“姻姻,我叫姻姻。”
宋昕从回忆中抽离,微微侧过头,侧颜如雕如刻:“好了姻姻,别多想,上药吧。”
唐姻这才拿起第一个药瓶,将瓶内的药液倒在巾子上,再用沾了药液的巾子一下下顺着伤疤轻轻擦拭。
宋昕一呼一吸,胸腔有规律的起伏,唐姻时不时会不小心碰到男人的皮肤。唐姻发现,表叔的手一直很凉,身体却异于常人的热。
这触感太过明显,每每当她无意中抚过男人的脊背,指间都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