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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两滴泪

 

之前过来做记录员,只需要对内容负责,现在要调过来就得以试飞任务为主,既要跟研发部门,又要跟试飞c作,还跟跟数据采集,几乎全天候都要围绕着试飞队。

这不免有些头疼,毕竟昨天刚和邓放闹了那一出,紧接着就要和他天天见面,铁打的人也未必禁得住这样尴尬的考验。

迈上最后一层楼梯,我越走越慢,但总共就那么几步路,再慢也很快走到了。

“一旦测试成功,泰山将装上我们的隐身战机。”

“呜~”

“太好了!”

声音透过一墙之隔传过来,然后我就听见了邓放说的话。

“队长,我准备好了,让我上吧。”

听起来语气带了点兴奋,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并不认为他会沉溺在一时的情绪里,可昨晚还是小小的担心了下,幸好邓放还是邓放。

同时,我也有些惊讶于张队说的。

“泰山”之所以被我们叫做“最强心脏”,这种高x能的涡扇发动机一旦装载到隐身战机上,就可以达到超音速巡航和超机动x能,而且还是自主研发,意义无需多说。

邓放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今天我准备,带着雷宇飞这个科目。”

原来雷宇要跟张队飞的吞烟测试,是“泰山”。

我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能堪堪望见魏总工的半个影子。

也是,这种事怎么可能提前透露。

“成熟发动机我飞过三十多个架次,我b他有经验。”

“我同意。”

“我也觉得邓放更合适。”

“雷宇不是都要走了吗?”

“高风险,大积分呢。”

“这首席…”

我听见邓放站了起来,“队长,您不会是怕我跟您争首席吧。”

“功成不必在我。”

“功成必定有我。”

“首席对我不重要,我只想试出好飞机。”

“雷宇前阶段,停飞,但是在私下他做了很多功课,今天正好测试发动机过失速机动,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紧接着,张队喊了一声雷宇。

“到。”

“马上准备一下。”

“是。”

隔着一堵墙都闻到了硝烟味,我几乎都想得到邓放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本就没多少勇气的我听到这更不敢进去了。

可不知魏总工是有意让我去分摊这样的高压气氛还是没话说了,刚想转身折回去,下一秒我就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

“这次试飞的记录员还是卫戎。”他停了停,“进来吧,我看见你了。”

“魏总工。”我走到门口,挤出一个淡定的微笑,然后低着头走向最后排。

“往前点坐,正好熟悉一下流程。”魏总工叫住了我,说完看向了其他人,“以后除了记录员,卫戎还担任试飞任务的跟进和数据采集,有什么研发方面的问题也可以统一汇总给她。”

?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什么意思?”

“卫编辑是总t所的人啊…”

“这能行吗…”

所有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我的耳朵。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当它真的发生了,我脑中那根神经仍不可避免地绷了起来。

尽管试飞队并不排斥我,但那只是我作为记录员的前提下,调过来后x质就不一样了,我的任何一点误差都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的试飞成果,没有直接反对已经是很好的了。

“之前我也记录过几次试飞任务了,改做协助应该和记录差不多吧,大家不相信我吗?”我笑了笑,“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希望大家不吝指点。”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让每个人都不舒服的话。

张队的视线投了过来,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其余人也没有说,屋里一时异常安静。

“卫编辑。”邓放转了过来,目光有些凶地盯着我,“试飞协助工作没那么简单,需要高度的责任心和专业x,更需要严谨x,不是态度乐观就能做好的。”

“我以前不够负责吗?”我跟他对视着,平静回问:“之前我每一次的报告,邓中校不是都看过吗?也说过我专业,怎么我开始做协助工作就变了个态度?”

一众人都看了过来,童敢、高英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包括雷宇,他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波动,这会儿也明显的看出了些情绪。

“好了。”张挺开口了,“试飞员做好试飞工作就行了,其余的人g什么事就别管了,该上c课的上c课,都散了吧。”

我跟在魏总工后面回了试验室,一进门他就去了旁边的隔间,那是他的小办公室,我说完了该说的话,没有再去他跟前找存在感。

陈工不在,我走到他桌前,那尊观音像今天没摆在桌上,放进了ch0u屉里,底座太宽,卡在了边上,ch0u屉无法闭合,敞开了三分之一,以至于我一低头就能看见那尊像。

真是大不敬。

我将那尊像小心拿出来,在桌上摆放好。

“现在拜菩萨,晚了点吧。”

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回身,看见了穿着抗荷服的邓放。

脸上的表情仍跟刚才一样,有些凶的眉压眼,又是带着情绪来的。

跟他对视了一眼我便转了回来,继续看着那尊像。

“心诚则灵,有心,什么时候都不晚。”

“是吗,那你有的是什么心?”

“邓中校放着c课不上,跑过来有什么事?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该说的话昨晚也都说完了。”

我连人带话都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谈什么,邓放瞥了眼那尊观音,还是拽着我出了试验室。

他知道,有些事如果我执意要瞒,当着菩萨的面也问不出来什么。

“邓放!你g什么!”我压低了声音,却没敢跟他拉扯,生怕惊动了隔间里的人。

直至把我拽到楼梯拐角邓放才松手,但身t仍横在我面前让我哪也去不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卫戎,早上闹那一出你想g什么?”

“跟你没关系。”

“你为什么会来做试飞协助?”

“跟你没关系。”

“你父亲b你的?还是他给局里施压了?”

“跟你没关系,邓放,你管的太多了。”

“那些话你都说得出来,现在试飞队、测试楼里都快传疯了,这是你自己的事吗?你的名声不要了是不是!”

“那又如何,不管我是哪的人,总归都跟邓中校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试飞队知道我跟你的事,队长也知道,你现在想撇开我,晚了。”

“那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邓放,我现在不怕你的威胁。”

“你以为在这里把自己ga0得声名狼藉就能阻止调岗吗,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只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话说的很急,邓放是真的为我在忧心。

我坦然交代:“调令已下,我没得选了。”

听着我有些悲凉的声音,邓放怔住,他没想到局里的动作会这么快。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

“怎么没跟你说是吗。”我b他平静的多,“跟你说有用吗?你能阻止谁?就算这次跟你说了有用,那下次呢?你觉得我不跟你说是不信任你,不依赖你,可这样的信任和依赖只能让你满意,对我没有任何实质x的作用,甚至还会摧毁我稳定的情绪。”

“至少我能帮你想个别的办法,不用你这么…”

“邓中校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毕竟连泰山的测试都没争取上,下个高风险和大积分不一定什么时候了,想当首席还是抓点紧。”

“你一定要这么难听的说话吗?”邓放愠怒渐起,不是因为我的刺痛,火烧眉毛了,我却还不肯说实情。

尽管他也以为曾经有过那样的亲密,我不会轻易戳着他的软肋刺痛他。

“这样的话,昨晚已经有人替你说过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该在今天才看清。”

我说完便想离开,然而邓放还是不肯罢休。

“邓中校还想纠缠到什么时候?给我个准话,我好有个时间范畴。”

我彻底冷了脸。

“卫戎,到底为什么,你想结束关系可以,但一定要跟我这么…这么陌生吗?为什么一点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他说着抱住我,额头又抵上我的额头,语气柔和下来,“你跟我好好说,我会认真听的。”

邓放服输的姿态看得我心涩无b,我又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衣服上g燥的味道混合着皮肤处的气味,我没能再强y下去。

“邓放,从你进航校到空军部队再到现在,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吧,再多那就是十二年,走到现在,你已经不能放下心中的理想和肩上的责任了,那你的另一半就要为你做出牺牲,承担更多的生活压力,要为你生儿育nv、提心吊胆日夜不安,如果再碰上最坏的结果,你牺牲了,她就得一个人收拾起生活的烂摊子,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能不能忘了你再嫁都是后话,这些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不说后面的,就说印作不得假。

尽管事实并非是相传的那般不堪,可父亲的作为的确称得上以权谋私。

母亲在电话里说的急切,调查组已经分头行动,一些人调查学术问题,另一些人已经过来了,相信很快就会找我谈话,言语间,颇有叫我将这起调岗事件改为是我主动申请的意思。

于是我不可避免的又和她爆发了争吵。

“你当调查组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我是接到实打实的调令才去工作的,谁签的字谁盖的章,这其中走的什么流程还用我说吗?我说是我主动申请的就是吗?连申请报告都没有一张,哪里来的调查组会信?”

母亲却好似听不懂我说的话,仍重复着她的要求。

“你们局里的事情你要想想办法,这次的举报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你父亲在研究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有你调岗的这件事会被人抓住了做文章,你不能让你父亲因为你毁了一生清誉。”

“清誉?这种话你也真心说的出口。”我气的心跳都快了起来,“我跟你们说了几次我不要调岗,你们有人听过吗?父亲是北京的人,去到阎良连局长都对他尊重有加,他倒好,一句话调了我的岗不说,现在出了事还要我把罪名揽过来,否则就是我毁了他的一生清誉,妈妈,你还讲不讲道理?”

“如果不是你三番五次听不进去,执意不主动申请,你父亲用得着亲自跟局里说吗!”

“我不会这么说的。”我实在气结,不愿再跟电话那头做任何g0u通,“父亲该为他做过的事承担后果。”

未来得及消化这通电话引发的情绪,我就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

“卫戎,这几天你先停职,等风头过去了再来所里。”

“好。”我点头答应,这的确是目前最妥帖的办法,张队的追悼会还没结束,总不能因为我让人都找到现场去。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呢?”

领导沉默不语,我的心凉了半截,这意思怕是要等调查组出结果了。

“我进总t所的所有流程和环节都是公开的,这个岗位是我自己考进来的,就算调岗去测试部做了协助,也不算是平调,甚至还是调低了,领导,调查组会考量到这一点吧?”

“嗯。”领导沉沉应了我一声,“是你的就是你的,所里你不用担心,先回家吧。”

回去时外面的天更暗了,狂风骤雨铺天盖地。

我打着伞仍淋sh了半边肩膀和衣袖,制服没有弹x,沾了水贴在身上包裹感更重了,从外到内都压抑着。

天气糟糕,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差。

我不由得感叹果真是祸不单行。

可面对着已经发生的事实,糟糕的心态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我只得安慰自己好事多磨,不可早早放弃。

被选上,雷宇伤未好全便恢复了训练,局里批准了他的复飞申请。这几天里,反尾旋伞的计算机模拟试验成功通过,已经开始车载试验,雷宇亲自上阵,连着两三天都在戈壁疯狂飙车。

茫茫大漠,四下里入目尽是弥漫的h沙,越野车进来后颠簸的不成样子,心肝脾肺似乎都要被晃出来,我抓着扶手,脑子本就不甚清晰,这下更是跟着晃成了一堆浆糊。

开车的是个新招进来的飞行学员,戈壁里信号不好,拿着坐标也找不准具t位置,他倒有勇气,一脚油门踩下去,不管对错都开的迅猛。

我忍了半路,在不知道威严,不容放肆。

快开到基地时,邓放问我要回哪。

已经五点多了,我其实不必再回基地,但总归不好让军车送我回家。

邓放看透了我的所想,转头对前面开车的人说了声,越野放慢了速度,开到临近小区的路口停了下来。

“谢谢。”

“没事。”邓放看着我,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对着我摆了摆手,“回见。”

“好。”

车开走了,我转过身,拿出手机给邓放发了消息:【晚上有空吗?】

回到家时,消息已经回了过来:【有】

我身上也有许多细沙,弯腰换鞋时抖落了一地,便没急着回消息,把手机放在一旁换衣服去了。

刚脱完脏衣服,手机突然急切地响了起来,我不得不0着走到客厅接电话。

“喂?”

“到家了吗?”邓放的声音有些延迟,空了两三秒才出现。

“到了,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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