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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一出来,身边的薛皇后突然沉默了。甄弱衣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正想着要如何补救,薛婉樱却突然笑了一声,卷起手里的书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就你最贫嘴,老打断我讲课。”
灯花突然爆了一声,
甄弱衣错开眼,笑了一声。
薛婉樱这才继续道:“你说的并没有错。史家作何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但——”薛婉樱话锋一转,“人并不是天生便会思考的。所谓读史有如观鉴,可以明是非。读史,也是读人、读心。”她伸手将膝上搁着的两本书放到甄弱衣眼前晃了晃:“霍去病大败匈奴人,功封冠军侯。太史公着书立说的时候没有隐没他的功绩,而是如实写下来了。这是修史立说的‘求真’,但他反覆写霍去病之骄矜、叹李广境遇凄凉。”
薛婉樱转过头来看她:“你猜这是为什么?”
甄弱衣思考了片刻,迟疑道:“太史公和李广有旧?”
薛婉樱一点头,“还有呢?”
甄弱衣摇了摇头,“还有什么?”
薛婉樱看了她一眼,没有直说,而是道:“霍去病是外戚。”
甄弱衣呵呵笑了两声:“难道太史公是想嘲讽武皇帝用人唯亲么?”
薛婉樱“嗯”一声,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你去看一看太史公的生平就知道了。”
甄弱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髮。和薛皇后相处的这些时日,她隐约地觉得真正的薛皇后其实并不像她从前看到的、以为的那样。或者说从前的薛婉樱脸上罩着一层薄纱,朦胧、让人看的不真切,像九天神女,高高在上,不可接近,难以琢磨。但当甄弱衣真的靠近了她,才发觉,面纱之下并非一潭死水。相反的,她之所以披上面纱,为的就是抑製住自己心中汹涌的涛浪。
涂壁入内,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坐在薛婉樱身边的甄弱衣,而后才压低声音对薛婉樱禀报道:“淑妃到丽正殿来了。”
没想到薛婉樱还没开口,一旁的甄弱衣就皱眉道:“她来做什么?这么晚了,让她回去吧。”她犹记得数月前和高淑妃在漪兰殿那番颇为莫名其妙的对白。高淑妃一定在筹谋着什么。甄弱衣就像一隻护雏的母鸡,坚决不肯让薛皇后涉险。
涂壁整张脸都黑了,盯着甄弱衣,说不出话来。
薛皇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推一推她,“这么晚了,还不回自己的屋子去睡觉?”而后才对涂壁微笑道:“让高淑妃回去吧,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永远喜欢婉樱姐姐=3
涂壁愣了一下,虽然觉得薛皇后此举和往常大不一样,心下稍微觉得有些不妥,但她一贯是不会质疑薛皇后的决定,因而听后还是依言走了出去,斟酌了一下言辞,向高淑妃转达了薛皇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