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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三思!”杜淮决然抬眸拦阻,再顾不得君臣礼数。
“表兄,无非是推拒了与元家结亲,他们不敢在前朝奈我何。”文昭软了语气,耐心解释:
“大魏江山姓文,不是么?孤若走,才正中他们下怀,届时齐相与姑母的杜家安能稳妥?孤坐镇五载,自保之力尚存。”
“殿下可知,今日朝议,另有一要事?”
杜淮兀自起身,“陛下意图立生母元贵太妃为太后,与皇太后并立。平陵侯元邵是陛下嫡亲舅父,手握重兵,若事成,您与太后危矣。”
闻言,文昭沉吟须臾,讪笑自嘲:
“昱儿终还是更亲元家…今朝云相若也铁了心投效元家,这份权柄,孤是非让不可了。”
“昨夜您府中遭贼,这等挑衅恐吓,还不够明显?”
杜淮未料到,文昭现在还敢赌,赌那老狐狸中书令云崧,可会顾念先帝遗命,站在她与齐后母女的立场上,不畏权柄日盛,野心日显的外戚元家。
“孤若贸然逃了,齐杜两家皆危卵,遑论与孤一心的大半臣工?”
文昭踱步至窗前,眺望水雾烟波滚滚随风,从容道:
“你不可行差踏错分毫。你的右卫是护母后的筹码。母后无恙,孤纵远在天涯,行事亦有顾虑,谅昱儿知晓此间关窍,不会逼迫太甚。”
杜淮眸光几度辗转,似雨雾飘忽:“殿下是要…”
以亲生母亲,当朝太后作人质?
“孤早已思虑万全,未雨绸缪,风雨陡然时才可闲庭信步,走了。”
文昭径直入了廊下,随手拎过侍从手中的油伞,飒飒风姿擎着绘有幽兰的一把纸伞,隐没于一方空蒙,背影决然,长身傲岸。
杜淮凝眸南望,低声自语:“万望珍重,切切回还。臣当以命护舅母无虞。”
辰正三刻,朝议散去,一庭朱紫步下汉白玉石阶,独不见那一袭紫金的身影出没。
半刻后,大内坤宁殿——
“太后,”一中年宫人趋步紧走的沉声呼唤,“长主她…被扣在了沛宁殿,外间皆是御前禁卫,这可如何是好?”
齐太后手中的佛珠顷刻断了线,上好的南红玛瑙转瞬乒乒乓乓的散落于地。
“备辇,吾去见皇帝。”齐太后阖眸一叹,低声吩咐。
沛宁殿内,一炷香的柱头泛着萤弱的红润光火,两双犀利视线凝结于胶着的棋局之上,局势早已剑拔弩张。
姐弟对弈,棋局满布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