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简家的老宅就坐落在南城,简容又是出身在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文学世家,稍大点就被他父亲提携着四处拜访旧友,又怎么会有不向南城日报投稿的道理?
因此矜持的笑了笑,只当林路留是在没话找话,故意奉承自己,“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曾经在南城日报上发表过几篇小文。”
林路留问的是“可否投稿”,而简容却直接回答“发表过几篇文章”,从这里,不难看得出简容内心对自身才华的自傲。
其实这也正常,她生父是门下桃李无数的简儒文,这位文学泰斗在成名后,就一直致力于办学发展教育,及至今日,无论是人脉还是地位,早就已经到了非同一般的程度。
而简容作为简儒文的女儿,天生就和别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先不说她从小能受到的教育,比别人高了好几个档次,就单说她想要发表个把文章,简儒文女儿这个身份也天然的带着加成。
“哦?不知林某是否有幸,能拜读一下简小姐的大作?”
林路留只是想知道简容发表在南城日报上的,都是哪几篇文章,稍微的试探一下她。
但这句话听在简容耳里,尤其是她的新作《春雨》惨遭败北的当下,却是一下子变得刺耳起来。
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因此回答得十分含糊,“当不得什么大作,不值得林先生花费时间去读。”
简容的神态眼神里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对自己十分陌生。
但却在提起在《南城日报》发表的文章的时候,态度一下子变得讳莫如深,十分含糊其辞。
一时间,林路留眼里的迷惑更深了,她到底是不是他的知己容与?
心里迷惑,他在当晚给陈知意回信的时候,提笔措辞就有些犹豫了。
想了想,林路留还是旁敲侧击的提起了这次文会,并且隐晦的问了一下她对两人见面的话,是什么看法。
写完信后,在寄出之前,林路留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将今天收到的,一张托他转交给容与先生的邀请函,随信附带着装进了信封中。
这是一张这个礼拜五,在燕京饭店二楼举行的文学沙龙的邀请函,举办者是一位香港来的谢姓外籍华侨。
因这位华侨曾被大不列颠伊丽莎白女王,授予过爵士称号,在租界内人脉颇广的缘故,这次沙龙办得十分的有阵仗。
林路留将邀请函寄出去之后,心情忍不住的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知己她到底会不会来陈知意并不知道,有人为了见她一面,心理活动是如此的百转纠结。
她在邮局拿到林路留的信后,当场就拆了开。
一目十行的看完后,陈知意的目光落在一行不甚起眼、被一笔带过的小字上──“万望不日能和你相见”。
不日相见?陈知意目光沉了沉──说实话,如果不是交通不方便,她早就想见见这位笔友了。
当下的时空,虽然和陈知意上辈子并不同,但想想也知道,凭借林路留的名气,对标一下都该是个民国大文豪的水平啊。
“我的笔友是如此的优秀,四舍五入一下,和我自己优秀又有什么区别呢?”想到这里,陈知意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交朋友的水平。
因为信拆得比较急,她并没有注意到掉出来的邀请函。
还是旁边抱着猫的白计宁捡了起来,“十一月二十五日燕京饭店二楼这是什么?”
陈知意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眼,哦,邀请容与的,随后不走心的回答,“没什么。”
这样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的态度,引得白计宁不满的哼了一声。
陈知意才懒得理他。
面无表情的揉了一把怀里的猫后,白计宁冷笑一声,装作不在意的移开视线。
他本来是想表达一下“你不说我还不想看”这样的意思,但视线转到街角之后,却突然顿住了。
“陈知意,你看前面那个,像不像你丈夫?”
说出这句话后,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定定的又看了街角那对男女几眼。
陈知意瞟了一眼,语气依旧很敷衍,“是啊是啊。”
和上次不同,这次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只不过简容的神情明显有些失魂落魄,好几次差点就绊住脚摔倒,还是旁边的萧肃,不时伸手扶她一把。
两拨人已经离得很近了,这么近的距离,按理来说对方早该注意到陈知意两人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萧肃和他小师妹,说话太过投入的缘故,竟完全没发现陈知意和白计宁两个大活人。
简容鼻头红红的,“师兄,你知道我现在住在宿舍里,什么都不方便,你不要不养peter。”
“我没有说不养peter。”
“那你不要赶它走,”语气顿了顿,“我知道,是不是陈姐姐不喜欢它?peter很乖的。”
“不是。”
“那是陈姐姐不喜欢我经常来看peter吗?”简容的声音里带着些伤心,“我之前就感觉,陈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好像是下定了决心,“那我以后少去你家好了。”
萧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简容的父亲简儒文对他有大恩,他父母发生意外的那段时间,他还曾一度借住在简家。
如今叫他怎么好让独自在外求学的小师妹,连他家门都进不了?
“你不必这样,你陈姐姐对你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是出于好心安慰简容,但陈知意听到这里,却是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时,情绪太过投入的两人,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陈知意。
“你怎么在这里?”看见陈知意旁边的白计宁后,萧肃的眉头皱了皱。
但这皱眉落到在场的人眼里,却是他对小师妹简容温声安慰,转头对上陈知意这个妻子后,神情里却全都是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