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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掌踩上地板,冰凉的触感唤醒内心的宁静,昏暗的壁灯下,她在地板上来回走动着,经过无障碍扶手,绕过轮椅,感受每一个步从脚底传来的坚实感。
目光一转,落到床上的人影。
如果不是这一眼,她几乎忘记,今晚还有个女人跟她同床共枕。
蓝苏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
睡觉的姿势也很奇怪,侧躺朝外,全身蜷缩在一起双手抱膝,颈骨收缩,下巴抵着膝盖——这是婴儿在母胎里的姿势。
同样,是人在感受不到安全时,下意识会回到身体记忆最安全的妈妈肚子里的姿势。
她蜷成一团,单薄的背盖在身上,能够清晰看到身体的轮廓,甚至是隆起弯曲的如猫科动物一般的脊骨。
霍烟就这么站在她跟前,光线微弱之下,人影显得模糊,就跟心中从未打开的那扇门一样笼统地罩在蓝苏身上。
少倾,蓝苏似乎在梦里见到珍贵的人,好看的唇浅浅上扬,单薄的眼皮惺忪地掀开一条缝隙,在模糊的灯光中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睡衣的身影,没看清楚,又被山倒的睡意打败,沉沉睡了过去。只在彻底睡着前,发出一声梦呓:
“姐姐”
嗒!
一滴露水划过荷叶,坠入清晨平静的湖面,清脆一声,漾开一圈圈起伏的涟漪。
矜贵的神在她看向世人的时候,注定堕入凡间,不再是神。
譬如,这面湖泊,曾是冰封的雪川。
蓝苏的身手(一)
霍家老宅在兰滨市北面,驾车走高架再接山路近两个小时。
老宅是乌砖白墙的徽式建筑,屋檐倾斜,檐角雕刻嘲风神兽。大门上垂着敲门环扣,上下皆有台阶。
霍烟坐着轮椅,只能走无障碍斜坡的偏门。蓝苏便同她一起。
上世纪起家的大家族有一个通病——规矩多。
蓝家如此,霍家也是如此。
譬如,蓝苏跟着霍烟从偏门进去时,被管家拦了下来。
“新妇要从正门进,跨火盆,去霉运,这是规矩。”
蓝苏照做,权当霍家为她好,替她去去晦气。
霍烟在前方等她,从这里到大厅需要穿过松木茂盛的庭院和三面白墙,而每一堵墙的圆形拱门,皆有台阶。
看来,霍烟在霍家不怎么受待见,或者说,她不怎么回来。
否则,那个传说中的老爷子,应当考虑到她行动不便,在台阶旁侧打一道无障碍的斜坡,好歹能让轮椅经过。
最后,二人还是通过旁侧的花园小径过去的。
纵然路过的佣人都会恭敬地问好,但蓝苏知道,这些好隻停浮于表面。
老宅的人很多。兴许是一直住在一起,兴许是为了审判她这个新媳妇今天聚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