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祭典/所谓前男友就如同薛定谔的猫。
当你气喘吁吁赶到祭典会场,夜幕已彻底降临,目前为止还是一派祥和,你暗自庆幸能够在高杉晋助动手前赶到。
——那家伙一定就藏在某个地方,而且是接近将军能亲眼观看他计划实施的位置。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沿两旁排满商贩的长街向其尽头的祭典舞台走去,犹如一朵浪花混进那人海翻滚的潮水中,隐匿气息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终于游过人海来到舞台附近,此时平贺源外的机器人表演即将开始,几支烟花升上夜空绽开,如色彩斑斓的画卷,将祭典的欢庆气氛烘托至高潮。
当所有人抬首仰望那画卷时,你却紧张地把目光放在人群中逐个搜寻——
“果然祭典就是要热闹才好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朝那方向看去,是你今早在桥上遇见的故人。
但你意外竟会有另一位故人也在场。
你刚想上前,高杉晋助束在腰带上的武士刀已在转瞬出鞘,抵在他昔日同窗的背后,压制住对方想拔出洞爷湖反击的动作。
“堂堂白夜叉,居然被人抄了背后。”高杉晋助轻蔑嗤笑,“银时,你变弱了啊。”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招被迫停下,听出背后人身份的坂田银时沉声问,语气不善。
“行了,闭嘴看着吧,精彩的表演就要开场了。”
你感到无法对此置之不理,必须立刻做点什么,否则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煽动‘江户第一机械师’来发动恐怖袭击,这就是你的刺杀计划吗?还真是不择手段呢。”
掩在袖中的双手紧箍住他拔刀的右手手腕,你笑眯眯地对上紫发武士露在外的狠戾右眼,绵里藏针,刺得他恍然走神了一秒。
但这一秒也足够他身前的人反应过来,转身将洞爷湖架在他的胸前,成功扭转被动局面。
“哟,阿景。”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坂田银时还不忘轻快地与你打声招呼,“你这是翘班来逛祭典了?”
“老板说今天放假,我本来是跟阿妙约着来的。”你隐没在袖中的十指悄然发力,一动不动,以免手铐的锁链声被他听见,“拜某个混蛋所赐,现在看来是不得不放她鸽子了。”
高杉晋助听着你们的寒暄,垂首看向自己被握紧的右手腕,冷笑道:“可惜,已经晚了。”
这时候,舞台上的平贺源外将机器人的发射筒对准观众席,打出一发烟幕弹。台下有人喊着“是攘夷党的恐怖袭击”,大家纷纷陷入恐慌,向祭典场外四散逃开。
而你们三人依旧逆着逃跑的人潮而立,场面僵持不下。
“还记得吗,银时,阿景。”高杉晋助缓缓开口道,“我率领鬼兵队义勇军的时候,里面有个人叫三郎,剑术完全不行,但特别擅长摆弄机械。他自称不是来打仗,是因为跟父亲吵架才过来的,总是在讲自己父亲的事……但是他没能回到父亲身边就死了,真惨啊。”
你忆起他队中确实有过一个叫平贺三郎的机械师,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能策动平贺源外。
“晋助,你……”想斥责的话却全都梗在喉中,那位父亲本就想给儿子复仇,而高杉晋助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这样的事对你来说,并不难以理解,因为你也是饮恨苟活之人。
“我们为了从天人手中保护国家拼死战斗,关键的幕府,却眨眼间去迎合天人了……鬼兵队也不例外,惨遭肃清而覆灭。看到儿子的头颅在河边示众,不难想象做父亲的会怎么想。”
——明明最想为他们复仇的是你才对吧……
你闭眼在内心叹道,遗憾与痛苦感交织,将你开始纷乱的心绪越缠越紧。
“高杉,怂恿老爷子的人是你吧?”坂田银时同样明白了这次恐怖袭击的起因。
“怂恿?别说傻话了,我只是看到一颗坚固的牙齿,帮他磨锋利了而已……我能理解那老爷子的悲伤。”高杉晋助的眼神变得愈加疯狂,“我的身体里,如今还有头黑色野兽在肆虐。给战友报仇,让那帮人血债血偿,一天到晚地杀啊杀啊在我耳边喊个不停……银时,你听不见吗?不,你不可能听见。”
“扭头逃避过去,整日得过且过的你,失去锋利的牙齿的你——不会理解我们的心情!”
这时,你见坂田银时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像是收到某种信号般,默契地闪过身,让他用洞爷湖将高杉挥开。
“高杉,看不起谁呢?我也养着一头野兽,不过是白色的。名字呢……叫定春!”
紧跟在银时的攻击之后,你抓着高杉的右手反扭在他身侧,一副你有办法不让他逃走的自信模样催促道:“快去阻止老爷子,银时,把这危险份子交给我就好。”
“谢了,阿景,这回欠你一个人情!”一心想去找平贺源外阻止复仇的银发武士不疑有他,对你匆忙挥手后跑远。
确认坂田银时已经离开,你悄悄松一口气,手指微动,似乎能感受到面前男人手腕内侧的脉搏在激烈跳动。
你知道他做不到像银时那样,负一身伤还能若无其事地重新背起沉重的行囊。你亲眼目睹他从一介少年武士到在战场上渐渐树立起自己的人望,不断吸引怀抱同样保家卫国理想的同伴们加入,成为锋芒毕露的鬼兵队总督……可现在,惨遭幕府背叛的他失去一切,他最初的参战目标也早已在这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的时代,遭不可逆的历史洪流无情吞噬,直至消亡。
“你还要维持这可笑的谎言到什么时候?”
就在你望着他出神忆起往事时,高杉晋助转身迫使你松手,又抓住你的前臂从和服袖中拽出,举高至两人面前。
终于暴露在空气里的金属手铐的锁链摇晃着,映入彼此眼中。
“怎么发现的?”你不怎么意外地问他,同样为自己偏要逞能的行为感到好笑。
“太轻了,你的动作。”他用带茧的手掌摩挲着柔软的肌肤,“身上的武器都被真选组收走了吗?”
“是啊,我大概是太自不量力,沦落至此还想来阻止你。”你自嘲道,转而扬起一个释然的笑,“不过幸好那老爷子心地善良,先用烟雾弹把平民都吓跑了才动手呢。”
“那是他的决定,我只是想破坏罢了。”高杉晋助的眼神再次变得灰暗,嗓音发颤,让你感觉他就像只迷失在雨中的野犬。
你自知已无法劝他回头,举在空中的双臂不耐地动了动,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你快走吧,晋助,别让真选组的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事情会更麻烦的。”
“呵……是那帮蠢货警察给你套上的这玩意?早上那时还是被看见了啊。”他没有听你的话,反而兴致盎然地勾住手铐间的锁链,用发现猎物般的表情盯着你。
“晋助?”你强作镇定,回想起今早被他禁锢在怀中的灼烧感,内心大喊不妙。
然而正当他准备再做点什么时,一柄武士刀从背后指向了他的身体——
“你这是把我忘了吗?高杉,我可是一直在你们身后待机啊。”
“假发!”你喜出望外,终于得以从高杉晋助手中挣脱,跑到戴着斗笠的长发武士身旁,笑嘻嘻道,“怎么不早出现?”
“不是假发是桂!我本来不想出手,觉得你和银时能搞定的来着……”
“哎呀真不好意思,记得替我向那个笨蛋卷毛保密哦?要是他知道被我骗了,总感觉下场会很惨。”
“那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师姐。”桂小太郎轻咳一声,收起了刀,“高杉已经走了哦。”
你这才假装遗憾地扭头看向前方空旷的街道,脸上浮现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啊,但他一定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