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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月坐在出租车里,在等红绿灯,她马上要赶赴美国大使馆面试。她望向窗外,目光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看到姬瑜敏,身着黑色长裙,右手提着便利店塑料袋,站在原地。
她知道姬瑜敏也在看着她。
绿灯亮了。出租车与唐山月一起离开了。
顾安看过这一段原片,蒋沫黎几乎为这一幕场景奉献了教科书般的演技。相比姬瑜敏,唐山月的感情像潺潺的溪流——深沉,克制,恰到好处。
她们久久凝视,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说不出口。
大量的冷色调、特写、近景、长镜头、手持摄影穿插其间,最后定格于蒋沫黎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眼中的深刻哑忍,她平静伪装下内心的暗潮汹涌。
电影结尾的场景是在医院病房门口。
姬瑜敏坐在重症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她捂着额头,焦虑不安地揣测着母亲的病情。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她听见电话另一端,唐山月说:“我离婚了,孩子归父亲。我要去美国,想给你也买一张机票,可以吗?”
静默了片刻。她们听着彼此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等待即将来临的审判。
“不用了,谢谢你。”姬瑜敏说。
也许很多年后,姬瑜敏会后悔这个决定。当她嫁人生子,过着平凡的人生,忍受日复一日的平庸时,她开始假设当年与唐山月一起去美国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如果时光倒流,她没有重病缠身的母亲,她没有在海岛上被人强奸,她没有撞见唐山月与别人接吻,也许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跟唐山月走。
但是没有如果。
影片最后,单独记录了顾安长达六分钟的哭戏。她挂了电话,蜷缩在椅子上,安静地流着泪。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
犹如一场不动声色的崩溃。
顾安此刻终于明白,蒋沫黎曾跟她说过姬瑜敏和唐山月是两个世界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们的爱曾越过性别身份的鸿沟,却无法走向世俗生活的尽头。
《姬小姐》杀青了。在简单的杀青宴后,在一起工作长达两个月的剧组正式解散。
齐鸣依言来找顾安,商量他的下一部电影。
那是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齐鸣说要请顾安吃宵夜,两人走进那家酸辣粉小店。店里人很多,他们走出来坐店门口的露天桌椅。
齐鸣吸了口烟,抬眼望着顾安说:“我当初真的太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