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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大家过年说的也是添丁进口?事,计划春天?种多少番椒,养多少家禽,每个人都像要好好的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就这样,在这个带着悲伤底色的年里,好像大家仍然艰难的继续活着,并且试图活得更有希望一点?,苍茫的雪色大地上一片红色的烟火。

过了?年,又到了?春,好像春天?总是让人容易觉得有希望的季节,枝头开?始冒出一点?点?绿,春雷阵阵带来的也是喜乐,大家开?始忙活着选种、整地、除草、育种。

泰和二十?七年春,新帝正式改年号为正德,泰和二十?七年改正德元年。

正德元年二月,齐王府属官密奏齐王对陛下大不?敬,私下常称今上乳臭小儿,无资格登大宝。帝大怒,下旨将齐王抄家,发现齐王意欲造反证据,削齐王为废人,齐王认罪后怕惧,自焚而亡。

同?月,定王闻之大哀,奏请未尽兄责,愿受罚,帝抚之。次日定王病重,卧床不?起。

正德元年三月,正德帝下旨加开?恩科。

“信和哥,你还要去?参加科举吗?”李小寒轻轻的问,却没有看向李信和,只远远看着前?方。

明明春天?都来了?,田野里野草都冒头了?,枝头挂上了?新绿,风里都带着春天?柔润的水汽。为何还是觉得像秋冬般寒冷呢。

一时之间, 李信和竟然无法回答李小寒这个问题。

所谓熟读三字经?,自?知天下事。能进到青山书院考到举人,李信和自?不是一心圣贤书, 不知窗外事?之人, 反之, 他们这些学子十分关心天下事?,不然也不会发生辽东失陷之后, 学子议政之事?。

先?帝有三子,先?太?子、定王、齐王,传闻先?帝杀戮过重,故而子嗣不丰。只有三个儿子,先?帝自?然每一个都十分?爱重,先?太?子不说, 先?帝最爱的儿子, 死了先帝痛哭三天三夜, 一力要把太?孙送上位。

而定王和齐王, 先?帝当初也是好好安置了的。

定王好武,先?帝也?不忍自?己大好的儿子荒废, 便将定王分?封到西北之地来, 给了?定王极大的权利。

齐王是幼子, 自?然更娇惯受宠一点, 从小文治武功都是平平, 喜欢享乐, 因?此先?帝便将齐王分?封在?繁华紧紧次于江南的齐城。

定王强而不富, 齐王富而不强, 只有先?太?子,又富又强。先?帝这样布置, 也?算是为君为父的一片苦心。

这些年来,齐王看着也?是安安分?分?的,偶尔传出来的,也?就是喜欢华衣美?食,美?酒佳人,一个藩王该有的的毛病都有,但是大奸大恶的事?倒没有听说。

先?帝过世之后,遗旨令齐王协助朝廷和定王夺回辽东,虽然没有轮到齐王出力,但是齐王也?是出钱了?的——因?为齐王就是这样一个大声张扬的性子,出了?钱他心痛的很,他一定要自?己嚷嚷嚷出来的。

就是这样一个齐王,被告谋反,然后自?焚死?了?。

李信和又不是真傻子,现在?都能看出来,齐王的谋反有太?多的疑问,夹杂了?太?多的因?素。

而定王的病,不管是伤病、还是吓病,都是一种示弱。

李信和的胆子还没有敢往装病里面去想,府城里定王的病一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朝廷的太?医也?来看过了?,如今听闻还有太?医在?呢,自?然把李信和这些人瞒过去了?。

只是兔死?狐悲,齐王出事?,定王瑟瑟是可以肯定的了?。

身在?定王治下的李信和,内心深处对定王是颇为敬重的,但是自?小受到的忠君爱国的思想,让李信和现在?充满了?矛盾。

沉默了?许久,李信和只能艰难的说出一句,“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动摇了?。

李小寒很快领会?到其中意?味,转头看看李信和,露出了?一点笑?容,“我想问信和哥你一句,你读书是做什么呢?”

李信和这次倒是回答得挺快,“张大家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一直是我的行事?目标。”

李小寒一直知道?李信和是一个标准读书人,不过李信和如此明白自?己的信仰,也?是很值得敬佩的——有一些品格,有时候看起来不合时宜,但是就是这些高洁的品格,以及对这些品格的坚持和追求,才让人类一直往更文明的方向发展。

只是,现在?李小寒想要将这高洁的不合时宜的灵魂,暂时拉下凡尘:“既如此,我觉得信和哥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走,不如再回去问一问书中圣言吧。如果圣言无法告诉你,信和哥你也?可以低头看一看身边,这个天下之大,你能做的实在?微乎其微。反倒是你身边的人,才是与你息息相关。”

直白的来说,就是要不你再回去读一读书,书如果读不明白,就去干点实事?。

李信和又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才恍惚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李小寒家。

明明自?己是去打探消息的,却被李小寒劝了?回来。一时之间,李信和也?不想回家去,只茫然无目的地在?平山村里四处游荡。

“信和啊,你在?这里干什么?”看见李信和神思不属的走过,正在?田地里浇水的李树根连忙喊道?。

李信和抬头看了?一会?,好像半回过神来,“树根叔,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啊?”

“啊?”李树根满头雾水,担心的看向李信和:信和这问的什么问题,不会?是还没有睡醒吧?

可惜李信和依然直盯盯看着李树根,李树根为难了?半晌,终于想出来一个答案,“就……就现在?这个日子。”

对,就现在?这个日子,家里人都在?,屋里有粮,眼里有奔头。李树根越想越觉得对。

李信和眉头皱了?一皱,继续问道?,“树根叔,你觉得王爷怎么样?”

他也?是糊涂了?,居然直白的问出来。

“王爷……王爷啊,那可是咱们说不得的大人物。”李树根结结巴巴,终于想出来一句,“虽然王爷收税、征兵,可那不是因?为该死?的西鞑北州人么!听闻我们交了?那身丁赋之后,阵亡的士兵抚恤金便发下来了?。”

说到这里,李树根语带感叹,憨笑?道?:“信和啊,你是不是听了?你树根婶子娘家来借钱的事??那钱我们虽然有点不舍得,但是还拿得出来,今年我们一家人,努努力多养些牲畜,很快就能把钱挣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世道?不能乱,乱了?就死?人,听闻王爷病了?,也?不知道?王爷咋样,哎,我们都希望王爷赶紧的好起来。没有了?王爷,那西鞑北州万一再来怎么办?”李树根忧心忡忡的说。

“是呀,外敌仍在?,自?不能乱。”李信和自?言自?语,又慢慢走远了?。

“信和,信和?”李树根在?后面喊两声,得不到回应,不过看李信和走的方向,是往家里走去,李树根便放心了?,继续给番椒幼苗浇水。

等到李信和迷迷糊糊的回到家里,李族长看儿子这个样子,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样子?不是说找小寒说事?的吗?出大事?了??”

“没有。”李信和叹了?一口气,“爹,你说我该不该去考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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