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他大胆猜测,十一皇子今日在此会友,会的那个友,一定不是荣六吧?就这心计手段和城府,不说神助攻,怕是连猪队友都不如,哪用得着十一皇子亲自出面招揽?
可有些事吧,他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比方说十一皇子会的这个友,又比方说十一皇子在酒足饭饱几人精神正放松容易犯迷糊之际,突然问舒朗:
“听闻百宝阁最后那几张地契在荣二哥手里,不知二哥可否割爱?二哥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十一弟力所能及,定全力以赴为荣二哥寻来!”
舒朗动作一顿,视线诡异的和十三皇子对上。
便是吊儿郎当如十三皇子,也在后来知晓了他把地契交给太子之事。他们都以为太子会用那东西从五公主手里换取利益。因为那些东西太子留在手里跟废纸一样,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听十一皇子这般问,两人眼睛里冒出了相同的疑问:难道东西还在太子手里?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舒朗擦干净手,半倚在窗边,没心没肺道:
“没有啊,殿下您知道上次我与五殿下见面时,她对地契之事只字未提吧?当时我就琢磨着,我千辛万苦差点儿丢了性命拿回来的东西,五殿下却不屑一顾,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既然五殿下瞧不上眼,那我就把东西送给能瞧得上眼,又不会对五殿下造成威胁之人,算是全了我们之间五年的追逐之情。”
舒朗笑的洒脱:“打那之后五殿下之事便再与我无关了,十一殿下您也甭在我跟前提跟她有关之事,免得咱们面上不好看。”
十一皇子是个有涵养的,至少被舒朗堪称无礼的话顶撞后,还能非常温和的跟他道:
“如此说确实是我的不是,这就自罚一杯。”
说罢拈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朝舒朗亮了亮杯底,十分爽快的样子,接着道:
“还请荣二哥稍微透露一二,因为这件事不仅对姐姐非常重要,便是对我大景朝也有深重的影响,你们可能还不知晓吧?两月后烈火国使团进京,他们指定要参观百宝阁,父皇下令,定要在使团进京前修缮一新,事关国体,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不瞒你说,今日即便咱们不在此偶遇,我也要尽快找机会与?蒊荣二哥你见一面的。”
这可真是巧了,一个两个全都找他有事。
舒朗不是不能告诉十一皇子地契的下落,只不过前面那些和五公主从此陌路的话,是专门讲给他听的。希望他们识相点,往后别把他当冤大头,逮着他一只羊薅。
见他拿出正儿八经叫人不能推脱的理由,舒朗也爽快道:
“在太子殿下手里。”
十一皇子呼吸一滞,很快恢复镇定,起身笑着和两人告别:
“账全记在我名下,改日再与你们聚,今日时间紧迫,我得找太子殿下商议此事,就不多留了!”
踩在地板上的脚步,终究是多了几分慌乱,泄露了他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镇定。
荣六恨恨的看了舒朗一眼,亦步亦趋的跟着离开。
等人一走,十三皇子立马紧闭门窗,凑到舒朗跟前小声道:
“我都听见了,你们家好像出事了,就帮你悄悄问了十一哥,他本人也不太清楚,只说隐约有那么回事,要不我陪你回家瞧瞧?
还有你家荣伯爷那个姨娘,姓张的是吧?外头传的可邪乎了,就差把她说成会吸人阳气的妖精在世,把荣伯爷迷的亲儿子都不要了,嘿,说的我都想亲自去瞧瞧!”
舒朗直接拆穿他:“最后这句才是你的目的吧?”
十三皇子理直气壮的反问:“不行啊?他荣轩做得出,就不要怕别人说的难听,你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们如此对待?你都不晓得外头编排的有多难听……”
明明荣舒朗才是受害者,偏被人恶意编排成在家无端欺压父亲小妾和庶弟的可恶形象,更有猥琐下流之辈,怀疑荣舒朗对张姨娘动机不纯,被荣伯爷发现,才将之赶出家门。
以前十三皇子听到这种事就当个乐子,可自从和对方在国子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便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端的恶意揣测。
以前没机会也就罢了,今日这不是顺手了嘛!反正他打从听见荣六那个傻叉自以为是的劝舒朗,心里就冒火。
为了小伙伴,他不介意去为难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舒朗见他心意已决,当即便要拉着他去荣伯府的样子,阻止道:
“不管为了什么,咱们都不能现下回去,万一事情闹大,叫住在隔壁的祖母知晓。咱们今天可是逃学出来的……”
话没说透,足够十三皇子脑补。想起那位威严的老太太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人时,能叫人心慌腿软,恨不得当场跪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请罪的模样,十三皇子顿时萎了。
不甘心道:“下次休沐,本殿下一定要去会一会那个女人。”
舒朗没应,心说你以为这些年外人只知晓荣伯爷有个心头宠,却无人见过她何等模样,眼下更是任由外头将其传成妖精转世也未转圜半句,是为的啥?
你想见她?毫不夸张的说,怕是要从荣伯爷的尸体上跨过去。
作者有话说:
张姨娘:嗨呀,没想到我竟是个见不得人的。
我被抓了
在舒朗的记忆中,张姨娘打从进了荣伯爷后院,便再未踏出荣家大门一步。别人家姨娘好歹还能借着出门进香或者随主母参加宴会的机会,出去透透气,张姨娘全然不会。
一个在荣伯爷后宅作天作地的女人,舒朗不信她真能安分守己到寸步不出,还能坚守本心到十几年如一日不见外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打从上次过继时舒朗便有了一二猜测,但他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只顾自己门前三分雪便够了,眼下亦如此想法。
至少如今日这般,先蹭十一皇子的酒席,然后和十三皇子一起,在古玩铺子,在银楼,在小食街,在绸缎铺子,在文房四宝铺子扫荡一通,全部记在十一皇子账上的闲散日子,也很叫人倍感欢愉,他不想被任何人破坏这份快乐。
可很快舒朗便欢愉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