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别说废话了,林老板,”边翊不耐打断他,冷眸凝着他,“谈个生意?”
就没见过把人带审讯室谈生意的,林贤玉觉得这人是在开玩笑,他都被警察捉了,还有什么生意可做?
脑子里虽然这么想,林贤玉对上对面这人压迫感极强的眸子,还是开口问:“什么……生意?”
边翊靠着椅背,“可卡因只能从我这里进,今后你仍旧垄断阿根廷的可卡因,而且——”
他轻笑一声,“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人敢动你,永远没有警察阻拦你的生意。”
林贤玉一时怔住,他见过降低价格抢生意的,也见过把枪顶人脑袋上抢生意的,唯独没见过把人请警察局来抢生意的。
原来买三吨可卡因就是个幌子,边翊真正的目的是抢占阿根廷市场,贩卖可卡因。
这三吨扣押下来,秘鲁的贝拉玛收不到钱,资金链就会断裂,到时候他的上家会杀了他。就算贝拉玛侥幸活下来,那也绝对做不成生意了。
猜到男人的目的,林贤玉也逐渐平静下来。边翊不会杀他,他手里攥着阿根廷可卡因所有销售渠道,没了他,恐怕边翊光是自己找这些渠道就要耗费一年。
对于毒贩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一年时间没人耗得起。
林贤玉坐直身子,伸舌头t1an下嘴唇,歪头笑道:“我要是不跟你合作呢?或者,我出去之后仍旧跟别人做生意,边先生你又该怎么办呢?”
没了生命之忧,他很怡然自得地挑衅。
闻言边翊神se未变,淡然ch0u口烟,烟气上飘将他的俊脸变得朦胧。
“可惜林老板看不了新闻,现在阿根廷各个媒t都在报道你的运货路线,”他颔首笑道:“外面的货你已经运不进来了。”
封锁了他的运货线路,林贤玉再次心慌起来,他张张嘴颤抖着,“怎么,怎么会?”
对面的男人耸肩,“警方动用了x光车,那玩意把你的货拍了个透。”
“你胡说,”林贤玉的脖子上暴起青筋,“那几条线路从来没有警车经过,怎么可能会出现x光车?”
边翊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确实,没人注意到你走的路——但有人告密啊。”
“谁!谁告密?”林贤玉大掌拍在桌子上,脑子里把知道线路的人过了个遍。
刺桐帮里他信得过的人不多,大部分运输人员只能知道部分的路,但完全掌握几条线路的,只有一个人,许子辰。
这名字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边翊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他对许子辰起了疑心。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大方地开口,“你的副手许子辰现在在隔壁的审讯室里。”
心里默念的名字被人说出口,林贤玉顿显慌张,他面上即刻镇定下来,“是吗,那怎么了?”
空荡的审讯室隔音效果不错,边翊瞧着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心提醒,“也就是说,我的合作对象不止你一个,杀了你照样有他和我做生意。”
林贤玉的大腿内侧都在战栗,此时si亡的恐惧涌上心头,“不,不,我刚才说笑的,边先生。我跟你合作,今后我只买你的可卡因,绝对不会进别人的货。”
没人搭理他。
边翊将烟蒂捻灭,扔在脚下。
“林老板,现在有选择权的是我。”
“我让利两成!运输风险我来担,许子辰他根本没掌握全部的渠道,刺桐帮只有我知道,跟我合作才能让边先生您的利益做大化!”林贤玉彻底没有了刚才的冷静。
可男人没再搭理他,而是转身离开。
沙昂关上门,跟在边翊身后,“首领,许子辰全招了,而且他迫切地要跟您合作。”
“我们选谁?”
边翊坐下,伸出手看了眼时间,“再等等,谁最先开出让我满意的条件,谁就活。”
沙昂了然,站在一边递上烟,他们等了一个月才把这群华国人按下来,现在这点时间当然也等的。不管他们两个谁留下,对首领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况且为了活下来,他们两人肯定会拼命拿自己的利益交换。
到时候,他们才是真正坐收渔翁之利。
边翊r0ur0u眉心,x1口烟,最近没怎么回别墅,自从上次允许她外出,每次都是听手下报告她出去做了什么,玩了什么,吃了什么。
这些生活碎片没半点意思,但他听着听着,却仿佛亲眼看到,她跑着跳着在街边看探戈,跟厨师抱怨着这种那种蔬菜不好吃,然后笑嘻嘻地开玩笑。
想到这,男人低不可闻地笑了声,指尖的烟燃着,再没放到过嘴边。
这时沙昂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是别墅的雇佣兵。接通后,沙昂蹙紧眉,听筒声音不小,在静谧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几乎瞬间,边翊站起身,漆黑的眸子里覆上了寒霜。
“请求支援,叶小姐被刺桐帮的人绑架。请求支援……”
还未燃尽的烟被扔下,沙昂大脑里哄了一下,他看向首领。
然后他清晰地听见首领满是戾气的话,“审讯室里的人全杀了,一个不留。”
叶鸢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最近新闻频发,特别是阿根廷,因为正处于总统换届,所以所有议员都使出浑身解数去ga0事情。
电视里正播放着米维尔力主放弃马岛的提议,叶鸢看得正入迷,突然cha播一条实时新闻。
画面上扫过华国城的背景,一辆装甲车正驶进华国城的街道。一名阿根廷记者实地报道,她说的是西班牙语,好在下面有英文字幕。
上午九点十五分在华国城金鼠街区域缴获可卡因三吨,逮捕了贩毒帮派主谋,为防止武装分子反抗,联邦警方启用了装甲车。
贩毒帮派,那不就是林贤玉的刺桐帮?叶鸢坐直身t,那三吨应该就是边翊买的三吨吧……
那现在边翊在哪?叶鸢下意识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这三吨会查到他头上来吗?如果他被逮捕了,那自己呢?是被送回华国,还是入狱?
吴阿姨从厨房走出来,她依旧笑得和蔼,“鸢鸢,跟阿姨出去走走吧。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们去挑点日用品怎么样?”
正被新闻搅得脑子里乱作一团的叶鸢无心出门,她刚想开口拒绝,抬眸对上吴阿姨殷切的目光,最后她也没张开口。
“好,阿姨。”
她穿着简单的t恤长k,出了门。
今天别墅驻守的雇佣兵格外少,所以陪叶鸢出来的就只有一个人。
心事重重的她走在路上,没注意到频繁向后看的吴阿姨。今天的吴阿姨显得格外紧张,她动作有些踌躇,但拉着叶鸢的手走得却很快。
就像是赶不上航班一样。
叶鸢被她拉着,浅笑道:“阿姨,不用急。这个点商店应该关不了门。”
但吴阿姨并没回应她,而是埋头带着她往前走。
布宜诺斯的商店有很多,叶鸢也不清楚阿姨想去哪家,于是就放任她拉着自己。
直到走到斑马线,叶鸢被吴阿姨拉着走在路中央,左侧拐角突然冲出一辆商务车,它速度极快像是刹车坏了一样,向着叶鸢方向而来。
叶鸢见状本想拉着吴阿姨一起躲过,可此时吴阿姨力气却极大,箍住叶鸢的手不让她移动分毫。
那辆商务车飞快,叶鸢连忙回头看向雇佣兵,但他们距离不近,雇佣兵的角度看不到疾驰而来的商务车,却通过叶鸢焦急的神情觉察出不对劲。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然而这时商务车已然挡在他的脸前。
几乎是瞬间,他迅速绕过商务车,一颗子弹打了过来,他堪堪躲过。一扭头,车门已经关上,商务车疾驰而去。
没有犹豫,他拿出手枪s击,商务车像是预料到这些,轮胎都是加厚的,根本打不穿。
黑人拎着枪,直接追上去。
叶鸢被人迷晕了,从上车那刻开始。
她头上顶着黑布,黑布里味道难闻,像是别人的口水味。
叶鸢神志不清之际,耳边传来苍老哽咽的道歉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对不起,鸢鸢……我nv儿在他们手上……不这样,我nv儿会si的。”
但车程漫长,那忏悔声只持续了一小会,车就停了一下,声音便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滴水声,一下一下的,不是雨声。那声音还非常近,几乎是耳边,叶鸢猛地睁开眼,光线昏暗,一张猪似的大脸正在她眼前。
她尖叫后退,但身上却拴着铁链,她逃不远。
肥猪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捞回来,嘴里呼出臭气,带着口水,溅落在地上,扬起细微尘土。
叶鸢的腰被她箍着,她动弹不得,但腿好在还能伸展,nv人一个用力,腾地一下踹在肥猪的肚腩上。
但她意识刚清醒,力气不足,况且那人一身膘r0u,根本不在意这点力道。
他是亚洲长相。叶鸢咬牙挣扎,边偏头边说话:“大,大哥,您看着眼熟,咱俩是不是见过啊?”
其实叶鸢并不眼熟他。
肥猪显然是华国人,他听得懂nv人的话,但j1ngg上脑的他怎么会搭理她。
一只肥厚的手袭向了叶鸢的x,叶鸢拼命摇摆身t,然而空间有限,她只能感受到剧痛,这胖子用力极大。
前面貌似还站着许多人,他们都在暗处,叶鸢看不太清,但其中有一个光头分外显眼,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大哥!我见过您,您是刺桐帮的吧。”她对光头大喊。
光头一愣,叶鸢视线随后落到他被包扎得跟着r0u粽般的手上,突然记起满是烤r0u味的庭院。心道不好,这人是寻仇的。
许强挥挥手,身边几个光膀子有的甚至只穿内k的男人跃跃yu试走上前。
叶鸢瞬间被人群遮挡住视线,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光头的脚。
而那群衣衫不整,眼神里尽是y1nyu的男人冲她走来。有的人已经脱下了内k,带着那坨东西颤颤巍巍顶了过来。
她偏头一阵恶心,鼻间充斥着男人ygsi部位的恶臭味。
但她不能就此放弃,只要叶鸢还有张嘴,她就已经要发挥出全部作用。
“光头大哥,”她扯着嗓子,“我也是受害者,我恨si边翊了,你们这次被警察包围也是他告的密!”
为了生存,她只能胡扯。
许强知道刺桐帮大势已去,幸好当时他在华国城外调查边翊以及跟踪这个nv人,躲过警察的搜查。所以他看到新闻后的第一反应是先报复完边翊,然后偷渡到别的国家去。
至于那个老太婆,是他后来跟踪叶鸢的时候发现的,于是顺藤0瓜找到其nv儿,再利用她把叶鸢引出来。
听到nv人刺耳的叫声,他走上前,先叫停了这群人。
“什么意思?他是卧底?”
叶鸢迅速咽了下口水,她的t恤已被撕烂,露出里面的白se内衣。
“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是正正经经的华国人,咱们是同胞。论起远近来,当然是咱们近。”
妄图用同胞情唤起这人的人x,可惜叶鸢失算了,他们哪还有人x。
光头见她转移话题,一脚踹倒nv人,叶鸢后背砸向水泥地面,顿时觉得浑身要散架了一般,而更可怕的是那群扑上来的男人。
“对!他是卧底!”nv人忍住痛,厉声喊出来,“而且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大哥你派人跟我一起去杀了他怎么样?”
许强踹翻0着身t的男人,蹲下单手揪住叶鸢的头发。
nv人只觉得头皮刺痛,她被迫睁开眼跟光头对视。
“他不是军首领吗?怎么可能是卧底?”许强显然不信。
叶鸢的嘴角破了,流出鲜红的血,幸好她擅长编故事,“大哥你不知道吧,其实他跟阿根廷警方g结好久了,阿根廷同意给他军事支持,但前提是让他铲除所有的毒贩。”
鼻间萦绕着尿sao味,叶鸢皱紧眉,回避脸边那些软塌塌的东西,大脑快速运转,继续说:“你也知道沙瓦各个势力都有军队,他这次来阿根廷就是找救兵的。如果你杀了他,那你不就相当于救了阿根廷所有毒贩?到时候还怕你混不下去吗?”
光头揪着叶鸢的头发收紧,他眯眯眼睛,“那他跟沃格特是什么关系?”
说到底,这光头还是在忌惮沃格特的武装。叶鸢沉下心跳,再恐惧也只能y着头皮继续编:“沃格特也是被他蒙蔽的,这次除去刺桐帮后下一个就是他,要是你帮他杀了这个祸患,沃格特说不定会让你加入他的手下。”
叶鸢清晰感知到光头的手在收紧,力度甚至要把她头皮薅下来。
但她只能拼si一搏,信了最好,不信她也没法子。
须臾,光头看出她眼神里的畏惧,猛地甩开她,叶鸢的后背再次砸到地上,这次的痛b上次更甚。
“你知道他在哪?”
叶鸢反应过来拼命点头。
但许强却晃晃那只包扎的手,笑得邪恶,“这只手是因为你这个b1a0子废的,老子现在想复仇天经地义。”
随后他说出了让nv人绝望的话,“尽情玩,别玩si。留她一口气。”
“是。”
叶鸢被ch11u0的男人压在身下,她尖声怒号:“你就是个废物!谁废的你手你找谁去啊!不敢报复边翊,只敢冲nv人撒火,就你这胆量怪不得只在一个破帮派里当千年老二!”
汗臭味和sao臭味熏得叶鸢睁不开眼。她皱眉咬紧牙关,鼻间冷哼一声,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过了一生。
恐惧一旦超过某个界限,那就会变为愤怒,譬如此时的叶鸢。
肥猪脱掉内k,钳住叶鸢的下巴,将那坨恶心的东西伸向了她的嘴巴。
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旋风声,那声音跟划破天际的雷电一般,破晓而来。
屋里人几乎都听到了,叶鸢也慢慢睁开眼睛,但她的角度里只能看到一群0t男人的x器官。
许强刚想下命令让人出去看看,门外突然传来榴弹声,砰的一声门被炸开了,碎铁片四分五裂。
但那颗榴弹显然是在距门很远的位置爆炸的,目的是只炸开门,而不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门铁片溅落一地,外面刺眼的光亮倏地映shej1n来,屋里人看清了外面景象,包括那架架着机枪的军用直升飞机。
叶鸢侧头,在人脚的空隙里看见那黑漆漆的直升机舱门里有道熟悉的身影,她咬紧牙关一颗珍珠大的泪砸落在地。
风被卷进屋里,这群人才反应过来,连忙满地找枪,可惜他们浑身ch11u0,根本找不出一杆枪。
但直升机上的人落地极快,身穿冲锋衣的黑人高大威猛冲进了这间藏身于阿根廷与秘鲁交界密林中的铁皮平房。
ch11u0男人们四处逃窜,叶鸢差点被人踩到,她连忙坐起身,杏眼震惊看向门外的光亮。那人身穿黑se冲锋衣,脸se极差却仍旧帅气,逆光而来,同时叶鸢也看清了他系在颈上的银戒。
叶鸢抱着膝盖,手被铁链锁着,她x口突然变得沉闷,鼻头一酸,泪哗啦啦流满全脸。
看似有十几米的距离,但男人三两步就跨了过来。然后把这只惨兮兮的小猫拥入怀里,手背上尽是暴起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