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远处并未熄火的防弹迈巴赫等候多时，冼礼拉开车门，边翊坐进去，瞧他一眼，“西边怎么样？”
冼礼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西边战况一切正常，沙昂几分钟前汇报情况，进展顺利。”
迈巴赫扬长而去，契西尔上了后面的车，迅速跟上。车队向着破晓的东部——军区指挥部出发。
男人轻敲车内扶手，“确定是美军？”
“不确定，”冼礼如实回答，“虽然信号微弱，但检测台还是判断出直升机的型号，是阿帕奇。”
阿帕奇直升机服役几十年，一直被称为军用直升机的天花板，它的技术至今为止仍未被人破译。被称为战场之神的阿帕奇具有强大的火力配置，30毫米口径航pa0可以跟随飞行员的视线瞄准，机身四个短翼挂载16枚地狱火反坦克导弹，还配备着76枚极速火箭弹。
简单来说，一架阿帕奇直升机可以剿灭一个坦克连。
是名副其实的坦克杀手。
冼礼将脑中的思路理清楚，继续说：“但也不排除是美军入境。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是直面跟他们打，还是隐藏实力？”
阿帕奇是美军现役直升机不假，但早在多年前阿帕奇就已经在市场上出售，虽是美军正品但配置往往低级一些，飞行员的能力也不会太高，构不成什么威胁。
如果这次来的是美军官方的直升机，那他们这边就得早做打算，战还是藏，全在边翊一声令下。
沉默片刻，边翊轻笑，“管他哪来的，去的是南边，跟咱们没半点关系。让战机在境外候着，他们敢越界随时开打。”
南边是桑丹威的地界，这样一来桑丹威的军队肯定受重创，联盟那边也不用做多解释，毕竟敌人派的可是战力超强的阿帕奇。
可钦军的军力在约翰眼中还没强到能跟直升机作战。
这也是边翊一直隐藏真实战力的主要原因，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要做只能做在后的h雀，绝不会傻到白白浪费自己的pa0弹给别人做嫁衣。
“好，我会下令让检测台紧盯着。”得到上级的命令，冼礼拿出卫星电话打出加密通话。
“边，”冼礼眼睛微眯，指指身后，“哪来的一块金子？”
边翊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撩开眸子低头看去，那块平安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
透过后视镜冼礼看得清楚，那玩意还挺jg致，不像是用来卖钱的，倒像是用来带的。
“nv人送的？”边翊去的是阿富汗，不是红灯区，营地里有的是黑脸强健的男人，怎么可能有人送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在营地的nv人……
冼礼回头见男人把那东西重新放进口袋，不解问：“叶媛送的？”
不是说逃跑了？抓回之后不会就只因为块破金子又把她放了吧！这种没脑子才会做出来的事，应该不至于发生在边翊身上。
冼礼r0u着脑袋，坐直身t，“不会吧，你又把叶媛放了？”
这话里充满着小心翼翼，难以置信，仿佛男人说出肯定的回答，他就要仰天长啸一头撞si。
车队到达指挥部，森严的守卫将大门打开，行了标准的军礼。
密支那指挥部进入战时戒备状态，巡逻和c练的士兵遍布各处，车队来到时，他们认出车牌号立马停下动作行军礼。
一排排光着膀子c练的人中既有男人又有男孩，都神情肃然，目光尊敬注视着边翊所在车的车窗。
“这些是后备力量，有的才13岁，不会这么早上战场。”冼礼见他微蹙眉，以为男人是觉得这些c练的士兵过于年轻。
沙瓦的军由冼礼统筹，对于他的能力，边翊放心。
可这人也有缺点，b如总是发善心，不让小孩上战场。对十三岁就厮杀的边翊来讲，年龄从来都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他听见这话果然脸sey沉，瞥向冼礼。
“这些废物能当一辈子的后备力量？”边翊说：“明天送到南边去。”
冼礼惊愕，很快反应过来边翊的意思，敌军ga0来阿帕奇，那么南边定然会败。既然会败，那他们就不能送强壮战力过去送si，b较起来还是这些新兵蛋子折掉没那么可惜。
“是。”
几人跟着边翊进了指挥部，大门拉开，巨大的沙瓦地图映入眼底。
红se粗线b上次更甚，作战点增多不少。
男人燃起一根烟，坐在正对着主屏幕的座椅上，听战点观察兵的实时战况报告。
冼礼跟契西尔则一左一右站在两侧，目光紧盯左右两块侧屏幕，上面是无人机拍回的24小时战况图。
“敌军迫击pa0轰炸区域出现的伤兵已运到军区医院，标记x点的位置是敌人正在挖的战壕，一个小时前t-80对x点进行多方位轰炸，战线前移……”
斑布队伍里残兵败将的脸出现在侧屏正中央，明明是极具优势的情况，他们仍被打得四散逃亡。
没人在意北掸邦的弱战力，这场战争本就是政府军为压制可钦才挑起来的，其他人不过就是用来堵抢眼的pa0灰罢了。
北掸邦的武器也格外落后，跟骁勇善战的可钦军b起来，就跟从八十年代穿越过来的一样。
“不出两天，西边的政府军就会完全溃败。”冼礼分析道。
边翊x1口烟，看完24小时战况图，“他们没派重武器？”
观察兵也觉得纳闷，将敌军部分的区域图放大，“是的，首领。这次政府军的兵力分布很奇怪，来西边的队伍配置水平一般，即便是见到我们及时支援也并没有呼叫重型军械前来。”
而这时在南边一直偷偷勘察的士兵继续报告：“首领，桑丹威已经军败，估计会退守至南佤邦一带。”
冼礼好像猜出了敌人的目的，“那里离咱们的罂粟田还没有一百里。”
政府军这次挑起战争的目的根本不是联盟或者可钦研制的新型重武器，而是那片分布在金三角，价值不可估量的罂粟。
可以说，在边翊开辟南美洲市场跟货源之前，金三角的毒品营收占了军队开支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些毒物带来的金钱收益是让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的巨大财富。这也是南掸邦如此想夺回那些土地，桑丹威如此恨边翊的原因。
“原来这些虾兵目的是钱，”边翊嗤笑一声，偏头对冼礼说：“紫菀30都安置好了？”
来自英国提供的王牌放空系统紫菀30自到达沙瓦之日起，边翊就下令将其安置在南佤邦。
冼礼惊奇这未雨绸缪，点头不由得扬起嘴角，“安置完毕，另外武装基地随时准备战斗。”
这样即便是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也奈何不了南佤邦。
契西尔跟冼礼对视一眼，这次的事并没那么简单。既然敌人都调用阿帕奇对付南佤邦的武装基地了，那就说明他们最起码知道基地装备齐全且先进，一般的军械不可能撼动。
南佤邦甚至整个可钦的作战部署都是加密状态，敌人绝不可能打探得到。
那就说明一件事。
边翊捻灭烟，拧拧脖子，“去给我查，找到卧底给我风g了喂狗。”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往政府军传递两个重要情报的人，肯定蛰伏已久，最坏的情况是卧底就在可钦军高层之间。
这次把契西尔调过来，一是考虑到他久在南非，在沙瓦属于生面孔便于行动，二是他跟冼礼一样，完全不可能是卧底。
“是。”
“是。”
战况汇报进行到黎明，三个男人彻夜未眠却也没人疲倦，三天两夜的不睡觉，他们这群人习惯了。冼礼本想趁着结束，跟边翊商量阿富汗那边的部署。
契西尔被安排去了巴迪所在的胡冈谷地基地，暂时跟巴迪熟络沙瓦地形与可钦局势。
冼礼跟着边翊走出指挥部，浩大广阔的练兵场已空无一人，除了警戒巡查的队伍，年轻稚neng的男孩们都被送去前线。
一辆辆载满人的军用大型卡车驶出军区，向着南方出发。
冼礼琥珀se的瞳仁眺望了下南方，又侧头看眼东边，后背倚墙后脑勺轻碰着，感叹道：“好像我跟爸爸来到沙瓦，这里就一直在打仗。”
东边的华国却平和安静，从没有过pa0弹的声音。
边翊的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伸进口袋摩挲冰凉的平安锁。
“我听说美军派jg英小队进军阿富汗，目的是铲除所有雇佣兵势力。”冼礼问：“局势怎么样，在我们控制的范围内吗？”
那里的情况b沙瓦复杂的多，主要是美军cha手太久，维和部队也一直被掣肘，各个势力之间几乎都在打仗。
“昨晚刚弄si两个。”边翊冷声道。
东方晨曦从栏杆外撒到边翊的侧脸，一半金光使男人五官更加深邃jg致，他手指微微屈在木质栏杆上，眼神清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张独属于东方男人的俊脸无论让人看多少次，都会被惊yan。冼礼站直腰，走到边翊身侧，“边，有时候我真怕你会累。”
边翊侧目看他一眼，嗤笑一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p话。
“不是说身t的累，你……唉，”冼礼又扫了眼东边，日出落在琥珀se的眸中，“罗嫣的身t最近好转了吗？”
0着平安锁的手顿住片刻，男人的眸看不出情绪，轻摇了下头。
“新医生也没用？那可是整个英国最好的医生之一。”那位叫梭温的英国医生是冼礼花重金聘请来的，医生被请到密支那后连pgu都没坐热，就连夜送到孟定坝子，送到罗嫣那。
“不算没用，”边翊说，“她心情没那么差了。”
上次冼礼跟罗嫣见面还被她扔过来的花瓶砸伤了脑袋，他下意识0几下后脑勺，那里还有一块旧疤。
“那还不错，小姑娘开心也行，只要能让她笑，我再被她砸一次都行。”
他的手刚搭在边翊肩上，却被男人偏身轻易躲开，男人嫌弃睨他一眼，“少打我妹的主意。”
“你那个医生就是个小白脸，惹得她光围着男人转。”
可以说要不是罗嫣实在喜欢，梭温医生早就被劈成八块扔到野人山了。
实在没预想到事情走向的冼礼尴尬笑了笑，“这也不错，我给你找了个……这用华语说叫什么？弟妹还是妹夫，是这么个意思吧。”
冼礼虽然研究东方文化如此之久，但对于华国复杂的1un1i关系以及亲戚称呼，他还是一筹莫展。
这话说完，他果然看到边翊脸ser0u眼可见变差，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被从这里扔出去。
“这次的仗打完，我去孟定坝子瞧瞧，梭温医生没我帅，保证让罗嫣移情别恋。”
“她见你两次哭了三回。下次再敢让她见你，我就把你的脸割下来给她当球踢。”说话时边翊嘴角漾起诡异的弧度，语调平和然并不友好。
冼礼r0u疼地00脸，用自己学的新词说：“你怎么不割那个小白脸医生的？”
梭温医生痛失姓名，被冠上小白脸的名号。
边翊微抿唇，仰头看了眼天，似是无奈，“她喜欢。”
听见这话，任是冼礼脾气再好也站不住了，他视线下移落到边翊颈部的素戒上，指着说：“我们之间的友谊还b不上那个小白脸，这东西丢了是兄弟我冒着枪林弹雨捡回来的，那个小白脸行吗？他连个病都治不明白。”
东方暖yan照亮戒身，为素戒罩了一层暖光。
“少废话，”车辆准备妥当，边翊抬脚下楼，士兵迅速拉开车门。
冼礼撇嘴看着男人的长腿收进车里，士兵恭敬关上门，车扬长而去。
“都不让人把话说完。”个高腿长的白人两步跳下台阶，前方车尾已消失不见，耸耸肩。
两个姑娘相拥许久，才慢慢放开彼此。
她们眼神中尽是对彼此的想念，一时间阿布也不敢跑过来打扰，即便他看到姐姐后瞬间想起昨天晚上的可怕经历。
哈桑看着两人挽着彼此走进房屋，招手叫不敢上前的小阿布过来。
刚洗g净小脸的阿布憋着嘴走过来。
“她是谁？”
阿布用手抹了把泪，“我姐姐，今天是除夕，姐姐说她会在这天回来给我们做好吃的舒尔包。”
哈桑把视线转向院子里的大袋子，想必那些应该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
“媛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带走你？”
还没坐下，阿丽拉就问出困扰她整整一晚的问题。
叶媛预料到nv孩的疑问，她垂眸，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席子，“你知道的，我是华国人，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被人绑架了，那人把我送到这关起来，不允许我离开。”
简短的两句话让nv孩登时睁大眼睛，“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坏人是谁，跟大兵是一伙的吗？”
“算是吧，”叶媛惨淡笑了，想起昨晚的一切，“他就是这群雇佣兵的老大，也是坏事做尽的坏人。”
平日里见得大兵就足够吓人，他们都挎着枪，身形高大强壮冷y，这在阿丽拉心里就已经是最危险的角se了。那他们的老大不得更恐怖？
想到此，nv孩浑身打了个哆嗦。
“那……媛媛，我听村长说华国是最安全的国家了，可你怎么会见到他，他又怎么绑架你的？”
阿丽拉虽然疑惑，但也清楚这些问题涉及到媛媛的ygsi了，于是她紧接着说：“没事的，媛媛，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这些坏人总有千奇百怪的方法做坏事。”
这问题倒并不难回答，在叶媛看来，她只是遇人不淑，受他蒙骗。
“被他骗了，”叶媛坐直，脑海里涌现那头银发，他看上去不善言辞，现在回想起来完全就是做贼心虚，她轻笑一声，“还以为是清冷孤高的兔子，没想到是机关算尽的狼。”
真是可惜了她的善心。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只会骗人。”nv孩声音狠厉地说了句，想起她的前夫。“泰尔娶我之前跟我爸妈说了很多谎话，他说他会尊重我，会疼ai我，结婚后第一天他就因为没收拾g净碗筷打了我。”
“那是我最疼的一次。”阿丽拉说完，x腔大幅度的上下颤抖。
叶媛关切牵住她的手，安慰道：“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好好的。”
说着话，她想起要给阿丽拉的东西，于是叶媛松开阿丽拉，转身从床板夹缝中取出了被层叠包裹住的东西。
“这是什么？”
阿丽拉看着nv人白皙的手一层层打开东西，最后一叠深绿se的美金出现在眼前。
nv孩呼x1一滞，瞪大眼睛抬头看叶媛，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是我拿东西换得钱，不知道够不够还给泰尔帮你赎身的，”叶媛塞到nv孩手里，笑着说：“都给你。”
手心里钞票的重量告诉她，这些钱b起要还给泰尔的多了两倍都不止。阿丽拉担忧道：“媛媛，你这钱哪来的？那天我看到的金子根本不可能换这么多钱。”
“你别担心，这不是我做不好的事换来的。”昨晚她做的事一gu脑回忆起来，叶媛咬咬后槽牙，那应该不算不好的事吧……
阿丽拉的眉都皱到一起去了，仿佛不信，“真的？可是媛媛，我怎么能收你的钱，那是我欠下的债，是我要偿还的。”
说完，她打算还给叶媛。
nv人先一步把钱按在阿丽拉怀里，神se郑重，“你也知道我在这群大兵眼皮子底下，有钱也没地花，还不如让你解脱，你解脱了，我也就不算输。”
叶媛的脸se格外严肃，这让阿丽拉有点错愕，她不明白媛媛口中的输是什么意思，怔了片刻，猜测应该是说媛媛被困在这里的事吧。
“这些太多了，”她从怀里把钱拿出来，数了十张其余的都还给叶媛，“我们这穷，结婚花不多少钱。”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钱足够偿还泰尔，叶媛悬着的心终于沉稳下来，终于，她终于做了件帮助到阿丽拉的事。
nv人脸上瞬间绽放灿烂的笑容，她紧抱住阿丽拉，“我太开心了！阿丽拉，我终于能帮到你了，你能自由了。”
哈桑听见背后的门开了，手里拎着大袋子转过头，两个姑娘笑容满面走出房门。
叶媛看清哈桑从袋子中拿出的绿se蔬菜，惊呼一声，“那是菠菜？！”
这时袋子里其他的东西也露出一角，有neng白的豆腐、大葱，哈桑看nv人探头往里看，于是两只大手各自拎在一边，张开袋子。
“我记得媛媛说想吃饺子，听说华国人过年都会吃饺子，所以就在小镇买了些食材。”阿丽拉在身后解释，“媛媛，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可以去别家借。”
最下面一层是面粉，看到这nv人心头泛起感动，她只不过提过一嘴七宝饺的馅料，没想到阿丽拉就全买回来了。
阿丽拉没有钱，买这些东西的钱应该是她在喀布尔小镇赚的。
“谢谢你，阿丽拉。”
“谢谢你，媛媛。”
两个姑娘为了彼此都在付出，ai是相互的，有时候nv人之间的ai意更能想通。
除夕夜之前，阿丽拉跟叶媛都在准备着美食。
新鲜大块的羊r0u与作料一起放在砂锅里中火慢炖，快要熟的时候，阿丽拉将切好的胡萝卜、扁豆、葡萄g、香菜跟西红柿一gu脑倒进去，又在炉洞添了把柴火。
她转身看，媛媛正在教小孩子们包饺子，趁着天还亮些，他们已经包了很多个各种形状的饺子了。
阿布捏着小面团，在手里变换形状，阿丽拉走上前，“阿布，不要浪费食物。”
听到姐姐的训斥，阿布往叶媛身后躲去，叶媛笑着挡住他，“阿丽拉你也过来包，我教你。”
桌子上的饺子有的还开着口，有的跟大面饼一样，只有叶媛面前的那些如月牙般漂亮。
见姐姐坐过来，阿布忙躲到叶媛的另一边，笑嘻嘻地蹭了蹭叶媛的肩膀。
阿丽拉瞪他一眼，就听见身边的nv人说：“在我们家包饺子的时候，总会丢给小孩子一块面团，这样他们就有的玩，不至于给大人捣乱。”
这话很有道理，阿丽拉继续看了看桌子上的残局，这时候觉得阿布也没那么淘气。
拿起媛媛擀得并不圆的饺子皮，学着她的样子，阿丽拉往里面填充馅料，盆子里的馅料很香，闻得出用料丰富。
“我在家里只包饺子，没学过擀皮。你将就着用，”看见阿丽拉正拼命把长方形的皮捏成饺子的形状，叶媛略微尴尬地解释。
费时不短，阿丽拉终于捏好一个饺子，虽然形状称不上是饺子，但最起码都捏紧了。
叶媛鼓励道：“待会下水煮的时候，一定不会散开。”
一偏头，男人欣长的影子出现在余光中，叶媛心里一慌，转头看去，就看到黑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叶媛舒了口气，天幕慢慢压暗，哈桑的身姿挺拔高大，余光看过去还以为是他。要是他来了，又不知道怎么折磨这些孩子跟她了。
“哈桑，你也过来包，今晚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一群人在这热热闹闹的，只有他孤零零守在后面，ga0得跟孤立一样。
“不用，我不吃。”
他冷淡拒绝。
叶媛耸耸肩，哈桑来到这从没吃过这里的食物，都是从车上拿压缩饼g吃。
但今天是除夕，叶媛捏着饺子挑眉看他，“待会把你香迷糊了，可别后悔。”
高空的风刮来一朵云，天se顿时暗了不少，哈桑的黑脸完全隐匿，令人看不清神se。
叶媛抬头张望了一下，天好像越来越黑，光也不见了。这样下去饺子肯定包不完，她不光要包孩子们吃的，还要给每家每户的妇人都送点过去，让大家都尝尝华国的传统美食。
舒尔包的香味飘荡在四周，叶媛记起了什么，再次看向哈桑，“哈桑，你能把车灯打开吗？”
有了灯，她就不用紧赶慢赶地包饺子了。
隐在暗处的哈桑没回应，但叶媛听见身后的人离开，脚步声停在了院门外。片刻后，两只光柱照亮了三分之二的庭院。
叶媛暗叹，军用的东西果然名不虚传。
光亮了没一会，院外传来哈桑紧张的声音。
“老大。”
没人回应。
但叶媛浑身的皮都紧张起来，虽然那人没回答，但她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那种恐怖又充满压迫感的男人气息。
阿丽拉也听清了哈桑的话，反应一小会，她看见媛媛的脸se有些差，也猜到这位老大应该就是那个坏蛋。
院门被哈桑恭敬地打开，先看过去的是阿丽拉，她倒是要看看这臭名昭着机关算尽的狼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一截修长的腿迈进，随后是男人下半身，从下往上看，这人身量极高，b哈桑还要高大。他衣衫随意，只是普通简单的黑se衬衣，却因身材衬的格外矜贵。
阿丽拉见他领口松着几颗纽扣，紧致凉薄的锁骨上挂着的是漾着银光的素戒。
在往上就是他的脸。
nv孩屏气凝神，直到看见男人的脸，这才猛地喘息起来。
分明是逆着光，院外的车灯尽数打在他的背影，g勒地上的影子分外挺拔。男人的脸却并不借助打光，依旧立tjg致，深邃俊美。
他踏进院子里的一霎，阿丽拉清晰察觉到周遭空气的冷凝跟压迫。
哈桑垂着手立在男人身后，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叶媛垂到背的黑发，却看得出此时nv人的后背紧绷，手里的饺子也被捏得变了形。
哈桑看了眼老大，老大的脸se果然一瞬间变差。
“叶媛，耳朵聋了是吧，不想要就割了喂狗。”
阿丽拉听不懂华语，男人的声音沉稳透着不爽，听得出这人在发火。
阿布听见熟悉的声音，吓得登时哭了，连忙跑到姐姐怀里。其他的小孩子也赶忙跪下，学着昨天的样子，心惊胆战地盯着男人。
反常的举动让阿丽拉不解，阿布抱她抱的紧，这时她看到叶媛站起来，轻微呼出一口气转身。
“听见了听见了，您怎么大驾光临？”
阿丽拉第一次听媛媛说华语，听上去语气怪怪的，即便nv人带着谄媚的笑，话里却仿佛不是这样。
边翊手cha兜懒懒走过去，“来找事，不行？”
“行，怎么不行，”叶媛带着笑，偏过身t，将椅子让给他坐，“我们正包饺子呢，不然边老大你也来包点？”
孩子们还在跪着，这一幕属实诡异，男人倒是分外从容，大咧咧地坐在叶媛腾出的椅子上，还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坐在旁边。
“昨天有事求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y气？”
她被拉住坐下，手腕并没被放开，反而那人摩挲着她的细r0u，一字一句说奇怪的话。
幸好这里人听不懂华语，叶媛松口气，可下一秒男人似乎看出她的心事，又用英文说：“昨天在床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边翊的声音不大，却被阿丽拉听得清清楚楚。
阿丽拉虽然年纪不大，可到底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她立马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脸倏地红了。
一旁的叶媛气得攥紧手，咬牙切齿道：“你远道而来，就是来羞辱我的？”
“没那么闲，”他嗤笑，放开她，指了下桌子上的面团，“什么馅的？”
叶媛放下手里的饺子，余光看到孩子们还在跪着，眉头一紧，“先让孩子们站起来怎么样？”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靠着椅背，大爷似得翘起二郎腿，连瞥都没瞥那群孩子一眼。
“七种馅，里面有菠菜、大葱、j蛋……”
nv人小声说着菜名，注意力却集中在孩子们身上，最后她紧接着说：“我给你包饺子吃，你让他们起来行吗？”
这句话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边翊挑眉，“让他们起来。”
哈桑听见，翻译过去。孩子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犹豫许久才一个个站起来，都回退几步，男人没允许，他们不敢撒丫子跑。
见叶媛又拿起一张皮继续包饺子，边翊扫了眼桌上一堆饺子，皱眉：“耍什么聪明，要撑si我？”
“不是，我也没那么闲，”叶媛说着也看了眼桌上的饺子，丈量了下，“不只是我们吃，还要分些给邻居。”
说完叶媛怕他听不懂人话，再问为什么给邻居，解释道：“他们平时帮我很多，几个饺子而已，就当感谢他们。”
可惜，这男人的问题总是奇怪又莫名，“我们是谁？”
“我，你，哈桑，阿丽拉，阿布，卡莱达……”
一堆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从nv人嘴里冒出来，边翊十分不爽，“这都是谁。”
叶媛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手里继续包饺子，语气无奈，“孩子们都还饿着肚子。”
“所以，”男人眯起眼睛，语气极度不善，“你让我等这群小崽子先吃饱再吃饭是吗？”
大家一起吃，怎么能说是等孩子吃完他再吃呢？叶媛真不想跟这种惯会用自己的想法曲解别人的人讲话。
阿布被放到离边翊远的一旁，阿丽拉也帮叶媛包起饺子。
怎么说也是金主，其实叶媛也没想到他会用那么多钱换平安锁，那远远超出了自己想坑的金额。于是她耐着x子，“年夜饭是大家一起吃的，饺子也是，待会让你吃第一个好不好？”
这话怎么听起来跟哄小孩一样？叶媛还以为是自己跟小孩子们待太久了产生的错觉。
谁知男人挑眉看她，“你哄谁呢？”
果然，就连哈桑都听出来叶媛这话里哄小孩的意思。
嘴上这么说着，边翊却没再催过她了，而是站起来一脚将椅子踢远几步，离面粉纷飞的桌子远了不少。
男人重新坐下，监工一样看着眼前一幕。
孩子们放松了些，继续用面团捏形状不一的馒头，叶媛将馅料塞到面皮里，上下一合，熟练地将边缘粘合住，一个月牙形状的七宝饺就包好了。
nv人动作很快，时不时还低声教阿丽拉。
哈桑站在不远处，对跟来的雇佣兵使了个眼se，他们都端着枪在院门前待命。
老大昨天夜里就因战事赶回了沙瓦，今天怎么会又来到阿富汗。哈桑又看了眼灰se土山，上面虽说布满炸弹但并不能全然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老大明知道美军已经派人来此勘察过，随时都会开打，却还是来这里甚至只带了外面的四名雇佣兵。
馅料很快见底，直到最后一个饺子被叶媛捏紧，她伸了伸两只略微酸痛的胳膊，看着阿丽拉包好的饺子夸奖道：“第一次算很bang了，我nn说，饺子长相不重要，只要在锅里不会破开就是好饺子。”
说话间，身后传来啪嗒一声，随后火苗窜出。
不用回头，叶媛也知道身后的男人在ch0u烟。她侧头看孩子们，他们果然都歪着头看向边翊，似乎好奇那是什么。
nv人皱眉，这男人就是不教好的。
“阿丽拉，”她轻声说，“跟孩子们说，那东西x1进肺里会得肺癌，一命呜呼，让他们不要学。”
她语气轻柔，像是对孩子们谆谆教导，但这内容……阿丽拉偷0看了眼大半个身子隐在暗处的男人，属实不敢翻译过去。
包好的饺子被叶媛端到锅边，锅中水已经沸腾，她逐个往里头下进去。
一个个圆鼓鼓的饺子沉到锅底，沸腾的水花也降下去。
阿丽拉没敢翻译叶媛的原话，只是告诫孩子们不要学习。
叶媛转身，男人已经去院外接电话了。院子里又恢复了一派祥和，阿布也快速走到孩子堆里，跟他们玩起游戏。
“约翰回英国了。”冼礼在电话那头低声说。
边翊没说话，这件事他早就知道。
冼礼继续说：“边，英国人不可信，他们名义上说会帮你，肯定会偏向约翰。毕竟约翰是他们本国人，由他做主席起码能保证联盟的控制权在他们手里，他们知道你难以控制。”
“看来今天下午他没撒谎，”烟燃尽，边翊将其扔到脚下，“英国人留后手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个马岛还拴不住他们。”
冼礼骂了声，“喂不熟的狗。”
思量起边翊的话，冼礼反应几秒，问道：你今天下去去见约翰了？不是说回孟定坝子看罗嫣吗？”
“他守在密支那城外，专门等我出城。”边翊绕进车内，“老家伙说英国人叫他回去，是要商议向军支援军械，让可钦尽快调兵去南边。”
这烂借口约翰说了不下十次，哪次都没能兑现。
冼礼知道这些老滑头们指望不上，“他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等我们打累了，再一网打尽。到时候不听他们的都不行。”
边翊的长腿踩着车门，院里传来小孩儿咿呀的叫鸣声，b鸟叫还烦人。
又传来nv人温柔的声线，“等凉一些再吃，现在碰的话会烫到嘴巴的。”
那边有人把她的话翻译过去，小孩子的叫声这才降低不少。
“哪来的小孩？刚才是罗嫣的声音吗？”冼礼耳朵敏锐，捕捉到小孩跟nv人的声音。
他知道今天是华国的除夕，每年这天边翊都会回孟定坝子，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叶媛环视一圈，见男人并没回来，她承诺给他吃第一个，要是没遵守这人指不定又怎么发疯。
“边翊呢？”她走向哈桑，问道。
nv人离得稍近了些，声音清晰起来，就连冼礼都听得清楚。
“这人的声音怎么像叶媛的？”冼礼诧异道。
哈桑侧身，叶媛看清坐在车后座，长腿亘在车门上的男人。他微侧着身，挑眉睨她一眼，对电话说了句，“给那老家伙的nv儿身边多派几个人手，盯紧了。”
不知道又是谁的nv儿这么倒霉，叶媛心里同情，声音也不由得软了软，“饺子好了，给你留的第一个。”
“那几个小崽子没碰？”刚才听见小孩叫唤，就跟已经吃了一样，听得他莫名烦躁。
他站起来，低头看她，身影遮住nv人整个身子，衬得她格外小巧。
“没……没，都说给你吃第一个了，”叶媛底气不足的退几步，饺子出锅的时候卡莱达没忍住捏住一个，还没来得放进嘴里就被她叫停。
应该不算吃。
叶媛磕巴的话让男人狐疑，他低头凑近，淡淡的烟味环绕在叶媛的身旁。
“真的？”
“真的。”她强调。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g起嘴角，跨着大步进了院子。
压迫感减少，叶媛也快步跟上。
阿丽拉已经摆好餐桌，几大盘饺子被平摆在正中央，周围还有分好的舒尔包以及叶媛炒得几个小菜。椅子排列整齐，每个餐位还摆好筷子跟勺子，杯子里倒满“雪耳碧”——一种特se果汁。
看起来还真像一顿年夜饭。
阿丽拉能g，叶媛一直都知道，她招呼着小朋友坐下，许是男人进来了，孩子们也变得拘束起来。
边翊倒是并不认生，三两步找了个最舒适的椅子坐下。也是，这人厚脸皮惯了，叶媛心里吐槽，转身温柔地安排阿布坐在她的身边。
叶媛刚坐好，就听见有人用筷子敲几下桌子，她皱着眉看过去，骤然对上男人不满的眸子。
“离我那么远g嘛？滚过来。”
孩子们害怕边翊，几乎都坐在了男人的对面，他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
多出这么多位置，叶媛这才想起来还没喊哈桑他们归过来一起吃。于是，男人见她蹭的起身，他满意扬起嘴角却又在下一秒重重落下。
叶媛朝身后走去，看都没看他的方向一眼。
“哈桑，你们几个过来一起吃。”
几个黑脸男人正在门口说着话，听见这话，哈桑连忙摇头，往叶媛身后看去还能看见老大y沉的脸se。
阿布刚拿起筷子，被姐姐敲了下手背，不得不再次放下，他看向阿丽拉的方向，发觉姐姐正在观察男人的脸se。
几个孩子都看清了，那个大魔头的脸se跟昨天晚上要杀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起吃吧，我包了很多饺子，够我们所有人吃的。在我们家乡，可从没有让人饿着肚子看别人吃饺子的道理。”
哈桑面露难se，犹豫看叶媛身后几眼。
nv人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不让吃。她耸耸肩，准备回头去劝说边翊。
刚转身，就听见男人充满戾气的声音，“磨蹭什么，都滚过来。”
叶媛第一次见识到行军速度，那几人就跟身后有炸弹一样，溜得飞快，一瞬间都坐好了。
还贴心地将边翊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大家举起杯子！”叶媛坐定，笑着端起手边的果汁。
阿丽拉小声翻译，孩子们纷纷端起雪耳碧。
边翊依旧是抱臂，跟没听见一样挑眉看她。
“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幸福平安，开心快乐。”她侧脸jg致小巧，远处的车灯g勒出轮廓，温和生动。“新年快乐！”
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响声，小孩子们也学着叶媛，用并不标准的华语说新年快乐。
雇佣兵们是第一次过华国的新年，除了哈桑，其余四位都不会讲华语，也只能跟小孩子们一样学个音似。
第一颗饺子被叶媛夹到边翊面前，她眼尾的笑意还未散去，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男人唇角g起，垂眸盯着那颗圆滚白胖的水饺，并不急着吃，而是偏头继续看她。
有的孩子不会使筷子，只能用小勺，饺子neng滑很难用勺子舀起。叶媛见状帮他们盛到面前的碗里，长桌两侧的孩子难以照顾到，阿丽拉起身帮忙。
“哇！好好吃！”
“老师太厉害了，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
赞叹声四起，阿丽拉将孩子们的话翻译给叶媛听，叶媛也咬了口饺子，馅料果然调的正好，鲜香味美。跟家里的味道差不多，nn调的味道也是这样。
徒然想起家人，叶媛扯着的嘴角降下去，不知道爸妈过年给没给她打电话，要是听见关机他们会很担心自己吧。她闭关码字不是一次两次了，父母联系不上她是不会贸然来找她的，上一次就因为他们的突然袭击，叶媛发了好大的火，二老从那之后再也没敢不打招呼找她。
耳边孩子的欢声笑语传进耳朵，他们真的好幸福，虽然生在落后贫瘠的村庄，但却有家人有朋友，他们可以随意进出，不会被人限制自由。
叶媛幽幽抬起眼睛，记忆琐碎飘扬，曾几何时加尔卡说过羡慕她，羡慕她可以随时离开沙漠，但他不可以。现在的她，却也是离不开这里，只能羡慕来去自由的阿丽拉。
晃着小脚正美滋滋吃饺子的阿布眨巴下眼睛，他再次从媛媛身上感知到那抹浓重的孤独和哀伤。
阿布跳下椅子，绕过排排小孩的脚，却被男人的眼神吓得愣在原地。但媛媛看起来太伤心了，他深呼x1几次，小x膛起伏几下，快步走到叶媛身边。
他的小手抚上nv人的脸颊，叶媛被突如其来的温暖惊到，她怔了片刻，刚挂上笑脸就听见身旁人冷声说：“让他把脏手拿开，不然就剁了。”
煞风景的人果然讨人嫌。
今晚她顺从的够多了，况且边翊今天也格外反常，就跟闲的不行一样，可刚刚他还忙着打电话处理事情。
阿布被nv人抱在膝上，她看了眼边翊，“过年不能发火，这是老传统。”
用纸巾把阿布嘴角的油擦去，叶媛悠悠开口，“今天要是发火，往后一整年都会生气。”
“照你这么说，”边翊来了兴致，“今天无论做什么，以后的一年里就都会做什么？”
过去爷爷总是说，除夕小孩子不能哭，要笑。这样才能保证新的一年每天都能开怀大笑。nn也说，除夕要是生气吵架的话，明年一整年都会吵架拌嘴。
如此这样，叶媛觉得貌似是这个道理。
她点点头。
边翊笑了声，好整以暇地g起她垂在肩的黑发，慢悠悠道：“那你今天给我口，一年就都给我……”
话还没讲完，叶媛迅速打断，脸se绯红，忙看了眼能听懂的哈桑。黑人此时已经把脸埋到碗里了，即使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媛媛的脸突然变红，阿布好奇地r0u了r0u。
“啧。”男人蹙眉冷眼看着他。
被他这么一吓，阿布直接不敢动了，他瑟缩几下，肩头微颤小嘴瘪了下去。
“敢哭就把你跟你姐姐一起扔出去。”
这话阿布能听得懂，瞬间乖巧抹了把鼻子，用手肘把泪擦g。
边翊往后靠着椅背，伸出一根手指，“滚。”
阿布听话地从叶媛腿上下来，跑向姐姐。
男人的话全场只有叶媛听不懂，但也猜的出来，肯定又是在威胁别人。
“你专门来这一趟，就是找小孩的事？”她耐不住，直接问出口。
否则，她真的不理解这位日理万机的沙瓦首领，毒品生意遍布南美洲，军事部署分外复杂广阔，怎么有闲心来这处小村子。
难不成他们也放年假？
“你再敢让这群脏小孩碰一下，”男人危险的凑近，嘴角漾起诡异的弧度，“哈桑，就把他们的手都剁了。”
被叫到名字的黑人猛地直起身，“是。”
叶媛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简直b阿布还幼稚。
这顿饭吃得并不开心，起码在叶媛看来，因为显而易见地没有小孩子来找她玩，都忌惮身边这位活阎王。
不过边翊也并没逗留太久，年夜饭还没结束，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离开了。
桌上只剩下哈桑一个男人，阿丽拉这才松口气，敢跟叶媛讲话。
“媛媛，他好恐怖，你……”
哈桑看过来，眼神冷厉，叶媛笑着摆手，“不聊这个，阿丽拉，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新年愿望？”
“是啊，就跟生日愿望一样。我过去在家里，每年都会许一个新年愿望，爸妈就会跟圣诞老人一样，偷偷帮我实现。”
阿丽拉想了想，笑嘻嘻地说：“还真有一个。”
她有了钱还债给泰尔，那自然不是这件事，叶媛好奇地问道：“什么？”
nv孩害羞笑了笑，“还记得我上次跟媛媛你提过的教我英文的男孩吗？他叫纳瓦兹，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我的新年愿望就是，跟他再见一面，聊聊天。”
nv孩童年时期没有玩伴，她出生的时候恰逢大旱，依克村si了许多人。跟她同龄的小孩几乎si绝了，那些稍富一些的小孩也没人愿意跟她玩。
纳瓦兹跟他们都不一样，他就跟曙光一般，出现在阿丽拉身边。
他家境不错，在依克村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所以他才能出去上学，许多年不用回家打工赚钱。
“第一次跟他见面我在洗衣服，有调皮的男孩趁着我晾衣服把沙土浇到了刚洗好的衣服上。”阿丽拉将筷子摆好，手抚着阿布的额头，笑着回忆，“我被气哭了，但他们家庭富裕，爸妈不敢教育他们，只是让我忍耐。”
“我不服，就把洗衣服的脏水泼向他们，恰好他刚下学路过，也被我浇了一身。”
“我至今都还记得，他的头发都sh透了，书本也黏在一起。纳瓦兹是最安静的男孩，我从没见过他发脾气。”
叶媛听得入迷，尤其听见他不发脾气，说明这是个情绪稳定的男孩，b某人不知道文明多少。要是有人把水泼到他身上，都不用sh太多，几滴就足够他剁别人四肢的了。
“那这次纳瓦兹生气了吗？”叶媛问。
阿丽拉垂下头，不好意思笑笑，“我以为他会发火，先一步冲上前给他把脸擦g。他却只是笑了笑，还对我说了谢谢。”
一句简单的谢谢，居然让阿丽拉脸红愣在原地。她手足无措，慌忙道歉。
叶媛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男孩坦荡大气，nv孩低头羞愧，岁月静好青春从容。
后来两人相熟，在一起玩了三年，阿丽拉跟他学英语学了三年。
“你们后来再也没见过吗？”饭吃的差不多了，叶媛跟阿丽拉一起收拾吃完的餐盘。
哈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利落地帮她们收拾椅子。
夜se已深，北风刮得生狠，卷起h泥墙四散的破布。
入了房门，火炉烧着，这才暖和不少，阿丽拉将g净的碗筷堆放好，端了三杯香片茶到席子中间。
“没再见过。”
哈桑局促地接过香片茶，道了声谢，没忍住发问：“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原来他也听见不少，叶媛诧异瞧他一眼。
“他走后，我就要嫁给泰尔了，有了丈夫我不能见其他异x。而且就算我没结婚，单身nv子也不能抛下父母离开家乡。”
后来的事，叶媛就都知道了。
哈桑却不清楚，他虽然知道这里的姑娘普遍成家早，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小。阿丽拉瞧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结完婚了。
“那你丈夫？”
nv孩释然一笑，“我离婚了。”
叶媛简单给哈桑解释了下情况，没想到听完黑人一拍大手，“这不坑人吗？哪有打老婆还往回要钱的。”
“看吧，阿丽拉，正常人都会觉得是泰尔的错。”
哈桑一时间热血上头，他简直忍无可忍，“你前夫在哪？我去找他理论。”
“别别，”为防止出现大乱子，阿丽拉慌忙劝道：“幸好有媛媛帮忙，钱都赔给他了，我现在已经自由了。”
这一幕叶媛都觉得哈桑是契西尔上身了。
两人都是纯纯直肠子。
听见这话，哈桑猛地想起老大给的那些美金，连思索都没思索，直接就问：“用老大给的那些钱？”
这问题显然问的是叶媛，她没想到哈桑反应这么快，点点头。
这下轮到阿丽拉惊讶，她没想到那些钱是这群大兵的老大给的。
“不不不，你们别误会，是我拿平安锁跟他换得。”叶媛怕阿丽拉有负担再把钱还回来，急忙解释。
“你那平安锁两斤重？”
哈桑根本不是yyan怪气，可这话听起来却不太顺耳，至少在叶媛听起来是这样，他这话就跟她坑了他家老大一样。
虽然事实是她确实多拿不少，但那又不是她提的，是那人一声不响走了让哈桑强塞给她的。
叶媛僵y扯扯嘴角，“你老大愿意给我，不行吗？”
她总不能说出昨晚她帮边翊做了那种事吧。
最后哈桑总结一点，老大就是有钱烧的。对背叛自己的nv人都能这么大方，看来老大最近心情真的不错。
话题止住，三人均饮了口香片茶，孩子们今晚格外兴奋，都留在外面疯跑玩闹。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余下门外童声与风声。
“媛媛，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刚才媛媛说过每年她都会许愿望，阿丽拉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
哈桑也看过来。
nv人背脊放松，轻轻倚墙，喃喃说出口：“今年的新年愿望……”
许不许的又有什么意思，新年愿望是讲给父母听的，只有那个时候叶媛才觉得自己还没长大，还是个需要爸爸妈妈才能实现愿望的小孩。
“非得许一个的话，”她眨巴下眼睛，眸中似乎有星子，“那我希望依克村永远安定和平下去。”
“孩子们健健康康长大，阿丽拉做到自己要做的事。”
她仰着头，蓦地笑了，只是笑意浅淡未及眼底。
哈桑又拿起香片茶喝了一口，没讲话。
这晚月se皎洁，透过窗子洒进房内，阿丽拉握着香片茶，“那我换一个愿望，我没那么想见到纳瓦兹了，我许愿媛媛早日获得自由。”
nv孩的话在叶媛心底留下波澜。
她没再讲话，呆看着天花板，或许是包了那么多饺子，叶媛有点累。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怀着希冀，就不会失望。
令人意外的是，阿丽拉的第一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清晨是寒冷最甚的时候，哈桑每早都会去打水，供院里孩子nv人洗漱。他自己美其名曰是强身健t，早上锻炼身t。
对哈桑来说这点小事无足轻重，在叶媛他们眼中他的形象一日b一日高大。后来阿布甚至敢骑着他的脖子去摘挂在树上的布袋。
叶媛也习惯了哈桑不苟言笑却心热，相b过去，他只是话少了。
某一日的早上，被孩子们围绕着的哈桑刚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内，叶媛借着光亮梳理好课程内容。鼻间突然传来火烧的味道。
nv人的第一反应是着火了。
她急忙冲进自己的屋子，火炉里的火光微弱，濒临熄灭。叶媛皱起眉，那味道貌似是从院子外面传进来的。
还没等她出门，一道惨叫声响彻整个庭院，就连嬉笑着的孩子们也停下来一窝蜂冲出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