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记忆回笼,连带着那些被忘却的情感也蜂拥而至,几近没顶。想起这两日的所见所闻,谢云流禁不住收紧手臂,心中油然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滋味来。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师弟,是那个在他离开后,独自撑起纯阳、被上门挑战的明教法王打伤的李忘生。
心头陡生无限怜意:先前他记忆有失,得知那些往事时固然难过,但毕竟不记得之后种种,难免雾里看花,薄言轻重;可如今历经一切后再回顾,感受却又不同。
那种无人可依、咬牙强撑的境地,他的师弟也曾经历过。
谢云流垂首将唇贴在李忘生面颊旁,想:我便是如何待他好也都不够,毕竟——那些过去,我都没能帮他分担。
一如他无法改变自己离开后对师弟造成的伤害。
“师兄,不继续吗?”
这时怀中人动了动,声音闷闷的传来,谢云流清晰感觉到两人相连的那处被催促般的咬合了一下,才想起两人虽然行功完成时自然精溢,却并未完全泄身,身下仍连在一处。
他心下懊恼,正要抽出,忽然反应过来,忘生所言并非不适,而是——
继续?
心头一热,那处立时便有了反应,勃然跳动着跃跃欲试。谢云流伸手向前摸去,察觉师弟也仍卓然挺立着,更是欣喜,手指在尖端安抚性的捻动按揉,如愿听见怀中人低吟出声。
他与师弟不只是在双修,还是道侣在行床笫之事!
他们已经两情相悦,而非单纯双修!
想到失忆之前,师弟一脸正经的同他提出双修解困,两人稀里糊涂又力持冷静的那场交止,对比如今亲昵交缠,温柔爱抚,何止天壤之别?谢云流心头火热,身下插弄了两下,便迫不及待扳过怀中人的下颌,吻上了那失忆前便渴求许久的双唇。
四目相对、唇瓣相贴之时,李忘生明显颤了一下,却还是垂下眼乖顺的张开唇瓣迎接他的入侵。然而仅是那一瞬间的视线相对,也叫谢云流看清了他眼中的复杂神色,心头微颤:
不是二十四岁的师弟!
是他的李忘生!
是他的——
心跳瞬间变得格外剧烈,怜意为主的诸般复杂情感尽数化为满腔渴望,谢云流骤然将人按倒在床榻上,扶着李忘生的腿将他硬生生转了半圈,一边激烈亲吻,一边面对面重又插了进去。
身下人的惊呼声被尽数碾碎在唇齿之间,谢云流发疯一般亲吻着他,肏弄着他,手掌用力按揉着身下人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将人揉碎了就此吞噬入腹一般。
李忘生几乎要因这过于激烈的亲吻而喘不上气,却也被狂风暴雨一般的顶弄激起情热与渴望,微颤的手指攀上师兄赤裸的肩背,略微迟疑后便用力收紧,抛开一切顾虑回吻。
床榻的悲鸣声与肉体相撞的啪啪声响彻在耳畔,凌乱的的呼吸与偶尔响起的破碎呻吟交融绵缠,他们在唇齿间宣泄着彼此的渴望,也在咬合抽插的交止中占有着彼此,直到李忘生骤然收紧手臂,克制不住扬起下颌弓身泻出的那一刻,谢云流也禁不住那绵密紧咬的快感,抵在他深处一边抽插一边释放。
两人交叠在一起剧烈喘息,只觉这一遭快感犹胜先前,以他二人的体质,竟恍惚有种脱力的错觉。
片刻之后,李忘生终于耐不住灼灼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缓缓睁眼对上谢云流沉郁的双眸。
果然是师兄。
被蹂躏的有些凄惨的红唇微抿,胀热的刺痛感无声提醒着他,两人先前是如何激烈的翻云覆雨,又是如何两情缱绻,爱欲交缠……李忘生勉强平复急促的呼吸,低声唤他:
“师兄,我……”
话才出口,谢云流忽然俯身吻上他唇角,又游移到唇上温存厮磨。
“一见你开口,就知道你又要说话气我。”
谢云流凝视着他的双眼,目光深沉又锐利。
“双修之法可最快回复内力,制止迦楼罗之力的侵蚀。
“你我功法同出一源,亏空相仿,交止双修可事半功倍,最快推成双周天。
“此举只为保命,师兄不必多想。”
他一句句重复着当日李忘生一本正经、摆事实讲道理时所说的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我听到这些时,险些被你气死!我同你之间就只剩下公事公办了吗?还要叫你绞尽脑汁来告诉我,你所作所为只为恢复,并非别有它意!”
“……”
李忘生垂着眼听他一句句数落,却被谢云流捏着下颌强令他抬起头:
“之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师兄让我说什么?”
李忘生终于抬眼看他,哑声开口:“明明是你先说想要离开,说此间诸事已了,要回返刀宗。”
他回想起当日种种,手掌攥紧了身下床褥,“我想留你,又别无他法,你摆明了要就此离开,我总不能开口说我心悦师兄,想要师兄留下?
“一把年纪了,那些私情,我又如何……”说得出口?
谢云流猛地将他抱紧:“为何不能说?有何不可说?”
他贴着怀中人的脸颊,去细细吻他微颤的睫毛,吮去不知何时沁出的些许泪意,心头酸涩一片:“我一直、一直在等你开口留我。”
李忘生咬紧牙关,声线微颤:“忘生留过……”
“那这次为何不留?”
李忘生霍地闭紧眼,终是没来得及拦住眼角蜿蜒而下的泪意:“……师兄愿归,于愿足矣。”
“不够!”谢云流吻过那行泪痕,心头揪成一团,抬手按着他后颈与他额头相抵,一字一顿,“李忘生,你要一辈子私我,心悦于我,恋慕于我。因为我爱你,心悦于你,想要你。我心归处,自始至终都是李忘生,你若放手,又让我去何处?”
李忘生的牙关剧烈颤抖起来,他忽然一个翻身,将谢云流压在身下,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谢云流,若我开口,你留是不留?”
他双眼才被泪意洗过,明亮又灼热,谢云流爱极了他这幅模样,任由他压制着自己的双手,与他视线相对,不闪不避:
“留。”
他迎着李忘生不敢置信的目光,蓦然笑开,恍然仍是当年潇洒肆意的小谢道长:“无论再难回返,师弟要留我,我必然会留下。”
他顿了顿,温声补充:“这次不骗你。”
灼热的液体骤然砸落在赤裸的胸膛上,谢云流迎来了一个主动的、满载赤诚的亲吻。而李忘生也终于等到了故人回返,将他心心念念大半生的流云彻底留住。
恍然如从前。
……
“两位师兄都想起来了?”
第二天清晨,于睿瞧见联袂而来的谢李二人时,有些惊讶的挑起眉,目光在两人间略一流转,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谢云流身上的旧道袍,才收回视线正色道:“既然如此,之后两位师兄如何打算?”
“还是与之前一样,去少林。”谢云流并不介意她的打量,言简意赅,“我与忘生身上的迦楼罗之力只能勉强压制,一日不除,我二人的内力便一日回不到从前,总是个隐患。”
李忘生颔首道:“师兄所言甚是,这段时间纯阳诸事还需师妹与众位师弟分担,刀宗那边大师兄来前就已安排好,如若方便,也可让门下弟子照看一二。”
“那些刀崽子们耐揍着呢,无须担心。”谢云流倒是看得开,“浪三归他们几个不是吃白饭的,寻常武林人士不是他们几个的对手,真有打不过的,不会跑么?”
“师兄先前不也放心不下想要回去?”
“我那是放心不下他们吗?明明是——”
“咳……”
于睿忍无可忍轻咳出生,提醒道:“两位师兄,我还在呢!”这俩人旁若无人的说话习惯能不能改改?
她是不介意,但若换成旁人在此,怕是要头疼。
“……”李忘生捏了捏眉心,道:“总之两派之事大体已安排妥当,我二人明日一早就出行,此事暂且不要告知旁人,以免横生枝节。”
于睿颔首道:“掌门师兄尽可放心。不过——两位师兄如今内力恢复几成?可需派遣弟子跟随?”
谢云流闻言皱眉:“带人做什么?不够累赘的,我与忘生已恢复两成内力,应对寻常宵小不在话下,想来也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打劫我们。”
“纯阳弟子倒是容易说通,刀宗那边,还得大师兄亲自传令才行。”于睿并未多劝,又想起一事,“对了,之前卓师弟才让一名可靠的外门弟子将掩日魔剑送往少林,两位师兄路上如若遇见,可否暗中照拂一二?”
谢李二人对此自无异议,又与于睿商讨了些两派之事,确认无误后就离开了镇岳宫。
于睿将他们送至门口,见两人走远了才收回视线,抬眼看向旁边的房檐:
“莫刀主留在此处,可是有话要同贫道一叙?”
她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莫铭已从檐上隐蔽处跳下,向着于睿行了个礼:“清虚真人,可否告知在下宗主之后的路线?在下意欲追随在后以防万一。”
“哦?”于睿挑了挑眉,“你们宗主没同你说?”
“宗主想来另有考量,但他这些年树敌颇多,如今又内息亏空,在下打算缀在后方,如有万一也好通信。”
于睿娥眉微蹙,盯着他片刻后似想到什么,微微一笑:“倒也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