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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把噩梦当春梦做?(微恐)

 

消息发送过去,屏幕一闪,就此暗下去,施霜景多按两下,再也按不亮。多不好的征兆,可施霜景步子已经迈出电梯,电梯门很快就随之合上。没有回头路了。

只是卖个身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但,话说回来,对面,也是男的吧?

一到睡觉的点就脑子不清不楚的施霜景在走廊站定,他终于发现了种种违和之处中最为要命的一个——他要怎么卖?

走廊的灯倒是大大方方地亮着,顶灯,地灯,每间房门框旁的指示灯,逃生出口灯。走廊尽头没窗,走廊尽头是间房。施霜景视力好,加上他心里隐约的预感,觉得大概那所谓什么金尊套房就是走廊尽头那间了。

施霜景拎起外套的衣领,仔细嗅了嗅,幸好没什么不合适的味道,尽管这棉服是去年洗过的了。再检查袖口,不脏,施霜景算是男孩子里比较在意卫生的。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了,施霜景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越走越后悔,越后悔就走得越慢,越慢就越紧张,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是因为在顶层吗,又是凌晨的缘故,没有一间房内传出声音。电视的声音也好,男男女女做爱的声音也好,打电话的声音也好,什么都没有,静得像走墓道。不知为何,施霜景脑子里就是跳出这一联想。前几天小亚在看盗墓,不该陪她连麦的。

但这也就只是一道普通走廊而已,就算是爬,几分钟也该爬到了。施霜景顺利走到房门前,脑子空白到无法酝酿任何语言,下午在大慈寺门前撞见的如同回音的遭遇,现在又浮现在耳畔。可他还是刷了房卡,门锁咔哒一声,可以往下按把手了。

满室黑暗,走廊的光扑进去,当下就被室内的黑暗所吞噬同化掉。施霜景眼睛找着墙上的房卡槽,找到了,在进门前先伸长手将房卡插进去,室内腾地亮光。安心了。

原来对方还没到吗?

施霜景长舒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套房很大,正对房门的是会客厅,几座沙发静列在那儿,然后是落地窗,窗外是高级写字楼与天府大道,深夜了仍灯火辉煌的,不眠的不只是施霜景。果然是手机电池出问题了吧,施霜景想。

“这房间一定很贵吧,早知道就先接那个红包了,应该不会退房的时候要我付钱?”施霜景自言自语。

他快速地走了一趟房间,从会客室到卧室,再到衣帽间和浴室,亮堂堂,暖洋洋,有效缓解他的恐慌。床头电话上显示了时间,不知道对方几点才来,施霜景好想跟对方说,自己白天还有打工,他来真的不是为了来卖的。真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可能是害怕,可能是好奇。更多的还是好奇。施霜景不是那种没有好奇心的男孩。他二十岁,仍然对这个世界感兴趣。

双人床的尺寸很大,桌上的酒店宣传册里有写,床垫是席梦思,寝具上沾着酒店熏香的味道,一点点蜜柑和薰衣草,加一点点木香。施霜景站在床边,不知道是坐沙发上等对方好,还是可以试试这床垫?铺得那么规整,一睡肯定就有了痕迹。可这张床真的很诱人。

躺一下吧。就躺一下。毕竟施霜景今天也累了。

起先是将屁股放在床上,施霜景学着电视里的人,上下坐了坐床垫,好舒服。再然后就是大字型躺上床了,那一刻施霜景想:就算被那个骂我有病的金主嘲笑,我也要说,这床真的好舒服!

手机没电,万籁俱寂,施霜景呆望着天花板吊顶,很快就眼皮打架,再然后就是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就睡在五星级酒店的软床上。什么佛子,什么你包我我包你,是梦吧……

如此贴心的酒店,人睡去之后还为人拉帘、关灯。

施霜景睡得沉了,暴打了一天的柠檬茶,心里想着玉米,加上他本来就能吃能睡,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也是正常。

他不会看见有枯枝一样的小手在床沿扒上他的裤管,一只,两只,十只……顺着他裤管与脚踝的缝隙,摸往裤子里。同样他不会看见那样的小手无限伸长,抚摸他的衣领,摸他的颈侧,顺着t恤探进去。施霜景只会梦见玉米蹭过他脚腕又跳到他脖子上躺下,像毛发的触感,细细麻麻痒痒。

暖气热,睡得施霜景浑身发汗,闭着眼脱开了棉服,又解开牛仔裤纽扣,穿着短袖与牛仔裤就侧躺着继续睡。

黑色枯枝的小手从床下探出来,手臂好像可以无限伸长似的。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笔。最大胆的一只手伸出食指,开始在施霜景的面上,从上往下地描出咒文。小手的力道很轻很轻,几乎像风,但咒文浓黑,那些手指在施霜景的面上、双腿、躯干描文,倒是看起来很努力的样子,历时一个半钟头,将施霜景描成了祭品的样子,只不过还是穿着衣服的祭品。

而噩梦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施霜景不怎么做梦,就算做梦,也就是老梦见那几个固定场景,捡到玉米之后倒是经常梦见玉米。今天不例外,在梦里和玉米厮磨一会儿后,他环视自己居住的出租屋,一切如常。

嗯?怎么会有佛龛?

他家进门右手边的墙上设了不大不小的一座青铜佛龛,突兀地凸出来,前面摆了香炉,竟然只插一根香。香没燃尽就已停在半路,看上去已经不上不下地卡了多时。施霜景不懂,他本来就不喜欢想太多,做梦时就更不想了,望一眼就转过头来,找玉米。

电视正播放着央视十一台戏曲频道,施霜景平日里完全不会看这个台的,欣赏不了传统戏曲艺术。右下角竖列白字,《春闺梦》,横排字幕——“夫郎一去无音信,到今生死不分明。闺中孤影多凄冷,肝肠望断盼征人”……施霜景想关掉电视,听这咿咿呀呀心里说不出地难受,这孤零零的尖声回荡在房间里,凭空生出几分恐怖。找不到遥控器,只能走到电视旁去摸电视开关。

这一摸,忽然摸得个满手湿漉漉,施霜景一看,是血。忽然电视的画面就花了,人像扭曲成彩色的波纹伴雪花点,音量却不知被谁调了大,“我夫从军,一去就就是一整年,杳无音信,朝思暮想,实在放心不下……!”

这一“下”字硬生生拔高,像把人的脖子硬生生从颈骨上拔脱下来那样……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施霜景被溅了满脸的血。血从屏幕里喷溅而出,直把施霜景浇了个目瞪口呆。

施霜景懵了。完完全全宕机。

那血像活物,在施霜景身上兀自汇合,满头满脸的血说不出是顺着重力往下滴,还是借此潜进他衣服里。这黏腻感觉没一会儿就像是在揉施霜景,揉他的胸……揉他的胸?!

天杀的,他不是第一次做春梦,可他难道能被电视机里喷出来的血给非礼了?施霜景当下就扒了短袖,要进浴室,可一转身他惊呆了。

原本正对电视的沙发,变成一尊顶天立地的黑铜佛。黑铜佛盘腿而坐,一面四臂,面目安详,似是正在……看电视?

施霜景不知道梦见佛像是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识道:“对不起,不知道你在看,我不小心关了。我重新帮你打开。”

再按电视开关,京剧戏曲的声音彻底变为尖叫,血喷溅得更为猖狂,将施霜景整个人淋了个透湿。他上身没穿衣服于是被浇了个完全就算了,下身也湿透。浑身猩红,施霜景活像个杀人犯。他不再管客厅这佛不佛了,冲进浴室,不敢看镜子,拧开淋浴头就对着冲,可那血在他身上纹丝不动,冲进下水道的是清水,而施霜景的身上的血已经快要氧化成红黑色。

胸部有被挤压之感,下身也隐隐约约传来异样,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正包裹着他的不可言说之处,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在捏他的穴。是穴吗?又感觉是下腹里的隐痛……疯了。疯了吧?!施霜景脱下裤子,黏血汇在他的内裤上,简直就像……

“妈的,妈的……”这是施霜景最恐惧的事。这是什么?这是哪来的血?哦对,是电视里的,是别人的,不是他的……他是男人,他不会来月经,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可穴缝里滴滴答答垂滴下来的是什么?这血不是从他身体里出来吗?!该死……

施霜景摘下淋浴头,欲要对着下体猛冲,客厅里又传来唱戏的声音,从尖声恢复到正常,如泣如诉,不知是谁在哭,只哭得施霜景心头火起。冲了两下,血像油漆一样,和他的肉体与裤裆都半永久了,一点用都没有,施霜景只能重新提上裤子,冲出去,冲回到客厅。

男高中生控制不了自己的杏仁核,或者说,男高中生的杏仁核压根就没有发育好,因此男高中生分辨不了恐惧与愤怒,甚至大多时候让愤怒盖过了一切情绪。他回到客厅,对着那黑铜佛像猛踹几脚,不断踢打,怒道。

“你是哪来的?!我没有请你,不许听了——关掉!滚回去!关,掉!”

黑铜佛像纹丝不动,废话,跟一具死物较什么劲呢?可施霜景硬生生发泄到自己脱力为止,他甚至去取了佛龛前的香炉,拿来砸这巨大佛像。佛龛里的小佛能搬动,干脆举过来,使劲敲打,来一个佛不见佛。

这狂乱的发泄确实像梦,就连施霜景自己都意识到这是梦了。现实生活的他根本不会如此歇斯底里。

不能跟他开这种玩笑。他绝对不允许。梦里的罪过他白天会烧香。向这种东西烧香吗?当然不。得去寺庙。

施霜景睁开眼。黑漆漆的房间,窗帘一经拉上就跟躺进棺材一样黑。够了,这些比喻是怎么回事?那个梦还不够晦气吗?

更晦气的是,施霜景感觉自己的内裤里黏糊糊的。他不会真的——

施霜景一连打开所有床头灯,室内亮起来,他冲进浴室,坐在马桶上,察看自己的内裤……没有红色。太好了,不是月经。粘液……这是什么粘液?怎么会有足以打湿内裤的粘液?这种东西能叫春梦吗?这纯纯是噩梦啊。

他竟然把噩梦当春梦做?施霜景惊魂未定,荒谬到一个极致竟然觉得好笑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为早上六点零八分。

施霜景合计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醒来是有些头晕,不知是做噩梦做的,还是睡眠不足给闹的。浴室的灯光自带热气,马桶也温温热热,施霜景穿好裤子后,依旧坐在马桶上,不愿意出门去。梦里那座黑铜佛,顶天立地,多头多手,慌乱里没有脑子去记住到底几个脑袋、几只手。黑铜佛表情不喜不悲,施霜景醒来忽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在梦里要冲着人家慈眉善目的佛像出手,一下气血冲了头。肯定是因为那个外号“佛子”的金主怪怪的。

话说回来,金主真的来了吗?

这么想着,施霜景咬咬下嘴唇,不好喊别人金主,毕竟施霜景其实不想真的出来卖,来这里就是为了当面拒绝对方的。对方不来,估计是通过司机确认他真的是男的吧。施霜景蜷起双腿,更往后坐了坐,温暖的马桶,他打开微信,佛子为什么不给他继续发消息了?

咦,一万块的转账取消了?!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收……”施霜景自言自语,可看到一万块,心里一想到钱就难过。肯定是这样,佛子确认施霜景不是他要约的人,就撤回了转账。施霜景无力去搜索这房子一晚上要多少钱了,如果是这样,得赶紧开溜。他真的付不了这钱。

施霜景现在穷得胸口疼。玉米的住院费每天就雷打不动要交50块。就算出来打周末的奶茶店工,日结300块里有至少20块都要用作交通费,这还是最省钱而相对耗时的花钱法。从十八岁离开孤儿院,施霜景什么工都打过了。

对他而言,穷是过分具体的疲劳感觉,每天出卖劳力和时间换来的钱,用来货比三家、从一半的价格开始砍价,兑换成刚好维持生存的能量,钱永远维持在一个脆弱的平衡上——如果身体健康,会有一点结余;如果身体不健康,那就是极限运转也贴补不过来。

就像现在的施霜景,周末打工,早上六点就得起床,晚上十二点半才能睡下。要是当时没交那笔补课的费用就好了。施霜景又想翘掉晚自习了,要不要再问问那家菜鸟驿站,他还能不能晚上过去兼职。没钱,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了,到现在为止,微信还剩338元,到下个星期六为止,光玉米的住院费就又要扣掉300……还有他治疗干性传腹的药物……

深呼吸,深呼吸……那噩梦算什么呢?噩梦只要醒来就会过去,可是穷却是伴随着醒来的时时刻刻。

一剑霜寒:我说了我是男的

一剑霜寒:这是我第一次住这么厉害的酒店,可是我真的没钱,我要去打工了

一剑霜寒:如果你不回我,我就当你同意我不出房费了

[空白]:对方正在输入中……

[空白]:你脾气太差了。

一剑霜寒:为什么这么说?我都没见到你,我对司机也很礼貌……

[空白]:滚吧。

施霜景看着手机,发现对面的佛子竟然打字都不会落下标点符号,打字时快时慢的。好吧,他关注点有些错误。太好了,不用付房费。施霜景大松一口气,下巴埋进膝盖,这附近有地铁站,他可以晚点出门,不用像在家里那样起得非常早、赶好几趟车。这个佛子竟然让他免费住一晚五星级酒店,人还蛮好。

一剑霜寒:我能借用一下浴室洗个澡吗

[空白]:对方正在输入中……

一剑霜寒:你今天还来吗

一剑霜寒:我能不能七点一刻再走

[空白]:还不去洗澡?为什么要问我?

一剑霜寒:因为这是你的房间

一剑霜寒:谢谢你

做一晚上噩梦兼春梦的施霜景扒着自己的衣服,浴室太温暖了,温暖到有点让人想哭。不是说施霜景真的想哭,就那种雾气弥漫的感觉……施霜景的语文学得不好,也就这个形容水平了。就连浴巾和手巾都热热的。真的,能洗个澡再走也很幸福。如果这位佛子有别的忙需要施霜景来帮,施霜景会很乐意的。

镜子里映出施霜景晒得分色的身体,躯干相比四肢要白得多,他名字里带个“霜”字,其实肤色底色是白的。施霜景脱衣服站进隔间,高档酒店的水压真是令人舒心,施霜景望着黑色的莲蓬头出神,有人说莲蓬头的形状其实很恶心,这些密密麻麻的出水口……但施霜景粗线条粗神经,热水澡真好啊。

[空白]:[转账1000元]

[空白]:早餐券在桌子上

施霜景冲了一个长达二十分钟的淋浴,手指都起了皱皮。浴袍……这还是第一次穿呢……施霜景出来,看见对方发起的转账,还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为什么要给他转钱?这人到底是佛子还是散财童子?

一剑霜寒:为什么要给我转账

一剑霜寒:刚才有人来过吗?我没有听到声音,我昨天没有看到什么早餐券

[空白]:我心善见不得穷人,洗完了还不滚?

一剑霜寒:……

一剑霜寒:谢谢

一剑霜寒:[已收款1000元]

一剑霜寒:其实我会唱歌。我不能白白收你的钱。你要听我唱歌吗?

[空白]:……

一剑霜寒:一首歌两块钱,我会连续五百天给你发歌,可以吗?

施霜景单手用浴巾擦拭着头发。他真的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给人打工了,除非不上学。他能不能卖唱呢?这真是个天才般的想法啊!施霜景兴致勃勃地输入,希望这能成为他的新生财之道……

[空白]:不需要,你唱歌很一般。

[空白]:我只接受卖身。

一剑霜寒:那好吧

一剑霜寒:还是谢谢你

一剑霜寒:我寒假打工拿到工资就会还你

施霜景拿着早餐券,白天的高楼酒店在晨光中苏醒,气势与威严满满泛上来,压得施霜景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本来昨晚就应该感受到的压迫感,硬生生推到今天。施霜景其实这辈子也就只有两次住酒店经验,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和今年夏天和网上练歌房的朋友见面,他们一起去爬了峨眉山,山上就有酒店。和施霜景住同一个标间的叔叔是厨师,听说施霜景连酒店都没住过,教他进门要在墙上找卡槽,可以在衣柜或是床头柜底层找到一次性拖鞋,酒店的毛巾哪些是用来垫脚、哪些又是用来擦身……如果不是佛子提到早餐,施霜景根本不敢想五星级酒店的早餐。

坐在电梯里,施霜景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眼睛盯着小屏幕上的楼层数字。

到了餐厅那层,施霜景忽然看见认识的面孔——司机。

“太好了,还以为你不来呢。”司机笑了笑,“佛子让我陪你吃早餐,他说你有点紧张。”

“……”

这佛子怎么知道的?能隔着屏幕读心吗?施霜景忍不住地头冒好几个问号。

“玉米的情况还比较稳定,你今天要不要来看看它?”

“我会的!我打工下班比较晚,你们真的是二十四小时开门吗?我可能会十二点左右才到。”

“这么晚啊……没关系,护士在的。”

“嗯!谢谢!”

数不清今天在上班前就已经说了多少句谢谢,可施霜景觉得,昨天来这个酒店的选择其实还是很正确的!就算要找人借钱,也得有可以借钱的对象才行啊。他不好意思开口向网上练歌房的朋友借钱,正因为施霜景把他们都当朋友,反而不好开这个口。这位佛子虽然奇奇怪怪,但应该是真的有钱人。施霜景对有钱人的观感很微妙,动不动就转账一万块包人一晚的人,十分之一的钱就可以让一只小猫咪住院二十天,那还是住院比较划算吧?施霜景颇有种替人花钱做了正事的奇怪逻辑。不过他肯定是要还这钱的。施霜景不愿意亏良心。

施霜景不知道,他离开那金尊套房后,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地毯,灰粉香槟色全部褪成明净的蓝色,然而这蓝色明净光辉到某种程度,却让人怀疑这光泽不属颜料也不属金属,而像是某种奇异的油层。不是颜色的问题,而是画布本身。唐卡的蓝,唐卡的结构,却不见神佛。天花板尤其是唐卡构图,诸天神宫、花草、神兽、光轮理应围聚中央的金刚,如今却只剩光秃秃一块花纹绝美的背板。

在五星级酒店吃早餐自助,一顿给施霜景撑到了晚上。司机先生一开始还能鼓励他多试试不同东西,吃到后来司机都不得不担心施霜景会不会把自己吃吐了。

托这顿异常满足的早餐的福,施霜景今天上班倒是元气满满。男高中生好就好在少睡两个小时也不碍事。晚上同事问施霜景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施霜景实在挂念他的猫,快两天没见到玉米,玉米也快两天没见到施霜景,不能因为害怕面对宠物生病的事实就逃避不去。

“玉米,玉米,看看是谁来了——”护士拖着疲惫的尾音,带着施霜景进宠物病房。她和医生都怕施霜景其实是想把玉米扔在医院就跑,这年头这样的年轻人到处都是。今天看见施霜景风尘仆仆赶过来,护士又有些愧疚,怀疑这样的男高中生真是让人愧疚。

玉米睡在最上层的铁笼里,看见施霜景,原本趴卧着的玉米撑着站起来,脑袋凑到铁门前。施霜景有些鼻酸,伸出手指戳戳玉米的脑袋,看见玉米手上的埋针,是输液用的。

护士说,先治疗一周,然后再抽血看看白球比。如果白球比有所回升,那说明就是干性传腹,药是对症的,可以把玉米带回家,让施霜景自己扎针。

“弟弟,你跟姐姐说句实话,为什么只有你来看玉米?你家人怎么不来帮个忙?”护士姐姐坐在护士站,凌晨了拉住英俊的男高中生聊天。

“我一个人住。”施霜景道。

“那钱也是你自己的吗?”

“嗯,我自己打工赚钱。”

“真的假的?高中生能出去打工吗?高几了?不会告诉我你高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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