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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财神庙

 

上古秘境里阴森、黑暗,过于浓重的暗色笼罩让这里看来沉闷、压抑而静谧。

一望无际的是灰败的枯草,灰败的树木光秃秃的,尤其是微薄的光线下,显得更为寂寥和落寞。望不到头的都是这样的景色,难怪连苍域都要说这里面呆着让人不舒服。

晏羽然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那种绝望,他下意识靠近苍域。

封蒙在前面举着火把,明明灭灭的火光中,他那张经常嬉皮笑脸的脸都显得有些严肃。

“这就是上古秘境,冷飕飕的,而且方圆百里连只妖兽都没有。”

“是,当初进来,我们也以为是情报有误。”

苍域第二次进来上古秘境,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毕竟这次已经感觉好很多了。上次完全就是那种黑漆漆的必须要用火把才能看清楚的恶劣情况,若不是那时候他只是想着摸清下秘境情况,也不会对文高远放松警惕。

早该想清楚的,文高远这样大部分靠丹药堆起来的修为竟然会主动进上古秘境,这已经是一件很古怪的事了。

“天门宗的留有标记,我们先跟他汇合。”

姬秀风耸拉着肩膀,他最怕冷了,哪怕修为到顶峰,依旧天然的对这样的天气充满抵触。

封蒙凑过去坏笑着说:“要不要来我怀里暖暖。”

“你小心被都徊追杀。”

苍域一边查看君榭留下来的印记,一边随意的说。

“胡说八道!”姬秀风涨红脸,率先出发,“赶紧解决这里的守护兽,这什么鬼秘境看着就让人烦。”

封蒙嘿嘿笑了两声,怎么看怎么欠揍。当然,他刚才就是不过脑的调戏了下,这怀山宗的修士长的是好看,但也不至于让他为了对方被整个大宗门惦记上。他们魔域是行事乖张了点,但不夺他人妻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晏羽然眨了眨眼,显然无法将姬秀风跟都徊这样天差地别性情的两个人对应上。他看向苍域,这个稳重的徒弟此刻脸上带了点浅淡的笑容,在浅薄的光线下柔和了他本硬朗的面容。晏羽然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那声音大到他怀疑苍域都听到了。

“师尊,我们也过去吧。”苍域开口。

晏羽然连忙将那些小心思抹去,他点头道:“好。”

有天门宗的在前面做印记开路,再加上苍域来过一次,他们几人顺利的走到了一座巨大宏伟的庙宇前。它的出现在上古秘境里显得特别违和,不但是因为过于装饰华丽,而且它还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衬托的周围景象越发衰败枯萎,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它吸收了一样。

几人都有些谨慎,尤其是苍域,他知道这里面潜藏着一只狡猾的守护兽,正是对方将他和文高远哄骗进去,随后他就被背刺重伤。

“怎么没看到天门宗的,他不会一个人进去了吧?”

封蒙左顾右盼,没看到其他修士,印记在这里停下来,偏偏人不见了,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君榭不是那样莽撞的人,我们在这里等等。”苍域道。

他虽然没有跟天门宗的君榭有过多的接触,但人家好歹也是化神中期的大能,再加上去过那么多秘境,他必然是有什么问题才没有出现。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封蒙也没有干坐着,从乾坤戒指里掏出几把摇椅,自己先优哉游哉的躺上去。

姬秀风“哇”了声,“没想到你这个五大三粗的还挺细心。”

“小意思,我还准备了各种调料,等下拔了那只妖兽请你吃烤肉。”

封蒙笑嘻嘻的说。

晏羽然抽了抽嘴角,没理会他们那边侃大山,而是看向那座门开着的庙宇。通过这个金光,他可以清楚看到前院种着的花,各个鲜艳欲滴,娇嫩可人,随风摇晃,就好像在呼唤着他进去一样。晏羽然神色有些恍惚,脑海中一闪而过好些念头。

倏地,苍域紧紧抓住晏羽然的手,脸色有些慌张。

无论怎么也叫不住师尊,眼看着对方就要踏进庙里,苍域慌忙将他揽进怀里。

“师尊!羽然,羽然!”

晏羽然回过神,他的大脑就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下,剧痛让他忍不住抓紧苍域的腰。

“我……我不知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师尊,你怎么了?”苍域感觉到怀里的躯体越来越冷,他连忙低下头看向对方,结果对视上一双冰冷的眼,“……师尊,是我逾越……”

晏羽然摇晃了昏昏沉沉的大脑,他不明白苍域为什么要这么说,还不等他想说些什么,一个清冷却带着明晃晃讥讽意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看来传言真的没错,怀山宗的奚然仙君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迫徒弟,在这上古秘境里都不放过。”

一个俊秀高挑的青年走过来,他手中折扇遮住半张脸,那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满的戏谑意味。

是月石宗的杨如意。

苍域被晏羽然咬住锁骨,有些微刺痛,但这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他因为师尊被庙宇蛊惑而差点进去的事惊慌失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生怕对方这具好不容易重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连忙拿了几粒丹药喂到他嘴里。

这时候解决仙君躁动的最好方法就是双修,将灵力渡过去,但不说他们在上古秘境,杨如意出现显然也让苍域如临大敌。

晏羽然说过杨如意会对他们暗下手脚,苍域必然要先防备他。

若是他也能开辟自己的域就好了,只可惜辛岩域在这方面都很薄弱,连师尊都不知道如何掌握。

“杨如意,怎么的,自己没有道侣所以就嫉妒别人有?”姬秀风不甘示弱,冷眼道。

封蒙倒是一副好心好意的模样:“虽然你长相略差,但要是真的这么饥渴,我也不介意我来满足你。”

杨如意被如此接二连三的嘲讽,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还是笑盈盈的。

“真可惜,我怕你这身板还不够我肏的,还是算了吧。”

“我这身板?我这么高大强壮威武的,你怕是眼瞎。”

封蒙说着就站起来朝杨如意走过去,他比月石宗修士高一个半头,身形加气势是完全碾压,然而对方只是掀了掀眼皮,丝毫没有被震慑到。

苍域看晏羽然稳定下来,只是还是闭着眼,总算是松了口气。

“行了,我们之间并无恩怨,没必要如此争锋相对。”苍域意有所指,声音沉稳的劝阻两人,“重要的是将辛岩域这次危机度过。”

杨如意耸耸肩,一副不是他问题的撇清模样,看的封蒙牙痒痒。

就在这时,从庙宇前院里传来另一道声音。

“你们在外面磨磨唧唧什么,我在这座庙宇里发现一道暗门,但那里面设置阵法,暂时解不开。”

天门宗的君榭,跟传闻中一样冷漠疏离,身形高大挺拔,眉眼无情,一眼扫过他们几人,表情毫无波动。显然也不打算跟他们深交,说完就转身穿过牌坊,很快背影消失在正殿里面。

杨如意只是轻蔑的看了眼封蒙,随后慢条斯理的走进前院。

封蒙啧了声,他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看向苍域,“我们也进去吗?”

这还没遇到守护兽就起内讧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苍域也没指望君榭跟杨如意会跟他们合作,但还是有些头痛。况且他们也不是什么低微修为的修士,不能妄想着靠用灵力镇压。

“进去吧。”苍域做出决定。

他刚想抱起晏羽然,师尊已经悠悠然睁开眼来,这对他来说有些莫名遗憾意味。

“师尊,你感觉如何,可还难受?”苍域关切询问。

晏羽然有些明白他身体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每次他神智不清醒后做的春梦可能都是真的?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徒弟。尤其是有可能对方是为了救他才这样做,晏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卑劣,此刻竟然还为他们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捆绑起来而开心。

“我……我看到院子里那些花,脑海中听到一个声音,它说可以实现我的愿望。荣华富贵、长生不老,哪怕是过于离谱的也没问题。”

晏羽然低声说,他定力不够,竟然轻易的被蛊惑,这让他不好意思面对苍域他们。

封蒙嗤笑:“这种傻子才信,要真的可以,我直接许个让上古秘境离开的也可以?”

苍域瞪了封蒙一眼,示意这口无遮拦的家伙不要在说些什么,要不然他的师尊怕是要窘迫过头。

“等下我们进去,师尊你闭上眼,不要怕,我扶你穿过前院。”

“咳,我没事。”

苍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那边封蒙已经受不了他们这腻歪劲率先踏进寺庙内,并且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过于娇艳的花,很是挑衅的朝它们笑了下。

“这些破花,等下我一个一个给它们扬了。”

“小心它们缠上你。”

苍域知道封蒙这人就是嘴巴花花,做事还是有数,再说这上古秘境里的庙宇每一处都透露着奇怪,尤其是那大殿上最中间那座竟然是座头断了的财神,捧着的元宝消失不见,反而是捧着自己的头颅。哪怕是他们这些不信奉神明的修士都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

上古秘境中最开始到底发生什么,这绝对是它每百年流落各大域的原因。

晏羽然抬头看向佛像手中的头颅,不知为何,他觉得对方在哭泣。

这种想法让他不由自主贴近苍域,匆匆别开目光。

“师尊,怎么了?”苍域正在寻找君榭给的印记,注意到晏羽然脸色苍白,担忧的开口。

晏羽然也不知道他这个想法对不对,或者说这个庙宇传递给他的是想要引诱他们的陷阱,但要是能解决上古秘境一直存在的危机,他觉得他们可以试一试。

“它想让我们进去它的身体里。”晏羽然指着那座财神像。

封蒙:“啊?”

“进入它的身体,”姬秀风重复了一句,“它说的,难道这座财神像是传送到哪里的阵法?”

“那个天门宗的不是说找到暗门,可能就是这个吧。”

封蒙觉得他刚才大惊小怪有失大能风范,此刻正努力找补,想着挽回点面子。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然而,君榭的声音从偏殿传来,与此同时,他看起来颇为狼狈,那张冷漠的脸上污迹、伤口混杂,反倒是有一点没有那么疏远的气息。

封蒙讪讪,沉默看向一边。

苍域解释道:“我们怀疑这个神像有问题。”

“每一个域流传下来的说法都是这个神像导致上古秘境变成这个样子,”杨如意也走出来,一双桃花眼在苍域脸上划过,随后温和的笑了下,“但哪怕是那些大域,他们也没有找到原因。我不认为我们能处理这个问题,还是交给其他域的吧。”

封蒙刚才被呛,对这个月石宗来的杨如意一点好感都没有,听闻他的话顿时冷笑起来。

“呵呵,你们月石宗的确实是很会逃避。”

晏羽然听到这,不由看向杨如意。之前那种莫名涌现出来的厌恶和反感此刻在见到真人后倒是没有那么强烈,而且对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是整个域都要面对的生死存亡的问题。如果能永久解决自然是最好的。他听到那种呼唤越来越强烈,已经吵的他耳膜快要炸裂。

“阿域,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

“我们进去,师尊,你知道方法吗?”

苍域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心系天下,会为了拯救苍生而奉献、牺牲一切的人,他不过是想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省的他们都被这困扰罢了。

晏羽然点头,他走向那尊神像,郑重的对它拜了下,随后伸出手触摸向它的眼睛。顿时,破败的财神身上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它将在场几人笼罩起来,很快光消失之后,正殿当中连带着它的头颅全都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人走进来,他身后是一个半人身蛇尾的妖兽。如果苍域看到,必然可以认出来那正是这个上古秘境的守护兽。

“当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向这个小域求救,难道认为他们能够破除那个东西?”守护兽口吐人言,满是讥讽意味。

那银色面具的年轻人声音沉闷道:“为什么不阻止。”

“有好戏看做什么要阻止,怎么,难道你怕他们能破除?”

“……不要太小瞧他们。”

“嗤,行,那就拭目以待呗。”

守护兽不是很感兴趣,率先折身回了它呆着的偏殿。它本以为这次进来的修士们还会为了那个阵法绞尽脑汁,没想到这个域的也会出现同契之人。不过那又如何,过去没有修士可以解决,这几个小域来的说不定还没进入到真正核心的地方就死了。

面具青年目视守护兽的背影直到消失,他转回头幽幽看着那缺了头颅的神像,自言自语了句话也离开了。

“苍域,祝你好运。”

晏羽然在一阵晕眩中醒过来,他费力睁开双眼,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璀璨琉璃的星光落满地,每一颗那么遥远,又好像触手可及。人类在这其中是那样渺小,甚至在这其中仿若要窒息。

“我以为你会问这里是哪里。”一个苍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晏羽然有些羞赫,他因为沉浸在这样的场景当中而忘了他是跟这个秘境的神灵有所约定而进来的。只不过他本以为是什么可怕极端的考验,然而这里带给他的只有宁静的平和。这种来自灵魂上的安抚意味甚至让他想要放弃挣扎——不对,晏羽然猛地睁开眼来,怀中他的本命法宝发出铮铮铮的急促声音。

一双巨大的眼睛在天边盯着他,占满了晏羽然视线。

还有一些藤蔓蠕动般飞快的朝晏羽然攻击过去,他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咚咚咚”的仿佛就在耳边。这跟苍域的实战训练完全不同,腾升出来的危机如影随形,晏羽然口干舌燥,生出了轻微的怯意。虽然在决定来上古秘境时就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但面对这种扑面而来的危险,他的大脑迟钝几分,硬生生靠着音律抵挡住第一波攻势。

手臂被那藤蔓鞭笞过来的力道给真的酸麻,晏羽然心头大骇,下意识运用灵力护住身体,这才堪堪站稳身体。但那些藤蔓攻势并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凶猛的飞甩过来。晏羽然应付的有些狼狈,他对灵力的运用还处于一种生涩的认知当中,以至于一旦面对突发情况就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功法来防御攻势。

很快,晏羽然感觉他的灵力已经消耗大半,但别说消灭那个藤蔓,他连接近都做不到。

这对他的打击无疑过于沉重,他这才发觉自己一切都想的理所当然。

晏羽然甚至产生疑惑,他失忆前真的是已经快要飞升的大能吗?

苍域拼了命将他救回来,甚至牺牲自己所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废物的没有灵力的他,他是不是早就后悔了?晏羽然有些心神恍惚,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思考这些问题是无关紧要且致命的,可一旦自信心受挫,他就仿佛失去了动力。

“……师尊!羽然!”

眼看着那藤蔓铺天盖地的攻击过来,晏羽然耳边响起苍域焦急惊慌的声音。

那种失态的,惶恐害怕的,太过明显的情绪泄露让晏羽然整个人精神为止一震,他的眼神清冷而薄情,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就像那过去的仙君一般。奚然仙君端坐在半空中,本来竖抱着的琴被横放在他面前,随着他纤细的手指弹奏出一个音节,那磅礴的灵力就像是无穷无尽般滋生起来,很快就将面前的藤蔓剿灭。

那些枝叶支离破碎的如灰烬般消散,直到整个地方又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这……这真的是我的力量吗?”

晏羽然震惊,他刚才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身体的操控权一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真有趣。”最开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始终没有被拉入到幻境里面。”

晏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刚才若不是苍域的声音唤醒了他,说不定他就要被那些藤蔓撕的粉碎。只是这一望无际的地方明显没有其他人的踪影,也不知道徒弟跟封蒙情况如何。他们也遭遇了这样诡谲的情况吗?

“你好像知道什么,”那个声音继续说,“但你知道你所依赖信任的徒弟只是想要谋害你而已。”

晏羽然眨了眨眼,听到这话,他产生了点困惑:“你说林白鱼吗?”

他的这另一个好徒弟那时候跟苍域产生矛盾,黯然神伤,后面更是听说是去追查文高远的下落。晏羽然本以为他们师徒一场关系也不至于差的如此离谱,但那该死的失去的记忆里看来有至关重要的东西在。

关于自己为什么如此讨厌林白鱼。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很早就心仪苍域,所以在知道对方反而对林白鱼有好感,这才因爱生恨?

晏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恶心。

“……苍域,他本该就是魔域的人,却来怀山宗拜你为师,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我失忆了,不记得。”晏羽然没想到这个声音说的是苍域,顿时理直气壮的回答,他顿了下,补充了句,“你让我进来就是为了看你挑拨离间,当真是枉费我们一番好心,想着解决上古秘境的事情。”

“嗤,你觉得就凭你这个小域可以做到?不过是那家伙一厢情愿的想法。”

晏羽然明白了一点,看来呼唤他的不是这个声音。

所以这家伙果然是想要挑拨离间吧!

“既然这样,你放我们出去。”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听你的吗,不如让你看看你的好徒弟他真正的面目吧。”

晏羽然还想说什么,再一次晕眩当中,他发觉自己人已经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中。他被迫跪在地上,而坐在高位椅子上的正是苍域,他的徒弟陌生的让晏羽然心悸,尤其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一样。

“域,这事跟我师父无关,你为什么要将他抓来。”

一个泫然欲泣的声音在晏羽然耳边响起,正在思考曾经似乎见过这个画面的他下意识看过去,结果就瞧见林白鱼那张脆弱如小白花般可怜兮兮的脸。

晏羽然心头莫名滋生出浓稠的悲痛,那是对林白鱼的,爱慕不得的悲苦情绪。但这些着实惊吓到他,以至于苍域走下来,晏羽然都没发觉。

“他可不是我抓来的,而是为了救你主动来送死的。”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此刻却充满嘲讽,魔域尊者居高临下的看着发懵的晏羽然,那高大健壮的身体如一座巍峨小山,如一道阴影落在仙君身上。

晏羽然在那一刻真切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来自苍域毫不掩饰的憎恶,他本以为他会难过,然而涌上心头的同样是愤怒和厌恶。

这不是他!

晏羽然微弱的念头犹如快要燃尽的烛火,很快被铺天盖地的不满情绪淹没。

他面色冷静的看着苍域,漂亮的脸上露出同样的冷冽笑容。

“苍域,他不是你的东西,永远不会成为你的。”

“那也不是你的。”

如果晏羽然还有丝理智,肯定会嘲笑他们这般幼稚的吵架。

但现在的他充满愤怒,奚然仙君想要站起来,只是受伤的腿踉跄了下,反而更像跪拜在魔尊脚下。

“林白鱼是我悉心教养的徒弟,他将来是要成为怀山宗宗主,而不是被你变成禁脔,永远不见天日!”

“你说的冠冕堂皇,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的私心。”

两方之间的气氛凝重的仿若下一秒就要杀个你死我活,若不是林白鱼从中周旋劝导,甚至主动凑近苍域怀里,也许魔尊就要直接干脆的杀了仙君了。而奚然仙君更是恼羞成怒,当着徒弟的面被拆穿这些隐晦的小心思,他看苍域真是越看越厌恶,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师父,你还是回怀山宗吧,域不会伤害我的。”

林白鱼愁容满面,他自然高兴奚然仙君为了他一个人独闯魔域,但他也不足以让两个势力都为他倾倒。

奚然仙君深深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开口:“白鱼,你爱上他了?”

“我……我没有,我知道我们正邪不两立,何况魔域杀害了那么多同门,我……”林白鱼万分纠结,他知道这一切的缘由是残忍无情的魔尊所带来的,但跟他相处之后,他发觉苍域并不像外界所形容的那样,他们对他都有误解,“我只是想着,也许他能在我的影响下有所改变。”

“他的双手已经沾满太多人的血,除非他死,否则永远都无法为那些人赎罪。”

林白鱼就好像被惊吓到一样,他连看奚然仙君一眼都不敢,匆匆离开这座监牢。

奚然仙君看着林白鱼的背影,他有种对方离他愈来愈远的无力感。从他天赋灵根,修炼到今,没有谁让他如此在意。林白鱼是他唯一收的弟子,对方乖巧听话,修为涨进飞快,而且贴心温柔,每次看着他柔柔弱弱的,仙君就生出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浓烈情绪。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只不过是一次小秘境的试炼竟然就让他的好徒弟被抢了,还是那个恶贯满盈的魔尊。

就是心境平稳如奚然仙君,在知道的那一刻也深深的受创。

这个魔域的情况他已经打探清楚,这次表面他是单刀赴会,实际上早就将这里的情况传给怀山宗。只要都徊那边跟他里应外合,区区魔尊也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东西!奚然仙君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本以为是因为这个计划,但隐隐好像有什么遗忘。

他左思右想不起来,干脆耐心等待着怀山宗破解魔域阵法攻破进来的那一天。

奚然仙君在被关押在监牢这些日子,林白鱼除了第一天来看过他,后面他就没见过徒弟一眼。

他虽然心里清楚,可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尤其是苍域过来跟他炫耀,对方慢条斯理的笑起来:“你知道你的好徒弟为什么过不来了吗,因为他有孕在身。”

那一刻高高在上的仙君终于理智崩塌。

只是可惜,他的愤怒在苍域眼中仿若徒劳挣扎的蝼蚁。

“奚然,你早就输了。白鱼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仙君看着苍域离开的背影,满腔怨怼,他恨不得现在就撕裂魔尊的身体,啃食那颗可恶的心脏。他等的实在是太久,以至于终于能将苍域按压在那大殿宝座之上,奚然还有种这一切跟梦一样的不真切感。

还有,实在是太吵了。

不过几日没见林白鱼,他的徒弟怎么如此聒噪。

“你当真喜欢上他了?”奚然仙君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白鱼,莫名烦闷。

他当时怎么会觉得这样的徒弟可爱乖巧的。魔尊都说的那么清楚,他对林白鱼根本没有任何情爱,只不过是因为他手里那枚玉佩,所以这才接近他。至于后面,更是林白鱼投怀送抱,他们主动结合触发玉佩的作用,苍域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对方。

奚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林白鱼就不在理会对方,他只需要将魔尊彻底解决,这样以后魔域溃败,怀山宗也不用再为此事烦心。

琴音刚落,将他跟魔尊笼罩在一起。

说到底,奚然仙君还是不希望林白鱼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犹如困兽之斗的苍域突然笑了下。

“师尊,你舍得杀我吗?”

晏羽然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沉稳端正的,此刻露出的可怜脆弱的表情,他心神恍惚了下,似乎有些记忆从那深埋着的土地中拔根而出,乌泱泱的就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好像有点明白什么,又觉得这一切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被苍域一刀切在胸膛时,只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阿……域……?”

“师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快醒过来!!”

急切的带着隐忍哭腔的声音响起,晏羽然还以为死定了,结果缓缓睁开眼来,他发觉自己躺在苍域怀里。

“这又是幻境吗?”

封蒙调笑道:“什么,结果你师父这么好运,只是一个简单幻境吗?”

他这话一出,站在远处的天门宗的君榭脸色就阴沉的厉害,还隐隐有一丝窘迫,他瞥了眼老神在在的杨如意,对方感觉到他的注视,那张温润俊秀的脸上朝他扬起一个笑容。这让在幻境里面不但经历生死缠斗还莫名跟月石宗的有肉体纠缠的君榭心绪莫名。

姬秀风翻了个白眼,恶狠狠说道:“如果不是你非要杀我,我们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晏羽然涨红脸,他反应过来,猛地坐起来,结果因为晕眩又躺回苍域怀里。对方那宽阔厚实的胸膛带给他足够的安心感,尤其是听到那隐忍的闷哼,他脑海中不自觉想到那些淫靡的纠缠,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徒弟。

他之前经历的是幻境吗,但为什么感觉是那么真实。苍域和林白鱼当真发生过那样的事,但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问题。那个声音说过,魔尊是要杀他的,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可晏羽然实在想不明白他跟徒弟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杨如意适时开口:“既然我们都通过了,应该是能够出去吧?”

他的后背还有隐隐些作痛,杨如意怎么也没想到那看起来冷漠古板的君榭在情事上竟然会如此主动淫荡,不但用那过于高热湿软的地方紧紧包裹着他,后面更是主动骑乘,放浪形骸的说了些连他听了都要脸红心跳的话。而在离开幻境后,这家伙又恢复冷漠疏离的态度,这样强烈的对待落差让向来冷静自持的杨如意也有些接受不来。

“看来没有那么简单。”苍域沉声说道。

他们如今呆着的地方很奇怪,唯有一座长桥,两边不知接通的是什么。苍域率先醒过来就用灵识探查过,但这个地方比他想的还要辽阔,足足半个时辰,无边无际,这种感觉让他都有些心慌起来。究竟是上古秘境足够大,还是他们依旧没有脱离幻境。

嗡嗡嗡的极有规律的震动声响起,并且越来越近,他们探出去的灵力就好像被什么吞吃掉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种情况让所有人的心都紧绷起来,尤其是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后,他们脸色严肃起来。

晏羽然神色苍白,他的心剧烈跳动,大段大段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对这个上古秘境如此恐惧,是曾经听从别的域逃难流落到辛岩域的飞升修士说过,他们的域因为没有杀死守护兽,于是上古秘境笼罩了整个域,而从那里面飞出来数不尽的虫子,那些虫子蚕食人类的肉体,将他们作为养分,然后饱餐一顿的他们会将那个域作为驻扎的领地,开始大量繁殖,直到这个域再也没有活人。因为剩下的会同化成虫子,供给它们营养。随后,它们在飘荡到下一个域前,这些虫子会进入休眠阶段,直到再次被唤醒。

如今,这些虫子被唤醒了,它们正前赴后继的朝他们飞过来。

那黑漆漆的上古秘境是因为那些虫子遮挡住了光。

他们所遭遇的这一切,却是晏羽然擅作主张,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解决这个事情,结果却发现这不过是他想的理所当然。

这个上古秘境确实不是他们可以应对的。

“阿域,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晏羽然抱着琴,身体颤抖。

苍域闻言只是看了眼晏羽然,他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向那密密麻麻飞向他们的虫子。那一个个足足有半个小孩高,它们振翅的声音就好像死亡之音,层层叠叠的朝他们侵涌过来。这种场面实在是过于震撼,以至于其他几人都有些怔愣。

或许曾有人描述过这么恐怖的画面,但真的亲身见到,还是让人身心颤抖。

“愣着可是要被蚕食干净。”杨如意率先反应过来,他祭出法宝,在他们周身形成一道屏障。

封蒙啧了声,大笑道:“老子今天是开了眼了,果然活得久什么都可以见到。”

姬秀风一道长鞭甩向率先朝他们冲过来的飞虫,艳丽的脸上是满满的冰冷意味。

“这种恶心的东西,果然看着就讨厌。”

晏羽然怔愣,他想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飞虫有多可怕,他们迟早会被虫海淹没,他们现在做的应该是赶紧逃,离开这个该死的上古秘境。但很快,苍域握住他的手传递来的温度让他有种大梦初醒,彻底回过神来的感觉。

“师尊……羽然,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正在跟虫子战斗的封蒙眉头一跳,吼道:“他爹的别说晦气话!我们肯定会活下来的,不过是区区一些杂虫!”

他一把长枪舞的虎虎生威,旋转间靠近的虫子全被灵力搅碎。封蒙的本命法宝加上火灵根的效果,他的周身形成一片火海,很快就清除干净不少。

姬秀风也笑盈盈道:“确实如此。”

他是凤凰后代,血脉压制,那些虫子有所畏惧,因而身边的飞虫也少。

苍域抱歉一笑,手中握着的刀斩下不少想要靠近的飞虫。它们的血液泛着腥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蚕食过太多人类,长的怪模怪样不说,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模样。不过这些虫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很快就将他们层层叠叠的包围起来,阴冷黑暗的气息弥漫,甚至有种让人无法呼吸的错觉。

晏羽然头脑发涨,他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不断在耳边响动,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所听到的心跳声,但很快他反应过来那些窸窸窣窣的是那些虫子发出的。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杀了他们,他们都要死。”

“不要,好痛苦,我不想,不想变成虫子,我不想死。”

“虫后在看着,它肯定希望我们能够解决这些人,这样就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存在了。只要契约感应的人类都死光了,这样我们就能吞食一个又一个的域。”

晏羽然心头一跳,他听到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契约感应是指他们吗,他想到那个怀抱着头颅的财神,想要询问苍域,只是他又没有把握。再者,就算知道这些虫听从虫后的,他们要如何从这么多里面分辨出来,又要用什么方法应对。晏羽然毫无头绪,焦虑之间他听到封蒙一声痛吟。

封蒙虽然是火灵根,但他挡在前面,灭除不少飞虫,惹来的仇恨很高,以至于成千上百的攻势都是寻向他的。

他的护身法宝在这样持续不断的骚扰当中,边缘已经有些破损,这导致封蒙被一只飞虫咬到。

虽然虫子没有灵力,攻击方式依旧原始,但正是这种蛮横的不怕死的表现反而让它们战无不胜。因为坚信着虫后所说的死亡并不是终点,只要吞吃下一个域,它们就会重新回到母虫的肚子里再次降生。正是因为这样强烈的信仰,它们才能够存在这么久。

“啧,你这看着人高马大的,怎么这么不禁揍。”

姬秀风一头柔顺的长发飘起,衬托的那张艳丽的脸更是风华绝代,他手中长鞭圈住被困于飞虫当中的封蒙将他拉到后面,随后他冲上,那鞭子残留的焰火燃烧大片虫子,很快将他们这边清除了一大片空地。他们总算可以喘一口气。

“啧,我就是让它们尝尝甜头,等下它们就知道谁才是它们最害怕的存在了。”

封蒙松了口气,他吃下半瓶回灵丹,看着那丝毫没有减少的飞虫,心头骂了句晦气。他这好不容易才得到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宝,要真的栽在这里,他才不乐意。

“不行,我不想死,他们太强了,绝对会死的!”

那些飞虫的声音再次响起。

“怕什么,只要它们不知道虫母的所在,我们的同伴就能一直过来!都给我冲!”

“你这么说,结果还不是让那些挡在最前面。”

晏羽然适应之后,下意识运用灵识追踪过去,他这才发觉这桥另一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传送阵,那就跟他们进入上古秘境时一样的光圈。结合那些虫子说的话,也就是说如果将那个传送阵关了,它们是不是就没办法在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但这些虫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想要突围,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知过去多久,虫子围困住的范围越来越小,很快他们几人只能堪堪背靠着背来抵御攻势。

苍域跟君榭、封蒙最开始就挡在最前面,他们消耗的灵力过多,到后面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不是杨如意最开始有先见之明的设下防御阵法,他们根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但他们虽然早有准备,可灵力到底不是永无尽的,眼见着灵力药也逐渐减少,他们不得不思考这让人有些绝望的情况。

杨如意作为维持阵法的主力,他的灵力最早见底。

没想到情况会如此复杂,他心头有些烦躁,更是不懂为什么师父非要他来上古秘境。他们月石宗早在几百年前就置身事外这正魔道纷争,当初都被其他宗门指着鼻子骂,不管尘世这么多年,现在出来帮助辛岩域也没见得其他人感恩戴德。

这些虫子吞食的是那些普通人的命,他们这些修士说到底完全可以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杨如意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命如草芥,微薄如尘,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能不会将他们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也变成这样的人。

“这些虫子丝毫不见少,我已经没有灵力,很快阵法就没作用了,说不定我们都要陨落在这里。”

封蒙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本来就憋着火,听到杨如意这话,顿时瞪了他一眼,但在看到他那惨白的脸色,想要骂人的话硬生生忍住。

“别说这种晦气话,爷不爱听。”

姬秀风点头,他此刻的表情特别严肃,搭配着那张艳丽的沾染血迹的脸,就像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区区虫子,怕什么,再多也成不了气候,看我不把它们碾成渣渣。”

君榭瞥了眼姬秀风颤抖的手指,淡淡道:“挺有志气。”

他们心里都清楚,在这样下去,被耗尽的必然是他们而不是那些恶心的虫子。他们身上已经开始出现咬痕,这些虫子的牙齿十分尖利,可以穿透护身法宝,封蒙刚才一个不察被咬掉手臂一块肉,血腥味似乎引动的它们更为狂躁。虫子的数量只增不减,密密麻麻的让晏羽然头晕眼花。

晏羽然的情况很是糟糕,他知道这种危机情况应该万分警惕,但那些虫子实在是太吵了,他还要提炼出它们交谈时泄露的信息,以至于根本没办法给与苍域他们帮助。

“他们快坚持不住了,虫胞们,这时候绝对不能怯退!”

“已经死了那么多,传送阵出来的都慢了很多,我们真的能战胜吗?”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好恐怖,他镇压……不,我不要靠近,绝对赢不了的,他们杀了那么多,数都数不清,我要回去……”

晏羽然心神一动,他连忙专注精神,寻找那只想要回到传送阵的飞虫。

只要知道传送阵在哪里,他们说不定就可以关闭,这样的话,也许以后他们域或者其他的都不会受到这个上古秘境的困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晏羽然表现的太过急切,那些虫子绕过封蒙和君榭的防守,拼命的朝他攻击过来。

“这个人不对劲!杀了他,杀了他!”

“他是不是听得懂我们的话……救救我,我不想死……”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倏地其他声音被镇压,一个激昂而辽源犹如奔腾的大海之流的声响震动到晏羽然耳中,他只觉得耳朵一痛,刚才还烦扰他的声音全都远去模糊。苍域之前因为有封蒙他们挡着,还处在游刃有余的思考周旋状态,但自从那些虫子跟疯了一样想要突破他的防线,他这边骤然压力激增。也因此在察觉到晏羽然情况的不对劲时,苍域只来得及看到师尊耳朵和嘴角流出鲜血,与此同时,他们头顶上浮现一个巨大的飞虫模样。

那完全笼罩他们视野的飞虫振翅袭来,竟是将苍域他们吹的东倒西歪。

“该死,这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如此恐怖!”封蒙失态的吼道。

其他人也是满脸惊骇,他们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绝望,那种完全的实力碾压让他们手脚发软,甚至动弹不得。

晏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也注意到那只巨大的犹如天空倾倒的飞虫,想来那就是那些虫子们口中的虫后。16真的见到了,这种震撼完全不是言语可以形容。如巨山天幕,根本无法从其中挣脱。晏羽然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其他域的对这个上古秘境是避之如蛇蝎。他们必然也是从惨痛教训中得到的无可奈何的方法,可如今他将这些恐怖的东西引出来,这之后还有哪个域可以处理得了。

“阿域……苍域,我们要去那里!”

惊恐过后,反而是极度的冷静。仙君紧紧抓住苍域的手,指向了最开始那只飞虫逃跑的方向。

他们还有机会。

活下来的机会!

苍域迟钝的顺着晏羽然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心头苦涩而满是无法言语的悲凉。他们要如何绕过这只巨大的虫子去往桥的另一边,姑且不说他们在那些虫子的侵扰下已经耗尽不少灵力,此刻已经是勉力抵挡。那虫母只是轻轻挥动翅膀就让他们动弹不得,苍域根本想不到如何活下去。

原来师尊真的不是故意危言耸听吓唬他,这世间飞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新罢了。

“该死,这些虫子疯了吗!”

封蒙不知是不是斩杀太多飞虫,此刻俨然成为那些虫子首要攻击目标。及时有君榭、姬秀风他们从旁协助,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他的脸上、身上被咬的坑坑洼洼,血肉连着筋、骨,用的狠劲完全让封蒙的丹药补给也来不及。他心头憋着火,瞪向那高高在上的虫母。

“我拦着,你们走!”封蒙一把长枪无所畏惧的抵向虫母的位置,他沉声说。

他魔域之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晏羽然听不到声音,但那种震荡人心的情绪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或许会陨落在这里,或者说这是必然的。

因为这本就不是他可以解决的危机。

晏羽然猛地握紧怀中的琴,他之前被苍域保护的很好,并没有接触到太多飞虫的攻击。若不是被虫母察觉他能够听懂它们的话,也许他们可以轻松点到传送阵那边。晏羽然的脑海中又浮现许多场景,那里面有苍域有封蒙,君榭和林如意,还有——

林白鱼。

已经修为长进不少的林白鱼跟苍域十指相握,他的玉佩漂浮在空中,一阵柔和的光线将他们笼罩起来,随后就那么简单的将传送阵法关闭。

他们甚至没有遇到虫母,这个时候正在养精蓄锐的一虫之母沉睡许久,只有一些飞虫过来骚扰。很显然,这些虫子并不是苍域他们的对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轻松的将整个上古秘境尘封起来。这以后,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域受这个困扰。

竟然可以如此简单。

晏羽然脸色更为苍白,他不由看向正奋力抵抗的苍域他们,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其中封蒙跟君榭最为严重,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殷红的血乌黑,在加上耗光的灵力,他们已经到了最困窘和无能为力的情况。晏羽然心里钝痛,但他根本不知道那个玉佩在哪里。

为什么林白鱼会有可以镇压封印上古秘境的钥匙,还有那个幻境……

这些绝对不是他失忆前经历的,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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