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小垃圾袋和摩托载客男
白描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做事很慢,慢吞吞地收拾桌面,慢吞吞地背上书包,再慢吞吞地走出教学楼。
这个时候社团活动刚好结束,他喜欢很久的女生会从舞蹈社出来,白描只要稍稍加快一下脚步,就能刚刚好跟在女生后面回家。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白描刚踏出教学楼,就有三三两两穿着舞蹈服的女生从他面前走过,他垂着头,眼珠子四处瞥着,很快,就透过垂在眼前的发丝捕捉到了那抹倩影。
是小梧,她还跟往常一样好看,白描心满意足地想着。
他拽了拽书包带,正要加快脚步跟上女生的步伐,却忽地发现女生在校门口停住了脚,白描不得不停下,躲到一旁的花坛边,扒拉了几下刘海,想要看清楚女生在干什么。
白描有些近视,但家里不给钱让他配眼镜,他自己想象了一下盖住眉眼的长刘海外架着副黑框眼镜,也觉得这画面太美,简直让人难以直视,就不了了之了。
他看见有辆摩托车停在女生面前,白描不认得这车,猜想应当是外头七八块钱载客摩托的精装版,黑黑的,线条很优美,引擎声也很大,远远看着就有些骇人。
白描皱了下眉,有些谴责地看向保安室,心想有流氓骚扰高中生,你们怎么不出来拦一下呀?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瘦不拉几没几两肉的脆身板,白描跃跃欲试想要英雄救美的心有些蔫了下来,他退缩了。
白描你真没用,你是连小梧都保护不了的废品,废品是要被丢到垃圾回收站的!白描谴责完保安又开始谴责自己。
只这心情没维持多久,他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也涨得通红,胸腔剧烈起伏着,好像生吃了一整根魔鬼辣椒,又像是被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顺着白描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他喜欢了很久的女神,正和穿着身骚包机车服的男生抱在一起,两人抱得难舍难分,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此处为白描添油加醋后的视觉效果
白描气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其实是刘海太长扎到了眼睛,心脏一缩一缩地疼,又疼又酸,这让他怀疑自己的心脏其实是颗柠檬,一下被人捏爆了,才会疼得人发颤,酸得人发涩。
你把我气出心脏病了小梧,你要对我负责。白描这样想。
女神没在校门口逗留,两人拥抱完就一起跨上了精装版载客摩托,呜呜的轰鸣声让白描意识到他们要走了,连忙追了出去,却吃了一嘴呛人的车尾气。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人,阴湿小垃圾袋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仅次于守护女神的重要目标。
杀死玷污女神的载客摩托男。
虽然女神走了,但白描还是习惯性地先按照女神回家的轨迹走了一遍,才拖着沉沉的步伐一步步往家里走。
这样的后果就是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白描走到餐桌前,打开纱罩,豁了口的白瓷盘里只垒着两个馒头。
他跑到水池前洗了手,就拿着两个冷掉的馒头回了屋,一进门就把书包往地上一丢,瘫在床上,边吃馒头,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白描的小房间是杂物间改造的,只第一眼就能将房间的全貌揽入眼中,一张支架小床,一张掉漆的小木桌,还有贴了满墙的照片,就是这些,构成了白描无数个日夜。
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小梧。
他有一台从二手市场淘的小相机,悄悄用了许久,只拍过小梧。
只要考试考好了,就奖励自己打印两张小梧的照片,白描没别的优点,就成绩还行,而且经常奖励自己。
慢慢的,照片就贴了满墙。
有一天被他爸发现了,白描一回家就被拽着头发丢到地上,头皮拉扯般的疼,小梧的照片也全都被撕下来堆在地上,他爸一边用衣架抽他,一边骂他是“不男不女的变态。”
噢对了,白描确实有个跟别的男生与众不同的器官,他还为此高兴过,因为他终于有跟小梧一样的地方了。
有时候白描会敞开腿对着镜子看,他的大腿很白,因为总穿着长袖长裤,即使是夏天也裹得严严实实,就这样捂出了身白嫩得跟水豆腐似的皮肉,腿间有小男生都有的阴茎,软软地垂趴在中间,再往下,就出现了小女生才有的小缝,微微翁动着,偶尔还会吐出些亮晶晶的液体。
白描望着这道小口,会想到小梧身上的小口也和自己的一样吗,以后跟小梧结婚生下来的宝宝,会不会也有这样一处地方?
重要的是,小梧会喜欢吗。
他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因为爸爸喝醉了酒,就会用这件事骂他是怪物,说以后家里揭不开锅,就把他送到科学家手里做实验品。
白描被吓得好一阵子都没敢在他爸面前晃,对诸如医生和科学家之类的物种充满了畏惧。
三两下吃完馒头,白描捧着扁扁的肚子坐起来,从书包里掏出外壳是硬纸板,内页是由颜色材质各异的草稿纸组成的自制笔记本。
他要完善一下杀人计划,饿了就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今天的作业做完了,正好可以做这个。
白描没有手机,这很正常,高中生本来就不该有手机,他是这么觉得的,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才这样说。
没有手机就上不了网,白描只好翻出各种从废品站扒拉来的悬疑,有些是国外名着,有些是瞎编的三流。
东拼西凑间,这个计划的雏形就在这个夜晚诞生了。
白描又改了下细节,才在十点半之前准时躺回床上,闭上眼,边脑内模拟计划实施的场景,边带着这场景进入梦乡。
这是他头一回没在睡前畅想自己跟小梧约会的场景。
也是头一回,白描梦见自己下边的小口被男人粗大温热的阴茎捅成合都合不拢的小洞,不断有湿热的液体从里头涌出,白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使劲儿地挣扎,那物件却捅得更深更用力,他想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好把这人也加入小本本里,跟摩托载客男一起杀掉,却怎么也看不清。
白描心好累。
白描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时,窗外还黑漆漆的一片,他看了眼放在床头的荧光闹钟,居然才凌晨四点半。
浑身都冷,屁股最冷,冰冰的,好像被人放冰箱里冻过一样。想到这,白描忽地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手伸到床单上摸了摸,摸到濡湿一片,怪不得冻屁股!
他又尿床了。
为什么是又呢,说到这白描都有些难以启齿,他小时候就爱尿床,这很正常,谁家小孩不尿,不正常的是他爸,每回只要尿床了,就会用皮带抽他屁股,抽的他好几天只能趴着,矫枉过度,反倒把白描弄出了只要受到超越心理承受范围的刺激,就会控制不住尿出来的毛病。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是跟小梧同床共枕,再有这个毛病,不得把人膈应跑了?
白描曾靠给同班同学补习赚了小几百,想自己去医院查一下这属于什么病,该怎么治。结果光是体检就花光了所有钱,只得到一个身体没毛病,属于心理应激障碍的结果,得慢慢治。
慢慢治,听见这三个字,白描算是彻底打消了治这毛病的念头,不如让他快快死来得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