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危机四伏(御书房商议来自皇帝的威胁)
“爱卿为何如此心急,朕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万呈安呢。”
皇帝望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你同他这两年的相处,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啊。”
“陛下,臣……”
“旧宅的事,朕都看在眼里,”不等钟玉解释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看似宽宏大度地说道:“但只要不涉及朝政,令爱卿乱了本心,偶尔放肆一回又能如何,臣子是人,亦有七情六欲,所以不管你对万呈安到底抱着怎样的看法,都不会影响在政事上的判断,这才是朕想要的忠臣与心腹,相信钟爱卿定然能做到这一点,将私欲和公事区分开来,尽心尽力地为朕效劳的,对吗?”
钟玉心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到此时已不敢轻易应下,只得半跪下来,郑重道:“臣下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爱卿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朕的意思,现如今朝廷最需要的,是既能拖延时间,又不会损失皇家颜面的法子。”
皇帝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到了窗外,看着宫中的夜色,缓缓道:“其实,在爱卿来之前,朕就想到了两种对策,一为攻心,前朝便有过这样的例子,当年燕帝被困邺城,城中人质唯有敌方大将的爱子,为逼其退兵,他斩下其子的手臂送到城外,果然引得对方士气大乱,继而又以其子性命要挟,争取到了三日期限,等援兵赶到以后,打了一波漂亮的翻身仗,不失为效仿的良策。”
“不可!”
钟玉陡然间乱了心神,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满脑子里都是万呈安在血泊中痛苦不堪的神情,连忙制止道:“陛下,此计需慎重考虑,淮南王不比当初的辽军大将,他膝下无子,不一定有那么顾念亲情,再说万呈安也并非他的血脉,只是故人之子罢了,若贸然行事,恐怕会激怒于他,到那时,说不定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对京城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闻言,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又道:“那就只有其二,怀柔之策可选了,钟爱卿,三日以后,朕要你带万呈安前往大辽边境,在那里与淮南王的人会合,但要记住的一点是,不必藏着掖着,动静要闹的越好,你只负责送人,至于交易完成过后,人会不会在契丹人的地盘安然无恙地跟他们回去,那就是他们该操心的事了。”
话音落地,钟玉的脸色就变得微妙了起来,立刻回道:“陛下,大辽边境常年动荡不安,以此为交易地点,恐怕不妥,万呈安腿脚不好,本就不适合长途跋涉,依臣之见,不如……”
“听爱卿这意思,是准备要抗旨吗?”
皇帝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神情虽没什么变化,但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连御书房的空气也因此凝固了几分,在沉默中感觉到了窒息的滋味。
“是臣失言了,望陛下恕罪。”
说完,钟玉再次长跪了下来,但并未像从前那般顺从领命,而是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磕头请罪道:“但此次边境之行,臣实难受命,为求稳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切勿因小失大才好。”
“这么说,爱卿是不愿意照朕说的话去做了?”皇帝的眼神冷了几分,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停在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道:“为一个罪臣之子,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值得吗?”
“臣为陛下考虑,绝无私心。”
钟玉仍长跪在地上,不肯抬头,看起来相当执拗,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见此情形,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到门口时,才将外边侍奉的宫人喊了进来,在吩咐的同时,转头看向了钟玉,一字一句地说道:“传朕旨意,钟大人入宫之际感染风寒,高烧不退,特命其留宿宫中,由太医诊治,期间不得离宫。”
钟玉怔然间抬起头,在这扇门即将关上之际,从缝隙中看到了皇帝似笑非笑的神情。
“等钟大人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痊愈了,什么时候能出宫了,再来向朕禀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