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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小说网 > 烟华流年尸块(高干) > 05 重逢处分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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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重逢处分别时

 

“快快快,鞋!裙子!来不及了!”

原予和白钟懿回到京阳,扔下行李箱就往京阳大学冲,今天是龚灵锦的婚礼,她们原本的安排是25号到家,26号来参加婚礼,哪想到原州岛也因为暴雨延误航班,折腾到26号中午才到京阳。

她们在飞机上就换了小礼服,拿出化妆包上出租车,司机看她们着急的样子用力踩着油门,又在白钟懿拿出眼线笔的一瞬间大吼,

“快放下!放下!上周刚刚有个新闻一个姑娘在车上化妆把那什么笔扎进眼睛里了!”

白钟懿收起化妆包,正襟危坐,直到车子停下才开始往化妆间里冲,边跑边在前面喊,

“这好像不止一场婚礼啊,哪个是老龚的?”

“不应该啊,她说今天就她自己结婚,可能一个礼堂里放不下了吧,你看看……等会!我鞋里飞进去一个石子。”

原予好久都没这么狼狈过,前面的白钟懿抓不住,她自己靠在树上将高跟鞋里的磨脚小石子拿出去,再抬头时人已经跑没了影,她慌忙跟过去,眼前阵阵发晕。

白钟懿打开的大门里全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

礼堂里扯着一条金红的横幅,原予只来得及看清“金婚”两个字就将白钟懿拉出来,飞快关门,将要出来的男人挡在里面,头也不回往对面跑。

“肯定是走错了啊,怎么可能是金婚啊!没有人看到你吧!”

“没有吧,我就在门口看着,没走进去,我都懵了。”

气喘吁吁来到对面的大礼堂,龚灵锦安排接她们的人早就等在门口,据说今天的新郎因为找不到伴郎也取消了伴娘设置,她们没有任务,全都坐在主桌混吃混喝。

礼堂被布置成了金色,比外面的太阳都耀眼,倒是衬着台上的龚灵锦皮肤更白,她们在下面朝她挥手,手刚抬起来就被上菜的服务生挡住视线。

很难想象如今的一场婚礼,最先上来的是一盘猪肘子。

盘子上印着商标,白钟懿伸头看了一眼,小声在原予耳边说,

“之前老龚不是说婚宴上的餐具都是谢丽国那个贵族牌子的吗,怎么又换成国产老牌子了?”

“不知道啊……”

“你们是不是觉得外国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原予的话被打断,身旁一个和龚灵锦婆婆长得十分像的女人对着她们立起眉毛,白钟懿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的给原予一肘击,带着她一起打招呼,

“袁女士好。”

这位女士是龚灵锦婆婆的双胞胎妹妹,和当贵妇的姐姐不同,是独自创业的女强人,能力是强,就是性格更不好相处了,的集体演奏外还有很多个人节目,每个人都有机会,目前节目表还在研究讨论的阶段,不要着急。”

她旁边一个男人很大声的“嘁”了一下,明显不屑,苏云也没惯着他,用整个机舱都能听清的声音,

“要不让你男扮女装上去飞,别吐出来都洒领导脸上。”

原予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表情,周围也都是小小的嗤笑,她的嘴角翘了一下,拉扯着出现几声耳鸣,用力揉一下,塞好耳塞,闭上眼睛。

从到香涟岛的那天起,到今天,6月14日,原予每天都在天上乱飞,她的节目是“奔月”主题,现场已经架起一轮假月亮,晚上会发出柔和的光,月亮距离地面有一百多米,这也是编导最后给她定下来的高度。

高空的风呼呼地吹,每次原予下来,耳朵都听不见任何声音。

量好尺寸定制的衣服今晚也送来,特殊的布料材质,前胸缠着一圈灯带,飞上去后会开始发光,搭配着红黄相间的颜色,她要扮演一只凤凰。

入夏的香涟岛日落时间很晚,她们在那等很久,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原予换上服装做好造型,在完成舞台上的舞蹈动作后,双手张开,便飞上去。

胸前的灯管在她完全离开舞台后的大屏时开始亮起,一只火红的凤凰展翅在夜空,离月亮越来越近了,随她并肩飞起的无人机摄像捕捉到她脸上抽搐的表情。

“停!放下来,快!”

几个工人一起跑向舞台,将威压从原予的身上拆下来,她自己的手却伸到胸前。

“这个灯带亮时间长了会热,特别烫。”她胸口处已经被烫红了。

“对对对,我忘了,这里面要缝一块隔热材料的,快换下来我去缝。”

负责服装的人在后面一拍大腿,跑去找隔热布,原予低头时翻个小小的白眼,去后台换衣服。

“小原?外面那个漂亮小姐姐是等你的吧,来了好半天了。”

原予朝着门外的方向看,眯着眼睛,阮恩捕捉到她的视线,跳起来打招呼。

“是,我朋友,过来玩的。”

“衣服换下来后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他们要调试设备,让我们下午再开始彩排,能多休息一会,最近累坏了吧。”

苏云接过原予换下来的衣服,造型师拆掉她头上的发饰,原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妆把她化得带着些古典范。

“方姐,这个妆我回去自己卸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嘞。”

化妆师收起卸妆水,原予往外走,阮恩看到了蹦蹦跳跳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

“圆圆姐,你真漂亮啊。”

“等好久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好嘞,我已经定了一家餐厅,直接去就行了。”

阮恩三天前联系原予,本来是想找她出来玩,一听她在香涟岛,二话不说就飞来。

她定的餐厅距离彩排地点有半小时的车程,原予在车上先靠着她迷糊一觉,下车后海风吹得她还有些发抖。

这是一家海景餐厅,来的游客当然都想靠着窗子用餐,阮恩跟着服务员往里走,他却没在窗子旁边的位置停留,一路走到里面的桌子旁。

“去哪?我订的是海景位置啊。”阮恩叫住他。

“那您先点菜吧。”

原予。

“主任,所有的文件都已经领走了,这是确认表。”

言雨楼站起来走向桌子,原予抱着档案袋回身,擦肩而过。

“原予,这儿!”

走廊拐角里伸出来几颗头,是方惟昭她们,大家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

“你们也今天才来啊,我以为昨天就领走了呢。”原予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们这些人了。

“你在说什么,今天早上才发的通知啊。”

“哦,对,昨天发的我就看到了。”

她用档案袋敲敲自己的头,靠在冰凉的墙上。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家所有人都失业了?”

“你看看新闻吧,不是写的听明白的吗?”

“什么新闻,咋啦?”

“你们真的一点新闻都不看啊,军队里的领导都弄下去几个了,老大换了知不知道!”

“老大换了军队换了,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什么言主任,亏我前还夸过他帅,结果我今天问他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动,他连头都没抬起来,就哼了一声。”

几个同事七嘴八舌的控诉,也只敢相互这么发牢骚。

“这玩意里面是什么啊,能拆开吗?”有人看着手里的档案袋。

“应该能吧,有没有封条,就这么合上的,我都打开了,里面一张入团时的自己填的个人信息,还有一张你们看了肯定会后背一阵恶寒,把你们的个人信息调查的干干净净。”

听了方惟昭这话,几个人都将手里的档案打开,大大小小的叫骂声也起来,

“草,把我爸在老家给我买的房子都查出来了,他们这是要干嘛?”

原予看了眼自己的,里面一张信息表,一张简单的户籍信息变更,

“293年,户口迁入京阳中城区”,也没有什么房产信息。

“诶呦我的圆圆小可怜,以后可怎么办啊。”

原予拆开档案袋时几个人的眼睛都往她这瞄着,她是最后一个入团的,没有参加过集体训练,也没人了解她,只知道她花钱大手大脚,平等的和任何人没有联系,没想到她在京阳一套房子都没有。

原予这不灵光的耳朵都听见她们快压不住的笑声了,非常贴心地先开口,

“我先回去了,昨晚喝多了,头疼,再睡一觉。”

走到一楼后雨已经停了,太阳爬出来,7月一直是京阳最热的时候,闷得像个大蒸炉。

这天的天气和她离开京阳去树嫩国那天一样,原上青在机场送她,最后又给她转一笔钱,

“我早就和你说,反正也学不明白,高中时就应该直接出国,你看现在这折腾的。”

“那不行,”原予抱着一个颈椎枕,眼睛一直往他身后瞄,嘴里还反驳着,

“你不是一直说言家的孩子教育得好吗,你看看他们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在国内读的高中,也参加了高考。”

“好好好。”原上青从来不在意她学习上的事,只是安慰,

“不过要是真学不会什么,出去花钱也别到不好的地方乱玩啊,好好混。”

原予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爸,她爸是她的生命粉,只要活着就行。

小时候白钟懿和龚灵锦都说过想要一个这样的爸爸,脾气好,给钱不手软,回家不查成绩。

所以她就一直在混日子,没学过习,也不会学,小时候她爸供着她混,长大了找到了他,他供着混。

原予在综合楼前回头,发现她在外面也不知道哪个是办公室的窗子,转身离开。

“我的祖宗啊你终于接电话了,干嘛去了,现在耳朵和眼睛怎么样,还有你那个单位的事……”

白钟懿在经停的飞机上给她打的电话,旁边还有同事交接工作的声音。

“你也知道了?”

“我是刚才听同事说的,有个机长,他说他女朋友也是军乐团的,也失业了,我刚才打开手机一看,新闻已经出了。”

“没事,我有没有这个工作怕什么,又不影响我的收入,就是突然没事干了,还挺不适应的,原来我真以为我能在这养老呢。”

“最近是不是不太顺啊,要不找个庙,我回去陪你拜一拜。”

“我长到这么大最不理解的就是寺庙有什么可拜的。”

那边有人叫白钟懿了,原予催她挂电话,

“你快去忙吧,我没事,就再等你休息的时候陪我去医院。”

“行,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着,等着我打的车过来,刚才宋闻竟给我打电话,我们昨天不是高中同学聚会吗,他没赶上,非要拉着我今天单独聚一下,还让我看他新交的女朋友。”

“那个文静妹妹啊,行,你去吧,我过两天有三天半的时间没排班,我打算去三横川的西川,有没有人一起啊。”

“我去我去!我今天吃完饭就回家收拾行李!”

原予那一点的不开心也被冲散,瞬间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蹦蹦跳跳跑过去拉开车门。

宋闻竟是陈照识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原予一边大,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他小时候长得十分秀气,被大家取了个“文静妹妹”的外号。

他带着他的女朋友在看到原予的一瞬间就站起来挥手,笑嘻嘻的,四年多也没变化。

“还是这么一张喜庆的脸,一点都没成熟。”原予走过去和他拍手。

“你十五岁时就这么成熟,被保安拦在校门外说上课时间家长不能进学校。”

宋闻竟积极和他女朋友分享她的丑事,原予拿起一张餐巾纸扔在他脸上,

“我那是化妆了!化妆了!”

“那你今天怎么回事?过敏了?”

原予和他在一个屋里吃饭还注意什么形象,直接扯下脸上的口罩,喝了半杯冰水。

“哇,小姐姐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啊?”

听了他女朋友的话,宋闻竟突然转头问她,

“看新闻了吗,这两天闹得挺大啊。”

“看了,来的路上看的,不就是一个贪官死了把领带层所有事情都扯出来了吗,不过他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把老林都搞下台了[1]。”

“我也纳闷的呢,他孙子之前还和我吹这辈子躺平了,估计也没想到他能有失业的一天吧。”

“你还有心思关心他失不失业,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啊。”原予摆出失望的样子,看得宋闻竟一脸懵,

“你咋了?”

“我想起来了!”他女朋友比他还一惊一乍,“你是不是阅兵仪式上的那个小姐姐,穿军装演奏的那个。”

原予点点头,又看向宋闻竟,

“你去大街上问问国庆那天谁没看过我这张脸,就你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阅兵啊,你都整那去了,我言哥挺厉害嘛。”宋闻竟摸摸脑袋,没抓住问题的核心,

“言哥现在干嘛呢?他们家没事吧,我妈和我说,之前的那些当官的现在能保住三分之一就不错了,人人自危。”

原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敲着自己的水杯,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还有我现在让你安慰我,我!我失业了!”

“你怎么失业了?你不都穿军装了?”

“我也不知道,一觉起来就告诉我军乐团解散了,官方新闻都发出去了,什么腐败,任人唯亲,纵容亲属子女不正规进入军队附属单位,感觉每一条都在点名骂我。”

宋闻竟支起来的腿都放了下去,这次国内动荡比他想象得还要大,怪不得他妈之前天天催着他回来,最近却让他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

他低头扣着自己的手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落在手腕上新买的手表上,忧虑只持续五秒钟,便换上兴高采烈的笑脸,举着手表对准原予,

“看看看看,我抢到的世界级限量款,全球只有五块,好看不。”

“好看。”她也就是扫一眼。

“你看看!”他把表对着他女朋友,“我老铁都说好看,就你不识货。”

“嗯嗯嗯好看。”女孩能比他成熟一点点,将他的手从自己眼前推开,又兴奋的对着原予,

“小原姐,你也给我讲讲你们高中时的事情呗,他说你们在学校可有意思了。”

“我们高中的时候那是纯纯的反面教材,坏学生的代表。”原予没什么兴趣。

“对,我和你小原姐,并称我们高中双煞。”

“啥意思?”

“就是逃课打架早恋不学习,样样都沾,教导主任为了教育我们,敲断了十几根戒尺。”

原予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浑,有用的事一件不干,如果能重来,算了,不能,没法重来。

想到这她拿出手机给穆凌发消息,问了问成绩。

宋闻竟和他女朋友都很容易被带走吸引力,他更是一门心思证明自己手表的价值,从手机翻出社交平台的私信,拿给他女朋友看,

“给你看看我的私信箱,全是各种妹妹发来的大尺度照片和联系方式,就因为我发了这块表,大家都能看出这表的价值,不在美丑,在于价值,价值。”

他女朋友不甘示弱,举着自己的私信箱,

“给你看看我的,全是各种男的发来的求偶信息,就因为我发了一张游艇聚会的照片。”

“现在网络诈骗可多了,你们小心点。”

原予插了一句嘴,突然抬头,砸了下杯子,

“你点的菜呢?不是叫我来吃饭的吗!”

“我没点,我忘了,现在点!”

宋闻竟扔开手机,翻起菜单,安静下来后原予感受着胃部的抗议,趴在桌子上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喂?你好。”

“小原?你好啊。”是个老奶奶的声音。

“您是?”

“哦,我是姥姥啊,小楼的姥姥。”

[1]政权变更的事情:是剧情发展很重要的情节,具体细节可以看《月亮坠落一万次》开头几章

任笙坐在他们暂住的小旅店茶几上,盯着放在裤子上的手链。

通体由钻石构成,连链接扣上都镶嵌着满满的碎钻,通透的钻石散发着明亮的光,永不蒙尘。

她发出去的第一条视频有些反响,她挑着评论回复,评论也达到五十几个,这条手链果然被发现,有人科普国内现在能拿到这条手链的全都是最高级别的客户,一查就知道是谁。

任笙有些害怕,但却不舍得删掉视频,她手机里又跳出来一个消息,军乐团解散。

新闻用的照片上就是那个女孩的脸,任笙把手机扣过去,不敢和她对视。

门打开,钱途回来了,她赶紧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今天怎么这么晚?”

“小北区有间酒吧新开业,我去做个兼职。”

钱途今天帮忙扛了装修用的水泥,肩膀上全是灰,任笙看着他带进来的灰尘,隔着口袋抓紧那条手链。

今后,她该怎么办?

原予又一次没吃到宋闻竟点的菜,她打车来到姥姥告诉她的地址,是公安局。

她在大厅里一冒头,姥姥就认出她,招呼她过去,拉着她的手对着警察,

“这是我孙女,什么情况和她说吧。”

“您好,请问您的姓名?”

“原…予。”她有些懵。

“请问您带身份证过来了吗?”

原予看着姥姥,她对她点点头。

“好的。”

警察核对她本人和身份证,才开始聊案情。

“简单来说就是这两位老人在网络直播间里短时间内同一账户支付信息单一重复,被平台系统检测为机器人刷屏,有洗钱的风险,现在直播间被封,平台也已经报警处理,我们这边联系到了您的祖父母,做了情况了解,因为两位都是80岁以上的老人,需要家属过来陪同,现在只要去银行申请账户解冻就可以了,您看没什么问题的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

原予听得云里雾里,回头看两个老人分别坐在一条长椅的两个角,谁也不理谁。

“您等一下,我先去问一下。”原予把签字笔放在桌子上。

“好的。”

她坐过去,半蹲在姥姥身前,

“嗯……奶奶,您……”

“我是姥姥。”老人纠正她。

“哦,姥姥,你和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啊,我没太听懂,怕弄错了。”

姥姥看着姥爷,翻了个白眼,拉着原予坐在自己旁边,她以为会是个什么故事,结果姥姥开口,“都是他的错。”

姥爷和原予同时被吓得一个趔趄,姥爷迅速反应过来,挪到姥姥身边,

“我的错,怎么就我的错了,不是你先给你那直播间里嘴甜的弟弟刷礼物,我能找女主播刷大火箭,那后来两个人什么比赛对打,不也是你先开始打钱的吗?”

夹在中间的原予默默的捂住自己的脸,上学时的政治考试,这两个老人都是材料里经常出现的人物,如今因为给网络主播打钱在公安局里吵起来,这时代发展也是太快了。

“好了好了,回家再说,回家再说啊。”

原予将两人分开,跑着去警察那里签字,将两个老人带出来,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就是他们开来的,司机也站在下面等。

“姥姥,现在去哪啊,去银行解冻吗?”

“不用,给小孙让他去办就行。”

姥姥拉着原予要上车,还专门将旁边的姥爷顶开,原予扶着车门,没动,

“那您就先回家吧,我也……”

“你去哪啊,你不是没事吗,走,陪姥姥出去玩玩,天天在家都闷死了。”

原予咧着嘴的表情很不自然。

“那姥姥,您是从哪找到我的?”

“小楼告诉我的啊,他让我找你的。”

姥姥已经把她拉到车上,还傲娇的喊着姥爷,

“还有没有人上车,不上走了。”

姥爷背着手哼了一声,从另一边上车,非要和姥姥挤在商务车中间排。

“小原啊,中午吃没吃饭呢?”姥姥拉着她的手。

“没有。”

“那我们就先去吃饭。”

司机将车子开向他们常去的餐厅,路上原予僵硬地贴着车门,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季云晓都回来了,不是都要拍婚纱照了吗。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她也没有拿出来看,还是姥姥感受到震动,

“是你的手机响不,看看谁找你,别有事。”

原予摸出手机,小学同学群在闪,一个几乎没有消息的群组,她甚至没有设置消息免打扰。

十几个人聊了一千多条,原予将信息翻到最上面,有人发了一条新闻链接,黑体加粗的标题,

“震惊!州岚壹佐集团最美女前台自杀身亡,尸体悬挂于集团大楼外!”

新闻点进去时已经被和谐,原予从下面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看不清人脸,但是有人说这女孩上她的小学同学,还在京阳和她一起参加过艺考。

“要看的快看,已经被和谐六七次了,他们的后台不知道是谁,连私人聊天记录都能删。”

一个男同学将今天中午新出炉还未播报的新闻整理成几张模糊的图片发在群里,其他的看起来都是谣言,只有一条,州岚壹佐集团董事长已被秘密逮捕,集团大厦查封。

有在州岚的同学说今天通向壹佐大厦的那条路都被封了,借口是修路,好多记者被挡在外面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原予突然想到她和几个同事出去玩那天,京阳也说封路。

车子早就停在饭店的门口,原予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冰凉的手抓着裤子的褶皱,看见姥姥关心地看着自己。

“出什么事了?”

“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情好像和自己也没关系,

“我看到新闻,就是言……”

“管他干嘛,工作上的事情他自己还解决不了吗,还用你操心,咱们出来玩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姥姥拉着她下车,姥爷已经在空地上溜达,原予站在车门旁边,用力得深吸几口气。

“我还是回去吧,我听说,他最近就要结婚了。”

“他结婚和你陪我吃饭有什么关系。”

姥姥像是不理解她的话,却不生气,依旧呀带着她往里走,

“可是……”

姥爷给她比个打住的手势,原予闭嘴,到了他们的包间里,菜陆续上来,她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姥姥放下筷子,索性一次性说明白,

“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没有儿孙我都不知道我会有多快乐,就是碰到他这么个王八蛋,绑架我下半辈子。”

姥姥的话像是抱怨,面色却是平和的。

“别误会啊,我们俩也是联姻,我是不可能和这种人谈恋爱的,也就是他还算是个人,不然我……”

姥爷抬手让她打住,抿了一口白酒,

“季家,我刚工作的时候,他老季头还不知道在哪玩呢,现在吹世家了,也不看看自己家墙纸漏不漏风,别哪天把家吹跑了,追都追不上。”

她的问题到此为止,姥爷已经开始新的话题了。

“我今天晚上有个退休干部的荣誉论坛要参加,小原陪我去吧,你就在家呆着,找你的弟弟去。”是对着姥姥说的。

“我怎么不去,我必须去,我不去那几个老头以为我死了呢,我还要打扮上去,小原下午陪我去买双新鞋,带跟的。”

原予只能跟着点头,头更疼了。

白钟懿在机场等着原予来,她没注意今天送她来的车是红色的牌照,只看到她依旧绷着脸,上去将人抓过来,

“还不高兴呐,咋了,又看不清了?我跟你说,人生也就几万天,少疯一天亏一天,闹起来。”

“不是,眼睛和耳朵都好了。”

“那是什么?”

“上飞机再说。”

“就这样,我这两天都是在他姥姥那住的,连今天带的行李都全是新买的,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原予靠在座椅上,围着白钟懿带来的毯子,两眼放空。

“那这么说他姥姥家的人比他爸家的人好多了,最起码家庭关系正常嘛。”

“你知道吧,他妈妈,温慈,就是那个温家的温,他姥爷叫温让安,你做政治题的时候知道这是谁吧。”

“平国第一大世家,温家,我知道,你没看最近的新闻吗,自从裴于州死了和老林倒了之后,现在这些看客又把温家翻出来,说他们多么多么高风亮节,还不喜好功名利禄。”

“得了吧,温家的院子比两个言家都大。”

白钟懿被逗笑了,原予却笑不出来,她拉着白钟懿的耳朵凑得离自己更近,

“我看他姥姥姥爷感情很好的样子,又特别护犊子,可是他爸家里养着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姨太太,每个老婆都生了好几个孩子。”

“没准他姥爷也有别的孩子,你不知道而已。”

白钟懿抓着她的手,

“我觉得,其实咱们不用考虑那么远。”

“我是给季云晓考虑的。”

“季云晓多少个小情人你不知道啊。”

“也是。”

“你不需要操心了,陪那俩老人这两天,你这不也是得到报酬了吗?”

白钟懿拍了拍她的新行李箱,揽着原予的肩膀,

“你就当老人无聊了找个不熟悉的人解解闷,反正成年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那点报酬而已,你管是什么工作呢,有钱就行呗。”

“我看到山了。”原予突然说。

“刚到四五芒,离三横川还远着呢。”

“三横川的山名都好听,我最喜欢小猫山。”

“嗯,我们这次就去小猫山。”

“好想养一只小猫啊,毛绒绒的,圆滚滚的。”

“什么小猫!分明是狼!”

脸颊晒出红痕的原予四肢发软,连行李箱都提不起,跨不过门口的台阶,机场送她回来的司机将箱子帮她推到窗台下的墙角,她挥手叫停,自己弯腰扶腿开门,瘫在门口。

西川是旅游胜地,也同样挑战人体极限,不常去高原的人承受不住强烈的高原反应,身体都不会好受。

她还穿着去高原时的冲锋衣,团成一团坐在门口,后背佝偻着,腿不敢回弯,僵硬摆在地上。

高原上的牧民牵着自己家的马出来揽客,她选一个小男孩的小马,小男孩和她说,小马叫扎格,特别听话,特别温顺。

旁边有游客因为牵马大叔手不干净摸了屁股闹起来,小男孩扶她下来时便连她的衣服都不敢碰,原予自己跳下来,将口袋里的几块糖送给他。

他笑,被晒得黑红色的脸紧巴巴,露出一口白牙。

原予也笑,笑声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如此突兀,口袋里藏着她和小男孩的合影,白钟懿用拍立得帮他们拍的。

她摸着灰色冲锋衣左胳膊上的痕迹,摔倒时划得,幸好没受伤。

可她为什么在七月的京阳穿着冲锋衣还不热。

原予手脚并用地从玄关爬到客厅,空调开着17度的低温,沙发上的言雨楼还穿着那套黑西装,看着她。

今天阴天,外面黑得厉害,他坐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连灯都没开。

任笙缩成一团靠在角落里,手机不停响。

钱途坐在沙发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那一盒烟空了,他拿起手机。

那条视频突然被顶上热榜,原本只有几百条播放量的视频暴涨到五万,评论区也多了上百条质疑,无外乎都是重复,

“其实也不是想知道你是谁,只是想看看你这条手链的证书,这家的珠宝盗版太多了。”

私信涌入得更多,手机没响一次任笙就颤抖一下,钱途放下手机,将那条手链推到一旁,走去角落里将她抱出来。

“没事的,没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相信我。”

“我是,一直都没关空调吗?”

原予自从21号上午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现在都26号了,甚至京阳最热的那一阵都过去。

“没有,我刚才来的时候开的。”

“你没事来我家干嘛?”

言雨楼不回答,站起来往她这边走,他坐得时间太长,腿麻,扶着旁边的柜子。

“那你也不用开到17度吧,太凉了。”

原予脱掉外套,又一次想要爬起来,失败,言雨楼重新朝她走过来,伸出手。

她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往后蹭一下。

“你不是喜欢把空调开的温度很低吗?”

言雨楼收回手,插在口袋里,他今天没戴眼镜,看到她一个模糊的头顶。

“我现在养生,不开那么低。”

“养生的人都不开空调。”

原予揪着裤脚,不抬头,他继续说,

“哪个去小猫山的弄成你这样。”

“呸,那是小猫吗,那是巨狼,那山垂直下来的,一级台阶比我腿都高。”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能聊到一起,一个站着看着墙,一个坐着望着地板,言雨楼拿着杯冒热气的水递给她,看着原予接过才直起身,

“那晚上的局还去吗?”

“什么局?”

“向九蜿过生日。”

“去啊。”

“你等一会陈照识来接你。”

“你不去啊?”

言雨楼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原予看他,看到一个后背。

“我一会,从单位去。”

“我送他什么礼物啊。”

“随便就行。”

“还和从前一样吗?”

“你也和从前一样吗?”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住了,原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呼吸过来,

“我和从前一样会有什么奖励吗?”她这么说完,摇摇头,重新问,“季云晓知道吗?”

“无所谓,她也不在乎。”

言雨楼的脚步不停,走到门口拉开门,一阵热气钻进了屋里,包裹着他最后一句,

“她也在乎不了。”

杯子里的热气飘了上来,绕在脸边,让眼睛也缠上湿意。

原予爬起来去洗澡,擦头发时陈照识的电话打来,轻快语气,

“你给老向送啥礼物啊。”

“不知道,我还没想呢。”

“那你一会儿提前出来,一起去商场给他随便买点就行了。”

“好。”

站起来后,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原予在客厅的地板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圈,最后还是穿着高跟鞋出门。

她和陈照识在奢侈品店里买了两样小东西,这种估计向九蜿家里都有一柜子了,无所谓,反正到那还会撒钱。

“你拿着我手机,找到他给我发的定位导航。”陈照识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原予。

“这京阳还有你找不到的地方?”

“他新开的店,谁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

向九蜿也算是自己创业,开酒吧,全国连锁,外号“夜店之王”但他不喜欢,要大家叫他夜店王子。

新酒吧已经开到小北区,还是一条待翻新的老商业街,他在聊天记录里大展宏图,要将这一条街都买下来,做成沉浸式密室逃脱。

“你最近干嘛呢,都没你的消息。”原予问陈照识。

“我爸,不管公司,养生去了,我这不要接手了吗,这怎么都是黑的。”

小北区的夜晚连路灯都很少,路过老楼区时更是一片寂静,陈照识搞不清前面的交叉路口,拿过手机辨认着方向。

“草,不是这条路。”

直行打成了右拐,还占在最右车道,陈照识看着后面空荡的大路,没有犹豫的就开始倒车。

他十多年的驾龄里就没遵守过几条交规,小碰大磕撞车不断,就是驾驶证一分没扣,原予低头看手机,寂静的车里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傻逼嘛会不会开车。”

听口音就不是京阳人,估计是欢野那一带的,原予看着陈照识,陈照识看着车子旁边的一辆破旧老摩托,摩托主人踩着双飞边的凉拖。

“把脸挡住。”

原予用头发盖住脸,看着陈照识一个掉头将摩托连车带人顶在车和栏杆中间,

“道歉。”

骑摩托的男人被这一下弄得愣住,他卡在车上上不去下不来,嘴上却不饶人,骂骂咧咧喊着他们听不懂的方言,翘起来的脚踢向车标。

“搞什么,你厉害喽,你爸明天就被革职喽。”

懂得还挺多,估计天天看新闻。

陈照识不说话也不动,任由他骂,路口处积攒越来越多的人和车,看热闹,录像,报警。

原予刚才摸到陈照识的墨镜扣在脸上,更看不清什么东西,交警很快过来,趴在车窗上和陈照识耳语。

“那就扇自己几个嘴巴子吧,嘴这么欠,没少吃苦头吧,估计是没爹养。”

没想到他平时只会骂屎尿屁的人也能甩出这种词来,原予差点笑出来,摩托车上的男人涨红着脸不同意,大喊着报官,报警,起诉。

周围人手机贴在车窗上录像,陈照识丝毫不慌,原予低头看消息,向九蜿问他们怎么还没到。

对面的路上又开来两辆警车,下来八个警察迅速将周围围观的人疏散,周围十几米没有人时,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抓起摩托车主的脸抽了他自己两个巴掌。

“怎么样。”

“嗯,你爸会欣慰的。”

陈照识倒车开出来,和警察头头比了个手势,直行离开。

“你真是越来越有用了。”

坐在那的言雨楼已经知道路上发生什么,他瞄了一眼陈照识,又对着原予,

“你,别再跟他出去。”

“那不都是你让的。”

原予越过他的腿,将生日礼物递到向九蜿的手上,他同样皱巴着脸,眼睛看着更小了。

“怎么了?”

“女朋友没来,闹呢。”

“谁这么不给我们向哥面子,懂不懂事。”

几个男人起哄,反而是向九蜿摇头,

“她上班呢,加班。”

“工作重要还是老公重要!”又一个不知趣的贴上去,“不过向哥,怎么跟了你这还上班呢?”

向九蜿将他推开,身边空出两个位置,立马有姑娘补上去,

“正经工作,公务员,考进去的!”

原予手里捏着言雨楼刚才没抽完的那半根烟,烟雾挡着她的半张脸,她转头去找到外面接电话的男人,他单手插着口袋,侧身对着门,一只脚轻轻拍打着地面。

“不过我就喜欢这种工作狂的女人。”

向九蜿的不开心到此结束,一手一个搂上旁边的两个小妹妹。

“你消停点。”

刚刚还站在门外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原予身后,吓得她手机掉在腿上,打开的“公安部悬赏连环杀手”公告也退出。

“我哪有那本事抓人,推送过来我就看一眼。”

原予拍拍裙子,给他让位置,“你的烟自己烧没了。”

“嗯。”

吵闹的空间里只有他们周围环绕着低气压,安安静静。

“你不是最喜欢酒吧的氛围了。”

原予回头看他。

“没有。”

“没有,没有,行。”

“我的档案在你那?”原予突然想起那天的事。

“嗯。”

“你拿走干嘛?”

“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你现在翅膀有多硬,名下的房产打印满十六页纸,还是正反面的。”

“那不得多谢您的栽培。”

听说老板今天过生日,还要在新开业的店里招待朋友,钱途早早就过去,店内还是一片狼藉,那些公子哥们也不嫌弃,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开酒。

经理不让他们杂工上前,只能围在后面,几个人掏出扑克牌摔起来,只有钱途自己趴在小窗子上看里面的人。

这就是京阳最牛的那些人。

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段录像发给任笙。

“下辈子投胎到这些人家里。”

“你拍一下最后镜头里进来的那个女孩!”

任笙回复很快,特别的焦急,钱途盯着已经坐下的女人,拍照片。

“对,就是她,那条手链是她的!”

钱途看着那女人的侧脸,她抬手揽着头发,一个玻璃飘翠手镯从手腕滑了下去。

“老板,老板!”

酒吧经理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还被沙发拌了一下。

“来给你们老板磕头呢。”有人打趣。

“各位公子说笑了。”经理迅速收拾好表情,俯身到向九蜿耳边,

“有人举报我们这喧哗吵闹,现在警察已经在外面了。”

“草,谁踏马打扰老子过生日。”

向九蜿酒喝上了头,支棱着站起来又被朋友拉下去坐着,“我去处理,你坐好。”

门外很快安静,向九蜿却坐在那低头抹起眼泪,语气中也带着十足的委屈,

“我爸那死老头,天天说我不正经工作,我开店被黑道威胁也不管我,回家还让我滚出去,家里的保姆都能骂我,我现在这店背后都是我自己拉的投资和资金链,他又骂我不会处理关系把事情弄得复杂……”

他已经趴进漂亮妹妹的怀里,这么看陈照识还算正常的,都是喝醉后哭哭啼啼,他的手最起码还老实。

赶走警察,经理招呼着最新食材上桌,一个巨大的鱼鳍顶到原予眼前,以她的知识储备分辨不出这是什么物种。

“鲨鱼吗这是?人工的还是海里的。”

“什么鲨鱼,鲨鱼肉又不好吃。”

“天天吹牛逼,人肉好不好吃?”

“嚼不动。”

这种听着没营养仔细一想就胆寒的废话每一天都在耳边响,原予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习惯,她靠着椅子,鱼肉一口没动。

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每天都在兴奋什么,总之无聊的只有他们俩个。

言雨楼安静地坐在她的右手边,左腿膝盖挨着她翘起来的腿,一动不动的。

他对于金钱没有欲望,对于政途前路也没有阻碍,一辈子站在塔尖,一辈子感受不到喜怒哀乐,这人生说不一样是真的不一样。

“你不饿吗?”她也学着他的样子陷在沙发里。

言雨楼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好像她主动和他说话是什么新奇事一样,原予皱眉撅嘴抗议,偷偷在他腰上拧一把。

“吃过了。”他也不躲。

“那我出去找点别的吃的。”

她卡在桌子和他中间第一下没站起来,跌回去,再要站起来时外面又走进新一波人,乌拉拉的挡住她的出路。

叫喊声中夹着一两声孩子的哭闹,原予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对面走过来的男人手里确实抱着个小孩子。

“老郝你速度快啊,孩子都整出来了,诶呀我大侄女真好看,快让我抱抱。”

向九蜿从女人的怀里钻出来,扑去小孩子那边,她爹抱着她坐下,小姑娘出手飞快,一巴掌将面前的饭碗拍翻在地。

“你们去那边收拾,让个路。”

慵懒的声音打断几个人低头捡玻璃碗碎片的动作,原予看着言岳芽抱着手臂朝他们走来,坐在言雨楼的右手边。

“支教回来了?”他关心一句妹妹。

“嗯。”她声音懒懒的。

“谁又惹你了。”

她就等这句话了,一下子弹起来,正对着她哥,

“一个贱人,趁我出去支教的时候抢我的男朋友,这可是我自己找的男朋友,不是家里安排的,我有感情的!他们这样让我面子往哪放!而且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她也是国家电视台的主持人,今年的新人,还只是实习生,就敢给我搞出这些花样来,我看她是不想活到实习结束了。”

言岳芽19岁进国家电视台做主持人,如今是台里的台柱子,国家电视台原予也了解,她的高中同学曾经都没被录取进去,一气之下直接去了阳城电视台,傍上当地的副台长。

那是最看出身背景后台的地方,不然一辈子排不到一个节目。

言雨楼被她吵得心烦,眼睛都闭上,“你跑过来和我喊有什么用,你怎么解决?”

“当然他们怎么做错了就怎么错回去,男的踹了,给他找一百个姑娘,不就喜欢姑娘吗,那就别下床了,那女的也找男的玩她去,不是就喜欢被玩吗,绑在床上一动别动等着就行了。”

“你有没有脑子,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办法。”言雨楼简直被她蠢得脑仁子疼,偏偏言岳芽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我有脑子,但是我,她……”

那股嚣张的气焰没了,她的眼睛不停的往原予身上瞟,哼唧着补上最后一句,

“她怀孕了。”

“你不知道有医院?”言雨楼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不敢啊。”

一前一后的变化看着都不像是一个人,原予没听下去的心思,身子也摆正,没想到言岳芽突然抓上她的手,

“那我让我嫂子陪我去!”

“不行。”

“哥……”

“转身走,往出滚。”

言雨楼对待任何人都这么绝情,言岳芽被晾在一边,不一会自己跺着脚走了。

“你们这里的出生率也太高了。”

向九蜿那个公务员女朋友都到了,原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她已经坐直,坐着一个屁股尖儿,抓着包随时要往外跑。

向九蜿身边闹哄哄的没完,可是这样话题也能扯到她身上,

“嫂子!你带我女朋友去外面那个商场买条漂亮裙子呗,我就相信你的眼光,拿着我的卡。”

向九蜿举着卡朝向原予,她半猫着腰已经蹭到桌边,听见这话站直,拒绝的话堵在嘴里。

桌上衣着清凉的小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了,一大半的男的也不见,整个大厅里除了老郝怀里一岁不到的闺女就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目的一眼明了,原予不客气地接过卡,带着那个黑框眼镜女孩走出去。

路对岸亮着这一片唯一一家有点规模的商场,不过要绕到前面才能进门,原予的腿又开始疼,她踩着高跟鞋机械地往前走,不敢停下来。

“小心,有车。”

一脸倦容的女孩看着状态很差,脸色蜡黄中又透着一种苍白,原予抓着她的胳膊躲避车子,那藏在长袖西装外套下的胳膊也是细的让人发慌。

“不好意思,加班有点困了。”

她不好意思地推着眼睛,一直低着头。

“我拉着你走。”

原予没来过这家商场,只能看着指示标上四楼,迎面就是一家她没听过的国产牌子,里面的裙子款式到倒是新颖,女孩抓着一条裙子就冲进试衣间。

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情况,她只能在外面等,柜姐过来请她坐下休息,也被婉拒。

这两条腿再坐下恐怕就站不起来,一群自以为是的男人,有什么屁话非要酒吧里说,就不能出去找个安静的雅间里聊,舞池里谈秘密很爽是吧,她回去一人踩他们一鞋跟,她这鞋跟都能把他们的脑子踩透……

原予靠在架子上胡思乱想,时间过得飞快,柜姐有些奇怪的站在试衣间门口,回头问她,

“小姐,您的朋友怎么……”

“对啊她进去这么长时间?”

原予过去敲敲门,想喊人却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妹妹,怎么了?”

里面不回声。

“你又不舒服了啊,我进去看看,我进来了啊。”

她一个人演了一场戏,试着推动试衣间的门,没有锁,推开一个小缝钻进去,那女孩抱着自己蜷缩在试衣间地上的角落里,头发挡住脸。

“怎么了不舒服吗?”

原予蹲也蹲不下,在狭小的空间里急得团团转,地上的女孩终于有反应,将裙子递给她,

“我想要一条长裙子。”

“……啊,好。”

原予出去给她换一条长裙,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她毫无顾忌地直接在原予面前脱掉裤子,露出满是淤青和伤痕的膝盖和小腿,连脚腕都没放过。

谁也不是纯情小孩,该懂得都懂,只是这个问题确实超出原予的知识面,她是真的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在膝盖上留下那么多那么大的伤。

她站在门口,女孩坐在软凳上,抬手扎起凌乱的发丝,正对着她的腿,原予今天穿着件包臀裙,没套丝袜,两条腿光裸在外面,笔直的,没有一点伤痕。

女孩突然笑了,笑得原予很不自在,正好手机响,她掩饰着转身低头。

阮恩的消息,问她有没有时间出去喝酒,她发了个在外面下次约,和女孩一起走出试衣间。

她拦着原予不让她付钱,自己买下这条裙子,离开店铺时走在原予前面。

从扶手电梯下到三楼,各式饭店里的香味已经传出来,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钻进一家米线店。

“我饿一下午了。”

在米线面前原予什么都装不下去,她挽起上衣的灯笼袖,从女孩那借来一根头绳绑住头发。

开始摄入碳水的女孩也开朗起来,笑眯眯的和她聊天,

“就是要努力赚钱,赚好多好多钱,钱够花了,看一切事情都从容了,就像你一样。”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从容的。”

眼看着氛围越来越好,从原予身后墙壁里钻进来的一声呻吟打断这份快乐。

女人的娇喘伴着男的的浑话,碗里的米线都变了味道,原予放下筷子,女孩却手不停,

“我在上班的时候,路过休息区走廊,每个房间里都有这种声音。”

她用勺子喝了一口汤,结束晚饭。

“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假把式。”

“是啊,真正的领导者怎么可能随时随地的发情,你撩拨都没有用。”

原予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女孩却反过来调侃她一句,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懂。”

她是带着笑的,很明媚,眼下的黑眼圈也挡不住的明媚。

原予开始觉得脸烫,她摘下发圈还给女孩,给言雨楼发来的“回来”消息打过去一个“好”。

“我们回去吧。”

“好。”

经理从桌上收回一些没喝完的酒瓶,送给员工,钱途也分到一个半瓶,坐在后门的台阶上。

他在网上查到这个女孩,阅兵上第一次露面,之后几次国家级的演出,再之后军乐团解散,她也没有了消息。

她手上那翠绿的镯子晃得钱途瞳孔都没法聚焦,他从前不懂这些,现在也不懂,但他知道那个镯子一定很贵,如果戴到任笙手上,她会很幸福。

绿手镯又开始在他眼前晃,钱途放下酒瓶看过去,那姑娘拉着另一个姑娘走到对面商场。

他起身跟上去。

她们走得慢,钱途几步就追上,跟在后面不到五米的距离,两个女孩到了路的对面,一辆车突然横在钱途眼前。

车窗全黑,他看不到里面,只是他想绕过去,车子也往前跟着走,钱途立马低下头,转身回去了。

出来时灯火通明,回来这一条街都断了电,原予抓紧女孩的手腕,带着她贴墙往里走,回到酒吧大门时,她点开手机手电筒,和脑袋一起伸进去往里看。

“啪!”有人打开了灯,露出舞池中布置好的场景,向九蜿要喊的话在看到是她的一瞬间卡在喉咙里。

“呃——”

原予倒抽一口气,赶紧出来将女孩推进去,站在外面都能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我爱你”,和“嫁给我吧”。

她等到起哄声安静下来才进去,顺着墙角往里绕,桌子上的东西都撤下去,里面布置得很是豪华。

原予就知道,中心起哄的人里肯定不会有他,最左边角落里的沙发上,言雨楼抱着老郝的女儿轻轻悠着胳膊,哄孩子时也没有表情,小姑娘躺在他的臂弯里,咯咯的笑,一只小手抓着他的衬衫的扣子。

老郝有孩子后看起来确实稳重不少,闹了一会就去抱过自己的女儿,

“言哥,喜欢小孩啊。”

言雨楼没出声,他抬头,看到原予站在他面前不远的位置,摇晃着鞋跟。

“我先回去了。”

“嗯,我和老向说。”

言雨楼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原予在他身前转身,一起出去。

他没喝酒,自己开车,提前一步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原予直接进去,车子朝着琮玉坊的方向走。

车里安静得很,只有原予敲着自己腿的闷声,拳头砸在肉上,她没用太大力气。

琮玉坊前院修了四个车位,原予没有车,她只拖了一件摇椅摆在院子里,车子拐过卡在两个车位中间的摇椅,停在后面的位置上。

进门,换鞋,一人一个浴室洗澡,这场景不知在这间屋子里重复过多少遍,原予今晚没洗头,不一会就从浴室里出来,换上睡衣,坐在床边研究脚上被新高跟鞋磨出的小泡。

特意关上的房门在身后打开,男人的脚步声怎么就那么熟悉。

她真恨古代怎么都没有锁。

“你干嘛……”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言雨楼抓着手臂拖到床中间,他抓着她胳膊的样子很像她在商场前抓着那女孩。

“你有不开心的事你就去找让你不开心的人,你抓着我发什么邪火,还有你注意你的身份。”

她说这话,其实没什么底气,他又不是第一天有未婚妻,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原予控制不了自己发抖的身体,她现在的姿势很不舒服,笑腿还垂在床边,被言雨楼的大腿夹着,胳膊又被他抓在手里,拉着整个上身都悬空在床上,只有臀部接触着床垫。

几年不练舞,她的核心早就拿捏不住这么扭曲的姿势,腰上的酸痛转化成眼里的愤怒,她盯着言雨楼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等消息。”他似是很无奈。

“说什么了,等什么啊,什么时候说了。”

他的语气越平淡,原予就越放肆,他纵容她贴着自己的腿心扭,只轻轻一用力,整个人就被掀翻过来。

猛地翻身,原予没系好扣子的开衫睡衣敞开胸怀,胸肉直接接触到阿姨新给她换的亚麻床单,磨得生疼。

“你是不是人……啊——”

言雨楼在身后抓着她的两只脚,将人全部推到床上,胸脯磨着床单往上窜,磨得胸前一片火热,乳头都被刺激的支起来,硬邦邦又蜷缩着,乳尖一碰就疼。

男人用膝盖支着身体,跪在原予的臀部两边,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掉睡裤,里面的内裤更是形同虚设,臀部从后面被扒开,先开始收缩的是后穴,紧紧的抿着嘴。

看来那个洞只吸引男同,言雨楼是看都没看一眼,他的手指直接插进穴口,几下按出水液,涂上肉棒,一点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她,直接插进来。

他的肉棒第一次在插入时遇到障碍,原予的两条腿要是张开弯曲起来他会很好进入,可她已经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只能放任她们直挺挺的摆在床上。

言雨楼不去动她的腿,只掰着臀部,将她的腰提起来,肉棒找到合适的角度顶进去,一下扎到最里面,顶的原予趴在那嘴里吐出个泡泡。

她浑身都贴在床上,只有屁股敲起来一点,贴着他的小腹,肉棒插到底时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脸阴毛都开始交错。

原予自己觉得浑身僵硬,可在肉棒眼里她软极了,像一滩柔软却紧致凝固的水,他肆意的进出,不会破坏她一点的形状。

他开始大开大合的抽插,穴口被彻底通开,张着嘴容他把卵蛋贴上去摩擦,趴着的原予时不时本能的发出呻吟,上身被顶的一下一下缠,头发早就散开贴在脸上,有一绺钻进她的嘴里,扎着舌头。

她反着趴在床上的两条胳膊小小的挥动着,试图找准机会翻过来掌握些主动权,溺水鱼般的扑腾一直抢着言雨楼的视线,他如她所愿的,将那两条胳膊抓在手里。

“啊——”

上身被向后拉,悬空起来,她垂着头,刚好能看清龟头在她小腹上划出痕迹,肩膀剧烈的颤抖,身体被向上的拉力和引力拉扯着,只有她自己痛苦的皱紧眉。

一心二用并没有降低言雨楼抽插的速度,他甚至能慢慢的换手抓上原予的大臂,她下坠得太厉害,身体和床铺中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开始挤到垂下去的胸肉。

身后的抽插加大了,专门攻击她最脆弱的地方,原予连嘴唇都开始抖了,头更是一下下的抽搐,每一秒钟都有高潮的风险,可她只能看到凸起的乳尖被床单来来回回的摩擦,越来越红,越来越疼。

越来越爽。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原予彻底挣脱他的桎梏砸向床单,一直隐藏在里面的阴蒂竟然先一步高潮,夹着穴道抽搐,穴口用力的开合,唇瓣磨着触手可及的卵蛋,可他就是不射。

“呜呜……”

她忍不住,整张脸埋进床单,混着头发和汗水。

言雨楼在她身后小心地俯身下来,手臂插到她的身下,将人翻过来,明明她在哭,却还要她夹着肉棒来个平角翻身。

原予转过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直接尝到血腥味。

这是他此生给她最大的让渡,允许她伤害他的身体。

肩膀很快就不成样子,一溜血珠从原予的下巴流下来,掉在她的小腹上。

身后的手臂收了力气,她也重新躺下去,染着血色的嘴唇从肩膀滑到胳膊,叼住手肘的软肉。

他身上唯一软的肉。

他们交在一起的姿势更扭曲,原予也不管下身,抱着他的胳膊啃,言雨楼一声不吭,单手掐着她腰,飞快抽插着,速度,时间,原予觉得她穴口处的肉都被磨薄,他用力的往上一顶,她就在他胳膊上留下重重的一口。

反正他从来不穿短袖。

感受到肉棒要到了,她啃的动作更卖力,言雨楼伸手下去握着她的右腿抬起来,穴口重新被扯开一个弧度,卵蛋挤上去,完完整整的射进她的体内。

龟头一直在喷,肉棒在体内不停探头,原予的腿心挨着言雨楼的小腹,那里不断的抽动。

她放开他的胳膊,抬起泛红的眼眶,眼睛肿着,迫切得要说什么。

言雨楼想低下头听,压着她的腿劈开了更大的弧度,原予哑着嗓喊出声,

“抽筋了你别动!”

她喊得自己眼花缭乱,看不清东西,只能听到窸窣的笑声,又是一个挺身,跺个空气脚,

“别笑!”

言雨楼不说话,从她身体里抽出去,围上浴袍,去浴室里拿了条热水洗过的湿毛巾,擦干原予颈部的汗水,毛巾重新在她四肢过一遍,水渍晾干后,床单也没重新铺平整,言雨楼抱着她躺在枕头上,被子也盖在身上。

他收拾好地上的衣服,从另一侧上床,原予眼前刚刚明亮,屋子里就暗下来,一条胳膊从左边伸过来横在她的腰间,手心贴着腰线摸了个便,最后停在小腹上。

手掌在她肚子上打圈的揉,力道轻轻的,她越来越没力气,抓着他的一根小拇指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沉,梦境和现实中间总是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原予睁开酸疼的眼睛,眼皮果然不出所料的肿着,视线依旧模糊。

身边的言雨楼睡得比她好多了,隔壁大姐的呼喊声也没把他吵醒,原予收回自己跨在他腰上的腿,找了件睡衣穿好。

门口的镜子里她还算正常,便直接出门,

“怎么了姐。”

邻居提着她家女儿儿子的早餐袋子,从两家中间的矮墙里探出头,指着她家门口,

“我老公早上出去晨练时就看到你家门口蹲着个小姑娘,我出去买早餐回来还在那,那是你家孩子不,你去看看。”

“好。”

京阳中年人口中的小姑娘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她不认识这么小的女生,走到门口一看,一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

“小朋友,你……”

“嫂子!”两眼泪朦胧的女孩叫的特别干脆。

“你是,妹妹啊,你先进来。”

原予拉着言雨楼的不知道哪个妹妹进来,她身后还带着个小行李箱,也被她一并拖进来。

“进屋,直接推门就行。”

小女孩推开门,言雨楼已经换好衬衫裤子,正对着她。

“哥……”

“言田。”他是给后进来的原予介绍的。

“怎么了这是,来多长时间了?”

言田听到原予接话,立马转身对着她,

“嫂子,我是早上五点到的。”

“五点就到了,你怎么不进来啊,不是,怎么了啊?”

“我,我妈……”她最后还是转过去看着言雨楼,

“哥,我妈真的不是我妈吗?”

任笙已经好久都没睡好了,视频的热度下去了不少,可还是有人契而不舍的天天私信她,今天又因为工作失误被扣了奖金,她整个人都是漂浮着的。

回到小旅馆后,钱途已经在了,他居然还自己用电磁炉炒了两道菜。

“你干嘛呢?”她靠在门边。

“快,洗手吃饭,有好事。”

“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好事啊。”

“两个呢,第一,”钱途还炒着菜就忍不住和她说,“我给开车的那个老板的老板退休了,虽然和我解除了合同,但是把我推荐给了另一个老板,工资更高了。”

他端着盘子放在小桌上。

“第二,这个老板可不是一般人,是当官的,我是他私下的私人司机,带他去各种酒局宴会的,有了这条路,你拍视频还怕没素材吗。”

任笙终于笑了出来,这么多年,她眼睛里终于有了些亮光。

一、京阳几年

钟楼里,原予的目光在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扫过,总觉得缺点什么。

“我猜你在找江澄意。”姜绾一脸神秘。

原予恍然大悟,“对啊,我就说好像少了谁呢,他去哪了?”

“人家现在可厉害了,是航天局的工程师,找个老婆也是那的,工作保密又忙,一年都回不来一次。”

“哇,太厉害了。”

“他还有个弟弟,记不记得?”

陈照识快走两步跟了上来,接过她们两个手里的包包。

“我记得,江檀吧,他一直跟在你和他哥身后玩的。”

“他找了个落部北国的老婆,已经拿到绿卡滚了。”

姜绾和陈照识一唱一和的,把这几年的事情一带而过的说了,原予回忆着从前的人物关系,眉头皱的很紧,

“江檀……可我走之前他就结婚了啊,怎么,他又结婚了?”

“对,那个离了,他老婆家出事了,爸妈都被弄下来了,他也跑了,不过这个老婆也是和前夫结婚拿的绿卡,他现在也拿了绿卡在那边生了孩子,那群人全都是靠婚姻传播绿卡,谁也别说谁,谁也别嫌弃谁。”

“真是有大智慧的一群人。”

他们走进屋子里,听到了崩溃般的喊声,

“老娘想开了啊,不就是生孩子吗,又不是生别的女人的孩子,那都是我自己的孩子啊,生就生呗,生了家里那老太太老头子还能少罗嗦两句。”

“刘姐现在是除了爱什么都有……”

“要爱干嘛,又不能当钱花。”

“没有爱就没有钱,你现在能这么潇洒?”

……

“这和诛九族有什么区别?他在上面一句话说错了,全家都没了,我他妈也不想当他亲戚啊!”

……

“我爸是快要破产了,但就算破产了我也不可能稳定下来,该浪还是要浪的。”

……

“我不是去当棒球运动员了吗,参加了一次国际运动会,就是没出啥成绩,不过也给我保送到京阳大学了,我当时在落部北没回去,还给我开网课了呢。”

……

“我离了,上个月就离了,我爸催着我再找呢。”

“你那么花你就别祸害小姑娘了,给自己积点德吧。”

“那不行,得必须要有个女人替我持家才行。”

“持个屁家,你要是少妇外面满大街都是,花点钱就能跟你好。”

“他就这爱好,儿子都快十岁了,那女的她老公不知道,一直当宝贝似的养着呢。”

二、创业

原予自打来了京阳后就没缺过钱花,但她那时青春期,没有爸妈管,无限的叛逆。

她在酒吧里给自己找了个活,给别人当气氛组,卖酒,按瓶提成,一家酒吧里十多个小妹妹,数她业绩最好。

她的酒量也是在那练出来的,多少种酒掺在一起都可以,但也不是没喝多过,那次醉酒,还是吴瑞竹带着保镖救出来的。

言雨楼唯一一次发火,就是知道了她当时在外面卖酒,原予蹭着吴瑞竹的关系和他一起去了之前卖过酒的那家店,老板认出她来,还夸她业绩好。

“怎么回事。”前面的男人突然就沉下脸。

一群人都往这边看,原予扭着他的衣摆,压低声音。

“回去再说。”

“现在说。”

“你是我妈吗你管这么多。”

“现在你的户口在我名下。”

“我……”

她在酒吧暗黄的灯光下看着言雨楼那张脸,红晕也爬上自己的脸颊。

三、下辈子不见的人就是陌生人

“老靳是不是没换届前就跑出去了,看着过得可潇洒了。”

“他跑去迟彻岛了,在那边给人担保移民,这东西是暴利啊,转的比他在国内捞到的都多。”

“他的志向不是南阳吗,去迟彻岛干嘛。”

“没听过那句话吗,没钱的去南阳,有钱的去勒合,尤其安洲那边的老男人们,吃喝嫖赌睡姑娘,都是些未成年小女孩,他不喜欢南阳,又不想环境改变太大,自然就剩下迟彻了吗。”

“老靳他老婆才有意思呢,他出去乱玩,他老婆给他包里装避孕套,回来要是看着套子没少她还挺高兴。”

“你咋知道这么多。”

“我不是和你说上次我去他家喝酒,那两口子直接干起来了,这点破事都抖落出来了。”

“哎呀,想当年老靳还是个抑郁症的富二代,家里关系五花八门各种牵扯不清的,父母也不管的,孩子生一堆每天多愁善感的。”

“你还真别说,我要是遇上这家庭我也抑郁,你不记得他妹妹,放任在国外作,太高调了被人杀了,到现在也找不到凶手,弄得我好久都没敢出国。”

“卧槽,你他妈胆子这么小呢。”

“那你看。”

“不说他了,联系都断了的人,下半生没有交集的人那不就是陌生人,说我,我估计就是回去那两天我就要过生日了,回去谁都不准不来啊,都给我准备什么了。”

“公司所有的艺人都给你叫来,都叫你哥哥。”

“你自己留着吧,我还是喜欢上学的妹妹。”

“那一个个清汤寡水的还没有我侄女发育的好。”

“你他妈禽兽啊,你侄女在九岁。”

“卧槽你说就说往我脑袋上扔什么抱枕!”

“你们俩去外面吵啊,能不能别影响别人,小原别理他啊,我最近接手了京阳树语动物园,不是老京阳动物园,这个特别大,等回去了我带你去我的动物园看老虎。”

“哇哇哇你们快看外面,要到千家岭地界了吧,天真好看啊,这边环境特别好。”

“其实京阳只要不是沙尘暴或是大风雾霾,天也都特别好看。”

“京阳有不是雾霾沙尘暴的时候吗?”

“下雨天。”

“下雨天看个屁,看伞吧。”

“言哥,你最机是不是情绪不太好啊,这面色有些不健康。”

“你还会看相了?”

“跟我爸学的,他现在天天给自己看病开药喝呢。”

“别整坏了。”

“不能,诶,说你呢。”

“他的生活里一点放松的活动都没有,每天就是工作,应酬,睡觉,吃饭,能好就怪了。”

“高冷型,以前岳芽和宿月那俩姐妹出生起名字的时候我们就开玩笑,说言哥应该叫言月亮。”

“我觉得月亮也很孤独,可是见到她的人多说她漂亮。”

“别矫情啊。”

“他心情不好,不是还有你吗,你是干嘛吃的。”

“我能干嘛,我就能气他。”

“你不是啥都知道,情报部长嘛,找点笑话给他讲。”

“去打听一下今天老李他那妹子为啥哭丧个脸。”

“回来,少掺和那些事。”

“知道了。”

“你先别管她为啥哭丧了,你管管我,我那祖宗上了飞机就不理我,说望眼望去你们对女伴都好,就我是直男癌啥也不会。”

“她喜欢啥啊?”

“喜欢浪漫,冲击,爆发的那种。”

“我教你,这叫温柔的粗鲁,你就一手微微的掐着脖子,一手护着她的脑袋往墙上撞,然后吻。”

“你别出馊主意了,我试过,妈的那次喝多了玩脱了,直接给姑娘头撞墙了,扇了我一嘴巴子走了。”

“你从哪看得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在网上看的,谁知道他学都学不会啊。”

“诶诶,小点声,我问你个事,我之前在论坛上看到有个人持续更新一个高楼,快三年了,写她自己和一个不可说职业的帅领导谈恋爱,一直在更新细节,还和网友问问题或是闲聊,那楼主的网名叫‘锯木头的时间到了’,说自己是拉琴的,拉的不好听被领导说是锯木头,我记得你也说过同样的话啊,是不是你家那……”

“不是她,她不会这么说话。”

“万一在网上……”

“不是。”

“好吧。”

原予翻了个身,裹紧毯子,睡得香甜。

“不是。”

言雨楼已经开始打领带了,语气一贯的冷漠。

“那我妈是真的死了吗?”

“对。”

他走进衣帽间拿出配套的西装上衣,站在原予的全身镜前,

“她生你不久后就去世了,你的一个表姨送你回言家,被安排到沈君怡那,她那时刚刚生完大女儿,就一起带你,后来你的表姨也生了个女儿,但是她和她女儿我都不知道在哪,至于你妈妈那边其他的亲戚,全都没有出现过也查不到,估计很难找到了。”

他就这么冷漠的和只有十二三岁的亲妹妹说着如此残酷的事实,从没见过的亲生母亲和关系错综负责的父亲,原予在后面听着都直皱眉头。

言田僵硬在原地,垂着眼睛一动不动,言雨楼穿上外套拿着车钥匙往外走,去和原予交代,

“我联系了言荣,一会就把她接回去,你这几天谁找你都别出去,等我电话。”

“你……”

“我有事要出国出差,这几天也不要联系我。”

“走吧走吧赶紧走。”

原予越过他走向言田,在她身前弯下腰,

“妹妹,饿不饿,早上想吃什么?”

言田的脖子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悲伤,还是摇头,

“没有什么想吃的。”

“那早上也不能不吃饭啊。”

原予走到厨房,连充饥的小饼干都没有了,冰箱里只剩下啤酒和饮料,还有一点已经坏掉的面包。

“我们出去吃……妹妹?”

客厅里空无一人,言雨楼开车离开了,原予追出去,言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妹妹,我们去吃早饭吧。”

“不了,嫂子。”

原予见过沈君怡的亲生大女儿,虽然养的教养很好,也很礼貌,但一看就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小女孩,附和她年纪的天真,而言田她还是第一次见,看着像个小大人,可能比她都成熟。

这姨太太之间的竞争也这么激烈。

“嫂子,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怎么发现的?”

“我平时就只上学,回家,不怎么出去玩,也不常见我爸,到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平时我妈……就是她带着三个女儿出去不是去逛街什么,而是去我爸那,昨晚我爸去她那住,开心的抱着她最小的女儿三苗,说我们四个都是爸妈的小公主,她特别高兴,喝的有点多了,站在客厅里唱戏剧选段,听说她以前也是学过唱戏的,肩膀上披着纱巾假装那是水袖,挥舞着,喊着她的女儿们,我也从来不知道她们私下里相处就直接叫女儿们,言一,言二,言三,苗苗只是小名,大苗什么的更是外号,我爸就生气了,他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问她,‘你说谁是言一,你是吗,你生的孩子是吗?’”

言田换了个姿势,用膝盖支着下巴,眼睛看着远方,甚至还在笑,

“我爸气得坐在沙发上喘气,她吓得跪在我爸面前说只是母女间称呼方便的代号,但是我爸不信,把她踹开,给外面的叔叔打电话,然后带着我们四个一起走了,今天凌晨他就被气得住院,一个不认识但是也很漂亮的阿姨过来陪他一起去的,走之前摸摸我的脸。”

她像是在讲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毫无情绪起伏双手撑着脸叹了口气,偷偷摸摸的样子问原予,

“你知道许颖吗?”

“一个演员吧?快六十岁也特别漂亮的?”

“我不认识,但是我听到我爸那的人讨论,说什么,‘她的情人倒了,不行了,越来越大的人下去了,所以她也被封杀了’,是什么意思啊。”

京阳这场政坛大换血还在继续,只是从表面转移到地下,普通人只能从和他们有牵扯的外部人员变动中察觉出一些真相。

“大概就是政治上的那点事吧,不过这些,你爸爸的人讨论的,你为什么和我说啊?”

言田耸耸肩不在意,

“他们看见我在那了,也继续说了,就是谁听到都无所谓呗,而且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我哥说了,我可以相信你。”

两人同时把视线放在前方,并肩抱着腿坐得端正,早上的京阳一点点开始升温,带着邻居刘姐的喊声,

“6万块在京阳能租到什么房子啊,平民窟啊,我这可是中城,你别以为是外面扩建的那些地方啊。”

她又带着租客来看房子,明明那么小的一间房,还要分出一个房间租给来京阳漂泊的年轻人。

她伸头从矮墙过来,喊着原予,

“你问问这小妹子,人家在望月区的房子一个月都十五万起租,我这中城巷子院啊,虽然小,那都是王府精品。”

和琮玉坊紧挨着的左右两户院子,本来都是一体的,但上一个房主买房时没看上这两间古代的佣人房,便各自抛售出去,如今这两家几代人住了几十年,都把自己化成了当地人。

她有点什么事都喜欢带着原予说,却一次不进这间院子,凶宅的阴影笼罩在她这个京阳老街坊头上。

隔壁院子里安静一会,原予家突然有人敲门,她以为租客真的过来问话,不情愿地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言家的老管家,言荣。

“早上好,原小姐。”他鞠了一躬。

“早上好。”原予回礼。

“我来接……小姐回家。”

如同机器人一般严谨工作的老管家突然卡壳,原予猜测是他也忘了言田是他们家的几小姐。

言田没有挣扎,乖乖拖着自己的行李上车,从头到尾原予都不清楚她为什么来,来了又为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言荣送小姐上车,又回来对着原予,

“原小姐,少爷说您还没吃早饭,我带您去……”

“不用不用,我回去要再睡一觉,你带她回家吧。”

原予打断他的好意,看他上车离开,关上大门。

往回走时她脱掉身上的睡衣外套挂在手臂上,突然反应过来。

言荣提起言雨楼说的是少爷而不是大少爷,果然是在家实权比言明都大的老管家,只承认一个少爷,自然就不用带着名头。

她站在七月末的阳光下叉着腰想着这个大家族的事情,直到阳光刺痛她的胳膊。

“我想他们家的事干嘛,和我又没关系,睡觉!”

她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抬起脚时肚子没出息的响起来。

“那就点外卖。”

开门进屋,门轻轻的关上。

原予撞开门冲出来,慌张地转回去拿钥匙,“砰”的一声砸上门,单手撑着伞上锁,踩在院子水坑里啪嗒啪嗒地响。

门外安如真的车在等她,原予钻进离她更近的后车门,车子溅起高水花飞出去。

八月的京阳又进入雨季,还是闷雨,整个城市就是个大火炉,老天还源源不断地填汤加火。

车子里开着的冷气在停车开门后全部散开,原予撑着伞跑进酒吧后门。

雨伞的一角勾住她短裤的破洞,伞面上的雨水全都撒到腿上。

“我来。”

安如真走过来接过雨伞解下来,指着楼上左面,

“三楼,002。”

原予跑到002门口,压着胸口,缓了几秒,敲门。

“进。”是他的声音。

推门冲进去,言雨楼露着半面身子,医生拿着棉球吸着肩膀下的血渍,肩膀上的皮肤也染了血,下面还能看出她咬出的痕迹。

原予站在他侧面,盯着肩膀上的动作,所有污渍处理干净后,医生也松了一口气,

“不需要缝针,还好。”

“嗯。”他就只会说一句话,接下来的处理更是一声不吭,医生小心整理好伤口,带着护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

原予看着他自己穿衬衫,一只手不能动,一只有些笨拙的摆着,她走上前,帮他穿好衣服。

“你……”到底能不能问,她不知道。

“我去谢丽国,接一个科学家回国。”

言雨楼自顾自地开始交代,顺手拿起酒杯就要喝,原予压这他的手,酒杯被推到一旁,他的手不放开她的手指。

“任务书上说他是阳谷周家的继承人,掌握着电磁场方面最新的科研技术,这次带着配偶和孩子一起回来。”

他在回忆,也在感叹,左手手指上也沾了血,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他用那根沾血的手指摩擦着原予的手背,固执的要把已经凝固的血液在她皮肤上抹平。

“所有人都以为科学家是那个男人,流弹飞过来的时候围成人墙把他堵在中间,他的妻子倒在自己的血里,飞过来的子弹碎片扎在我的肩膀上。”

他改成整个握住原予手的姿势,用力的抓在手心。

“可是,那个女人才是科学家,是姓周的继承人,是我要保护的对象。”

“那怎么办?”

原予抱住言雨楼的肩膀,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头还是直着的,没有依靠,肩膀也不颤抖,稳稳地坐在那。

“陪我在这呆会,我明早去复命,给你点了一份炒饭,你说你最喜欢吃的那种。”

他越说声音越小,慢慢的向后靠,闭上眼睛。

钱途拿着伞跑到门口,将领导全部罩在伞下。

领导一点雨水都没淋到,在关门前指挥着秘书,

“你来开车吧,小钱去换身衣服,你这水淋淋的样子怎么到车子里啊。”

秘书坐上驾驶室,车子很快消失在暴雨中,只剩钱途自己站在雨幕中不知所措。

言雨楼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抬起左手摘掉遮住自己一半头的毯子。

屋子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人,原予侧躺在他旁边,毯子的下半段盖住她裸露的腿,皮肤被空调吹得冰凉。

她睡得不踏实,被他一摸就醒过来,一咕噜爬起来,还是冒冒失失,差点撞到他。

“你怎么样!”她声音沙哑。

“我没事……咳,咳咳。”他嗓子糊住了。

“这屋里空调太低了,我去找他调高一点。”

“我和你一起去。”

言雨楼站起来,腿麻,在原地缓劲,原予的身体素质不如他,半边身子都麻了,站了几次都起不来。

言雨楼朝她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又被她拍掉,

“我哪敢啊,你扶好你自己吧,不过你要去哪啊,外面都是人你这……”

她不知道言雨楼为什么不去医院要来一家破旧的老酒吧,问他他又不会回答,只能跟着出去。

言雨楼下楼梯到一楼,原予以为他看不见,夸张地伸着两只胳膊护在两边,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跟着。

走到一楼的拐弯处,言雨楼的腰背明显挺得更直,他突然停下脚步往后一靠,吓得原予抱住他的腰。

“晕了吗!”

“以我的体重和你手臂的力量,要是真的摔了你也接不住我,还会带着你一起滚下楼梯,被我压在下面。”

“你好烦……”

她被磨得没有脾气,眼前的男人打也打不得,只能自己后退一步。

言雨楼下最后三级台阶,走进大厅。

不算很大的酒吧一层只有陈照识一个人,抱着个小的尤克里里乱弹,看到他们下来朝着这边举起酒杯,

“按你说的,清场完毕。”

“好。”

言雨楼对他同样惜字如金,一直往前走。

原予要跟着过去,被陈照识从后面拉住衣服,

“你去干嘛,过来和我喝酒。”

两人并肩坐在吧台外的椅子上,一人啃着一个酒杯。

酒吧里安安静静,连灯光都慢慢的暗下去,原予无聊得只能翻手机。

丢了工作后,她多了一个看新闻的习惯,板块点进去扫一遍标题,今天没什么大事发生。

网络上的凌晨也是安静,刷视频只有一些猫猫狗狗,可爱,但摸不到,更闹心。

原予关了所有的软件回去刷朋友圈,她好友加太多,朋友圈永远看不全,一些无意义的五颜六色的聚会照中,季云晓穿着白婚纱站在教堂前的照片打着灯钻进她的眼睛里。

原予躲在臂弯里回头,言雨楼站着,在后面慢慢走动,活动肩膀,面无表情。

他这辈子能不能有什么表情。

“我不行了我要上去睡觉。”

陈照识推开酒杯,拍了下原予的肩膀,把她拍的一个趔趄。

她放下一条腿稳住身体,又偷偷摸摸回头,这次和言雨楼的视线对上,他朝她走来,

“出差的时候有人送了我一箱龙虾,今天中午或是晚上我让厨房加工了?”

他坐到原予旁边的小圆椅子上,刚才原予和陈照识中间空着的那个。

原予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罕见地把他看得有些疑惑。

“你啥时候结婚?我还等着参加婚礼呢。”

她又开始了。

“闭嘴。”

“干嘛。”

“你一说话就让人生气。”

“你生气有什么用,你还得去结婚,你能反抗的了吗?”

言雨楼没看她故意瞪着的眼睛,视线反而落在她紧紧攥着的手机上,头探过来,她想暗灭屏幕已经来不及。

他看到季云晓的婚纱照,毫无波动。

“说了今天给你消息。”

“梦里说的吧你今天都没和我说话。”

原予转过身不看他,大力地摇晃着两只脚,“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手机铃声给她解围,提示音响起,群里来了条语音,她直接放出来,

“上号上号,全都上来!我们要办婚礼了!!!”

一个她凭着言雨楼的关系认识的京阳官二代,女朋友是原予打游戏时认识的人,比她大一岁。

官二代吃喝嫖赌抽一样不沾,只喜欢打游戏,没日没夜地打游戏,认识现在的女朋友后俩人搬到一起没日没夜地打游戏,他爸被陈照识封为最会赚钱的高官,对外的形象也一贯的清正廉洁,他带回来的钱几乎全都洒在儿子的游戏中,一次充值就是七八位数。

原予认识女方时她还是搂着女生亲嘴的拉拉,如今已经骑着凤凰在游戏里和男朋友结婚,她一个凤凰坐骑,他一个飞龙宝车,手牵着手,飞荡在虚拟世界的天空,撒下漫天的花瓣,路过的天空绽开烟花。

自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一直在一起,看着特别幸福。

“我呸!屁的双性恋,她就是钱性恋,野猪有钱她也能跟野猪结婚。”

她脑子里突然响起女方的朋友过来打架时骂的话,粗鲁中带着几分道理,原予在昏黄的酒吧吧台前又笑出来。

当年打架时就因为她突然笑出声导致女方这边战败,今天的新娘气得两个星期没理她。

她的手机靠在酒杯上摆在中间,言雨楼也看完这场婚礼,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开始重复播放的歌单,他的思绪也飘得很远。

原予手机没电了,找根线去靠在墙角充,自己也靠在窗前往外看。

凌晨的京阳也别有一番滋味。

“副总是有问题的,但是动不了,就是互相牵制,里面参杂的事情越来越多。”

言雨楼突然开口,在这小空间里格外明显,他的声音如同从天上罩下来,要审判她的罪恶。

“你干嘛,说梦话啊。”

原予先是激动一下,突然转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难不成他爸已经成副总了,怪不得他家什么事都没有还有心情办婚礼。

但她还是抬起手捂住耳朵,“你别和我说这些事,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沉默一阵,言雨楼没了动静,原予背对着他,这一条街上只有旁边一家酒吧还在营业,震天响的音乐声也停掉,只剩下灯牌暗暗闪烁,成群结队的男女走出来,摇摇晃晃,软着身子,两个女孩扑通一声扑在地上水坑,没了任何反应。

“还记得我跟你说什么吗?”他又问。

“‘你敢喝成这样我就再也不给你找房子。’”

“嗯。”他很满意。

倒在地上的女孩同行之人将她们拖着放在摩托车的后排,车轱辘在地上画着圈的往前走,摇晃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凌晨四点。

酒吧街终于恢复安静,灯光也全都暗下来,原予把头靠在门口玻璃上发呆,被车灯晃了眼睛。

平日里风驰电掣的外卖员垂着疲惫的头,举着手机仰头找着店铺名。

“这里。”

隔壁酒吧值班的员工站在门口挥手,他搬一张椅子出来,接过外卖员手里的面,在外面吃。

外卖员接下来没有单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好的馒头,蹲在员工旁边吃。

空气里只有员工吃面和外卖员嚼馒头的声音,房梁处积攒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敢喝点酒吗?”员工歪头看着外卖员笑。

“哪买得起啊?”

“我这有。”他起身回去,拿出半瓶红酒,“我经手的客人点的,剩下不要了,送我了。”

“这酒很贵吧。”

“算是这屋里便宜的了,才五百。”

员工说完自己都愣了,摇摇头,

“真是在这呆久了,以为五百块多便宜呢。”

“五百块,挣的时候玩命,花的时候像玩一样。”

他们用员工吃面的塑料碗倒出红酒,小口地喝。

原予离开门口。

酒吧里只有时钟一分一秒地走,平时听不见它的动静,现在却只有它的声音。

“五点了。”

原予的手机亮一下,充满电。

“我去单位。”

言雨楼站起来,摸出口袋里表面碎掉的表戴在手腕上,站在门口等去拿手机的原予。

可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不走吗?”

“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带着安如真,以后她就跟着你。”

原予抬起不明所以的眼睛,言雨楼已经离开了。

“啊哈——”

五点十分,陈照识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坐到原予旁边,看她用手压着心口,

“你要干嘛?”

“我要猝死了。”

手掌下的心口一阵不规则的抽搐,她浑身僵直。

“起来活动活动。”

“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我爸。”

原予看不出陈照识的焦急,只听他又说,

“你们这也算是破镜重圆了吧。”

“你小心他未婚妻来打你。”

“你没看到她在大街上都要和她那金头发的男朋友亲啊。”

“没有,”她顿了一下,“我不喜欢这个词。”

“对对对,这个词不好,应该是,失而复得。”

世上最美的词便是失而复得。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是在同一面镜子上。”

她靠在沙发扶手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手机又响了。

“小原?”

“嗯……”

“我是李京纾。”

“哦,学姐。”

“吵醒你了?”

“没,早醒了。”

“那你今天能出来吗?我要出国了,想有个人送送我。”

她这句话说得有些急,声音也漂浮着,一句话音未落又跟一句,

“我从班级花名册从上往下打电话,打到你这里才有人接。”

“我现在过去。”

原予衣服都没换就去了机场,安如真送她。

李京纾在安检口前等她,屁股下面坐着一个小行李箱。

“学姐。”她跑着过去。

李京纾坐在那给她一个拥抱,抱着她的肩膀不放手。

“学姐,你要去哪啊?”

“我啊,还是回原来那,我的房子也没退租,行李都在那边,我就是回来,想回忆一下从前上学时的样子。”

“你开心吗?”

“大家都变了。”

她走了,只带着自己,她挺着笔直的背,看不出一点发泄时的失态。

原予绕进机场对面新开业的商场里,一楼的餐厅永远散发着香味,店员不知疲惫为何物,永远热情。

从前门走到后门,她只在后门门口的店里买了一碗冰淇淋,安如真的车子在外面等她,她们却被雨雾隔开。

她拦着安如真,让她等雨停再过来,自己在屋檐下,暴雨冲刷地面,雨水迸溅到她的小腿上。

雨带起来的风也是闷热的,安如真在车子里只能看到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有一双特别大的眼睛,偶尔从发丝里钻出来。

雨水带着白日降临,一场开锅雨后,今天是个顶好的天气。

原予今天心跳特别快,她不想回家,让安如真慢慢的开着车子,找有什么地方能去玩。

邮箱里躺着一张邀请函,一家珠宝奢牌的最新一期新品发布会今天上午在老王府举办。

阮恩最近也接到这家品牌的推广,同样被邀请,她匆匆从会场里跑出来,看着穿着短袖短裤的原予被保安拦在门外,即使出示邀请函也不同意。

原予没说话,拿着手机点几下,阮恩便看着在会场里喝红酒的副总小跑冲到门口,将原予带进来。

“原小姐玩的开心呢。”他递过一杯酒。

“哇塞,姐,你在这买多少珠宝啊。”

阮恩不出声原予都没认出她,今天盛装出席,穿了套高定礼服。

“没有。”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淡淡的。

发布会要持续一天,上午都是领导们的新品介绍,描述的花样左右不过是那一块石头,原予听着无趣,自己绕到展示区闲逛。

会场里信号不太好,电话接起都能断线,她走到后花园的荷花池,上了一座小白桥。

“你好?”是个陌生的电话。

对面只有呼吸声,带着抽泣。

“你好?”

“小雀……”

“云晓?”

“嗯,是我。”

“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爸不让我和任何人联系的,但是我还是最后想要和你说句话,毕竟以后就……”

她哭着,从来没有过,原予安静地听,心里某颗笋芽破土而出。

“我家不行了,我大伯的新闻已经出来了,死刑,我爸带着我,我妈早就自己跑了,找都找不着,很快我也会这样了。”

听着她是在那边抹眼泪,又笑。

“我真的特别羡慕你,认识你真好,谢谢。”

电话挂断了,季云晓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阳光太晒了,原予挡着眼睛,跑回场馆。

京阳暴雨,晚上任笙抱着被子躺在床上。

她今天下午去交房租,新找了一间公寓式的小房子。

也是下午,她发了第二条视频,钱途拍的,一场在龙谷跃岭二楼大厅里的酒会。

任笙连龙谷跃岭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收获了无数条“姐姐好厉害”的评论。

她幸福地抱着被子,梦到了从前。

“妈妈,以后我要当大侠!”

小小的任笙举着雪糕棍子,笑得十分灿烂。

“你大一点声,我这太吵了听不清。”原予把手机压倒耳朵上,抬手堵着另一只耳朵。

“我说!你干嘛呢!”

白钟懿大吼大叫的声音终于传进耳朵,原予又猛地把手机拉开,

“你小心点别被乘客投诉了,我逛街来了。”

“今天周一你去逛街?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打工人!”

白钟懿坐在飞机上对付一口这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今天的机组餐闲得发齁,一口也咽不下去,勺子在米饭里搅了半圈,她就反应出其中奇怪的地方,

“不对啊,听你这声音怎么这么开心,前一天还半死不活的。”

“我哪天都开心,花钱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和你说啊,今天这个珠宝新系列的发布会,就在我家旁边这个王府办的,我要了五套首饰,有你一份啊,超级漂亮。”

七个柜姐站在柜台后面给原予打包着首饰,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水,发布会还没开完她们就迎来第一位财神,五套主打套装全部拿下,零碎的分系列也买了不少,这次的提成够她们两年的开销。

“啊啊啊——”白钟懿的尖叫声隔着手机回荡在场馆内,她在座位上跳了两下,又安抚自己,

“别激动,别激动,你也别激动啊。”

“我哪激动了,我没激动,我就是随便买点而已。”

白钟懿忙着吃完饭就去工作了,原予靠在那看打包,身后一阵吵闹,品牌的地区总监带着老板不那么稳重地走过来。

开业就有财神送钱,全世界的资本家都变成她的拎包小弟,老板握着她的手摇晃,非要带着她一起合影感谢。

“不用了,我不太适合出镜。”

“那怎么会,原小姐漂亮极了。”

听阮恩说,后来品牌的官方账号上连着发了两周关于穿着休闲装的神秘女士带走了全系列新品,不过原予注销了账号,没人找到她是谁。

她是完全不在乎这些,言雨楼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

“怎么了?”她又走到后花园的荷花池。

“干嘛不说话。”那边只有呼吸声。

“我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什么啊?”

“调任,去外交部。”

“那是好是不好啊。”

“挺好的。”

“你呢?”

“我觉得,特别好。”

“你觉得好那就好啊。”

“今晚想吃什么?”

原予直起身,她大概等到了他说的那天。

“你做啊?算了吧,别说你那手都抬不起来,你做的饭我可不敢吃,有毒。”

言雨楼在那边笑得好听。

“不和你说了,我买东西,我去取了啊。”

“取完就回家。”

“知道。”

阮恩带着一套珠宝给品牌拍宣传图,有大财神拿下整套首饰的消息也传到摄影棚,她摘下项链就提着裙子跑过来。

原予就在棚外等她,她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盒子,身后跟着她的黑西装女人手上提着六个同样的箱子。

距离原予几十米时,她就将手举起起来,盒子递到阮恩手里,

“送你的。”

“给我!这是……这是那个新品……”

“对,不过不是你拍的那套,是另外一套。”

阮恩是真的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原予摇晃,被她捏着脸,

“你继续去工作,然后要是喝酒什么的注意安全,我有事马上就走了。”

“嗯嗯嗯,知道。”

原予拍拍她的脸,带着安如真一起离开,走到王府门口时晴天一声闷雷,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往下砸雨点。

“啊啊啊快跑!”

她和来时像是换了一个人,心情美丽,语无伦次,安如真一直保持着稳重的样子,在暴雨中也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

原予在衣柜里找了件和安如真身材的衣服,她去二院的客房里洗澡换衣服,前院又只剩下原予自己。

她的首饰盒子就胡乱地扔在玄关的地板上,人趴在正对大门的窗台上,暴雨冲刷着玻璃,能见距离一米不到。

室内空调开着除湿,她依旧能感受到这种闷热的潮湿从窗子缝隙钻进屋里,把一切都浸泡得软乎乎,皮肤上凝了一层水雾,粘着人一动不想动。

除了昨天晚上的一碗炒饭,和一勺冰淇淋,她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安如真第三次过来问她想吃什么,原予依旧摇头。

“好困啊,我先睡一……”

安如真身后的门打开,言雨楼一手举着伞一手提着个袋子站在门口。

原予从屋子里跑出来,安如真已经带着沾满水的雨伞离开。

“这雨也太大了。”

她甩着自己的头发。

“吃饭吧。”

饭菜很香,就是味道有些陌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到一家新的店,餐厅里只有雨点敲着玻璃的声音,环绕在整个屋子。

“今年的雨真大啊,下个没完,从我回来开始。”

“喜欢下雨吗?”

“喜欢啊。”

原予推开空碗,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看着小窗,暴雨一直下,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对面言雨楼一直小幅度的动着手臂,她往那边一看,血渍已经从黑色的衬衫里透出来。

“别动!”

她连忙起身,绕到他身边,血液凝固,将衬衫和皮肤黏在一起。

“进屋,起来,能站起来吗?”

言雨楼被拉着左手,跟着原予进屋,她这没有什么药膏,只有一瓶阅兵彩排时买的碘酒。

“用那个就行,有棉签吗?”

“有。”

她出去拿棉签,又带着把剪刀回来。

“你这衣服能剪吗?”

“剪吧。”

衬衫从肩膀处一分为二,露出里面凝固着黑血的伤口,鲜血从中间渗出来。

原予抓着棉签不敢下手,站在他身前抖。

“你怎么不去医院啊。”

“我自己来。”

棉签沾着碘酒直接顶在伤口处,看得原予后脑头皮一阵阵发麻,不知道过了多久出血被止住,她也瘫坐在地上。

“起来,地上凉。”

刚刚止血的男人已经起来活动手臂了,原予又去拉他的手。

“你别动啊一动伤口不是又撕开了。”

“没事,不出血就好了。”

伤口外周围也有血痕压在皮肤下面,和他偏白肤色的肩膀形成强烈的对比,半个身子露在面外,正对着原予的还是那颗粉红色的乳头。

她盯着他的胸,突然放手后退一步。

言雨楼正要抬手抓她,手被空在原地。

“干嘛?”他好笑。

“你受伤了,清养,啊不对,静养,静养。”

他不管这些,抓着她向后倒在床上。

“我胳膊动不了。”

“那还逞能。”

她嘴上不饶人,手却已经向下伸去,解开他系得庄严的腰带,手指灵活的伸下去。

言雨楼没受伤的那只手不安分地在原予脸上摸,摸得她直躲,手上抓着一大包肉棒,骑在他身上来回扭。

一种迫不及待的情绪灌满她的身体,慢慢磨出的舒爽已经不能满足,只有强烈的冲撞。

裤子只拉下拉链,肉棒已经支起,朝着上面水淋淋的穴口,她不用手将阴唇分开,只是往里推,肉棒夹着一片阴唇冲进穴道,软肉被拉得偏长,她夹着哭腔的扭动身体,硬是将肉棒完全塞进穴道中。

龟头顶在花心,满满当当,从头到脚。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言雨楼抬起右手抚上她的后脑,将人压下来,贴在自己胸前。

原予的脸直接贴在他的肩膀上,鼻尖对着伤口,热气扑在凝固的血块上,下身胀满的扭动,嘴巴也没闲着,轻轻地亲一口肩膀。

她就是喜欢作死,身下的男人明显被点燃了,一下比一下重的往身体里撞,龟头不寻常的顶开宫口,在小小的子宫里扫荡一遍,她的下身都被挤着拧在一起,团成一团任他抽插。

原予稳不住身体,被他盯得脸红,伸手要拿下他的眼镜,却被抓住两只手。

肉棒在身体里驰骋,射精射得太阳穴青筋都起来了,失态的样子原予没看到,她早就用头把言雨楼的胸口衬衫顶开,整张脸压在胸前。

他的手落在腰上,一节一节数着肋骨。

“你以后再也联系不到她了吗?”

“谁都联系不到她。”

“其实我还想和她见一面的。”

“想告诉她是你和她未婚夫在一起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比我还不要脸。”

原予企图支起手臂,无力,放弃,重新将他抱紧。

“没有,我和她也断了。”

从暴雨的下午到第二日阳光明媚的清晨,原予从被窝里爬出来,点开手机。

“8月4日,天气晴”

“今天去外交部报道。”

言雨楼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又工作啊!”

“不工作你拿西北风买首饰。”

“我去给你找衣服。”

原予比他先一步跳下床,把他的西装甩得带风。

“加油。”她伸出一节胳膊握着拳。

他走到门边时回头,原予已经缩回床上,趴在床边看他,胳膊自然下垂,连着被子里面同样光滑的身体。

言雨楼转身回来,大步走到床边,弯腰,吻在她的侧脸。

任笙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发了一条视频,又没回应争议,却凭空出现一些粉丝,帮她说话。

新视频的镜头在龙谷跃岭的大厅里转,一条弹幕飞过去,

“京阳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我连龙谷跃岭都没听说过”

是啊,可惜京阳一山更比一山高。

白钟懿今天休假,陪原予去医院看眼睛。

医生带着厚厚的眼睛,翻开她的眼皮,又去看片子,

“你这是先天性的虹膜异色,导致的听力和视力受到影响,以前检查过吗?”

“检查过,说不严重,当时也没看不清东西。”

“病例带了吗?”

“没,找不到了。”

提着医生开的药,白钟懿站在门口等原予从卫生间出来。

“这事你爸知道吗?”

“没告诉过他,没多大的事,算了。”

她们在外面玩了一天,很晚才到家,回家后言雨楼已经在客厅里,没开灯。

“你吓死我了!干嘛不开灯。”原予将购物袋子丢在地上,踢掉鞋。

言雨楼朝她伸手,将人拉过来,他身上带着凉意。

“你手好凉别摸我……”

“去哪了,回来这么晚。”

原予被抱在他腿上,被啃着脖子,她仰起头,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就去玩了呗,没看时间,出来就天黑了。”

“嗯……”

他专心抱着她,手臂勒紧腰肢,客厅里黑得她心慌,伸着手臂摸到壁灯开关。

“你干嘛垂着嘴角?”她在医院滴了眼药水,现在视线清亮。

“今天玩的好吗?”

“挺好的,转了一整圈,吃的吃了,买的买了,玩的玩了。”

“嗯。”

原予从他的腰间翻下去,去卫生间,又去到了杯水,连着衣帽间的小门开着,空地上摆了几个行李箱。

言雨楼这几天带着他的各种行李往这里搬,原予也没多问,放下杯子回到客厅,他还是皱着眉的样子,她做到旁边,打开手机刷视频。

最近新闻关于树嫩国的报道又多了起来,战火从2月到8月,两国都破败得不成样子。

言雨楼被她手机里的声音吸引地转过头,瞄了一眼战争现场,又看向她。

“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愁成这样吧。”

原予的思路终于和他接上了,伸手捂着他的眼睛,

“那就别看了,这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你不会现在就管这些事吧?”

言雨楼把她的手拿下来,抓在手里,

“你回来的时候,什么感觉。”

“倒也没有死里逃生的感觉吧,因为我那学校在中立区,一开始碰到的还算少数,但我也没太搞清楚他们国家的政权是怎么回事,很快中立区就被另一个领导集团占领了,过了不久也开始轰炸,再之后我就回来了,就也不去想了,可是,明明我回来的时候学校的老师都说没什么大事,为什么整个学校都联系不到了,连毕业证书也没发过来,不过人和人的待遇差距就是很大了,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啊,树嫩国那就被接走一个神秘的人,好多人护送。”

言雨楼一下一下捏着她的手,客厅中只有她手机上自动循环播放的战地记者拍摄到的画面,原予将手机扣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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