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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

 

第二天,林政言和骆宸照旧在他家楼下等他上学。萧逸万分忧郁地从床上爬起来,不知第几遍地思考为什么其他人类不能昼眠夜起。他五分钟就解决完刷牙洗脸换衣服背书包的系列动作,甩上门,走下楼梯。

骆宸今天似乎格外高兴,他与林政言喋喋不休地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人比平常更加沉默。“嗨,小逸。”每个早晨,总是骆宸先与他明朗地打招呼。

如果他此刻不是十分忧郁的话,他会每天都给活力满满的骆宸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你真是拯救我的天使。林政言淡淡看他一眼,就算道了早安。

啧,真冷淡。萧逸忧郁地挑剔他。林政言难得与他并肩而行,对方将手上的早餐换给他,萧逸忧郁地叹口气想,算了,情有可原。

起床气的状态是,天空是蓝的,阴郁的蓝,蓝的,阴郁的蓝。这种状态将持续到他终于能平静地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为止,通常是“作业”。骆宸无奈地将作业本拿给他,然后小小声地劝道:“小逸,你也好歹自己做一次作业吧。”

萧逸懒洋洋地撑手偏头,不解地道:“为什么?我又不是你这种即便努力做作业也考不了一百名的笨蛋。”骆宸气鼓鼓地看了萧逸好几遍,确定他十分真诚,才泄气地道:“你就是这一点惹人生气。”

这种话萧逸已经听过好几百遍了,依然不太理解别人说出这句话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他不了解别人或多或少地渴望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他一无所有。

“宸宸啊,你真的以为抄作业比做作业简单么?”萧逸左手撑着半张脸,右手信笔疾书,他时不时改动骆宸作业本上的答案。

骆宸看了看他写的,再对照自己的,顿时“啊”了一声,说:“难怪你每次抄我的,还比我分数高。我这里错了,我也要改一下。”

前排的林政言今天坐得愈发笔直了,看得萧逸没事就好想戳他脊梁骨玩玩。不过真这么做,林政言应该会折弯他手骨,他体验过,还是安安静静地睡觉好了。

下课铃打响后,他依然睡得浑然忘我,直到他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他瞬间清醒过来,他抬头戒备地瞄了眼来人,是不认识的家伙。黑长发的英俊美少年款,靠,他怎么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威胁自己浪子宝座的人。

那人一说话,激得萧逸整个人都没有睡意了。他说:“骆宸,出来。”骆宸喜滋滋地跟了出去,两个人在班级门口的走廊栏杆边聊了十分钟的课间休息。

“擦,那人是隋和?”萧逸不可置信地问林政言,林政言比平常更冷地瞥他一眼,沉默不语。班上的同学也小小声地喧闹了起来,他们也不能相信平常那个吊炸天的非主流不良,今日摇身一变,还真他妈是个竞争力强劲的帅哥,这又不是花痴漫画。

等等,萧逸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昨天骆宸告白的时候,隋和听起来还挺高傲的啊。结果这人今天就屁颠屁颠跑过来找骆宸,还骚包无比地换了个新造型,要说他不是爱得深沉,萧逸都对不起自己纵横情场的设定。

他下意识地以余光去瞟林政言的脸色,林政言正好望向走廊上与隋和相谈甚欢手舞足蹈的骆宸,那人眼中的情绪,萧逸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于是戳戳那人脊梁骨,看那人冷冷地转头,他没话找话地说:“嘛,看起来那家伙也没那么糟。”

林政言闻言沉下面色,萧逸直觉要遭,他心里面狠狠地抽打小人萧逸,你会不会聊天啊。林政言冷笑了一声,说:“与其有空管别人,先管好自己吧。”

这毒舌男,萧逸立刻在心里戳他脊梁骨戳了一万遍,然后故意酸里吧唧地讲:“说得也是,臣妾不如皇后您执掌六宫,每日心思操劳,臣妾一介闲杂人等,皇后您看不上臣妾也是当然的。”

林政言听他胡言乱语,神色变了好几次,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忍住当场揍他的冲动。琢磨着挑衅够了,萧逸默默把“可是皇上喜欢外面的狐媚妖精,也不喜欢您”咽了下去。

他正准备玩会儿手机,林政言却狠狠捏住他的脸,道:“你怎么不继续讲了?”“臣妾做不到啊!”萧逸瞬间如泣如诉,对旁边的同学假哭求救,“臣妾命苦,皇后这是家暴啊家暴!各位爱卿快路见不平拔刀助我!”

所有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学姐曾蹲在墙角,指间点着烟,漫不经心地问他。

他不大喜欢烟味,于是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反问了回去:“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的话,我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学姐嗤笑道,他其实不太能分辨女孩子的真话和假话,于是他望向蓝蓝天空,说:“我觉得,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很幸福。”

他不知道喜欢为何物,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之所以会再次想起这段对话,是因为骆宸上下学不与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隋和来找骆宸的那天,他们晚上回家的时候,骆宸就坦率地告诉他们,他与隋和交往了。

他说,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但是我们是朋友,我认为你们应当知道。萧逸都不敢看林政言的脸,他伸出手大大地拥抱了骆宸,回答他:“我的天使,这就是你讨人喜欢的地方。”

林政言在黄昏欲晚的天色下,修长沉默的身影显得异常突兀。萧逸很怕他说出什么难听话,但是那人只是专注地凝视骆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确定他是那个可以让你幸福的人吗?”

萧逸觉得如果骆宸说不是,林政言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幸好骆宸在长年的斗争经验中,早就知道如何摆平林政言,他回视对方,坚定地说:“我不知道,可我想让他幸福。”

话题的深刻程度和讨论层次已经超越萧逸上半身的思考范畴了,他身不由己地感受到噼里啪啦的电流在他的两位好友间流窜。最后是林政言妥协,他温柔如水地望着骆宸说了三个字。

“那就好。”好个屁?!萧逸怎么没看出来,谁用那种表情说话,会觉得好啊。骆宸又回了三个字,他说:“对不起。”萧逸心里咯噔一下,又听骆宸讲:“我知道作出这样的选择,你们都会替我担心,我很抱歉。”

林政言微微笑了,一如萧逸每次看他笑那般,冰川上的浮冰渐渐融化又片片破碎,格外美丽与凄凉。萧逸听到那人说:“你永远不必说抱歉。”

骆宸也笑起来,说:“所以你们也一定会原谅我,明天上下学,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你如此见色忘义?”萧逸故作受伤地道,骆宸受不了地肘击了他一下,说:“你还好意思讲,每次放学后就去跟女人玩,甩下我们的次数还少吗?”

萧逸耸耸肩,他认为这个答案应该由林政言来回答,那人肯定觉得不多。林政言只是微笑着望向他们二人打闹。

从那天起,每天早上睡梦中接起的电话从骆宸变成了林政言。林政言原本就对他心怀不轨,屡屡伺机暴打他一顿,近日更变本加厉,其从思想转化为行为的频率简直呈线性递增。

譬如说他睡得迷迷糊糊接起电话,下意识地说:“宝贝儿乖……”就听到电话那边将一切冻成渣滓的声线,“想死吗?”他立刻浑身一抖,效果堪比恐怖片。

林政言一个人在楼下等他,他们沉默地往学校走去,萧逸一路上只有默默吃早餐。他本以为早晨的自己已经够低气压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

到班级后看到春风满面的骆宸跟他们打招呼:“嗨,小言,小逸。”萧逸觉得自己真是舍身取义,伟大光辉。他冲上前大大地拥抱住他的天使,然后瞬间感觉到有两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紧紧盯住了他。

萧逸心里卧了个大槽,十分识趣地放开了骆宸,十分忧郁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今天觉得天是蓝的,阴郁的蓝,蓝的,阴郁的蓝,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久。

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趴睡的萧逸立刻从桌面上精神抖擞。骆宸收拾完书包与他和林政言道别,然后开开心心地走向等在班级外的那个原不良少年。

教室窗外投来的光线很柔和,林政言望向远处骆宸的神色很柔和,仿佛某个梦中的画面,温柔缱绻。以及教人孤独,心生怠慢,与别的不知名的什么东西。

“这样真的好吗?”萧逸又好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对一动不动的那人讲。林政言仿佛听见了,不以为意地回答他:“什么?”

他好像被对方的态度所刺痛那般,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他吗?”

林政言神色不变,他眼眸幽邃深沉,平平地说:“作为朋友,我当然喜欢他。”

“装。”他说。

其实也不关他的事,萧逸甩甩有些发麻的手,打算结束掉这个当事人不肯承认的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可他刚站起来,就听到那人淡淡的一句话。

“为什么骆宸没有察觉,你却察觉了?”

对方在幽暗的光影里,平淡无波地问。他却忍不住心一惊,手心微湿,他听到自己口中足够无所谓地轻嘲。

“你拿每天认真念书都还只能考百名开外的骆宸跟本天才比?”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萧逸难得好几天都没有出去跟女人约会,老老实实地陪人一起回家。虽然他们两个人路上基本沉默不语,不然就是萧逸试图聊天,在林政言看来,他是试图激怒他。

先到萧逸家楼下,林政言一个人往前走去,萧逸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忍不住道:“你要不要上来玩?”

林政言缓缓停下脚步,他侧身看向萧逸,对方还是那幅惯常懒洋洋地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又随心所欲的模样。他叹口气,踱步回来,与他一起走上楼梯。

“你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林政言看了眼室内所有陈设,便见对方随手抛给自己一瓶冰镇可乐,不太在意地说:“这不是很令人安心吗?”

萧逸回到家就脱掉校服衬衫和长裤,换上t恤和短裤,他在脱衣服的间隙里看了林政言一眼,道:“你要换吗?衣柜里有衣服,反正很宽松,你也应该穿得下。”

“不用。”林政言皱皱眉,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看电影吗?”萧逸打开台式电脑,转头问,林政言淡淡道:“随便。”萧逸又不太高兴了,他低低嘟囔,“你也不必成天摆出这么一副苦闷的脸吧。”

可惜林政言听力也不差,他冷冷地回答:“我没有。”萧逸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说:“是是是,皇后娘娘您说得对,是臣妾多言了。”

林政言这几天被他撩得火起,他走过去拉住萧逸的左手腕,冰冷地盯住对方说:“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吧?”

手中的人动了动,力量的差距教萧逸很快停止挣扎,他转来直直面对他,无所谓地调笑:“嗯,可能吧,我只和寂寞又无聊的人做爱。”

“啊,你现在寂寞又无聊吗?”他的右手揽上林政言的肩颈,他的气息暧昧又轻浅,“不如我来安慰你好了。”

林政言眯眼看他靠近过来,两个人呼吸交缠,他能看到对方宽松的衣领下白皙的肌肤,浅色的乳尖,与纤细过度的腰身。这是一副被情欲骄纵的身体。

“我对其他人,可没有什么温柔。”他不快地警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听到他的话,萧逸看起来十分不解的样子。萧逸将他推倒在床,骑坐他身上,居高临下地偏头说:“我对你温柔,不就好了?”林政言想起骆宸曾经对这个人说“你就是这一点惹人生气”,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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