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小说网
老一辈小说网 > 荒河 > 20
字体:      护眼 关灯

20

 

一连两天的经历,足以让我对上班产生更多的抗拒了,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是这公司和我有仇,在这里什么尴尬的事都能被我遇到,坐在工位上始终觉得浑身不自在。

加上公司最近在研发新项目,开会时上面定的要求是,让我们技术研发部的每个小组必须在一周内拿出令人满意的技术方案来,倘若这次新项目能够取得圆满成功,那么将意味着着重参与此次新项目的员工也会跟着升职加薪。

压力下达,大家为此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梁媛媛也拿了出超以往两倍的干劲,看到她没什么异样,我的心才稳稳落地。

调整好状态,我也将身心全部投入到工作中,争取在时间截止前做出最合适的策划方案。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不光上班在想方案,回了家也想,以至于连晚上做梦都是策划书的影子。

提交策划书那一天我的心情无疑比前几天还要忐忑的,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和张穆那个组的方案是所有方案中可行度最高的,但仍有些地方存在细节漏洞,需要改善。

直至最后一天,我们组的方案在几经驳回后,终于越过那条险阻被上面采纳,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这意味着短时间内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过一旦方案开始实行,后面只会比现在更忙,休息时间也会一挤再挤,甚至还会有成倍的加班。

傍晚,城市栖息在无尽的黄昏里,颇有电影的氛围,我下班路过松岩路时撞见了秦知远。

但同时,也亲眼目睹了一群不学无术的学生如何报复了自己本应尊敬的老师。

我曾一直以为,作为一名学生再怎么样也不会欺负到老师头上,可我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人性本恶,所有的善良不过都是后天教导出来的。

当我看到秦知远孑孓一人被嚣张跋扈的混混堵在路边的巷口,受尽拳打脚踢却无法还手的时候,我就像看到了自己在学生时代遭到过的霸凌。

孤独、无助,只能低头认栽,甚至路过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上自己。

那个时候的我想到的只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老师会不会路过这里。

曾经的软弱让我在面对这些事物的时候只学会了沉默和忍受,只敢在心里咒骂无数遍可恨的人,但谁又能想到当初的做法竟会让现在的自己产生无尽的悔意呢。勇敢一点该多好。

如今的我,已经拥有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了,却再不能伸出手保护当初的自己。

我不相信秦知远是会主动招惹社会分子的人,在我看来,他很好。所以被打是因为他看着很好欺负吗,还是对素质没有认知的人随口一句看不惯便想揍就揍了。倘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令人发指。

只见秦知远靠在墙角,双手护在胸前,脸上痛苦的表情如针般刺进我的心脏,打在他身上的痛感也像一块又一块的烙铁烙进我的皮肤,我捏了一把手背上的肉,上面传来的痛感时刻告诉我这是真实发生的。

我火冒三丈,用力按了两声喇叭,那边一脸不悦,背过身来操着流利的脏话问候我和我的家人,见无果,我果断下车奔向秦知远,我一把拽开那个领头的,这才发现原来是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反应过来后恶狠狠地瞪着我,嘴里不断飘着脏话:“你他妈谁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那混蛋的话我全然当做耳旁风,我气得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感觉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朝他脸上挥去,我怒骂一声“滚蛋”,整条街都听得到。

那人不服气,还扬言道:“你真以为老子怕你?我们人多,你他妈再多管闲事挨揍的就是你了!”

“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大可以来。”他们在人数上虽然占了优势,但看着都没我高,一米八的身高让我勉强攒了点气势,再加上他们都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让我的紧张感暂且消散了一些,我撒起谎来都无所畏惧。

谎称报警还是有用的,毕竟骨子里都畏惧那几个字,他们表情都变了,畏畏缩缩丢下一句“你他妈的竟然敢报警,等着”便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他们离开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扶起一旁的秦知远。

他重重靠在墙上,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后,拍打掉身上被人用脚踢过的印记,上面看起来凌乱不堪。

我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摇了摇头,在交错的目光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妙的、不同寻常的情绪,他说:“你来得很及时,我没有受伤。”

可那么多人打他一个,怎么能叫没事呢。

我捡起秦知远掉在一旁的背包,将他扶到副驾驶上坐着。

“我送你去医院。”我实在是怕秦知远身体被打出什么毛病,话里行间都透露着焦急。

秦知远拉住我要关门的手,说:“我真的没有事,我不是说了,你来的很及时,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又开玩笑似的对我笑:“或者说,你非要我顶着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下车给你转上两圈你才满意吗?”说着他还真要下来,一只鞋已经踩到了马路上。

我拦住他:“算了,你好好坐着吧。”我说:“坐我的车回去,你一个人坐公交肯定不安全,万一刚才那伙人发现我是忽悠他们的,又折返回来找到你就麻烦了。”

我回到驾驶室,将车子重新挂回d挡,轻踩油门起步。

车里还放着刚才的音乐,是我喜欢的乐队的歌,darkbe的butterflyandrose。整首歌已经临近曲尾,正荡着最后几个旋律,我放下车窗让左手搭在上边,也顺便透透气。

车子驶在跨江大桥上,河岸两边的夜景被一览无余,秦知远抱着书包在观望那边,我的手指抵在方向盘上敲了又敲,思虑再三,终于忍不住想要询问他刚才的事。

“那几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前几天我在学校维护了一位他们欺负了很久的同学,他们被学校记了处分,附加两千字检讨并回家反省,几人对我怀恨在心,所以在我回家的路上进行了堵截。”

秦知远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抢先一步把我想问的都回答了,我抽空看了一眼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将视线移到了我这儿。

他眼神如深潭幽远,却又隐隐泛着晦涩的浪潮,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我卷入其中。

我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一群学生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自己的老师,且丝毫没有最基本的人性可言,所谓的尊师重道,好像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让自己丧失“个性”的帮凶,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崇尚的“个性”是成绩垫底、打架斗殴、以大欺小以及对着漂亮的女同学吹流氓哨,用自以为是的搭讪方式博取眼球。

实在好笑,他们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获取的错误观念,还以此为荣。

秦知远告诉我,他们那几个全都是家里面疏于管教的,听说从小就这样,每次他们在学校惹事叫家长的时候,那些家长要么是没时间,要么就是完全不接电话,时间久了,他们的老师也就不管了,很多时候记他们一个处分或者回家反省就草草了事。

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开除,这样不是更好。

他说,学校其实是想让他们参加高考,毕竟上了三年高中,这已经成为他们不可或缺的一环了,无论他们的结果好坏与否,学校都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的未来。

这个学校负不负责我不知道,但解决问题的方式令人生气却是真的。一个人的心性一旦定型就很难再改变了,除非他在某一天突然有了厚重的责任和压力,否则都是在纸上谈兵。

而且高中的经历切实地告诉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忍耐并非是正确的解决方式,那伙不良少年一看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不能任由他们再继续猖狂。

“报警吧,去警局立个案,他们刚才的行为已经算是群殴了,关他们几天,给他们档案里记下一个污点让他们长长记性。”我忍着性子,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生气。

秦知远看了我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以为他又会拒绝,良久,却又听到他温声说:“好,听你的。”

听到他答应,我立即改变回家的路线,开车前往警察局报警,陪他做伤情鉴定,向警方提交行车记录仪的录像资料,又查询附近的监控。

根据秦知远的伤情鉴定报告和有力的证据,警方给予立案,虽然秦知远的轻微伤不能使对方构成犯罪,但也足以让他们进五天少管所,起到一点威慑的作用。

办完这些,已经晚上十一点,我们两个都饿得不行,但这个点饭馆超市什么的都已经关门,我只好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看有没有卖剩的面包。

货架上很空,只有三个没人买的芝士火腿鸡蛋沙拉三明治。

眼见没别的,我将就拿着,怕吃着口干又回去提了两瓶矿泉水到收银台结账。

回到车里我递给秦知远一个,撕开另一个的包装往嘴里塞。

吃进嘴里的那一刻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在仅剩三个三明治的前提下这个口味的还能有三个。

我转头看向秦知远,发现他样子好像完全没有觉得这个三明治很难吃,更像是在细细品味,于是忍不住开口:“好吃吗?”

“嗯。”他嘴里细细嚼着,应我应得认真。

我见状赶紧把另外一个还没拆封的塞到他怀里,心想这下就不会再浪费了:“吃完这里还有一个,别客气。”

秦知远弯着眉眼看我,好像在说“谢谢”。

我做贼心虚似的把旁边的水拧开拿到他面前:“觉得干的话,这里有水。”

待他接过,我才满意地发动车子。

他看到我只吃了一口就放在一旁的三明治,问:“你的还剩这么多,不吃了吗?”

“不吃了。”我看了他一眼,开玩笑似的随口一说:“你要不嫌弃,把我的那份吃了也行。”

秦知远没回答,在我的余光里,他安静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微微低着头,继续吃完手里的三明治,而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他那绯红的耳廓。

最后他把我那个咬过一口的三明治也吃了,只不过喝水的动作也变得频繁起来,我一直以为是三明治太干或者太咸才让他喝完一整瓶的水,殊不知全都是因为我那一块咬过的三明治而让他乱了芳心。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我才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些学生被放出来后还会不会继续在附近蹲守寻仇。

我很担心秦知远又会因此受伤,今天是我恰巧路过撞见,但后面就不一定了,我和他下班的时间大多时候都是错开的,并不能顾两头。

“秦知远。”我试着叫了声他的名字,视线仍盯着前方:“这段时间,你先坐我的车上下班吧,那群学生报复心很强,保不齐哪天就突然守在你上班的路上把你给揍了,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的,受伤了可不好,在学校的时候你就躲着他们点,他们应该没那么大胆敢在校内找你麻烦。”

是个人都会害怕那种人群,毕竟他们天不怕地不怕,都打老师了,还能好到哪里去,谨慎点总归是好的,这样危险也能少点。

“好。”秦知远侧头看着我,嗓音沉沉,答应得极为爽快,让我不由得一惊,心里面也突然生出一种今天无论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的错觉。

“你下班了就给我发信息,如果下得早就在办公室里等我,我一般是下午六点下班,遇上加班可能会延后半小时到一小时。”我问他:“你等得了吗?”

“等得了。”秦知远抱着背包,原本含蓄深远的表情突然又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我一周中有两天排了晚自习,要很晚才能下班。”

我笑道:“到点了你给我打电话就行,我来接你。”

从那以后,我和秦知远便开始了每天一起上下班的日子,平淡且从未有过的舒畅,挺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在我身边他担任的角色永远都是沉稳、温存的,不知不觉就中和了我的浮躁。至于那群学生……学校给出的做法是休学,但我却总觉得有些不爽,认为秦知远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我引以为傲的直觉果然没错,前几周的时候那群学生会不定点地在学校附近蹲守,但看到秦知远坐的是我的车后,那群人只能朝我竖个中指然后悻悻离开。两周过后,他们没了耐心和兴致就暂时放弃了秦知远这个目标。

我如释重负,虽然没再盯着秦知远,但依旧不放心,以防万一我还是让他继续坐我的车上下班。但没想到就在下班途中的一次巧合里,我竟发现了秦知远身上有个很好玩的点。

那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我在校门口等秦知远下班,因为距离刚放学没多久,所以进出校园的学生特别多。而且一眼望过去,外边的整条街道都是白蓝校服和商贩摆的小吃摊,处处充满青春气息,是我在学生时代完全忽略的。

秦知远身着黑色夹克在一众校服中脱颖而出,走在他后面的几个学生笑着喊他“秦老师”,他闻声回头,发觉原来是学生们在向他作别,于是他眉眼含笑,在一片嬉闹声中与她们挥手说“明天见”。在我看来,是很温情的一幕。

穿过人群街道,秦知远径直朝我走来,笔直的身后仿佛冒着光,让我不确信到底是不是晚霞越过他周身产生的,忍不住歪了歪头看向他身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后知后觉,今天天气预报是多云。

一想到刚才的学生们叫他秦老师,心里就莫名的痒,也想学着他们叫一声试试,想看他听到我叫他秦老师会是什么反应,于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我乐呵地叫他:“下班啦?秦老师。”

秦知远走到我两米远的位置时明显顿了顿脚步,像是没意料到我会这么说,到我面前时,耳根子都还泛着淡淡的红晕,我在心里窃喜,心想这算是捉弄成功了。

“先上车吧。”他说。

“怎么,害羞啦?”我来了劲儿,开始火上浇油似的取笑他:“平时在学校同学们不都这么叫你吗?怎么到我这儿就不乐意听了?”

耳朵上的红晕逐渐遍及脸颊,他似冷静却又匆匆地看我一眼,随后走到副驾驶跟前去拉门把手,淡淡道:“你早上不是说很久没去文兰拉面吃馄饨了吗?现在去吧。”

我笑了笑,饶有趣味地点点头,装作此话题暂且告一段落,回到了驾驶室。

很明显,秦知远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好让我掉入他的思路漩涡中罢了,不过他怎么就这么单纯又好玩呢,搞得我都想甘愿掉入漩涡,如他的意了。

想着想着,我又忍不住笑。

秦知远扭头问我“你笑什么”,我说:“一想到要去吃馄饨了,心里就激动。”

自打有了这一次的发现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有时隔着校门,看到他单肩挎着背包从里边出来,我就又会心生捉弄,故意当着学生面喊他“秦老师”,借此让他感到羞耻,每每发现他顶着微红的耳根时,那模样就直逗我乐,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但其实,我还挺好奇秦知远上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不止一次想象过。究竟是随和的;温柔的;还是严厉的,一直都很想亲眼看看。无奈校外人员无法进入学校,所以这些沉积在我心里的想法也只能暂且作罢,不过它还是会随着时间的长流悄然增添。

这段时间以来,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有秦知远督促我起床,我没有一天是像往常一样踩着最后两分钟到公司的,而且每天都能按时吃到早饭,偶尔下班饿了就和他一起去下馆子,遇上时间太晚饭店关门了,我们就回家自己做饭吃。

也是因为一起上下班的缘故,我和秦知远的关系变得更好,逐渐无话不谈。我们会在开车时吐槽工作中遇到的烦心事;会在吃饭时讨论哪个菜难吃;会相约周末一起出去开拓视野,到各种景点打卡,爬山和看日出。

其中有个地方令我印象挺深刻,是一座寺庙,秦知远跟我讲过这里很灵验。他说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这里烧香,因为这座庙对他来说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当初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他的爱人。他拉着我走,说也一定要让我也拜拜。

这座寺庙离市区很近,半个小时车程就能到,但他建在山顶,且规模不大,所以来这的香客并不多,很多都是些固定的香客,秦知远算一个,现在的我也算一个。

寺庙红墙黛瓦,飞檐翘角,是典型的古代建筑风格,处处透露着厚重的历史感。两座石狮子屹立在大雄宝殿前,肃穆庄严。广场中心放置着一鼎石雕香炉,用于香客拜祭、供奉神明,整座庙里都弥漫着淡淡的香烛气,却又不觉得闷。在它的正前方还有两棵挂满祈福牌的菩提树,经历过无数风霜的树干承载着很多人的美好愿望。

我跟着秦知远从右门进去,跨过门槛,经过石板路,走到大殿门口时遇到了一个老僧人,秦知远双手合掌,微微低头喊了对方一句“师父”。他说这位师父是这里的方丈,于是我也学着秦知远的样子喊他一句“师父”。

我没怎么拜过庙,所以对里面的规矩和流程一窍不通,只能让秦知远充当我的导游。

他很耐心地告诉我烧香拜佛时的一些细节。比如作为男人,进入大殿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上香前应该注意什么;跪拜的礼仪等……

秦知远在我耳边说了很多,但脑子只允许我记下大概的东西。

接着,秦知远又带我去求签、解签、挂祈福牌,他说我地调查,除非他是跟踪狂。而且问题是,他既然知道我的行程,那为什么还要打电话问我在哪儿。

这么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矛盾。

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什么。

秦知远望着我,仿佛早已经意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一字一句,说得简单干练:“我知道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来找你,甚至会怀疑,我就是那个要陷害你的人。”他褪去了平常的感觉,此刻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无比强大的冷静和理智,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但你必须清楚,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不等我反应,秦知远将我带进了电梯,他按下负一楼的电梯键,说:“你的车很有可能被他们停在了地下车库,等会找到车了就在车上等我,剩下的我去处理。”

电梯里有我醉后连绵的呼吸声,良久的静默后,我终于还是选择开了口:“……一二零五,”喉咙太过干涩,导致说话都带着沙哑:“梁媛媛在那儿。”

靠在秦知远的肩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依稀地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好”。

然而不巧的是,这个酒店的地下车库特别大,要找起来并非易事,我瞬间泄了气。但秦知远还是很冷静,一只手扛着我,另一只手摸出我兜里的车钥匙,打算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找,在靠近第二个区域的时候我的车响了一声,随后他打开后座的门将我扶到了座椅上。

他俯身温柔地望着我,放低了声音:“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很令人安心的一句话,就这样轻易地让我在迷蒙中卸下防备,胡乱地应答着。

秦知远关上车门走了。身体又累又困,我像一滩水绵软地顺着座椅躺下,不知道是最近天气热,还是车里空气不流通的原因,这会儿特别的闷热,明明才刚躺下没多久,额头就开始冒汗。胃里强烈的不适也让我无法集中思考任何事,都已经快分不清额角的汗是冷汗还是太热导致的了。

已经没有意识秦知远去了多久,只发觉车里愈发的热,这让我不由得口干舌燥,身上也如蚂蚁钻心般的痒,越动越痒得就越厉害,我干脆扯掉领带,解开衬衣领口上的纽扣,让自己的呼吸通畅一点。

车里有小半瓶前几天喝剩的水,我拿起来往嘴里灌,可还没入几口便见了底,根本不够喝。

我扔掉空瓶,抱着腹部蜷缩在后座上,难受时出的汗沁得衬衣湿了一大片,和皮肤难舍难分,似乎身上的衣服在这一刻都成了累赘,我无力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妄图将它与我剥离,衬衣扣子在被我胡乱扯开的时候崩掉了一颗滚到角落,最后埋没在了我粗重的呼吸声中。

刚开始的闷热已经转变为无比的燥热,迷离恍惚的意识让我分辨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觉得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身上的燥痒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身体也逐渐有了奇怪的反应,不论是哪里的肌肤都变得异常敏感。

沉重的呼吸、疲乏的身体,最初的所有感觉都让我误以为只是单纯的酒精中毒,可没想到身体连续的反应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下身不受控制的挺立让我始料未及,大脑几度被欲望支配,我在一片迷离中就快要失去自我。迟钝的清醒让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我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药,又或者是刚才的那瓶水有问题。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微弱的灯光照进车里使得原本昏暗的空间全都暴露在他面前。透过叠着重影的视线,我勉强看清了来人。可强烈的诉求和羞耻心在脑中不停地打架,那一刻里我甚至想死。

“……秦知远……”

最终,我还是妥协向他求救,因为我别无他法了。

此时的我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半敞的衬衣下还露着一对若隐若现的锁骨,伴随着因为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让秦知远蓦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勾勾地望着我。

一边的座椅凹陷,是秦知远爬上了柔软的后座,他绷着紧张的神经将我从座椅上托起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脸,温声喊我“秋何”。

我撑着最后的一点理智,发出艰涩的声音:“秦知远,我好像……被人……下药了……”

秦知远的手又再次轻缓地覆上我的脸,拇指微微刮蹭着皮肤,那冰凉的触感此刻就像是冰块一样在缓和我脸上的温度,让我贪念、渴望,无意识地往上蹭。

他倾身低喃着:“我们现在就回家。”声音像是一叶荡于浮萍的扁舟,而我坐在其中,他会引领我靠岸。

无休止的药效将我搞得燥热难耐,西裤紧勒着那里,时不时的摩擦让那里愈发的胀痛,但强大的自尊心并不允许我如此随意地就在车上解决,毕竟秦知远还在,我不想颜面尽失。

在一路平缓中,我们到了小区楼下,秦知远像刚才在酒店时那样,架着我往电梯里走。

即使意识不清醒,但骨子里的羞耻还是坚不可摧的,我想,捂着裆走路大概是我这辈子最不想回忆起的东西了,要是记忆有删除键,我恨不得第一个就删掉它。

在一片混沌的思绪中我躺到了床上,没过多久,秦知远又将我的外衣褪去,从床上捞起来抱进了泡着温水的浴缸里,离开时还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温热的水浪不断荡往胸膛处,一下一下地在激满我的欲望,我微睁眼才发现这里是秦知远家的卫生间。

下身被内裤压制,又痒又热,自制力也该到头了。

拖着迷乱的喘息,我将手伸进内裤,扶上那个令我饥渴了很久的淫欲之源,触上的瞬间,舒爽如电流般贯穿我的全身,我顺着周身缓缓撸动,享受起这一时半刻的欢愉。心跳如擂鼓,仿佛浴缸里的水都在因为我剧烈的心跳而微微晃动。

头疼的感觉早已经被快感所顶替,左手搭在浴缸边缘,尽量让自己的姿势更加舒适,随着撸动速度的加快,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偶尔竟忍不住发出了两句闷哼,为了那点羞耻心,我只好忍耐着不再让自己发出多余的声音。

尿道口的酥麻感将我所剩无几的理智全部吞没,拇指抵上那里开始打着圈磨蹭,尽管泡在水里,我还是能依稀感觉得到前列腺液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冒出,与水交融在一起。我现在的这幅样子别提有多淫靡了。

高潮来临的前几秒,我不由得向上挺了挺小腹,仰着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最后在欢欲中到达顶点,齿间传出一声沉闷的低吟,一股热流蓄完力混入清澈的水池中,看上去白稀黏腻。

催情药的药效很猛,仅仅一场自愉,对我来说根本不够,手里的东西不但没有软下去,反而愈发挺拔,甚至紧贴着小腹,就好像刚才的射出只是一个简单的热身。

我的欲望仍不满于此,乳头立于胸前泛着水光,和下面一样变得酥痒难耐,原本搭在浴缸边缘的手也终于忍不住盖上那里,配合下面的撸动开始揉搓。嘴唇微张着,我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雾气漫过整间浴室将我包裹,我把内裤从腿间脱掉扔到地上,不管不顾地泄欲。来回的撸动;指尖的揉搓,最终,又一股热流将我带往高潮故土。

腿间的东西逐渐柔软,我瘫软在浴缸里,闭眼缓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迈出浴缸,放掉里面的水后又用花洒冲了两遍,收拾完这里的残局,我才放心到淋浴间冲掉身上的污浊。

置物架上挂着一条新内裤和一套干净的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秦知远为我准备的,心里不禁升起感激,怎么能有他这么贴心的人。

打开花洒开关,我一手撑着墙壁,冲洗还未来得及恢复正常体温的身体,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一边的乳头已经被刚才的自己揉得红肿不堪,正隐隐作痛。

我尽量不去触碰那里,简单冲洗完便穿上了秦知远准备好的衣服,然后离开浴室。

药效过去,胃里难受的感觉被放大,我捂着肚子走出门,看到秦知远正拿着一杯热水靠在墙边,另一只手里放着醒酒药,他直起身,将水和药同时递到我面前,说:“刚才在你身上没找到你家门的钥匙,想着可能是丢了,就把你带进了我家。不介意吧?”

我摇头:“不会,是我麻烦你了。还有,今天……谢谢了。”

我拿起他手里的药倒入嘴里,恰好干渴的嗓子急需一杯水缓解,便索性将整杯都喝完了。

依靠当下种种的疑虑,我撑着沉重的眼皮,想向秦知远问清今天所有发生的事:“在酒店的时候,你为什……”哪知刚开口就被头晕目眩的感觉强行打断,差点倒在他面前。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