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难受得厉害吗?”她露着几分担心的神情问我。
我将用完的方巾塞回胸前的口袋,装作一脸没事儿的样子走过去,微微一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路过她身边时,她从后边攥住我的手:“要不……你还是在外面休息一会儿再进去吧,看你的状态并不好。”
我轻抽开她的手,无奈地笑笑:“我这个做东的都不在场,哪里像个话呢。”
我重新回到包厢里,大伙儿喝得正尽兴,林经理发现我中途出去了一趟,便在嘴里嘟囔着要我自罚两杯,然后又拉着我开始唠他的远大抱负,显然这是喝醉了,我叫来他的助理帮忙照看他。
梁媛媛也进来了,她坐在另一桌,安静地吃着桌上那未动几口的菜,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边的硝烟中来,说到底,她来这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心里的那点事儿,很简单,别的什么都不想管。
这场饭局一直持续到近晚上八点,一群人是真能喝,都快结束了还要拉着我再干两杯。断断续续的,我又被灌了不少酒,醉意的加持下,让我的脑子变得迟钝起来,也更头痛欲裂,胃里又回到了刚才翻江倒海的感觉,站在地上都感觉昏天黑地的。直到林经理接了一通电话,说有事要提前一步走,才终于停止了这场要命的聚会。
我在意识还算清醒的状态下结了账,然后强撑困意回到车里打开软件点代驾,奈何脑子实在是困得不行,意识逐渐模糊,竟然直接在车里睡了过去,只依稀记得在我恍惚的时候,听到有人在一旁说已经为我点好了代驾,让我在车里好好休息。
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整个头天旋地转的晕,沉重的感觉就像是硬跑了十几公里。我用食指和拇指抵着太阳穴那里,艰难睁开发涩的眼睛,却突然看到房顶的吊灯是陌生的。
我愣了两秒,待确认自己是清醒的后,从床上弹了起来。与此同时,手边还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那柔软的触感让我猛一下缩回手,下意识看向那里,但仅仅只是一眼便让我心脏骤停。
梁媛媛正熟睡般地躺在床的另一侧,脸颊睡得微红,像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安详宁静,我难以置信地巡视了一遍眼前的房间,发现这里竟然是酒店。
我想起什么,然后惊恐地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完全没有脱过的痕迹,梁媛媛也是,这也就表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各自清白。
我长舒了一口气,头疼什么的已经完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慌乱地找床边的手机看时间,上面显示凌晨一点零五分,但同时在下方还有秦知远在不同时段打来的十几个未接电话。
缓过一阵子,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口干舌燥,我坐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便哐哐一顿喝。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梳理脑子里几乎已经断层的记忆。
可想了半天,大脑偏偏就跟生锈了似的,所有的画面我都不能够完整拼凑出来,喝醉酒后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包括我和梁媛媛为什么来到这里;谁送我们来的;以及是谁在我意识朦胧时说的“给你点了代驾,你就在车里好好休息”这句话。
通通记不得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陷害我。
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手指在混乱的思绪中插进发缝中,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我连遗书的内容都想好了。
梁媛媛还在睡,一点没有要醒的意思,我沿着床边颓唐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不停思考着该怎么办。偏偏这时,头疼又开始了,还附着胃里的不舒服一并带给我,整个人都身心俱疲,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且无助的深渊中,里面还有什么东西一直拽着我,让我越陷越深。
我走到床那边晃了晃梁媛媛悬在一边的手臂,想把她叫醒,可不论我怎么摇怎么叫,她都紧闭着双眼不曾动弹,我心脏猛抽,连伸去探她鼻息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好在指尖拂过的鼻息是正常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我如释重负,佩服她的睡眠质量如此之好。但很快我又反应过来这当中不对劲的地方了,她为什么可以在这么危险的时候都能睡得很香。
我试着加重力道晃她的手,但意料之中的,她还是没有醒。
就如今这种情况,我只能联想到最坏的结果。梁媛媛遭人下了迷药,将同样意识不清的我一起丢到酒店,想让我俩发生关系,以此构陷,从而毁掉我俩的名声。
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这人有病,这么恶俗的阴谋都能想得出来。
我想遍了公司一起共事的同事,但都搞不清到底是谁在用这种龌龊低俗的方法从背后捅我刀子。
林经理吗?以他的品行不是没可能,但又总觉着不像他干的,毕竟他一直都只是个会动嘴上功夫的人。
或者张意?前段时间跟他在工作问题上是有过意见不和,但这事儿小得不能再小了,也没起什么争执,不像是能记得上仇的。
但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好像也没有谁能有陷害我的动机,并且参加聚会的人足足有三十多个,非要排查起来是很麻烦的事。
顾不得那么多了,心里强烈的不安告诉我,一直呆在这里只会更加糟糕,我得先离开这里。
我撑着大腿起身想离开现场,可就在经过玄关的时候,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酒店的监控,还有入住时登记的个人信息。
此前过度的慌张竟让我险些忘了还有这两个东西的存在。
正规来讲走廊、电梯、大堂都会有监控,还有入住酒店的前提也必须要登记个人信息才行,所以只要有监控和入住信息就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后,我在慌乱中逃离了现场,留下仍在熟睡的梁媛媛。
我顶着昏沉的头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在前台以酒店住户的名义查询了我那个房间的入住信息,本以为这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我却愣了。那人很聪明,知道登记会留下足迹,所以留了后手,在入住时用的是梁媛媛的证件。
我盯着电脑屏幕,掌心在不知不觉中被捏出了指甲印。入住信息的途径断掉,那么就只剩酒店的监控了,如果监控也没了……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去想剩下的东西,深呼一口气后,向酒店经理谎称在这里丢了钱包,要查询最近的监控。一般来讲,酒店负责人在遇到住客于自家酒店出现财物丢失的情况下,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所以我非常顺利就进到了监控室。
经理向保安简单说明理由后,我们便开始查询八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的监控记录,但在查找的过程中我却发现,从前天晚上十点到今天晚上十点的记录全都显示“视频已丢失”,并且无法恢复。
听保安解释,是因为那层楼的监控坏了,一直在报修,还未来得及投入使用,所以查不到记录。
听到这个烂透了的理由,我真是无语又好笑,带着濒临失控的情绪质问那个保安:“如果真是监控坏了又怎么会显示“视频已丢失”,你说的这些不是在扯淡吗?”
那保安有些不耐烦地摊了摊手,态度轻蔑:“可事实就是这样,这事我们经理也是知情的,不信你问他。”
只见经理真的点了点头,用非常官方的说辞向我致歉,并让我报警处理,他表示酒店会积极配合。
监控都丢了,还配合个毛线。
心里的那点防线在这一刻全都崩塌,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还是一旁的经理喊了我几声才勉强回过神来。但这保安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已经不想去纠结了,我本来就不该抱有任何期待。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原路返回,想去看看梁媛媛的情况,但在走出电梯门口时,口袋里电话突然响了,我揪紧了心掏出来,在看到是秦知远打来的后,暂且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秦知远已经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
“你在哪儿?”一接通,秦知远便传来这么一句急切的话,仿佛很清楚我此刻的处境。
“什么?”原本萎靡不振的我愣在了原地,手不自觉握紧了手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里隐隐透着焦急,说:“我在电话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后面会再向你解释,我不会害你的你放心,先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我吞咽口水,看了看周围的标志,缓缓道:“方跃国际酒店。”
“好我知道了,你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电话里只剩一段忙音,我沿着墙壁疲乏地蹲到地面,手肘搭在胸前的膝盖上,头陷进两臂中间,整个人颓靡到了极点,一连串的事缠绕在心头,不光累得想睡觉,竟也逐渐使我生出了希望秦知远能够快点来的感觉。很奇怪。
脑子里拼命回忆起曾经有得罪过哪些人,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有谁。头疼得厉害,像有根针在不断扎着我的头颅,一阵一阵的,如果不是蹲在地上,恐怕身体都已经稳不住,要一头载倒在地面了。
正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还是秦知远。
他人在酒店楼下,问我在哪层楼,我根据旁边的房间号判断出所在的楼层,然后告诉了他。
两分钟后旁边的电梯门开了,秦知远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了在我面前,从地调查,除非他是跟踪狂。而且问题是,他既然知道我的行程,那为什么还要打电话问我在哪儿。
这么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矛盾。
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什么。
秦知远望着我,仿佛早已经意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一字一句,说得简单干练:“我知道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来找你,甚至会怀疑,我就是那个要陷害你的人。”他褪去了平常的感觉,此刻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无比强大的冷静和理智,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但你必须清楚,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不等我反应,秦知远将我带进了电梯,他按下负一楼的电梯键,说:“你的车很有可能被他们停在了地下车库,等会找到车了就在车上等我,剩下的我去处理。”
电梯里有我醉后连绵的呼吸声,良久的静默后,我终于还是选择开了口:“……一二零五,”喉咙太过干涩,导致说话都带着沙哑:“梁媛媛在那儿。”
靠在秦知远的肩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依稀地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好”。
然而不巧的是,这个酒店的地下车库特别大,要找起来并非易事,我瞬间泄了气。但秦知远还是很冷静,一只手扛着我,另一只手摸出我兜里的车钥匙,打算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找,在靠近第二个区域的时候我的车响了一声,随后他打开后座的门将我扶到了座椅上。
他俯身温柔地望着我,放低了声音:“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很令人安心的一句话,就这样轻易地让我在迷蒙中卸下防备,胡乱地应答着。
秦知远关上车门走了。身体又累又困,我像一滩水绵软地顺着座椅躺下,不知道是最近天气热,还是车里空气不流通的原因,这会儿特别的闷热,明明才刚躺下没多久,额头就开始冒汗。胃里强烈的不适也让我无法集中思考任何事,都已经快分不清额角的汗是冷汗还是太热导致的了。
已经没有意识秦知远去了多久,只发觉车里愈发的热,这让我不由得口干舌燥,身上也如蚂蚁钻心般的痒,越动越痒得就越厉害,我干脆扯掉领带,解开衬衣领口上的纽扣,让自己的呼吸通畅一点。
车里有小半瓶前几天喝剩的水,我拿起来往嘴里灌,可还没入几口便见了底,根本不够喝。
我扔掉空瓶,抱着腹部蜷缩在后座上,难受时出的汗沁得衬衣湿了一大片,和皮肤难舍难分,似乎身上的衣服在这一刻都成了累赘,我无力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妄图将它与我剥离,衬衣扣子在被我胡乱扯开的时候崩掉了一颗滚到角落,最后埋没在了我粗重的呼吸声中。
刚开始的闷热已经转变为无比的燥热,迷离恍惚的意识让我分辨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觉得在似睡非睡的状态下,身上的燥痒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身体也逐渐有了奇怪的反应,不论是哪里的肌肤都变得异常敏感。
沉重的呼吸、疲乏的身体,最初的所有感觉都让我误以为只是单纯的酒精中毒,可没想到身体连续的反应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下身不受控制的挺立让我始料未及,大脑几度被欲望支配,我在一片迷离中就快要失去自我。迟钝的清醒让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我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药,又或者是刚才的那瓶水有问题。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微弱的灯光照进车里使得原本昏暗的空间全都暴露在他面前。透过叠着重影的视线,我勉强看清了来人。可强烈的诉求和羞耻心在脑中不停地打架,那一刻里我甚至想死。
“……秦知远……”
最终,我还是妥协向他求救,因为我别无他法了。
此时的我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半敞的衬衣下还露着一对若隐若现的锁骨,伴随着因为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让秦知远蓦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勾勾地望着我。
一边的座椅凹陷,是秦知远爬上了柔软的后座,他绷着紧张的神经将我从座椅上托起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脸,温声喊我“秋何”。
我撑着最后的一点理智,发出艰涩的声音:“秦知远,我好像……被人……下药了……”
秦知远的手又再次轻缓地覆上我的脸,拇指微微刮蹭着皮肤,那冰凉的触感此刻就像是冰块一样在缓和我脸上的温度,让我贪念、渴望,无意识地往上蹭。
他倾身低喃着:“我们现在就回家。”声音像是一叶荡于浮萍的扁舟,而我坐在其中,他会引领我靠岸。
无休止的药效将我搞得燥热难耐,西裤紧勒着那里,时不时的摩擦让那里愈发的胀痛,但强大的自尊心并不允许我如此随意地就在车上解决,毕竟秦知远还在,我不想颜面尽失。
在一路平缓中,我们到了小区楼下,秦知远像刚才在酒店时那样,架着我往电梯里走。
即使意识不清醒,但骨子里的羞耻还是坚不可摧的,我想,捂着裆走路大概是我这辈子最不想回忆起的东西了,要是记忆有删除键,我恨不得第一个就删掉它。
在一片混沌的思绪中我躺到了床上,没过多久,秦知远又将我的外衣褪去,从床上捞起来抱进了泡着温水的浴缸里,离开时还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温热的水浪不断荡往胸膛处,一下一下地在激满我的欲望,我微睁眼才发现这里是秦知远家的卫生间。
下身被内裤压制,又痒又热,自制力也该到头了。
拖着迷乱的喘息,我将手伸进内裤,扶上那个令我饥渴了很久的淫欲之源,触上的瞬间,舒爽如电流般贯穿我的全身,我顺着周身缓缓撸动,享受起这一时半刻的欢愉。心跳如擂鼓,仿佛浴缸里的水都在因为我剧烈的心跳而微微晃动。
头疼的感觉早已经被快感所顶替,左手搭在浴缸边缘,尽量让自己的姿势更加舒适,随着撸动速度的加快,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偶尔竟忍不住发出了两句闷哼,为了那点羞耻心,我只好忍耐着不再让自己发出多余的声音。
尿道口的酥麻感将我所剩无几的理智全部吞没,拇指抵上那里开始打着圈磨蹭,尽管泡在水里,我还是能依稀感觉得到前列腺液正源源不断的从那里冒出,与水交融在一起。我现在的这幅样子别提有多淫靡了。
高潮来临的前几秒,我不由得向上挺了挺小腹,仰着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最后在欢欲中到达顶点,齿间传出一声沉闷的低吟,一股热流蓄完力混入清澈的水池中,看上去白稀黏腻。
催情药的药效很猛,仅仅一场自愉,对我来说根本不够,手里的东西不但没有软下去,反而愈发挺拔,甚至紧贴着小腹,就好像刚才的射出只是一个简单的热身。
我的欲望仍不满于此,乳头立于胸前泛着水光,和下面一样变得酥痒难耐,原本搭在浴缸边缘的手也终于忍不住盖上那里,配合下面的撸动开始揉搓。嘴唇微张着,我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雾气漫过整间浴室将我包裹,我把内裤从腿间脱掉扔到地上,不管不顾地泄欲。来回的撸动;指尖的揉搓,最终,又一股热流将我带往高潮故土。
腿间的东西逐渐柔软,我瘫软在浴缸里,闭眼缓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迈出浴缸,放掉里面的水后又用花洒冲了两遍,收拾完这里的残局,我才放心到淋浴间冲掉身上的污浊。
置物架上挂着一条新内裤和一套干净的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秦知远为我准备的,心里不禁升起感激,怎么能有他这么贴心的人。
打开花洒开关,我一手撑着墙壁,冲洗还未来得及恢复正常体温的身体,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一边的乳头已经被刚才的自己揉得红肿不堪,正隐隐作痛。
我尽量不去触碰那里,简单冲洗完便穿上了秦知远准备好的衣服,然后离开浴室。
药效过去,胃里难受的感觉被放大,我捂着肚子走出门,看到秦知远正拿着一杯热水靠在墙边,另一只手里放着醒酒药,他直起身,将水和药同时递到我面前,说:“刚才在你身上没找到你家门的钥匙,想着可能是丢了,就把你带进了我家。不介意吧?”
我摇头:“不会,是我麻烦你了。还有,今天……谢谢了。”
我拿起他手里的药倒入嘴里,恰好干渴的嗓子急需一杯水缓解,便索性将整杯都喝完了。
依靠当下种种的疑虑,我撑着沉重的眼皮,想向秦知远问清今天所有发生的事:“在酒店的时候,你为什……”哪知刚开口就被头晕目眩的感觉强行打断,差点倒在他面前。
秦知远及时地稳住我,在看到我不舒服的样子后,皱了皱眉头:“累了就去我的卧室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情明天再说。”
话虽这样说,可压满心头的疑惧又怎么能让我安然入睡,现在就算再困乏,我的第一要务也还是想要搞清这当中所有的疑点。
“对了……梁媛媛呢?”我突然想起那个时候被我丢在酒店的梁媛媛,开始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她还在酒店,我……”
“你放心,她已经被我安顿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秦知远直直盯着我,为了让我放心,又用最温和的语气对我说:“至于你想知道的,我以后都会告诉你,不会有所隐瞒。”
他不是在撒谎,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半分闪躲,这句话既像肯定又像誓约。真奇怪,他今天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定心丸,总能让我安下心;又像一座充满未知的孤岛,令我好奇迷茫。
一边在心里矛盾,一边又贪婪的享受他给我的这份关心,我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干吗。分不清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究竟是醉人的酒精、是遗留的药效、还是两者都有……只觉得现在不论想什么都是混沌的,甚至前言不搭后语,无数荒谬神经的想法疯长成树,密密麻麻的宛如森林。
“去睡觉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说。
酒劲还未散去,思维也跟着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秦知远轻推到了床边,他莞尔一笑,在我最为疲困的时候说了句“晚安”。但深受琐事困扰的我哪里又听得到,顶着胀痛的头沾床就睡。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夜里总是被各种充满流言蜚语的噩梦吓醒,在恐惧中久久不能平缓,加之头疼得快炸了,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房间沉寂在无边夜色中,稀薄的月光打进窗户,将屋子里的摆设映出若干条长而斜的影子,就像一座紧闭的囚笼,噩梦则是禁锢我的锁链,令我全身麻木,寸步难行。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五十六分。
尿意来袭,我摸索半天找到了灯的开关,然后前往卫生间解决。上完厕所要轻松得多,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口渴,客厅桌上的电水壶里还剩一点水,倒在杯子里刚好够一杯,我一仰头全给喝完了。
回到秦知远的卧室,愁绪如麻,我一屁股坐上床沿,手肘撑在大腿上,有气无力地将整张脸都埋在手心里。酒醒得差不多了,就是头很疼,外加四肢莫名的酸软,很累却睡不着,我想这极有可能是折腾一夜的缘故。
脑子里的事儿太杂,嘴里也就跟着又开始想以前的伴了,想念那熟悉的味道,想念一整只拿在手里的感觉。几年前,它曾是我某种意义上的“朋友”。
以前还未戒烟的时候,一遇到事儿我就喜欢抽烟,还喜欢边抽边思考,倒也不是它有多好闻,而是因为大学找工作那会儿处处碰壁,压力比现在大得多,所以香烟就成了我的必需品,我享受转瞬即逝的宁静和上瘾时的满足。香烟带来的放松是糖果无法替代的,即使戒烟这么久,我也还是这么认为。
戒烟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大学时期谈的一个女朋友讨厌烟味,更讨厌我抽烟,总是会在我跟前无比夸张地说“这烟味儿堪比毒气弹,再多闻几口我又要少活两年”,她絮叨多了,我也就没当过她面抽,这样清净一点。
不过那段时间我的烟瘾的确很大,找不到工作搅得我白天学不进,晚上睡不着,逐渐夸张得一包烟两天都不够抽的,所以后来她致力于让我戒烟,每当我想抽的时候,她就会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说“想抽烟就吃糖,好好戒,不许跟我耍花样”。
毕业后我们工作的地方都在对方相隔很远的城市,异地恋。刚分开那会儿我们经常通电话,她耳朵向来就尖,只要我这里一点火就会被她听到,无论拿的多远。她每次发现后都拿分手那套来威胁我戒烟,我习惯了,所以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口头上答应,但心里想的却是,反正不在一起,抽没抽她又怎么能知道呢。
但某次我们在通电话的时候,我又无意识地点燃了打火机,听筒那边的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但那次不知道怎么,她沉默了,不在像以前那样拿分手那套来威胁我,也不再骂我,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直呼我的全名,说得郑重其事,却没有任何理由:“陈秋何,我们分手吧。”
她的声音熟悉,却又处处透着冷漠,我很清楚,她说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但奇怪的是,我这次再没有了像以前一样去找她道歉复合的心情,似乎怎么样都行。年轻时碍于那点自尊心,也不想再次低头,于是平静地说了句“好”。
长串的忙音代表一通电话已经结束,也好像在暗喻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陌路,当初热烈的情感已经不复存在,既没有美好的结局,也没有完美的落幕,结束得很突然。
那之后我突然想开了,想试着把烟戒了,以糖代烟,瘾犯了就来一颗。正因为这个,我开始抗拒糖类的食物,也是那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强烈依赖它的感觉,甚至觉得可有可无。我知道,自己这是成功戒掉了香烟。
但有的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怀念它在嘴里的感觉,这是长久的习惯,是早已经刻在身体里的,即使戒了很多年也不会消失,我只能通过用各种各样的糖制造出嘴里有香烟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