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灯开大一点
安浦年安顿好易应礼才看向从救护车一路像透明人一样跟到病房的付沉。
“到饭点了,自己买点东西吃。”
“他死了吗?”
“还好。”
“这件事看见的人不少,处分就不用了。”安浦年像口述什么寻常事。
“周一去国旗台念个检讨。”
“哦。”付沉也没走。
隔了一会。
“你不骂我吗?”
“我为什么要骂你?”安浦年似是惊讶。
“你不是老师?我打了人,你不骂我?”
“那你觉得你错了吗?”
“老子……随便。”付沉像要发脾气,又无故消了火。
“去买饭吧。”安浦年揉了揉他的头。
易应礼睁开眼睛:“把我打成这样,念一个检讨就可以过去吗?”
安浦年摸了摸他脸上被打伤的地方,易应礼看着安浦年。
“不是什么大事。”
易应礼偏头。
“安老师心理素质好,在安老师这里能有什么大事。”
“要么,你自己打回来?”
易应礼一脸讽刺地看向安浦年。
安浦年没在易应礼脸上看过如此明晰的表情,他觉得神奇。
“我帮你打?”
易应礼哼了一声。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安浦年不知道从哪里找过来一根教鞭。握在手心,朝自己另一只没有戴玉戒的手拍了两下。
易应礼看着安浦年玩笑一样的动作。
“你觉得我很好笑吗。”
“都躺着了,逗你开心还不肯。”安浦年笑着坐下,把教鞭搁在病房床头。
付沉买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一个在床上看书,一个在窗子那头站着打电话。
看付沉来了,安浦年说了几句挂断。
付沉觉得安浦年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付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我去公司一趟,过几天回来。”安浦年穿着外套。“照顾好自己。”
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付沉嘟囔了几句话。没人听清。
安浦年关上门,脚步加快,医务室门口停着司机开过来的车。安浦年面目温静平和,唯有眉心那一抹山雨欲来的郁气。“走吧。”
黑色车窗玻璃阻隔了空气里的阳光。校园里的喧嚣也隔离开来。
“这是什么?”付沉举起床上的木条。
“他拿来教育你的。不巧你没赶上。”易应礼神态悠然地吃着饭。
付沉把木条扔下:“操你妈的,你有病是不是?”
紧接着,付沉神态别扭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
“那个,老子给你的医药费。”
“别说老子打了你,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打?”
易应礼接过卡:“多少钱?”
“啊?”
“几十万块吧。”付沉不甚在意。
易应礼拿着手上的卡,用他玉白的手指摩挲着卡上的条码:“你说你自己要赚到这么多钱,得花多少时间?”
付沉闻言一怔,去接水的手顿了一下。滚烫的水泼在指缝。顺着手指滴下。
“或许你这辈子都赚不了几十万。可惜。”
“人和人的不同,是不公平的。”易应礼说这话的语气又淡,付沉看不出他在嘲讽自己。
易应礼和付言朗不同,他语气淡然,好像真的在把真相告诉你。不置品评,却叫人难堪得想要低下头去。
“你他妈想好再说。”付沉怔在原地。
“你以为你在学习吗?不过是一群人哄着一个傻子。付少爷,你学不学的也不重要。没人说你。”
“是因为没人在乎你。”
落针可闻。
偏就不怕死的易应礼继续开口:“之前是。”
“现在是。”
“所有人都有事可做,有地方可去。就你没有。”
付沉手里端着杯子,眼神阴沉地要化出墨。
易应礼自顾自地看起书。
付沉摔了门走了,临走的时候放出一句幼稚的狠话。
“你他妈连几十万都没有。”
发狠的没有沉默的淡定。付沉抽着烟,感觉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妈的”,付沉抽了一根烟,给自己气笑了,“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踩老子头上?”
一个穷鬼,他妈的挑衅他付沉。
付沉的眸子阴沉沉的。
付沉睡得不安稳,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整个人昏沉沉的,付沉点亮床头的灯。坐了一会拿出手机。
“安,安浦年。”
“做噩梦了?”安浦年并没有因为半夜四点付沉给自己打电话而露出不悦神色。
付沉盯着手机里穿着黑色丝质睡衣的男人。那边没那么亮。付沉只能隐约见着男人俊朗的眉,优越的骨。“你把灯开大一点。”
传来一阵摩挲声。
付沉看到了床上的眼罩,看清了安浦年眉间的倦色。
“你能念书给我听吗?”
安浦年起身,他随手抽出床头的一本诗集,低沉清雅的声音响起。安浦年眉眼温柔,在灯下显得神圣。
付沉几乎要看呆了,他无数次深切地打量过眼前这个人,用眼睛恨过眼前这个人。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安浦年原来长成这样。
读诗的薄唇亲吻过自己的嘴唇,眼睛,付沉的耳间爬上一抹热。
持着纸页的手抚过自己腰间。不知什么时候,读诗声停了。
付沉惊觉,他抬眼,对上安浦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付沉整个人开始发红发烫,他抖着手气急败坏地按掉通话。付沉怔怔地坐在床上。前半夜的昏沉好似梦魇。付沉睡了过去。
易应礼冷眼打量魂不守舍的付沉。付沉给他放碗都要放到床上。
“付沉,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高二是吗?”
付沉愣了一下:“你他妈有病。”
“一个高二的学生不学习,也应该有不少可以做的事。”易应礼说道。
“你就算自甘堕落也可以有个分寸。”易应礼咽下了付沉加了过量盐的汤。
付沉手痒,但突然想起什么,付沉冷笑:“你昨天还说老子没事做,今天就改口了?学霸一天一个想法?”
“你还承认你是高二的学生吗。”
付沉被气得摔门而去,打又打不了,骂这人也不当回事。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真让人反胃。付沉也不信易应礼是大家口中的完美学生,优秀校草。
妈的。
就他妈装腔作势。
易应礼看着电视,把那碗汤喝了下去。
安浦年正在开会,接到学校抢救室的电话,安浦年示意众人继续,起身走向长廊。
“吃了过量的盐?”安浦年都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答案有多离谱。
安浦年能听到电话那头微弱的喘息声。
“我了解了,尽量不要留下后遗症。费用我会出。”
做过手术的易应礼躺在病床上。听到消息本来还在无聊地翻着诗集的付沉只感觉当头一棒。他从学校的书店浑浑噩噩地走出来。
他只是加了多一点的盐。
付沉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做了手术啊。他打架打得再凶也从来没把人搞进抢救室过。听说还留下了后遗症。付沉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此时只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了。
付沉浑浑噩噩地回到休息室,把自己关起来。付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难受。为什么啊?为什么成了这样。
付沉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抽了几根烟。
“操!”
付沉蹲下神来,捂住了自己的头。
付沉慌得不知所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拿起了手机,也不知道怎么就按通了安浦年的电话。
“安总,这是重要谈判,您刚刚出去一趟已经让投资方不满意了。安总,您确定要单方面宣布暂会吗?”被单独叫出去的秘书担忧地说。
这是他们公司最有潜力的新项目,公司上下,尤其是安总对这个项目的付出不可计数。安总平时对下属都很照顾,公司更是比平常公司要高出很多,还有节假日的福利和假期,全公司上下的人都多次感慨自己投简历的时候选择这家公司真是再明智不过。秘书很担心安总,全公司的人都很挂心让安总劳心劳肺的新项目。“您如果累的话,我可以给您争取半个小时的茶水时间。我提前准备了之前做过国宴的糕点师傅。”
“不用了,会议三天后进行。”安浦年说完就离开了。
秘书团在困惑下很尊重安总的决定,他们没有谁再去提这件事。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付沉有些不知所措。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忙脚乱地想从地上起来。没注意磕到了桌子,琉璃台上的杯子摔了几摔,玻璃碎片摔在付沉脸上。
安浦年只感觉眉心跳了跳,只不过一会没接电话,惹事的那个也在医院躺着了。他电话打给正在单人病房不安分地想要翻二楼窗子的付沉。
“跳楼?”
安浦年电话没打通却接到一个新的。
付沉看着楼下的人,和躺在花丛里的手机。
伸回腿,把窗帘拉上了。
付沉看着安浦年的脸,不说话。
“安浦年,我怎么办?”
付沉率先沉不住气。
“这回安老师是真要当个老师了。”
安浦年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可不知怎么的,付沉看到他那样的态度,紧绷的神经竟然一下子松了下来。没有那么慌,也没有那么烦了。
付沉的黑眸紧紧盯着安浦年。
“易应礼没有家长,两个十六七的高中生打架不过是教育局出面。”
“媒体不会报道高中生互殴。问题是你姓付,媒体会报道付家小公子把同学打进医院。”
安浦顿了顿。
“然后自己想不开要跳楼?”
“你还在笑?”付沉捕捉到安浦年嘴角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觉得不可思议。
“不然我哭给一个高中生看?小孩子不用操心事。”
“交给大人。”
“你……安浦年。你是不是很累啊?”付沉看到安浦年还在坐车。
“亲我一下。”
安浦年看着少年呆愣的脸。
“有点累了。要宝宝亲一下。”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时候……我要给易应礼道歉吗?”付沉心里的压力无端落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付沉,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没有?”
付沉沉默。
“脸上伤着了,疼吗?”
付沉沉默了一会。
点头。
安浦年松了松领带:“么。”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付沉惊了。付沉惊讶于一个成年男人做起这样幼稚且尴尬的动作。更别说这人还是温雅成熟的安浦年。
“还要亲?”安浦年凑脸过来。占据了屏幕的俊帅脸庞。付沉只感觉自己头脑热得发紧,他着急慌忙地把电话挂了。都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找他。
安浦年淡笑一声收起手机。
“这个项目拖一拖”,安浦年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你那边施点压让投资方急起来。”
“呵,都知道我要过来”,安浦年椅在皮座上,“公司砸手里算什么。”
“本来就是要搞砸的。”
付沉一下一下扎着墙上的飞镖玩。他不愿意看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和付言朗气急败坏的质问。
还有付柏让他回家的留言。
付沉看到安浦年进来没回过神。
“你不是在出差,去公司了吗?”
“抱一个。”安浦年俯身拥住付沉。
付沉动了动,闷着嗓子说:“我是不是惹祸了?”
付沉知道安浦年是大忙人,他专程过来一趟。应该是很难处理的事情吧。
“你是安老师的学生,你的事安老师处理。”
“你怕什么?”
“易应礼怎么样了?”付沉见到人才突然急冲冲地问。手机上的消息他不想看,从安浦年嘴里说的话他却无端地没那么抗拒。
“他做了个手术”,安浦年回答,“比较严重。”
“以后还有复发的可能。”
付沉低着头:“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我没有。”付沉突然扯住安浦年的手腕。
“我明明没有……”对上安浦年温和却总让人感觉冷漠的眼神,付沉突然哑了声。
“什么?”
明明是温柔和无奈,付沉却诡异地感觉到了微不可查的凉和薄。
“我不想回去。”
“安浦年,我不想回付家。”
安浦年抱着人:“去我家怎么样。”
“我给你做饭吃。”
付沉的眸子动了动,他的睫毛轻颤:“安浦年。”
“你是人渣吗?”
安浦年拍了拍他的屁股。
“人渣也不能让我的宝宝饿着。”
“胃还疼吗?”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之前一吃就吐的事情。付沉心情有些古怪,又多了抹不可言说的复杂。付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我疼不疼的安老师会关心吗。安老师不是眼睛里只有付沉吗。”
安浦年刚一走进病房,就听到虚弱清冷的声音响起。别说不请自答了。安浦年一句话还没说呢。
“你在付沉房间装摄像头做什么?”安浦年挽起袖口,说了句。
“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手术,比不过安老师眼里的胃疼。”易应礼吐了小口的血。
温热的毛巾给易应礼擦了擦脸,安浦年在水盆里拧了拧毛巾。擦干自己的手。
“说吧,易同学。这次想要什么?”
“我要住在你家。”
“哪个别墅?”安浦年笑了笑。
易应礼脸色苍白,嘴里的话却像往日一般让安浦年觉得好笑。
“你操付沉的时候怎么不问他哪个别墅?”
“啧。”
安浦年看着面色冷淡的易应礼,双手向前搭起来:“聊聊,付沉要怎么处理?”
“他无故伤害同学,不应该休学吗?不应该有处分吗?”
“我是学生会主席。”
安浦年觉得越来越有趣,他捏了捏易应礼冷淡的脸:“好,学生会主席。”
“处分。”
“记一下他还能申什么大学?”安浦年状似思考。
“我要他滚出学校。”易应礼见安浦年并不搭腔,单刀直入。
沉默了一会。
“他滚出去了……”安浦年看着易应礼,温和的表情中带着危险。这是安浦年第一次在易应礼面前不加掩饰。
“我操谁?”
易应礼还是住在了安浦年学校附近的平层公寓里。连带着付沉。安浦年让人把病床都搬过去了。
“家里就一张床,凑合一下。”安浦年做着饭。
易应礼靠在厨房门上看安浦年:“一张床,我就不能和你睡吗。”
安浦年炒着番茄鸡蛋,自动油烟机开始工作。易应礼闻到烟味和橄榄油的味道。
易应礼走过去摸上安浦年的裤子,摸了几下摸出一包烟来。
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火光燃在指尖,安浦年皱了下眉头:“行了。”
安浦年把他手里的烟扔了。
安浦年把火一关。菜炒到一半。蛋液粘稠,有部分沾在锅底,形成一层白白的膜。
安浦年转身。易应礼跟着他走。
书房里,安浦年给易应礼倒了一杯温水。“你看过你的诊断单吗?”
“看了。”
“哦,看了。”安浦年笑。
“我觉得这其中有你安老师的责任。”易应礼突然靠近安浦年,两人的鼻尖贴得很近,站位的问题,易应礼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安浦年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温柔的眼睛困惑地看着易应礼。
易应礼凑近安浦年的唇:“我要两千万。”
“这么快就花完了?”安浦年只是扬眉。
易应礼离开他的身子,“我以为安老师会嘲笑我不知廉耻,还异想天开。”
“不配这个钱。”
“怎么会这样想?”安浦年似是很惊讶,他温柔的眉眼轻轻皱起。
“安老师不会这样侮辱自己的学生。”
易应礼吃着饭的时候突然问。
“你为什么不操我?”
“不是不让?”安浦年有些无辜,他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
易应礼轻哂。
“你还管让不让。”
“这个汤好喝吗?”安浦年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笑意。成熟男人的眉眼间竟浮现出一抹天真。
“你自己尝尝。”易应礼含了一口,吻上安浦年的唇。安浦年的手揽上易应礼的腰。动作强势,易应礼的嘴唇很凉,安浦年的口腔里带着冷茉莉和苦茶的滋味。微量的唇间是饱满的甜。安浦年咬破一个圆子。奶香溢出来。
易应礼低喘。
安浦年用纸巾擦干自己的嘴和手。
易应礼趴在桌子上喘息。
“两千万不够,再给你一只股票好不好?”
易应礼从桌子上下来,安浦年扶了他一把。
“谢谢安老师了。”
付沉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医务室做什么,凌晨两点才到了安浦年的家。他按了门铃,打了电话。
付沉一个人坐在门外,头窝在肩上睡了一晚上。安浦年早上出门差点踩到人。
睡在安浦年卧室的易应礼幽幽转醒,他穿好校服去了洗漱间。
“你家长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在易应礼和付沉吃早餐的时候,安浦年翻着手机,说。
早餐是水煮白蛋和肉饼吐司。
“要不一起去?”
安浦年看着时间:“今天是周六。”
安浦年带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去逛街。
给易应礼买了件白t恤就被付沉转头一句:“晦气。”
带着付沉去甜品店选蛋糕吃就被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易应礼淡声说一句:“只有付少爷喜欢吃这种金子做出来的甜品。”
付沉本来就没想吃,听了这话更是差点把店掀了。
因为易应礼不能打。
安浦年今天着装休闲,戴着口罩和眼镜,一副按付沉的话“做贼心虚”的样子。按路上回头的少女的观点。
这个帅哥好神秘,不会是明星吧?!
安浦年戴口罩不是别的,易应礼缠着他亲了一晚上。
安浦年戴眼镜不是别的,睡眠不足看不清路。
车上易应礼就没戴口罩,安浦年看了他好几眼,半阖起眼睛补觉,付沉则是问易应礼怎么看起来更傻b了。易应礼冷淡回答。
“过敏。”
像是生怕点不着付沉。
“食盐过敏。”
安浦年从高档茶店里买了一盒茶叶给付沉拿着,在路边摊上买了一袋水果给易应礼提着。
“见家长有点诚意。”安浦年大约是困,显得比平时懒散几分。声线带上几分若有似无的喑哑。
安浦年闭起眼休息。
付沉和易应礼一个不理一个。付沉单方面不理易应礼,易应礼在后座做卷子。
“不好意思,最近感冒。”安浦年看着别墅沙发上的付言朗,说道。
付沉环视四周。
“他妈的就你一个?你他妈是我家长?!”付沉说不清自己心情怎么样。
易应礼没家长吗?
他妈的没家长的是自己吧。
“你是付沉的老师?第一次见面,幸会。”付言朗起身和安浦年握手。十八岁的少年显得很是成熟。客套社交有模有样。
“嗯。”安浦年饶有趣味地和付言朗握手。付言朗比起付沉,确实有几分付家继承人的样子。听说这小孩以后要当警察。
“父亲在国外谈生意,一时赶不过来,还望安老师不要见怪。”
“付沉的事你们家里人了解多少。”
付言朗面色一沉,他把杂质报纸哗啦啦扔在桌子上。
“报纸上都有,真是笑死人了。”
“哦,我的意思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安浦年显得很淡定。
付沉磨了磨牙:“跟他没好说的,他个没脑子的蠢货能想明白什么?”
“付沉,你想挨揍?”
“你说”,对上安浦年的目光,付言朗深呼吸,“你说这是个怎么回事。爸给我打电话我还不信。我不信我的弟弟恶毒到不把人的命当命。”
这话就说得重了。
付沉火上眉梢:“我恶毒的要命。你们付家人都一个个他妈的活菩萨。”
“慈善家。说不定路上认个乞丐都当亲儿子?我可以换啊。”
“付沉!你有种再说一遍。”
“两位同学有了矛盾,作为’代’监护人,付沉的哥哥?不妨听他们自己说说。”安浦年温润地笑着。
付言朗气得不说话。付沉更是不点就要炸。
“言少爷,付少爷打我,或者捉弄我,或者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人微言轻,我也不要什么补偿。只希望不要影响到我的学业。”易应礼淡淡开口。
付沉大笑。
付言朗气得青筋直跳。“你的同学比你脑子好,比你上进,还比你懂事。你除了惹事你还能干什么?惹了事还不敢承担。付沉,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孬种?”
付沉被安浦年拦住,安浦年拖住付沉的腰:“坐下。”
付沉阴沉沉地扫了安浦年一眼,冷哼一声就要走。
易应礼冷眼旁观。
“你走,你每次惹了事都一走了之。付沉你除了逃避还会干什么?这个家里谁对你不好?你要这样报应我们?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出要给付家带来多少损失?”
“你知不知道爸爸为了你的事又白了几根头发?”付言朗气得直喘气,好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扎人话一股脑地说出来。
“还想转学,想一出是一出?出国?你是国内混不下去想去国外躲着吧!”
安浦年看付沉,眸色意味深长。
“出国?”
付沉根本听不清其他人在说什么他,他的脑子嗡嗡嗡的全是付言朗的话。
“你好样的。”付沉笑了。
“我确实……烂泥扶不上墙。我说真的,你求求你爸放过我吧。啊?我他妈不想当你们付家的儿子?”付沉笑。
“反正我本来也不是啊。”付沉吊儿郎当地说。如果忽略他几近要攥出血的手心。
付言朗也突然安静下来,他定定地看着付沉。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是我死在了被绑架的那一天,你没有救我。”
“我就可以没有你这个弟弟。”
付沉几乎要站不稳,但他倔强地看着付言朗。
良久,付沉开口。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
“我也希望。”
是我死在那一天。
付言朗闭上眼睛,摆摆手:“算了。安老师,付沉毕竟是付家的孩子。这事就拜托您了。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您尽管开口。”
安浦年起身朝付言朗点了点头,就去追说完那句话就一言不发走掉的付沉了。
安浦年那一刻看到。
少年背景单薄地像纸,一个人走向沉沉昏色。
易应礼留在原地,他把一直提在手里的袋子礼貌地放在桌子上:“言少爷,如果付少爷可以不在学校,这样对他也好受些。或许付少爷只是不愿意学习而已。”
“我没有父母”,易应礼说道,“我之前就是靠奖学金交学费和生活费。做手术的钱是安老师帮忙垫给我的。我的身体之后可能还需要一些花销。”
易应礼平淡地说着,好像并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我有几个兼职需要身体好一些。您今天这样和付少爷起冲突。”
“我不想要补偿,我只希望我能上个大学。”
付言朗看着站得笔直的少年,心里划过一丝不舒服,付沉这事做得太过。“抱歉,不管你想不想要,付家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至于你的提议……我会和父亲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