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一下
“好疼啊安浦年。”
付沉在安浦年怀里抖。安浦年沉默地抱着他,一下一下地轻抚。
付沉抱着安浦年睡了过去,安浦年的皮肤是温热的,他的手是干燥的。付沉闻到了他怀里皂香的味道。安浦年的嘴唇是凉凉的,付沉感觉脸上黏糊糊的,身子却暖洋洋的。好像疼痛也有了归处。
安浦年抱着人,湿润带咸的水消杀口腔里的细菌,付沉把漱过口的水吐在安浦年的手心。湿答答的感觉并不好受,安浦年却只是用消毒过的水擦了擦手。付沉偏过头去不理安浦年带有消毒水味的手。安浦年用冰水给他擦了擦额头。
“安浦年,你读书给我听吧。”
安浦年躺在床上,挂着水的付沉窝在他怀里,安浦年的手指翻着手机:“金色的麦田里有一群青涩的种子。”
“稻草人卧在田埂上,天空中的塑料袋在笑。滂沱大雨浇灌下来。喑喑哑哑的哭声打湿了泛着泡沫的海洋。”
“安总,投资人那边在催了,您三天又三天,投资人会撤资的啊。他们之前投的钱也找我们要个说法。安总您怎么呆在a市不回来了啊?”安浦年翻着邮件,低沉清润的声音响在付沉耳边。
“安浦年,什么意思啊?”怀里的少年问。
安浦年笑:“随便读的。宝贝想听吗?”安浦年把耳机递给付沉一只。
嗯嗯啊啊的声音顿时让付沉黑了脸。
“你他妈有病。”
安浦年笑。“你学着点。不会叫床也是个问题。”
付沉了古怪地看着他,接着咬安浦年的手。安浦年敷衍地摸了两下就放弃了。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朝付沉身上一躺。
“宝贝咬疼我了,要宝贝负责。”
“神经病。”
两个人在床上闹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一脸无语的男人进来:“干嘛呢?安浦年你真不要脸啊。”
“你他妈闹得动静老子在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你他妈扬声器放av?”男人的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能说不能理解,只能说是非常鄙视了。
安浦年看着缩到被子里的付沉。手在下头按了按。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付沉把门锁了不让进。段青映在门外嘲笑一身西装端着饭盒的安浦年。“你玩啊。继续玩啊。”
安浦年懒洋洋地看他,伸手打开食盒就在外头吃了起来。段青映不知道他要干嘛,皱着眉。隔了一会,病房门打开。吱呀的声音让段青映扭头就走。
操了。故意膈应他呢。就他的伴听话是吧。
付沉缩在床上不说话。
安浦年自己在桌子上吃着饭。
良久,安浦年开口:“过来陪我。”
付沉把被子盖到身上,背对着安浦年。
“你的生日是几月,快到了是吗?”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安浦年问。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付沉慢吞吞地答。
“今年十七岁了。”安浦年似在思索。
“说起来你十六岁就被男人操了。”
一片静默中付沉把桌子上的台灯,盐水,地上的盆,朝安浦年砸了过来。
安浦年被推搡出去,紧接着半盒子的饭就朝安浦年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还有一碗半温不凉的猴头菇参汤。安浦年顶着一张沾着汤汤水水的温雅俊脸去办公室找毛巾的时候。办公室里传来段青映放肆的大笑。办公室里其他忙着的人都抬头看安浦年。
“你吃啊,继续吃啊。”
其他人不像段青映没素质。其他人只会暗暗打量。
然后在心底惊讶。
安总脾气果然好。他们知道安总脾气好,没想到安总被饭泼了脸还这么情绪稳定。
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其他人不由得敬佩。和安总做事就是放心。
“你是a大文学系的?”
大学生真诚点头:“非常抱歉那天弄脏了你的衣服。”
安浦年拿着手机点了点,给大学生看外套的官网链接。大学生的表情都凝滞到快要哭出来不过瞬息。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穿着三千块一双的球鞋的大学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没钱。还惹了大事。
“我赔不起。”大学生都想咬指头了。把他卖了他也赔不起啊。
完了完了。
这下要摊上官司了。
安浦年看大学生干净的眼睛:“论文写的什么方向?”
“古典文学。”大学生显得很呆。问什么答什么。
“孙悟空与白龙三太子的命运纠葛:文化价值观下的纽带,超越血缘的理解与共存。”
连论文题都说了。
安浦年听了这个题,看了大学生一会。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我要不……你要我当牛做马也行啊。”大学生莽莽撞撞地说。
“那就课余时间当个助手吧。”安浦年笑了笑。递给他一张名片:“我在君和联创学府当老师。你没课的时候过来,一周一次就可以。”
“好的,谢谢这位老师!”大学生连忙鞠躬。
“我现在写论文没课,我天天过来!”
“老师放心!我做事很勤快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上学了,因为你没有聪明到可以理解简单的公式”,易应礼站在付沉身后,手里抱着一沓作业本,“还没有自知之明。”
“滚。”
“检讨是你自己写的吗?念的时候能看的准字吗?发布会所有人都为你准备了你表现那么精彩,要靠安浦年的人脉帮你逃过一劫。”
“付家是彻底放弃你了吗。”
“你他妈不要没事找事。”付沉趴在桌子上,眼睛扫过书页。这书是他从图书馆借来的。翻了半天没找到安浦年给他说的作者。网上查不到。
易应礼拿起付沉面前的书,当着他的面撕了。
两个人打得连一步上八个台阶的体育老师都没拦住。还是叫了校警察过来才勉强把两人不带伤地分开。
“都在外面站着给我检讨。”老校长气得直咳嗽。
“给我站直了写一万字检查。写不完我看谁敢送他们进医院!”老校长大约是气疯了。他执教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能惹事的学生。上报纸不算,上了报纸还来。
老校长感觉自己一向强健的心脏都不好了。
校服被扯得不成样子,易应礼清淡站着,付沉整个人歪得不像样子。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个“万事与我无关”,一个“老子爱干嘛干嘛”。老校长气昏了头,抢过校警手中的警棍就是两下。
学校里的学生们围了一群,被驱散开来,班里的还朝着窗户外头往事发地伸着脖子望。
大家都无心学习,想看乐子。
君和联创学府,简称君和二高。高得吓人的学费,全市高不可攀的升学率。a市几乎所有个性分明的富家子弟,都被砸钱砸进了君和二高。这所学校里的学生,要么是无心学术只想创业的精英富二代,要么就是付沉这种不想学习也不想上进但又得进个好大学的混子。
精英富二代都出去实习了,剩下的都想看乐子。
安浦年风风火火地赶来,他皱着眉看两个浑身没一块正常地方,还站着不知道在干嘛的少年。安浦年第一次发了火。
没有人知道安浦年还是会踹人的,温和清俊的男人几乎是单方面殴打拿着警棍要往付沉身上抡的校警。
安浦年整理了一下袖口,对着目瞪口呆的校长和一众老师淡声开口:“法院上见吧。”
“卧槽,安老师好帅。”
“卧槽,安老师他真的,安老师为什么不是我的老师。”
“我已经被安老师圈粉了。谁懂啊。安老师简直杀疯了。”不过一早上,安浦年“打人”的事迹就传遍了校园。
“法院上见”更是成了今日份校园论坛头条。
无数学生争相模仿,都模仿不出安老师的神态,气韵。他们每每复述出这几个字,都感觉热血沸腾。
车上很静。
付沉陡然笑了:“装什么啊?你他妈好像来真的似的。”
“你不会来真的吧。”付沉有点惊恐。
“你们两个”,安浦年没搭付沉的腔,淡声说道,“两个病号,被人打不知道跑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么听老师的话。”
“我只是一个没钱没背景的要拿救助金的穷学生。还欠了这周的医疗费。”易应礼开口。
“呵。”安浦年不想反驳易应礼的话。
易应礼是拿救助金没错,但像易应礼这种优秀到能拿上新闻的学生,就是校长儿子被开除易应礼都不可能被开除。
“为什么要跑?老子怕他?”
“我怕你。”安浦年看了付沉半晌,说了一句。
“反了他了?一个领工资的老师,跟我大呼小叫?真是反了?!”
“校长您别生气,安老师估计也是不清楚事情始末,冲动了点。安老师风评很好,您也不能开除他呀?校长您消消气。”
“再说了”,主任皱着眉,“安老师虽然是个老师,但他穿的吃的都不像一个老师能买的起的。更别说他的车,房子。还有我看好多大人物对他挺尊重的。”
“不就是一个老师,能翻了天?那是没有人想触老师这个名头,他以为真是他的本事?”
“哎呦,不就教训两个小兔崽子吗?他要告我?我当年上学的时候站在冰雪天里挨揍都没听说过有这个理?”老校长真是没见识过现在的老师了。
“您也别冲动。这事安老师不占理。校警察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诊断单都有。他告我们,我们也告他呀。”
“荒唐!”老校长气得拍桌子。
告来告去的,搞的都是君和的名声,丢的都是他的脸面。但老校长又无可奈何。前脚上了报纸,这下,又安排上一个头条。
“嗯,付同学被打进医院,您作为付同学的家长,也要抽空关心孩子。生意上的事情固然重要,付同学高二的年纪,正是需要家长关心的年纪。”安浦年靠在窗台上,阳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付沉看着打着电话的人,攥了攥拳头。
“我建议您回国一趟。没关系。我不麻烦。付同学现在在医院躺着,身上没一块好地方,我一个老师看着都心疼。小孩不管犯了什么错。”
“也需要大人来撑腰不是吗?”
付沉怔怔看着阳光下的安浦年,突然垂下眼。
电话结束安浦年走到付沉身边,吻住了他的唇。
付沉抓住安浦年的袖子。
付沉突然搂上了安浦年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