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别拿我找乐子了”
考虑?考虑个球……
这有的选吗?
许栖此时此刻感觉头都要炸了,沈谋啥时候不问,偏偏当着裴逸的面问,这是道送命题啊。
说不喜欢,那就相当于把攻略主角攻这条路用水泥给堵死了;
要说喜欢,这……
一来他现在刚巧被裴逸撞见和沈谋纠缠不清,这个喜欢显得太随意不真心,二来,他在本来世界还是个小雏鸡,没谈过恋爱,更没表白过。
现在直接说喜欢,还是当着一个两个同性的面承认,这也太羞耻了。
他在心里不停抱怨,但是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垂着眸呆呆地站在两人之间,感受着前后两道难以忽视的目光。
沈谋的眼里没了笑意,目光灼灼如烈火,裴逸的视线则是冰冷的,静静地看过来,像冬日的初雪落在许栖单薄的脊背上。
他还穿着湿裤子,身后的低气压又过于强大,冻得他一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哥,求求你了,别拿我找乐子了。”许栖出声打破了宁静。
其实他恨不得将心底所有的怨言都发泄出来,但是没办法,他有任务在身,为了在原来世界活命,他可要好好当舔狗,舔主角攻受的。
当然,沈谋他也不敢得罪。
他现在就是只小蚂蚁,这些二代们动动手指都能将他碾碎,要不是沈谋刚刚给他解围,估计现在他能被郑浩他们捉弄死。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沈谋问道,朝着许栖走了几步,随着他越走越近,许栖向后退,和裴逸距离拉得更近。
而且沈谋说话声没有调低,话音在这空荡的地方轻飘飘就落进许栖的耳朵里,肯定也被裴逸听了去。
只是裴逸全程没有停顿,仍然认真洗着手,还是高冷的做派。
抬头时冰冷的视线和镜子里许栖的看去的目光撞上,冰得许栖瞳孔微缩,浑身快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能让局面再这样僵持下去。
终归要攻略主角攻的,该断则断,不能拖拖拉拉的。
许栖想到这点,就立刻回道:“沈哥,对不起,我——”
“——你还喜欢他?”沈谋截了他的话,执着地问道,说着眸光在许栖和裴逸身上徘徊。
话音刚落,许栖就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快要化成实质了,裴逸存在感太足了。
再说,这主角攻这么闲的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洗完手还不走,还继续在这听……
许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原主以前舔主角攻到什么程度,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崩人设,而且之后也要追裴逸的,还不如先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然后再追求。
那种大大方方追嘛,他在原来世界没谈过恋爱,但是也看过好哥们追心仪的女神,送花送情书送早饭,帮写作业送回家,无微不至体贴温柔,女生很快就同意交往了。
他到时候就有样学样,只要裴逸有一点喜欢,也算是完成任务吧?
然后再想办法和平分手,去追主角受,追完再分,然后成功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完美!
电光火石之间他在脑海里已经做了规划,许栖想通后,便不再犹豫扭捏,朝着沈谋点了点头。
“嗯,我,我还喜欢的。”说出的话磕磕绊绊的,声音也轻轻的,像是羽毛撩了下旁人的心。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当着人家面说喜欢,许栖只觉得臊得慌,脸颊都在发烫,他说完也不顾其余两人的反应,条件反射似地逃了出去。
一路跑过走廊,又下楼,冲出星野门外,走到大街上,听到喧闹的人声,砰砰跳动的心脏才缓和过来。
然而,冷风一吹,就感受到身下一凉,许栖低头,扯了下还湿乎乎的裤子,再次叹气,想着攻略先放后面,回家换裤子要紧。
星野距离他家不远,走了二十分钟回到小出租屋里,裤子都要干了,许栖洗完澡再出来时,惊讶发现身上的伤口,嘴唇上的红肿竟然消失了。
他这才想起来系统提到的神奇药水,受再重的伤都能在两个小时内恢复。
本以为毫无用处的破药水,没想到功能这么强大,黑漆漆的前路突然有了点亮光,许栖渐渐没那么沮丧了,虽然没有很大的金手指加持,但最起码以后和人打架不用花医药费了,总的来说也还不错。
他躺在小床上,身下的床又短又窄,动一下就发出嘎吱声响,所以只能维持着平躺的动作,枕着手臂看窗外的月亮。
那轮橙黄色的明月悬在繁茂的枝桠处,圈出一片寂静的夜晚。
遥远天际似有人声和蝉鸣,许栖盯着盯着,眼里的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他想家了。
脑海里浮现和家里人团聚的画面,母亲会在他学校放一天假的时间里,带他出去逛街到处玩,父亲还会抽时间陪他打球,几个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虽然学业繁忙,见面不多,但经常一块在群里划水闲聊。
聊各种没多大意义的话题,聊考试、卷子、高考结束后的旅行……
而现在,那些真真切切的经历一夜间成了回忆,彷佛是他的梦,他成了书里的小炮灰,独自一人蜗居在这个出租屋里,有个赌狗父亲,朋友则是个奢望。
最关键的,是没钱!
肚子咕咕叫声在黑夜里突然响起,许栖拿起床头旁的水猛灌了一口,开始后悔晚上在会所没偷偷多吃点。
他现在就剩两百多块钱,再不赚钱,就别谈完成任务了,在这里活一个月都成问题。
想着想着,他打开手机浏览起了兼职网站,总之还要先趁周末赚点钱,而且之后追裴逸的话,也要花钱的嘛。
他虽然穷,但是追人可要大大方方的,不能委屈了对方。
第二天是周六,许栖起了个大早。
现在正值十月初,清晨的阳光照亮整个街道,偶有微风吹过楼下的花坛。
许栖推开出租房小而旧的窗户,深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就开始收拾整个房间,他在角落里找了个大箱子,将原主之前的一些零散杂物都整齐摆放进大箱子里,又将破旧沙发搬到餐桌旁边,将还算大的餐桌分成了吃饭和学习两个区域。
原主学习成绩很好,房间里堆放着很多的书,许栖就将高二的书本、错题集和做过的试卷全部分门别类整理了出来,放在了学习区域里。
一切做完,已经上午八点,他看了眼时间,才出门跟着导航坐上了公交车。
他昨夜又在房子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原主还真没什么私房钱,所有的家当只是那二百块,再加上他这几天也吃了几顿饭,就剩下一百七十七,再这样下午不是办法。
所以找兼职刻不容缓。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他坐着公交车在s市的大街小巷绕了好久,到达招聘的地方时,人家一眼就看出他是个高中生,立刻就摇头将他赶了出去。
一件事不顺,之后便是处处不顺,找兼职家教,人家嫌他年龄小,即便他谎称已经读大学了,却在查学生证时露了陷。奶茶店兼职更是和在校学习时间相冲突,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发传单的工作,许栖忙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才赚了三十五元。
他累得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不远处平静无波的湖面,心里却是截然相反的,堪称是波涛汹涌。
实在太难了,别说完成任务回归现实了,他都怕他没撑过一个月就活活饿死。
一整日忙下来,他只在中午吃了块面包,面包干巴巴,嚼得腮帮子疼。
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天边的晚霞添了层落寞,许栖失落地收回来早上洗干净的床单被罩,又失落地栽进了小沙发上,破沙发的三只木头腿,有一只不堪重负发出明显的咯吱声,在小破屋里回响着。
虽然说,发展前途是光明的,前进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到他这,也太曲折了吧?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别人的人生是起落起,他的直接就是起落落落落,再爬不起来。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还悄摸喊了几声系统、系统,也没收到回应,最后还是手机信息的滴滴声打破了出租房里的宁静。
许栖点开手机,发现是班群的消息,高二十班的班群活跃了一整天,消息刷到了上千条。
许栖点进去从头看了看,发现这些人不是在聊隔壁市刚结束的音乐节、就是聊新上市的游戏、或是去国外看了一些许栖不太了解的比赛,几乎没什么人谈论作业做没做,试卷怎么写。
这群二代们吃喝不愁,假期丰富多彩,而他……许栖闭了闭眼睛,打算关掉手机。
却在下一秒看到群里有个小鱼卡通头像的人发了条消息:代写试卷,价格好谈。
紧接着这条又很快淹没在上千条消息里,许栖眼疾手快点了小鱼的头像,没有一丝犹豫就点了好友申请。
对面过了二十来分钟才通过,直截了当将试卷照片发了一张过来,又问了句:“会做么?现在有空?”
是高三的卷子,难度不低,但他在本来世界才高考完,应该能做。
“嗯。”许栖眼睫轻轻颤动,他坐起来靠在沙发背上,心跳得有些快。
这次对面回复的很快,弹出的消息是一个定位,许栖点进去,发现离出租房不算太远,从地址名字来看是个高档小区。
“能来吗?价格好谈。”
上午出门的时候是八点,现在出门正好是晚八点。
给的地址在地图上看是在市中心,但是到了那里,许栖却发现小区四周出奇的安静,路过的车辆近乎没有。
道路旁成片的树木在晚风中摇曳,发出细碎声响,许栖一个人走到门口,单薄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可怜。
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将他带了进去,过了几座独栋别墅,许栖停在了别墅门前的镌刻着繁复花纹的铁门前,门内右侧的小花园里开着颜色各异的花,廊檐顶落下暖黄色的灯光,几缕暗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许栖在手机上发了消息,约莫过了两分钟,门从里面推开,走出来一位年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少年走到暖黄色的光影下,一张雪白清秀的脸更显生动,他看到许栖,便遥遥招了下手,喊了声:“许栖。”
许栖点了点头,他在来之前熟悉了一下,男生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段小鱼,家境优渥,更是因为长相可爱、性格乖巧,受到很多男生、女生的喜爱。
如果说这本世界,原主是配角里的万人嫌,那么这个小鱼就是配角中的万人迷了,堪称团宠了。
唉……许栖垂下眸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喝牛奶还是饮料?”段小鱼脸上带着甜甜的笑,说话声音也是甜甜的。
许栖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不用,现在就开始吧。”否则等写完结束要很晚,公交车该停了。
段小鱼没再客套,径直将他带上楼梯,边走边说道:“卷子有高二、也有高三的,你都能做吧?”
见许栖点了点头,他又笑道:“不过贺哥的卷子难度有点高哦。”
许栖还在纳闷什么贺哥时,二楼的客厅就传来了嘈杂声,他抬眼望去,硕大的电子屏幕撞进了视野里,屏幕上是正进行着激烈的竞技游戏。
视线下移,正中央的沙发、地毯或是矮榻上都坐着人,几人里有的拿着手柄在玩游戏,也有的仅是拿着手机回消息,还有三四个凑在一块喝着酒。
“喏,这些。”段小鱼的声音打断了许栖的思绪。
他愣了一下,转而低头看了眼厚厚的卷子,这份量比想象中的多,如果全部写完,回去公交车肯定就停了。
正斟酌间,手机就传来叮的一声,许栖点开一看,转账过来的数字太过亮眼,他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立刻化身为小财迷。
一双眸子里都泛着水光,眼尾不觉带了些笑,看得段小鱼呆了一瞬。
“好的,那这些——”
“——贺哥!”段小鱼不等他说完,忽地转身看向从阳台走进来的贺川,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快步走了过去。
许栖的目光下意识追随了过去,首先注意到的贺川浸在暗色光影里的一张很是英俊的脸,脸部轮廓透着些锋芒,对方只简单穿一身黑色t恤,却掩不住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再往下是贺川的垂着的一只手臂,从短袖袖口处延申出青紫淤痕,手肘处还包扎着纱布,许栖眉心轻轻跳了下。
随着贺川的走近,客厅明亮耀眼的灯光尽数照在了他的身上,也将他的那只受伤的手臂照得清清楚楚。
许栖这才发现对方手腕处竟缠着根破布条,布条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不干净的血痕,却被贺川不嫌脏地系在了手上。
许栖呼吸一窒,呆愣在原地,一时间脑海里关于那天小巷里的记忆像是被大雨淋了的湖面,各种细节如同湖中鱼儿般纷纷扑腾起来。
不会吧……
贺川怎么还留着这个?
一根烂布条,怎么还收着?
难道是他前几天祸水东引没成功,没让贺川相信是郑浩打的?贺川不会是要探究到底,继续寻仇吧?
许栖一颗心忽上忽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s市酷暑早过去了,他却在这初秋夜晚热出了一身汗。
汗珠顺着他白皙的脖颈往下落,流到小小的喉结处,弄得那里湿漉漉的。他忍不住抬起胳膊擦了擦,再抬头,猝不及防和远处的贺川视线相撞。
许栖这辈子都没那么心虚过,他咽了咽口水,轻眨了下眼睛,手里的试卷被他握得发出了声响。
再回过神来,刚刚站在那的贺川已经走远,段小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许栖这才悄悄放下了心,找了张偏僻点了桌子,写起了卷子。
所幸这堆卷子里很多是复习题,而且高二的知识点占比较多,难度不算大。
许栖先将卷子快速浏览一遍,把容易的做好,难的题目标记下,留在最后统一做。
在段小鱼家里的有六个人,其中两个高二的,剩下都是高三的。
s中周六、日都不上课,几人家世都很好,更没什么学业压力,游戏打累了,便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聊天喝酒。
和许栖这边形成鲜明对比,一面是酒杯的碰撞声,一面是笔尖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
不过许栖是很容易进入状态的人,学习起来便全身心投入进去,身后的喧嚣彷佛一阵细弱微风,卷不起任何尘埃。
所以等到那边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迟迟反应过来,正要抬头,就察觉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色的身影。
“你叫什么?”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问道,嗓门挺大,说完还自来熟地拍了拍许栖的肩:“哥们可以啊,这字不错。”
寸头男生边说边拿了张卷子看了眼,还嘀咕了一句:“就是老徐明天要揍我了。”
“覃二,你那字跟狗爬似的,一般人也模仿不出来啊,你别为难人家了。”段小鱼坐在不远处说道,眼角眉梢带着甜甜的笑。
许栖拿着笔的指尖顿了下,也跟着友好地笑了下。
刚刚那边一群人玩得热火朝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这里了,他正好趁这时候关注下书里的主角受。
结果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往那瞥去一眼,却没找到贺川的身影,许栖长长的眼睫失落地垂下,继续低头要去写完最后的卷子。
却在这时,耳边掠过一阵轻响,桌子的一侧被放上了一摞精致的食盒,紧接着缠着纱布的手臂闯入视野里。
“贺哥,你手都受伤了,刚怎么不喊我们一起拿?”覃泽笑嘻嘻地凑过去,帮忙掀开食盒。
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迅速在桌子这边蔓延开来,伴随着的是贺川低低的嗓音:
“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哥你手上这破布该拆了吧,换个医用敷贴比较好——”
“——覃二,就你多嘴!”那边段小鱼走了过来,帮着从盒子里拿糖水。
沙发那边的几人很快围了过来,玩了一晚上,又喝了酒,嗓子眼正是冒烟的时候,喝碗甜水舒服多了。
“对了,我叫覃泽,你叫什么,是s中的么?”覃泽嘬口汤,喟叹了一声。
说话间几个人都拿了一碗,捧在手里喝,许栖见试卷离得近,怕被洒到,就一边将所有卷子叠好,一面边回答:“许栖。”
“许栖?”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接了话,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继续说道:“是高二那个吗?”
那男生还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仔细打量许栖几秒。
“我去,小鱼,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回带啊,你也不怕被臭虫黏上,他之前舔裴逸舔成那样。”那男生说着就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恶心。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都愣住,热闹的客厅在这一瞬完全静止。
“郑浩是我哥们,我听说这人为了钱脸都不要的,果然……”眼镜男话说到一半,却逐渐熄了声。
眼见着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贺川无视他的话,直接将一碗糖水递到了许栖面前,还说了句:“今晚辛苦帮忙了,喝点。”
嗓音仍旧很低,却令凝滞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覃泽伸长手臂玩笑似地把眼镜男往旁边推了推:“王行远,你比话那么多啊,喝糖水堵不住你的嘴。”
“是啊,有病就回家发去。”旁边有其他人附和。
“但是他舔裴逸唉,贺哥和裴逸的关系有多坏,你们也……”
话说到一半,王行远却没继续说下去,贺川轻轻瞥了他一眼,嘴角勾笑,段小鱼立刻推囊了他一下。
许栖半晌没说话,自从穿进来这类话他也听了好多次了,知道反驳没用,便只低着头琢磨着卷子上的最后一题。
有点难。
他悄悄叹了口气,再抬眸却注意到贺川的目光竟落在自己身上。
“要凉了。”
“?”
贺川指了指他眼前的糖水,许栖看了过去,原以为贺川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真的是要给自己喝的。
浅黄色的清亮亮糖水上飘着桂花蕊和白色的花瓣,许栖捏起勺子,舀了勺花瓣喝进嘴里,轻轻嚼了几下,发现是炖得软乎乎的百合,带着点清淡的甜。
“谢谢。”他轻声答了句。
同时心里念头四起:本来以为主角受贺川爱打架,是那种咋咋呼呼粗鲁的人设,没想到意外的温柔……
对比起裴逸的高岭之花人设,也许应该转换策略,先攻略这边的?
许栖脑海里一阵天人交战,却被段小鱼的一道轻声打断。
“贺哥,那你喝我的吧,都怪我记性不好,少订了一份。”说话间,段小鱼凑得离贺川很近,眼冒星星,连脸颊都透着层粉。
许栖刚活跃点的思绪再次被扑灭,都忘了书里主角攻、受都有很多追求者这件事了,竞争力太强,他单枪匹马的要怎么搞啊……
从段小鱼家出来的时候,已近深夜,街道上连晚风都变得吝啬。
末班公交车早就停了,方圆百里更是没有一丝共享单车痕迹,许栖咬咬牙在软件上点了网约车,却迟迟没人接单。
昏黄的路灯在柏油马路上圈出一点圆晕,四周静悄悄的,隐约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他皱了皱眉,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走回去,但是走回去,估计要一个多小时……
在现实世界里他家是小康家庭,很多时候和朋友聚餐结束或是晚自习下课后,家里人都会开车来接,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一个人孤身走在街道旁,前路黑漆漆的,那股酸涩感再次从心底涌了出来。
这么大的人还想家,糗不糗啊……
许栖吸了吸鼻子,心底自嘲。
他走了十来分钟的路,在走到一个拐角时,远处照来一束刺眼的灯光,劈开眼前的黑夜。
一辆车驶近,缓缓停下,车窗刚降下,就有熟悉的人声传来:“许栖,我送你,大晚上的。”
“你走的好快。”覃泽的大嗓门在这夜晚格外刺耳,却又格外的温暖。
“好。”
车门打开,许栖上了车,耳边紧随着覃泽的询问:“你家住在哪里啊?”
“学校附近。”
“那不远,哥很快送你回去。”覃泽说话大大咧咧的,很好相处。
“贺哥家里临时有事,就先赶回去了。”覃泽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
“嗯。”许栖礼貌回应,他上了车就靠在车窗边回答覃泽的话,覃泽说什么他应什么。
所以听到这句,内心也没起波澜,只觉得覃泽太自来熟了些,什么事都告诉他。
不过也好,和贺川的朋友打好关系,也有利于今后他追求贺川了。
一大早起床将屋子收拾干净、床单被套都洗晒了一遍,又来回奔波做了兼职,再加上晚上集中注意力做了好多份卷子,疲惫慢慢爬上许栖的身体,脑子都变得木木的。
昏昏欲睡之际,前方的覃泽似乎在打电话。
人送到了,不近,诸如此类的词汇递给耳朵里,又被浓烈的睡意冲洗干净。
等再醒来,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家门口的小巷子前,许栖道了谢,就准备下车。
车门刚开了一隙,凉风吹得他一激灵,许栖昏沉的脑袋忽地清醒,转头看向前排的覃泽,没忍住低声问了句:“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因为刚睡醒,声音弱弱的,尾音有些黏糊,覃泽听得不清晰,转头看向说话人。
不由地怔愣了一下,嘴巴比脑子动得要快,迅速答了句:“哦哦,好!”
头顶高悬的月亮落下清澈的月晖,将许栖一张白玉似的脸蛋照亮,他眼尾湿红,眼眸浸在一层水光里,覃泽莫名觉得嗓子眼有点干。
边和许栖加了微信,边在心里暗戳戳骂王行远,脑子里都塞的棉花吗?
吃了一堆洗脑包,明明眼前人这么干净、漂亮,却被那货说成是卑鄙小人。
“今晚谢谢了。”许栖声音大了几分,还礼貌地伸手挥了挥,“再见。”
果然,车里的覃泽嘿嘿笑了声,连忙说是小事,语气更是熟稔。
回到家,许栖洗完澡没直接睡觉,而是坐到书桌前,打开了一个笔记本,将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简单记录下来。
目前遇到的困难主要集中在三点:攻略任务、学习和好好生活。
后两者许栖打算将原主的所有笔记都看一遍,尽快了解s中高二年级的进度,争取成绩不落后;顺便接收了段小鱼的转账,看着微信里多出来的一千块,许栖在网上下单面包、泡面等食物,还买了两件小衣。
原来的裹胸都有些旧了,穿起来也不舒服,许栖洗澡的时候,发现胸前的两团奶肉都晕上了红印子,奶尖更是被摩擦得红通通的,有些不舒服。
他还注意到s中这学期开设了游泳课,以往万一,质量不能太差。
对收集到的主角攻、受信息则是做了个详细记录。
——裴逸,好高冷,现阶段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但是回应得很冷漠,好像不会喜欢任何人;攻略指数:*****
——贺川,外冷内热?温柔,具体不了解;攻略指数:*****
——两人仍处于死对头状态。
按理说,贺川的难度应该小点,不过今天在段小鱼家见到贺川还系着那根破带子,实在是很大的危险隐患。
贺川系那东西,说是感恩他当初伸出援助之手那还好,但是怕就怕贺川往深了查,再发现其实是原主私下找人打他的,然后还装好人帮他绑伤口。
前几天又故意设计让贺川误会是郑浩背后下的黑手。
桩桩件件累起来,最后真相大白的话,那他真的就坐实了恶毒男配这一人设了,表里不一、嫉妒心强、还陷害人……符合人设没关系,就是……
许栖吹了吹额前略长的刘海,烦躁地将头发撩到脑后,心里第n次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