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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朋友》

 

《神经病朋友》

有一个神经病的朋友或者说有精神疾病,又有说心理疾病,反正有些病,会做出点平常人做不出的事情。

比方有一年的父亲节,和他出门见面后找了个餐馆吃午饭。吃饭的过程中忽然想到朋友和他的父亲一直不大对付,关系很僵硬,虽然朋友乐在其中,但还是本着一个常人自称的的角度对朋友提议,趁着这个父亲节可以给他爸送点什么东西,或者做一顿饭,缓解一下关系。总不能一直这样。

“怎么不缓解我妈?”朋友问我,我说:“今天是他妈的父亲节,不是母亲节。”

朋友开始沉思了,沉思了一小会,我在他那张脸上看到了神经病的笑容,他犯病时是会露出这种笑的。但也不是说真的精神病,只是看起来有些奸邪。

我问他想到什么了?

他说:我得送个我爸的刚需。

“什么刚需?”

“他最需要的。”

“我知道,是什么?儿子缓和关系的橄榄枝?”我问,看到朋友露出恶心的表情,又准备站起来打我一顿后,我连忙表达歉意。朋友不喜欢这种亲情的温馨玩笑。

我又问他到底是什么刚需?

他说:避孕套。

我实在是一头雾水,吃了一口饭之后看着他,问:“你有病吗?谁的父亲刚需是个避孕套?”

朋友说:“搞二奶的父亲刚需是个避孕套。”

然后我无语凝噎,确实是没办法反驳朋友说的话。他总是这样,只要父亲不开心,他就会开心。不过也并不是报复什么,他总是告诉我,他只是觉得有趣。

朋友真的确实这么干了,买了个避孕套,又去礼品店买了精美的包装盒子,包装纸和丝带,把避孕套和一张写了字的贺卡一起放进里面,包装得整整齐齐十分精美,最后放在了他爸的房间里面实在是恶趣味。

然后我们接着去喝了点酒。

朋友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偶尔还在窃笑。

喝了一轮之后,朋友突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我晃了晃手机的来电界面——一串号码。不过我可以从他上扬的嘴角知道对方是谁——朋友不爱笑,脸上经常没什么表情,是个面瘫,只有实在开心的时候才会笑成这样。神经病的笑。

朋友特地开了免提,让我听见他父亲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说实在的,我认为如果在他面前,应该能看见他暴跳如雷:他妈的!你发神经!你送我他妈的避孕套!你个神经病!

朋友听完他爸的咒骂之后发出爆笑,抢了他爸的话,笑着说:你小点心,我还扎破了几个,你和那个婊子用的时候记得检查检查。

朋友的父亲骂得更厉害了,这回我确信对方暴跳如雷,因为我听见了他父亲的跺脚声。

挂电话之后我问朋友:“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很有趣。”

“你是为了报复什么?”

“只是有趣。”

“为了你妈妈?替她报仇出气之类的所以你这么气你父亲?”

朋友摇摇头:“不,只是为了有趣。”

“我妈知道他的二奶。”

“不离婚吗?”

朋友突然笑了起来,又是神经病的笑,笑了一会和我说:“我妈知道之后说‘你要找也不知道找个年轻的,找个清纯的,你他妈找个万人骑!’”

我问:“真万人骑?”

“真万人骑,以前是我爸公司里的,里边的男的没一个没干过事。”

这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忍不住惊呼:你爸的口味真是难以捉摸。

朋友说:不然也不会找我妈,他们是天生一对。

朋友确实是有些神经,像他爸说的一样。

《能不能写点美好的》

我写了很多东西,写过很多东西。也很喜欢写东西。但我写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好东西——不是很美好,常常带着血腥,笑话,还有我个人的恶趣味。

我忽然想,我能不能写一些美好的?一些纯粹美好的,只有美好。而不是在那种在一个小女孩满心期待圣诞老人在熟睡的深夜里出现给她带来一份她心心念念已久的礼物时,突然窜到她天真的小脸蛋面前,大喝:没有他妈的圣诞老人!

我认为我可以写一些美好的。只要艰难地克服敲打键盘拼出那些能够组成甜蜜和快乐的字时不断涌出来的别扭感和反胃感,还有忍不住一直笑的嘴角是嘲笑。

所以我决定写一些美好。一点片段也好,不需要一个完整的有头有尾的美好,否则实在是太勉强自己了。

所以我这么写下来,写一个暗恋吧,青春期的孩子青涩的美好暗恋,不带着性的肮脏意味的暗恋。描写一个男孩眼中的女孩或者女孩眼中的女孩,男孩眼中的男孩,但是这样的话总觉得有些刻意,禁忌的附加会让一个本来普通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一层魅力。但魅力不是属于普通本身的。

就这么写:

他是在一次家庭聚会的野餐里见到她的。那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金色照在青葱的矮矮的柔软的草上面。他们选择了一块被大榕树繁荣的枝叶遮挡的阴阴的凉爽草地,在上面铺了野餐布,放上餐篮子,里面是一根长长的面包,一些火腿片,奶酪,酸黄瓜,大人喝的啤酒,和孩子的果汁汽水。

她在他身旁的不远处,也是和家人一起来的。

他怎么注意到了她?

因为她爽朗的笑声,咯咯的,像铃铛碰撞在一块的清脆叮铃。他其实一开始觉得很吵,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坐在餐垫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绑着两根马尾的头发的她。

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吃手中的面包。

她又大笑出声,他又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

她笑了,他抬头。

她再次笑了,他又再次抬头。

每一次的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总能发现女孩身上的新东西。她的两根辫子编了漂亮的麻花,被放在了肩上,放在胸前。她穿的是一件碎花短裙,蓝色的裙子,胸前缝了一朵粗糙的,说不出名字的花。她没穿袜子,小皮鞋里是她赤裸的脚的皮肤,很光滑。她有雀斑,在两边的脸颊上,被阳光照射时能看见它们凸起凹陷。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像她坐着的青草地一样碧绿,像青草被太阳照射一样美丽。

他又抬起头来看她。但这次她并没有笑,而是坐在那里大口吃着火腿,另一只手指缠绕着把玩自己一边的麻花辫。

她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能看见她的牙齿缝里有火腿红红的渣。她的虎牙尖尖的,大笑时张开嘴巴,那只粉红的舌头就跳舞一样上下抖动。

他看见她的虎牙之后,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女孩注意到了他,于是转过头来,眨巴那双绿色的掺揉了阳光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一只手不停地抚摸麻花辫子。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却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看她?她笑得那么难听,我应该用讨厌的眼神瞪她,让她知道自己的笑声多像乌鸦叫。然后他深呼吸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来抬头,想要那么恶狠狠地瞪她,让她知道自己有多讨厌她。

他又很快低下头了。当他和她绿色的眼睛对视上去时,心脏发出了“砰砰”的声音。他想起来自己要皱眉头恶狠狠地瞪,然后连忙压低自己的眉毛,皱起眉头,准备再次做好准备去恶狠狠地瞪她。

他抬头了,皱起眉头了,恶狠狠的,凶神恶煞的。准备瞪她了。却发现她早就扭过头去和自己的父亲又或者是哥哥说些什么笑话了,然后又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花枝乱颤,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再她胸前的空中抖动。

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落,低下头去,恶狠狠地瞪着,想:太难听了,像乌鸦叫!

却竖起自己朝向她的耳朵,恶狠狠地仔细听着。

写得很艰难,很坎坷,也不是很好。但对我来说不错了,至少还是挺美好的。控制自己的手指,没有在键盘上和结尾上敲打出来自己的恶趣味:

她早就扭过头去,和自己的父亲又或者是哥哥说些什么笑话了,然后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花枝乱颤,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在她胸前的空中抖动。

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而是继续失落地,恶狠狠地竖起耳朵听着她乌鸦一样难听的笑声。他只能听见她的大笑,却听不见她弯下腰去伏在父亲还是哥哥的身旁,捂着嘴巴,伸出手指偷偷地指着他红了根的耳朵,低下去的头颅,咯咯地笑着说:真是一个侏儒,你看他短短的腿,好像一只长了人脸的猪。

这段是我喜欢的,如果可以,我还想要在末尾加上女孩离开之后路过他的身边,捂住嘴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离开,笑得甜美可爱,好像也喜欢他一样。这个笑容让他的心脏砰砰跳,让他在深夜母亲强制他上床入睡时,还忍不住用被子蒙起半张脸,想起女孩的笑而窃笑出来。

但他没留意到女孩路过他身边时捂着嘴巴与鼻子,五只漂亮的手指在鼻尖扇了扇。

好吧,最终还是没忍住。

《狂人》

来一瓶酒。

啤酒?

他妈的!白酒!烈酒!度数高的酒!他妈的!能喝醉人的酒!他妈的啤酒!

到底要什么酒?

啤酒!妈的!

冰的?温的?

热的!

没有热的啤酒。

为什么?你他妈的!我要热的!

从来都没有热的啤酒。

我就要他妈的热啤酒!

好吧,但不能退。这是你的热啤酒。

操!

不能退。

我他妈说要退了吗?你他妈的!

他妈的!换瓶冰的!

不能换。

妈的!操!婊子!那我买一瓶!

这是你的冰啤酒。

妈的,冰啤酒,你的冰啤酒!他妈的,你怎么不写个牌子告诉别人热啤酒像他妈的刚拉的马尿?

我说了。

你他妈只说没人喝热啤酒!

是的。

你他妈没说像他妈的马尿!

我没喝过,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能告诉你了,不要点热啤酒,尝起来像马刚屙的尿。

妈的!我已经知道了!操!我已经喝了!是我告诉你的!

好吧,抱歉。

操你的!

你喝醉了。

妈的?

你喝醉了?

操你的!才半瓶啤酒,你他妈的看不起谁?

你的脸红了。

妈的!我的脸红是因为你这个婊子那对他妈的奶!收起你他妈的奶!

它们包得好好的。

妈的!你没穿胸罩!看你他妈的乳头跳出来了!

这样比较舒服。

他妈的荡妇!

你果然喝醉了,需要为你叫一辆车吗?

不需要!他妈的!给我叫个婊子来!我要和她在床上玩一玩!

但是你喝醉了。

我他妈要个婊子!肥屁股的婊子!奶子像两个水球!要那样的婊子,奶牛一样的婊子!

你喝醉了。

喝醉又怎么了?喝醉的人不能要个婊子吗?他妈的!难道婊子在人喝醉的时候不能干活吗?

是你不能干活。

什么?!

喝醉的人不能勃起。

他妈的!你个婊子!你看不起我?

你这样会浪费钱,你什么也干不了。

妈的!我说了我要婊子!我他妈喝醉也能干活,我可以把那个婊子在床上干得不省人事!我和别的软趴趴可不一样!婊子!我他妈比他们强多了!

好吧,你确定要个奶牛?

他妈的!婊子!奶牛一样的婊子!

好吧,但不能退钱。也不能换。

快个我找个婊子!

先生,这儿,奶牛。

妈的,真是一对了不起的胸!哺育了多少他妈的婴儿!伟大的胸!

我没有孩子。

妈的!今晚你就有了!

不行,那得加钱。

我他妈给你两倍!三倍!他妈的!

到底几倍?

原价!你他妈的想敲诈我?我告诉你,没他妈的门!

那没有婴儿。

他妈的!

怎么样,他还在睡吗?

还在睡,像个死人一样,睡得可沉了,呼噜声像打雷一样大。

他喝醉了吗?

喝醉了,根本没有起来,哈哈哈哈!傻逼,蠢驴,我白赚了一晚上的钱。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喝醉没办法干活。

我可不会退钱。

当然,我已经告诉过他了。

他真是个蠢驴。

是的,发狂的蠢驴,昨天还非要喝热的啤酒。

热啤酒?哈哈哈哈!真是个疯子,没有人喝热啤酒!

是的,让人头疼。

他还有些变态。

怎么说?他不是喝醉了吗?

是的,喝醉了。

那还能做什么?

他昨晚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我的怀抱里,非要让我用布包着他的身体,你知道的,像婴儿那样。

我的天啊!

是的,是的,天啊,真是一段噩梦。

只是这样?

噢,噢,还有。

什么?

他吸了我的奶子。

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不,不!他发了疯!像婴儿一样吮吸我的奶子!他说要喝奶!他喊我妈妈!他就像一个婴儿!他就是一个他妈的巨婴!

天哪!他脑子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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