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嫁
房门推开,一道人影站立:「沉壶。」
我吓了一跳,何时进来的人都不知道。
转过头却发现是秀公公。
他执着拂尘,白面上的黑眉挑起,尖细的嗓音压低,「沉壶,你怎还在这儿?」
我疑惑回问:「秀公公何意?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长公主没和你今日申时,长公主便要出宫在长公主府与驸马爷喝合卺酒了。」
我腾地爬起,后背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急忙问:「不是说立夏才迎娶么?」
「齐国来犯,长公主为护国星……这……这……这一句两句说不清,你若是想见长公主就快些吧。」
「长公主现在在哪儿?」
「大明宫…」
我披上宫装,一边穿,一边跑,根本没听见后面的话。
大明宫……大明宫……
长公主,你等等沉壶。
「几时了?」
「回长公主,还有半盏茶的时间便是吉时。」
长公主额间贴了花钿,金箔之上贴着的是片片桃花瓣,胭脂桃红眉眼上勾。
青黛点眉眉细长,红蓝花汁润唇中,眼角两
八天麻主安
胭痣,盼君度春宵。
长公主……好美……
我扶着门框,长公主环视众人,懒懒坐在贵妃椅上,金线绣制的凤凰裙摆被缓缓拧起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再往上,丰润的臀边若隐若现。
一众宫女低下头,长公主轻声笑了:「谁愿与我一同出嫁?」
门框被我抠下来一块红漆,兀地想起玉落那句:「长公主好女色宫内人人皆知。」
又是另一道恨声:「如若不是你,长公主身边备受宠爱的就是我!」
宫女中有人羞怯地动了下腿。
下一瞬,门框边已没了我躲藏的身影。
我衣着歪斜,底鞋也在我跑的时候丢掉一只,脚底满是血迹,这副姿态实在脏眼,但我依旧跪爬在地,如拜神佛般虔诚往长公主脚边爬去。
我说:「长公主,沉壶此生皆愿。」
长公主没说话,待我贴着她馨香的腿边,长公主才僵硬着放下裙摆。
红裙抖开,重重叠叠,我跪在里面,仿佛跪在高堂,层层的红,犹如洞房外合上的垂幔。
长公主的嫁衣本就繁重,裙摆宽阔,任谁看都不知那裙摆之下还藏着个人。
花轿一抖,我突地往前倒去,撞在长公主膝上。
长公主紧绷了一瞬,我抬眼,只见群内垂下来一缕刺绣金丝贴在长公主腿边缠绕。
哪怕花轿稳稳前行,我依旧那个姿势没动,闷闷喊了一声:「长公主……」
长公主捏紧了裙面,裙角蝶动。
出了行宫,宫外桃花侧立两旁纷纷飞扬,哪怕在轿内,在层层叠叠的粉裙中,桃花的香气依旧飘了过来,花香钻鼻。
只是苦了那驸马郎,被蒙在鼓中甚至不知花轿里的不只有他千求万求才得娶的长公主,还有一个闻香气意桃林的我。
大婚当夜,我见到了人人夸赞惋惜的驸马郎。
听说他本是皇上的钦点状元,皇上说他是天下奇才,能文能武,大赏,一问他要什么,他却求了公主。
现下看他一身红衣,身材挺拔,也确实有着一副京城贵女痴迷的相貌,一整天下来眉眼带喜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只是可怜,洞房之夜,长公主一杯迷酒,一张血帕便把他打发过去。
那晚,我为长公主取下繁重簪钗,望着镜中有些疲累的她,斟酌开口:「驸马若半夜醒了」
一壶怕了?还是说你想本宫当真与他共度春宵?」
我稳稳回视,脸带薄红声音坚定:「不怕,不想。」
长公主弯弯唇笑了,脸上的桃色一时分不清是酒意还是脂粉。
到了沐浴,长公主将我拉下水中。
通铺白玉的露天浴池泛着粼光,天上的月投在水面,长公主从后环抱,声音满足又带着丝暗伤:
「远是圆月近是残,残月已是意中人,何须
求那天上月。」
肩上的小月胎记还有着未消去的牙印,长公主弯弯眼,抓着我的手缓缓沉入水中。
水里对视良久,两颗心逐渐同频,温温水热,心渐沸腾,爱意沉壶中,壶溢且盈余。双点上红脂媚气的眼看向镜中的我:「沉
07
第二日驸马在偏房醒来,急急忙来找长公主。
门被推开,我正给长公主柔柔捏肩,见驸马来,长公主也未睁眼:「何事?」
「昨夜……昨夜……」驸马一张俊脸羞红,改口道,「我为何会在偏房?我和……长公主为何没在一张床上……」
长公主这才睁眼看他,一脸疲乏眼含春意:「本宫只愿一人睡,便起夜走了。怎么?本宫身为长公主,连这点事也要你的同意?」
驸马被迷直了眼,以为长公主如此模样是他昨晚所做,虽记不太清,但也愧疚说道:「是我不好,长公主既不喜欢,我以后就睡那房就好。」
说完,他还想上来替我给长公主按肩,被长
公主以习惯了我的力道,以及太过疲乏要休息了为由将驸马打发走了。
驸马心甘情愿,走的时候还十分愧疚,主动关上门不打扰公主休息。
门一关,长公主拉住我的手:「沉壶,你可生气?」
我摇摇头,手指细细摩擦着:「不生气。」
当晚,落了一场雷雨,城门外大水如洪,泄流千里。
又过了几日,长公主频频出门,回来时总会带着一些奇异的玩意儿。
渐渐地,皇城内无人不知长公主好色。
我也想长公主收敛些,她总是在厨房揉着面团,边吃边烹饪着,眉尾扬起仰视我:「本宫为何要收敛?」
12
直到半月后我们的生辰。
自长公主出嫁那日就消失的玉落、奘火,她们终于出现在长公主府。
皇上也来了,带着上好的珊瑚玉做生辰礼。
这日,长公主生辰大办,隆重得快赶上长公主出嫁那日。
只是长公主并没太开心,直到皇上走后,她带着我们五人换装出门。
还未到宵禁时间,因着今日是长公主生辰,京城内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除了小时候和长公主偷跑出宫,往后这些年再没出过宫,其余几人皆是如此,看着街上的用嘴喷火艺人眼里惊奇。
护城河边留出一条小道,小道两侧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长公主日日出门,样貌京城皆知。
商贩一看是长公主,主动将手里刚做好的花灯递给她:「长公主您试试,都说护城河许
愿特别灵呢。」
长公主让我们一人挑了一个灯,付钱刚准备走,商贩的小儿子冲出来跪在地上行了个礼,童声道:「长公主千千万万岁。」
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听闻长公主喜欢女子,是真的吗?」
长公主没恼,而是大大方方把在刚退至身后的我拉出来,十指相扣:「真的。」
掌心的温度暖着我有些冰凉的指尖,我侧头看去,长公主的侧脸与灯火相映,斑斓眼中皆是认真。
「可我娘说,长公主这样是离经叛道的,长公主身为护国星,心里理应想着大明百姓,而不是一个贱蹄子。」
哪怕声音小如蚊呐,也还是被我和长公主听见了,他娘更是脸色一白,拖着孩童磕头。
长公主脸上温柔褪去,直到地上砖缝都是血,长公主才冷冷出声:「若不是今日,你们上下九族只会一个不留。」
孩童又哭又闹,可长公主没让他们起来便下能起来。
我们去到护城河时,玉落几人已放完灯,我看着河上密密麻麻的花灯闭眼许愿:「一愿长公主此生长乐,二愿长公主老有所依,三愿公主府…」
「沉壶,你花灯呢?」长公主的脸放大在我眼前。
我心一揪却笑了出来:「扔了。」
长公主愣了一下也随我笑,皎皎如月:「我也扔了。」
长公主闭上眼开始许愿,我扫过她的眉她的眼,私心使然默默道:「三愿公主府再无新人。」
13
八月十五,齐国攻下三城,以火烧燎原之势再度来袭。
胭痣,盼君度春宵。
长公主……好美……
我扶着门框,长公主环视众人,懒懒坐在贵妃椅上,金线绣制的凤凰裙摆被缓缓拧起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再往上,丰润的臀边若隐若现。
一众宫女低下头,长公主轻声笑了:「谁愿与我一同出嫁?」
门框被我抠下来一块红漆,兀地想起玉落那句:「长公主好女色宫内人人皆知。」
又是另一道恨声:「如若不是你,长公主身边备受宠爱的就是我!」
宫女中有人羞怯地动了下腿。
下一瞬,门框边已没了我躲藏的身影。
我衣着歪斜,底鞋也在我跑的时候丢掉一只,脚底满是血迹,这副姿态实在脏眼,但我依旧跪爬在地,如拜神佛般虔诚往长公主脚边爬去。
我说:「长公主,沉壶此生皆愿。」
长公主没说话,待我贴着她馨香的腿边,长公主才僵硬着放下裙摆。
红裙抖开,重重叠叠,我跪在里面,仿佛跪在高堂,层层的红,犹如洞房外合上的垂幔。
长公主的嫁衣本就繁重,裙摆宽阔,任谁看都不知那裙摆之下还藏着个人。
花轿一抖,我突地往前倒去,撞在长公主膝上。
长公主紧绷了一瞬,我抬眼,只见群内垂下来一缕刺绣金丝贴在长公主腿边缠绕。
哪怕花轿稳稳前行,我依旧那个姿势没动,闷闷喊了一声:「长公主……」
长公主捏紧了裙面,裙角蝶动。
出了行宫,宫外桃花侧立两旁纷纷飞扬,哪怕在轿内,在层层叠叠的粉裙中,桃花的香气依旧飘了过来,花香钻鼻。
只是苦了那驸马郎,被蒙在鼓中甚至不知花轿里的不只有他千求万求才得娶的长公主,还有一个闻香气意桃林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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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夜,我见到了人人夸赞惋惜的驸马郎。
听说他本是皇上的钦点状元,皇上说他是天下奇才,能文能武,大赏,一问他要什么,他却求了公主。
现下看他一身红衣,身材挺拔,也确实有着一副京城贵女痴迷的相貌,一整天下来眉眼带喜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只是可怜,洞房之夜,长公主一杯迷酒,一张血帕便把他打发过去。
那晚,我为长公主取下繁重簪钗,望着镜中有些疲累的她,斟酌开口:「驸马若半夜醒了」
一双点上红脂媚气的眼看向镜中的我:「沉
壶怕了?还是说你想本宫当真与他共度春宵?」
我稳稳回视,脸带薄红声音坚定:「不怕,不想。」
长公主弯弯唇笑了,脸上的桃色一时分不清是酒意还是脂粉。
到了沐浴,长公主将我拉下水中。
通铺白玉的露天浴池泛着粼光,天上的月投在水面,长公主从后环抱,声音满足又带着丝暗伤:
「远是圆月近是残,残月已是意中人,何须求那天上月。」
肩上的小月胎记还有着未消去的牙印,长公主弯弯眼,抓着我的手缓缓沉入水中。
水里对视良久,两颗心逐渐同频,温温水热,心渐沸腾,爱意沉壶中,壶溢且盈余。
第二日驸马在偏房醒来,急急忙来找长公主。
门被推开,我正给长公主柔柔捏肩,见驸马来,长公主也未睁眼:「何事?」
「昨夜……昨夜……」驸马一张俊脸羞红,改口道,「我为何会在偏房?我和……长公主为何没在一张床上……」
长公主这才睁眼看他,一脸疲乏眼含春意:「本宫只愿一人睡,便起夜走了。怎么?本宫身为长公主,连这点事也要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