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饮酒
回到自己的住所,毕青松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冰箱,把里面所有的酒拿出来,灌进胃里。
他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但是喝了好一会儿,意识仍然清醒。
想起去年和乌迅相处的种种回忆,他的心脏就发疼。
他从来没如此喜欢过一个人,掏心掏肺地待对方好。
毕青松举着瓶子喝了两口,在辛猛辣烈中,鼻尖生出酸意。
他狠狠擦了下眼角,暗骂自己不中用。
不就是谈恋爱失败了么,有什么好伤心的,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一年来的爱恋,终归会被时间埋葬,就像以前的朋友,久了不联系,关系就会变浅,最后成为不提就想不起来的人。
毕青松试着想通,手里的酒却越喝越多。
喝醉后,他开始在屋子里徘徊。
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乌迅的痕迹,一张自己与乌迅的合照,两人的情侣杯……
毕青松盯着杯子上的人脸看了很久,把那个笑得腼腆而可爱的肖像杯拿起来,“啪嚓”一声,摔碎在地板上。
乌迅的脸在地上四分五裂,像拼图一样洒得到处都是。
毕青松摔完杯子之后,视野突然模糊起来。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明亮得刺眼。
灯具渐渐出现重影,好像两个太阳一样,照射在他的头顶上,让他感觉浑身炎热。
“嘟嘟嘟——”落在沙发旁边的手机响了。
毕青松不怎么听音乐,没有给自己设置铃声。电话的声音一响,仿佛早晨的闹钟,把他昏沉的脑袋吵得作痛。
茶几旁边倒着两个酒瓶子,都是度数偏高的红酒。还有一瓶没喝完,横躺在地上,已经将旁边的毛毯打湿了。
毕青松歪歪斜斜地往沙发旁边走,中途绊了一脚,所幸茶几旁边铺了一张很厚的毯子,人没受什么伤。
他的意识像碎片一样,凑不完整。
天花板的灯光,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早晨的光,而手机的铃响则是床旁边的闹钟。他起床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下了床,现在必须摸到闹钟,把它关闭。
但是这样的幻觉,也没有持续很久。
似是有人给他的大脑施了魔法,脑子里面闪过很多的片段,五彩缤纷,短短几秒的时间,又变了一个场景。
“嘟嘟嘟——”手机响个不停,十几秒后都没有挂断。
毕青松往前跌,在角落里面找到了手机。
他拿起来,习惯性地点下那个绿色的按钮。
“喂,是毕前辈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亮。
“……”毕青松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放在额头上揉了揉,心想,乌迅给他打电话做什么,现在是他的午休时间,他明明跟乌迅说过,他很困中午需要睡一觉。
“喂?毕前辈?”
“我在。”毕青松睁开眼睛,把手放下来,在茶几上摸了一瓶开封的酒,瓶口对着嘴巴,咕噜咕噜往胃里灌。
在伏言荣这边,听起来就好像哥哥口渴了,在拿一杯水喝,没空跟他说话。
“我这边有一部短剧,编剧和导演想找一个……”伏言荣刚洗完澡和头,正穿着浴衣,拿着毛巾擦头发。
他对着茶几上的手机说话,忽然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玻璃落地的声音,于是停顿下来。
“你那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想起典礼结束后,在休息室那边撞见的事。
毕青松从那扇门出来时,表情异常难过,如果为此情绪低落至极,做出什么冲动或容易后悔的事……伏言荣在打电话之前,有担心过这一点。
他想借新剧的事情,打探哥哥的状况。
现在话还没说几句,他就听出了不对劲。
毕青松刚开始沉默了一小会儿,现在突然很多话,梦中呓语一般,声音很小,他把手机拿起来都听不清。
声音已经开到最大,伏言荣将头上毛巾丢掉,仔细听,勉强能够听清几句:“这水好辣”、“今天怎么xx亮”……
毕青松平时稳重成熟,说起话来条理清晰、层次分明,不管是跟粉丝聊天还是接受采访,他的声音都是平稳低沉的,使人很安心,有一种老大哥的感觉。
可现在他的声音很含糊,语调一会儿重一会儿往上扬,前言不搭后语,逻辑很乱,像极了一个人喝醉酒,在那边胡言乱语。
“你喝了很多酒?”伏言荣站起身,衣服没换,趿拉着拖鞋去楼下。
电话那边,毕青松没有正面回答,仍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大多数是形容他看到的景象和此时的感觉,比如“今天的太阳太大”、“眼睛睁不开”,或者“这水不好喝,去重新买一瓶”。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伏言荣没有挂电话,拿起墙柜上的蓝牙耳机盒。
他穿着浴衣还有拖鞋,三两步下到二楼。
偌大一个别墅,到处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四周都能听见他短促的脚步声。
楼下两个保镖听见动静,都看向他。其中偏年轻那个问:“大少,您需要什么?”
年纪稍长的那个,是一个熊腰虎背的保镖,在伏言荣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对伏言荣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他问的是:“大少您要出门吗?”
伏言荣点点头,手里的屏幕还亮着。
熟悉的通话界面上,没有注明对方的名字,只标注了一个红色爱心。
伏言荣对那个熊腰虎背的保镖说:“李升,去把5号车开出来。”
被称作李升的保镖愣了一下,没有问大少爷为什么这样做,而是拿着车钥匙,快步走向车库。
“大少,我呢?我需要保护您的安全。”那个年轻的保镖说。
“今晚不用,你放假吧。你们最近挺辛苦的,跟着我到处跑。”
伏言荣往门口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只戴了一边耳机,听着右耳朵里面的声音,眼里流露忧色,很担心毕青松一个人在家,喝了那么多酒,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但是您……不换一身衣服吗?”那个保镖继续问。
见伏言荣没回答他,匆忙地走向门口,他很识相地没有再问这样的问题,而是去旁边,把伏言荣明天要穿的衣服放进盒子里,跑到车库那边,将盒子放到车上,怕万一伏言荣不回来。
“李哥,今晚辛苦你了,请保护好大少。”
李升冲他点了点头,吩咐道:“你派几个人监察周围,顺便混淆视听,别让人发现大少的踪迹。”
“我不会去很久。”伏言荣在门口把拖鞋换掉,穿了双皮鞋。
他这么穿着走到车库这边来,一双光亮昂贵的皮鞋配一件白色长款浴衣。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搭配,肯定会变得非常奇怪。但伏言荣一穿,那张脸加一米八九的个子,像把华贵精致的衣架,自抬衣品,随便一走,都像在走某个奢侈品浴袍主题的秀场。
年轻的保镖觉得李升有点过于谨慎了:“不用吧。伏家这么厉害,哪个狗仔敢跟踪大少,即使他们拍到了什么,新闻也发不出去。”
再说他们这栋别墅是精挑细选的,隐蔽性很好。
每天工作结束,他会派专门的人和车分开走。在粉丝和狗仔那边,大少现在住在s市的某家酒店里,根本不知道,大少其实住在这栋别墅中。
“我不是担心狗仔和粉丝,我是担心张家对大少不利,前不久生意上有矛盾,s市最近也不太平。”李升按开手中的遥控。
滴——
车库门被遥控打开,里面有好几辆车子。5号车是一辆普通的轿车,价格大概在二十几万左右。
它放在里面格格不入,因为旁边的车子,最低都是百万以上的价位。
伏言荣听到他们的对话,带点嘲讽的意味说道:“我有什么价值?我又不是伏家的人。”
他手上的手机已经熄屏了,耳机里面没什么声音。
毕青松的手机似乎离本人有点远,伏言荣只能够隐约听见咕噜喝酒的声音,像喝水一样,咕噜了好几秒都没停。
他不知道毕青松喝的是什么酒,如果是高浓度白酒的话,很容易喝出事。
伏言荣坐上车,没有给李升说小区的名字,但是李升知道他要去哪儿。
5号车常待的地方,只有一个。
李升一路驶向附近的一个小区,开得很平稳。
晚上十点,道路两旁没什么行人,车辆也很少。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开到了毕青松的小区。
轿车没有被拦下,在靠近停车场的时候,车辆识别系统认出了车牌号,将道闸一收,把车子放行进去。
伏言荣在仔细听耳机里面的声音,突然嘴角翘起,那张常年被冰封冻的脸,露出了春天般的笑容。
他听到毕青松在胡言乱语:“我只有奶奶……如果我有个兄弟就好了……为什么我只有奶奶一个亲人?”
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又收了回去。如果他们是兄弟的话,以他对毕青松的了解,自己不可能有追求的机会。
一旦毕青松得知了他们的关系,哥哥永远会把他当成弟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而他也不可能拿这个去赌,要追求毕青松,肯定不能以家人的身份。
车辆停在某栋楼的地下停车场,李升把车停稳之后,想绕过去,帮大少开门。
但是伏言荣不等他,自己开门出来,动作有些快速。
李升很少看到大少露出如此着急的神情,在他的印象中,伏言荣永远站在高岸,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好像什么风浪都拍不到面前。
他虽然很好奇,大少为什么一直让自己调查的毕青松,并且对毕青松如此关心,但是他不会问一个字。
身为保镖兼助理和经纪人,李升尽职尽责,大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经手的档案或者文件,绝对不会偷偷翻阅,或者产生过多的好奇心。
李升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在门禁那儿按数字密码,似乎对这个小区无比熟悉。
“今晚您要住在这儿吗?”李升拉开门问。
“不,这里隔音不好,不适合练琴。”
伏言荣一个月后有演唱会,每天行程忙得不可开交,他只能够晚上抽空练习。
他也想天天和哥哥住在同一个地方,可是工作行程不允许,并且他现在是新生歌手身份,每天需要和音乐打交道,而毕青松的小区不太隔音。
“那我在楼下等您。”李升点点头。
看着缓缓闭合的电梯门,他还是忍不住嘱咐一句:“您明日八点有通告,s市这个不能迟到,要早点去那边准备。”
伏言荣点了下头,眼睛盯的方向却是楼层显示屏,十三楼的按键已在刚才按下。
伏言荣来到1302门前,将门铃按响。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毕青松开门,于是又按了几次。
听见门铃的声音,毕青松慢吞吞地走向玄关,途中撞到了许多物品。
“怎么回事?”
他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总觉得地震了,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倒。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乌迅你没有带家里面的钥匙吗?门口指纹……可以指纹解锁。”
门铃的声音并不舒缓,催着毕青松往前走。
他大跨几步,“咚”地一声扑到门上,在玄关问:“谁呀?”
门很厚实,毕青松醉醺醺的,说的话伏言荣一个字都听不清。
伏言荣站在门前,又按了一次门铃。叮当的响声很急,催得毕青松脑袋疼。
“别按了。”毕青松伸手把门打开,上半身靠着鞋柜,半坐在玄关的位置,望向那个踏进来一只脚的男人。
玄关没有开灯,这边很暗。不过就算开灯,毕青松也认不出对方是谁。
伏言荣反手把门关上,蹲在毕青松的面前,伸手在人眼睛前晃了晃,问:“你没事吧?毕前辈。”
毕青松没太大的反应,在那儿恍恍惚惚地说:“乌迅你回来了。”然后露出痛苦的神情,眉头和眼睛都皱了起来,好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
伏言荣盯着毕青松瞧,顿了许久说:“我不是他,我是今天加你联系方式的伏言荣。”
此前,伏言荣幻想过无数次和毕青松见面的场景,他这两年存了很多的话想对哥哥说,甚至推演过,用什么方式打招呼,最能增进两人的感情,使他们迅速熟络。
但是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就遇上毕青松最伤心的时刻,他还撞见了那难堪的一幕。
伏言荣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伸手去抚平毕青松的眉眼,声音低沉而有力:“不管发生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明天的太阳是新的。”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真的让毕青松舒展了自己的五官。
呜——
听见奇怪的声音,伏言荣转头望向饭厅那边,看到一个扫地机器人正在撞桌子腿,很傻气地一直绕不了弯。
“坨坨……”毕青松喃喃了一句。
伏言荣手下的额头有点热,鼻腔闻到葡萄酒的气味。
他看着浑身发红的毕青松,轻声笑了下:“你现在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你稍微起来点,我抱你去床上,在这里睡觉,着凉了怎么办。”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毕青松,在伏言荣打横抱、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挣扎着说:“你在嫌弃我对吧?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伏言荣差点绊在玄关的槛处。他用手指勾着鞋柜,勉强稳住两个人的身体。只是浴衣结被扯开了,里面除一条黑色四角内裤,什么也没穿。
他把毕青松抱稳,往开着灯的客厅走。饭厅那儿的机器人好像出了故障,仍然在“咚咚”地撞着桌子腿。
毕青松的家跟本人性格很像,精简干净,整体呈灰白二色。周围的物品都摆得整整齐齐,就是茶几到门口这段路比较乱……
茶几旁边碎了一地的陶瓷片,还有个没喝完的酒瓶子倒在地上,洒出一滩红色液体。
伏言荣看到的时候,心中一悸,下意识地认为那是血,但仔细辨别,发现那是红酒,才放下心。
他看了一眼关闭的卧室,先把毕青松放在沙发上,问:“要不要我帮你擦擦?”
艺人几乎每天都要洗澡洗头,有时候出了汗,半天就要洗一次。
毕青松也不例外,除了今天乘车去参加颁奖典礼,并没有其他安排,到现在浑身都还冒着沐浴露的香味,干干净净的,就是有些葡萄酒气。
毕青松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没平时的稳重,对于伏言荣的话置若罔闻。
伏言荣将旁边的两个红酒瓶子捡起来,晃了下,发现基本都喝干净了。
“红酒也能喝醉。”他低声笑着说,想起毕青松的某个采访。
主持人问年轻的俊小伙:“他们说你酒精过敏,滴酒不沾,是真的吗?”
24岁的毕青松面对镜头很青涩,诚恳地回答:“其实我酒精过敏不严重,只是每次喝完,全身会发红,喝一点点就会醉。”
“我爸是个酒鬼,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唯有的印象就是,他喝完酒爱动手打人。我和奶奶都非常讨厌酒这个东西,我曾对奶奶发过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沾酒。”
毕青松突然扭过身体,用正脸面对镜头:“几位哥们儿,对不住,一直用酒精过敏的借口挡你们的酒。但我确实不能喝,我可以用水代酒多喝几杯,让我一天跑上百趟厕所都没有关系。”
伏言荣将空空如也的酒瓶摆在茶几上,一想到毕青松是为乌迅喝的酒,心情就不是很好。
他坐在沙发上斜望着毕青松沉思,中间的浴衣左右打开,里面肌肉匀称,如雕塑般完美。
阳台那边的窗户是开着的,风往这边一吹,他感觉到冷意。
旁边没什么衣服可以换,于是伏言荣起身,想去把窗户关上。
但是身体还没起来,一双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的浴衣给拉了下去。
毕青松的皮肤很红,从头红到脚,仿佛在汗蒸房蒸过了头。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扯掉了别人的浴衣,温柔蜜意地笑着,好似把眼前人当作他的珍宝,囫囵说了句“我喜欢你”。
伏言荣耳朵发麻,和毕青松对视一眼,便沉沦进去。他坐在沙发上不动,身体也不再冷,因为毕青松朝他靠过来,将他抱住。
两人相拥的一瞬间,有道闪电击中伏言荣的身体,使他僵硬地坐在沙发中间,不敢动一寸。
毕青松皮肤下的血液被红酒炙烤,温度一点一点透过西装,渗透到伏言荣的肌肉中。他们两个人的血液和身体似乎融为一体,综合着彼此的温度,在这冷清的家里,不热不冷,刚刚好。
深呼吸一口,伏言荣放松下自己的身体。他往后靠向沙发,两只手小心翼翼地交叉,将怀里面的人搂住。
垂头看向哥哥通红的脸,伏言荣心脏直跳,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过。现在的距离,比傍晚撞倒时还近,脸与脸之间,仅有八厘米的空隙。
毕青松长相成熟,五官偏硬朗,浑身老成持重的气质,让人觉得他阅历丰富、通晓人情世故,所以常演一些历史正剧,或接警察戏、部队战争片。
但伏言荣把哥哥搂在怀里之后,才发现镜头有多么骗人。
实际上毕青松身材并不魁梧,反倒比伏言荣还窄一些,只是因为平时保持锻炼,肌肉的线条感很好。
毕青松压在伏言荣身上,伏言荣没觉得重。他两手轻轻一搭,放在哥哥的背上,把人全部拥在怀里。
这瞬间,他的心脏被填满了,周围的时间与空间消失,只剩下他和哥哥的呼吸。
毕青松仰着头,脸上再也找不到笑意,有些痛苦地问:“你喜欢我吗?”
伏言荣愣愣地点头,那双如星空般的眼睛正熠熠生辉。
“真的喜欢我?”毕青松和平时的自己大相径庭。
即使翻阅他以前演的角色,也找不出这样一个情种,没安全感、缠着人问喜不喜欢他。
伏言荣收紧自己的双手,让毕青松多往自己身上靠一些,免得滑到地板上。
那动作非常小心,仿佛他们坐的不是沙发,而是汪洋上的一块木板。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多年。”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面前的毕青松才听得见。
但是,得到这个回答的毕青松却并不开心,他突然从伏言荣的怀里起身,两手撑过对方的腹肌,身子歪斜地站起来。
毕青松抬头,半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忍不住提起右手挡在眉毛前:“今天太阳怎么这么大,好热。”
他说得非常模糊,好比嘴里面含了一颗糖,吐字不清。
伏言荣原本计划是来看一看哥哥,如果哥哥人没事,就安慰两句回去。
他没有理由和身份待在这里,他现在和毕青松是刚加上联系方式的陌生人。
甚至刚刚在电梯里,他满腹草稿地在想,怎么解释自己知道毕前辈家住在哪儿、还找上门这件事。
可是他进门之后,就改变了主意,毕青松现在像不设防的宝藏,让他放手,就这么离开,伏言荣做不到。
他一边拿起毕青松手机,给李升打了个电话,让对方不要在楼下等他,一边把四肢不协调的毕青松拉回来,让他坐在沙发上不要乱走,毕竟地上全部是陶瓷碎片,很容易划伤脚。
毕青松意识不清地坐在旁边,两只手在伏言荣赤裸的上半身摸来摸去。
没有浴衣的遮挡,伏言荣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四角内裤。
毕青松没有顾及地在摸,一会儿放胸膛上摩擦,一会儿移到大腿上摸索,突然右手抬起,手掌盖在中间那团巨大的凸起处。
右掌虽然没有完全罩下,却让伏言荣浑身一震,立马挂断李升啰嗦的嘱咐。
四角内裤中的两根东西悄然硬起,宛如破出壳的嫩芽,拱起弯弯的弧度。
始作俑者却收回了手,在他旁边把西装外套解开,一边脱一边说:“对,我怎么没想到,天气热就该脱衣服。”
脱到只剩下衬衣的时候,毕青松拉扯领口,扭头温柔地问:“你要喝水吗?我去帮你倒。”
以伏言荣对毕青松的了解,毕青松是一个不善社交的人,平时没什么朋友,见到不熟悉的人时,总是彬彬有礼、客气礼貌。
但是现在毕青松对待他,很不可思议,不仅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动作还十分亲密,仿佛他们两个是谈了很久恋爱的情侣。
伏言荣想到一个人,他知道自己被哥哥当做了那个人。
他嫉妒地想,毕青松和乌迅交往的日子里,都是这样温柔体贴吗?像刚才那样进行身体接触。
“毕前辈,你觉得我是谁?”他盯着毕青松的脸问。
毕青松此时的表情有点傻。他的视野很模糊,面前的伏言荣是一团肉色的人影。当伏言荣问他这个问题时,他答不出来。
现在的毕青松,满脑子都是乌迅。
伏言荣的身材与声音都不像乌迅,两人有极大的差别,可毕青松想不到其他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和乌迅,眼前的人除了是乌迅,不可能是别人。
他浑浑噩噩地思索着,被钉子钉住一般,坐在那儿不动。
伏言荣很无奈,想到哥哥一直说灯光太刺眼,于是起身去把灯光调暗。
墙壁上有很多个开关,有一些是控制射灯的,有一些控制背景墙,伏言荣在那里挨个尝试,最后发现可以把饭厅的灯打开,不开客厅这边。
饭厅与客厅联通,中间没有任何的阻挡,饭厅那边灯打开,客厅这边完全看得见,并且不会太亮。
周围的光线变了又变,让毕青松非常恍惚。
他眼中的景象一直在发生变化,一会儿自己和乌迅在家里面聊天,一会儿他和乌迅乔装打扮,外出游玩。
突然,周围的光线变成橘色,他握紧手下的沙发枕,眼前晃过几个画面。
乌迅平淡地对他说:“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你只是我勾搭的一个对象。”
毕青松慌忙松开枕头,往前抓,什么也没抓到,感觉自己的眼睛更花了。
隐隐约约又出现了新的画面,他睁着疲乏的眼睛,看到乌迅在脱衣服,搔首弄姿地坐在床边,将两腿分开,朝着一个男人自慰。
那个男人毕青松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乌迅似乎很喜欢对方,开始和那个男人纠缠,两具身体交叠在一起。他们用各种姿势做爱,场面大胆而奔放。两人喘息着做了许久,才停止这场热情似火的性爱。
毕青松颤巍巍收回手,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一幕,脑子里突然回忆到一件令他伤心至极的事,他和乌迅分手了……零碎的片段冲击着他不清晰的思维。
“你怎么了?”伏言荣弄完灯光回来,
毕青松坐在沙发上,一脸震惊,眼睛逐渐红了起来,眼眶里面很湿润。
伏言荣的回来让他情绪激动,声音忽轻忽重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毕青松的大脑容不下其他人,他看到只穿了条内裤的伏言荣,便认为这是乌迅,刚跟那个男人做完的乌迅。
“你说你喜欢我,但是你一点都不想碰我。现在你跟他做是什么意思?!”
毕青松的情绪起起伏伏,很不稳定。
伏言荣沉默地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想到之前,他调查哥哥时候,发现哥哥和乌迅住在一起,愚蠢地以为两人是室友关系,还想过许多方法,来帮二人解决经济方面的问题。
如果他不顾忌那么多,脚步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在乌迅之前,先占据毕青松的心……
伏言荣非常后悔,却也知道,过去的事无法改变。
毕青松逃避性地埋下头,对着人影的方向,自卑地说:“我是双性人没错,但我又不是没长那个东西,我们明明可以那样做。”
伏言荣走近他,让他挺起背来面对自己:“我不是他,我真心喜欢你。”
可惜毕青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认定他是乌迅,不愿意改变一点认知。
毕青松现在不能思考别的人或事,一个乌迅,就把他所有的情感占据。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做?要和别人做?”他抬头问面前的人。
伏言荣能感受到,毕青松越来越伤心,情绪已经低到谷底,他再怎么去纠正对方错误的想法,都无济于事。
喉结滚动,伏言荣犹豫了下,开口道:“我想和你做。”
这句话是真的,他想和毕青松做爱。自青春期之后,他对毕青松一直有欲望,且越积越多,不知道哪天会爆发出来。
毕青松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表情没那么痛苦了,更多的是疑惑不解:“真的?你真的想和我做?”
他说话依然含糊,语调忽上忽下。要不是两人距离非常近,客厅又无比安静,伏言荣可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伏言荣点点头,他当然想和哥哥做。
曾经在无数次夜里,他靠着意淫和幻想,双手撸动两根肉棒,为哥哥射过成百上千次……
伏言荣一直认为自己是变态,无药可救的变态。当他听到哥哥问他想不想做、是否真愿意做的时候,下面的两根肉棒蠢蠢欲动,在快速变硬。
他没办法拒绝毕青松,即使毕青松把他当做别人。
他一想到自己和哥哥见面的第一天,就能滚上床单,别提有多性奋。
关于初次见面的情形,他以前推演过许多遍,但都不如今天这么刺激。因为他不敢想象,和哥哥认识的第一天,两人就能水乳相容,像做梦那样,身体与身体结合在一起。
“我想……”伏言荣的喉结不停滚动,盯着毕青松的脸认真说:“我想和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