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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好剑

 

在下了剑时,我腿还在抖。那些人一路上一直盯着我看,现在见我下来,那些视线更是齐刷刷落到我身上。

“还能走吗?”

堂哥手扶着我的腰,他声音温和,身姿光风霁月,面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我们面前就是那道过长的阶梯,云雾缭绕,以我的肉眼只能模糊的看清面前似乎有一道屏障,一路上飞的很快,没想到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宗门山脚下。

这时候反悔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可我分明一路上都在反悔,却也还是被带来了。

我难免情绪低落,感觉眼睛发酸,又是想哭了。可视线瞥过堂哥身后,发觉那些人一直在盯着我看,可能是视线太过裸露,太过奇怪,让我把眼泪都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抓着堂哥衣袖可怜兮兮道“我想回家。”

这次堂哥没立刻开口拒绝,也没拉开我的手,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再过一段时间吧,别难过……再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回去。”

我没看懂他眼底掩埋的情绪,和话语中的珍重沉闷。只是知道自己又能回去了,就顿时开开心心的站起来。

山门镜界被堂哥随时一挥就开了入口,一行人上山时也都格外沉默,顺着阶梯越往上,云雾越大越浓,我没走几步就累了,又什么都看不见,干脆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

“师兄。”

还未等我身旁的堂哥说什么,身后那群排列整齐的白衣弟子中就已站出一人,他年龄似乎比我大不到哪去,少年模样带着稚嫩却已然挺拔,如同松竹,临立风中。

少年眼睛亮亮的,话语对着堂哥,但视线却是看着我,他道“我来背他吧。”

堂哥还未回应,另一个人道“师弟如今还未筑道,凡人体质跟不上我们脚程,这上门阶怕是要累坏。”

“是啊师兄,师弟看样子已经累了,剩下的路还远,其实我也可以背着师弟上去……”

我看不见他们人,雾气太重,除了那已经站出来的弟子能勉强看到身形眉目,就连身旁的堂哥我都觉得他要消失在雾里。

于是还没等他们讲完,我就扯过一旁的堂哥,很自然的命令道“背我。”

我一说话,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也一并消去,堂哥只是看了我一眼,眉目温疏,然后弯下身,等我趴上去后他才双臂堪堪弯过我的腿根,稳稳当当的背着我继续向前走去。

像我平常在学堂上完课后,回府里下人们经常陪我玩的骑马游戏,但他们都弓着腰,没堂哥那么高。

我抓着他头上的头冠喊了一声“驾!”

身后一片沉默,似乎比之前更安静了。堂哥也只是无奈笑了下,把我垫高了些,继续往前去。

出了迷雾之后的事,我就记不清了,因为我睡着了。

在堂哥背上并不颠簸,他走的很稳很稳,哪怕是一直在上阶,也如同平地般,不知不觉的我就抓着他头发趴在他肩上睡过去。

醒来时是已经在陌生床铺,室内装饰很少,古板又干净,我百般无聊,在床笫间翻来翻去,直到堂哥回来。

他给我带了吃食,在这样陌生的地方,我对堂哥的依赖性就要大上很多,哪怕其实我小时候与他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就那么一次生辰,我被众多人捧在场内,欢声祝贺里,我瞧见我爹身后带来个别样的面孔,他对我说“褚儿,这是你堂哥。”

其实他告诉我也没用,大家都清楚我是个痴儿,不会记得,所以他们也不并在意。但是那人确实长得和在场人太不一样,眉眼如松,少年人的气质太过消雪温和。他似乎有些腼腆又像初出尘世,干净的不染尘埃。

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安静了下来,那人见我看他,也只是握紧了垂下的手,有些生涩的学着我父亲喊了我一声“褚儿。”

传闻堂哥在未出生前,伯母离城的路上遭到劫匪,被路过的修仙者救下,被送回了城。伯父感恩招待。那时伯母还身怀六甲,后面听说是那修仙者告诉他们肚里孩子怀有机缘,尘根未断,在生下后,被伯父伯母含泪送去了修道界。

但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更喜欢思考怎么样爬上屋檐,在府邸那么多人的陪伴里抓麻雀,吃糖人。

堂哥告诉我,过段时间我得去拜师,我不干,但这里不是府邸,已经没人惯着我。

堂哥把床让给我,夜里他躺在了一旁的卧榻上,他身量高,那地方就显得过小,束缚手脚。

我就这样暂时住在了堂哥这。按理来说,新入门的弟子们都是要回自己住处的,与前院新阶弟子们同住,但我的没人安排,堂哥也从未说过让我去其他地方,所以我也不明白自己住堂哥屋里在别人眼里有多不妥。

“褚易。”

我今天刚出门,抬头,就瞧见外面几人等在院门外,他们是内院弟子,也是前段时间跟着我跟堂哥上山的那伙人,平日里有几人一得空,就会来找我玩。

堂哥平日里都不在,我本就小孩心性,一个人也无聊的很,所以见他们找我,我也就都跟出去了。

身后的院门被身后林温尘随手关上,另外两个弟子很开心的跟我道“今天前院场内有比武,你想去看吗?”

“比武?”

我有些疑惑,虽然待在这有一段时间了,但这种东西我确实不知道,想了想,我又一路跑回屋子,拿上了自己那把被布条包裹严实的剑,兴奋的朝他们道“走吧!我要去看!”

“嗯。”其他人并不阻拦,我走在他们中间,林温尘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其他人叽叽喳喳的,给我讲着他们以前的趣事,过了一会,身后的林温尘伸手到我面前,少年面色清俊,如周围的松竹般清逸。他道“剑太重,要我帮你拿吗?”

其他人也停了脚步,那把剑是真的重,我没犹豫把剑给了他。少年接过剑,十分珍重似的握紧在怀里。然后我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

快到前院时,就能隐隐听到人声,和那划破气流的剑声,并不是什么大比试,应当是前院弟子切磋罢,台下不过廖廖几人,我们到时刚好分出胜负。

眼看已经结束,这我就不满意了,我指着已经下台的弟子喊道“你们再比一次!”

一时间台上台下的,刚刚还在喝彩的弟子们纷纷回头看我。

很快就有人认出是堂哥带来的人,还未开口,那台上下来的人冲我道“我与他今日已经打了许久,过招酣畅,但实在累了,如果你想看不如明日师兄再给你斗一场?”

说话时他额上还有汗滴落,模样不算狼狈,话语温和但磕磕绊绊,像哄小孩似的,我无意识一皱眉,台下就有人火急火燎道“不就是切磋嘛?那谁,你来跟我比一场!”

那弟子拉起身边人就上了台,他一边拉一边道“终于找到机会教训你了!”

那人黑着脸骂道“我又怎么你了!你不会还在记恨喝了我洗脚水那事吧?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也偷偷给我下泻药几回?”

“靠!原来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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