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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寿礼

 

万宗宁要过寿,爸爸就让三湾那边送了几样东西过来。别看万宗宁一副西洋做派,喜欢的却是瓷器。这东西水深得很,哥哥和我都被叫过去看,正好练练眼力。

一个是粉彩花鸟纹兽耳衔环瓶,应该是清慈禧粉彩,年份虽然不算久,胜在器型端庄富贵,纹饰鲜艳浓丽又不失精美。另一件是甜白釉莲花纹葫芦瓶,釉色莹润,造型讨喜,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明永乐的物件。还有一件瓜楞壶着实小巧了些,颜色倒漂亮,像是清代的郎窑红,很适合拿在手中把玩。

剩下的是一对斗彩瓜瓞纹天字罐,纹样不如那个粉彩瓶子精致,但是胜在成双成对,更新奇的是罐子内壁还绘制了春宫。这个要是当寿礼送人就不合适了,明显是从前的人给女儿陪嫁的压箱底物件。

爸爸看我欲言又止,笑了笑,说:“这个不是送外人的,我瞧着挺有意思。箫至,这套罐子就给你了。”

哥哥应该也挺喜欢这对罐子,正拿了一个赏玩,听到这话不由失笑,说:“我又不是女生,拿了也没法子压箱底啊。”

爸爸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这个你就当给你以后的老婆留的吧,现在就摆在房里招招桃花。”

这明显是玩笑话,不过想到哥哥被催婚,我也跟着笑起来。

哥哥有些无奈地看了看爸爸,又警告似的瞥了我一眼。

“那瓜楞壶不如给阿蓝吧。”哥哥拿起那壶放在我手里,这壶实在小,釉质却光润油亮,颜色又鲜艳明亮,很难让人不喜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哥哥,他对我一笑,又对爸爸说:“那个粉彩瓶子是送给万宗宁的。甜白釉葫芦是爸自己想要的吧。”

爸爸哈哈笑起来,很有些欣慰地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小子!”

我抱着盒子回房间,正犹豫着要把这把壶摆在哪儿好,哥哥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他这段时间恢复得很好,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他走路有些异样。

他把天字罐中的一个拿出来直接摆在了博物架的中间。我有些意外,提醒说:“这是爸爸给你的!”

哥哥不在意地说:“反正有两个。”他难得有些促狭地看我,说:“正好也给你启蒙一下。”

我有些恼,辩解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早就懂了!”

“是吗?”他随手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在沙发上坐下来望着我淡淡道:“我看你总是动不动就害羞,还以为你不懂这些人事呢。”

他朝我招招手,让我坐到身边,又把我那个小瓜楞壶拿起来摆弄了几下。

“这种把件摆着有点可惜了,就该盘着玩,你要是怕弄坏了,我让人给你编根绳把盖子和壶身栓上,就不怕盖子掉下来磕了碰了。”

他比划着跟我说,其实我不太舍得把这壶拿来当玩具,但是哥哥的主意还是好的,就答应了。

“真乖!”他随手摸了摸我的头,总觉得像逗小狗。

我有点不满地看他,想不到哥哥捏了一下我的鼻尖,感叹道:“你这么乖,要是再早点来家里就好了,哥一定上哪儿都带着你。”

这就是哄孩子的话。

我不免红了脸,抗议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是大孩子了!”他笑着反驳,又指着那春宫瓶说,“你别觉得春宫不入眼,古时候都管这个叫‘避火图’,可以辟邪镇宅。咱们家大梁上就贴了一副呢,你要不信,让方伯带你去看。”

我懵懂地点点头,多少觉得有些拿人手短,说:“爸爸说这是给未来嫂子的,那以后嫂子进门我再还给她。”

哥哥好笑地看我,说:“八字还没一撇,想那么远做什么。”

又说:“真要讨了老婆进门,我什么给不了她?”

这霸总气质确实与爸爸如出一辙。

我有点可惜阿乐今天不在家,错过了这些好东西,不过统共这几样,好像也没有他的份。

我才跟哥哥提了一句,他直接嗤笑:“山猪吃不了细糠。他哪儿懂这些?”又叮嘱我:“你别想着送他哪样。他就是个粗手笨脚的武夫,回头就给你砸成几瓣,有你哭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确实就像妈咪说的那样高高在上。我有点替阿乐可惜,然而又有些隐晦的欢乐,哥哥对我还是不一样的,我们终究是兄弟!

阿乐发了我一个链接,没头没脑的,也没说什么事,看着介绍应该是澄心的专题论坛。我点进去看,标题是《w公子的男友力,疑似新男友曝光》,完全就是八卦小报的起名方式。视频拍得不太清楚,但是很明显是前几天在片场的那一幕。

我和万有霖对完台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电线绊倒,柜子砸下来的那个过程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视频的原声被抹去了,换上了语气激动的ai女声配音,内容就是发现万有霖的新恋情想磕cp。

这帖子人气还很旺,点赞超过了两千,底下评论也不少。万有霖就不说了,连我的身份都被扒了出来,有人发了前阵子我和爸爸参加影视颁奖活动的截图,还有人阴阳怪气说我是被虞家认回去的“新”儿子,懂的都懂。

我没想到还没开学就变相在澄心出了名,有点无语。

但是拿这种事去烦爸爸好像有点小题大做,我想了想又把链接转发给了万有霖。

他最近在家里养伤非常无聊,万十行管头管脚,连游戏都不许他玩,说怕他玩得上头伤上加伤,所以他天天抓我一起线上打牌。我牌技差,他牌品臭,打了几天,我们就因为被人举报太多被发了黄牌禁玩两周。牌技差当然不至于被举报,主要是他一直喂我牌,导致别人以为我们是合伙骗人积分的不良团伙。

万有霖这几天一直旁敲侧击我会给他送什么礼物,没想到没等到礼物,先等到个花边绯闻。这帖子发了好几天了,他不知是没逛论坛还是没把“w公子”这个名字往自己头上靠,总之也没发现这事。

论八卦的敏感度,阿乐确实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水平上。

万有霖看完之后先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痛斥了偷拍者的无耻,又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说虽然他男友力爆棚是事实,但是我还不是他男朋友,被人这么乱猜乱讲,他很不好意思。

我只能跟他直说,这个视频大概率是我们组的人发出去的。

不说笙哥的练习生规矩有多严,拍片的时候手机都是没收的,他们也不可能专门把偷拍的视频发到澄心论坛,这不是官方网站,而是学生混迹的平台,就连我这个转校生都不清楚。何况我好歹也算资方,得罪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们也不是傻子。

万有霖听我分析完觉得很有道理,紧接着又把这个链接发到了作业群,直接所有人说是谁拍的老实交代,现在能解决直接解决,要是不认我直接找律师处理了。

梁辞先跳出来,发了个震惊的表情,然后直接回答:不是我。

大概有他先出头,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不是他们。

万有霖说:“都不是,那也不可能是幽灵拍的。片场有的是机位,到时候调监控看就知道是谁了。”

这时袁馨儿才出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拍的。”

她直接发的语音,声音带着哭腔解释,说她只是想记录下这个场景,谁知道出了意外。回家后她拿给念初中的妹妹看,她妹妹不知怎么回事擅自就把视频加工了发到了论坛上来了。

姑且不论事实是不是她说的那样,万有霖直接叫她赶紧删了。

黄希尧这时突然说:“都是同学,何必搞得这么难堪。再说又不是袁馨儿发的,是她妹妹发的。对女生这么凶,还是不是男人?”

这话就有点不分是非了,说到底要不是袁馨儿没管好视频,怎么会流到网上。

我有些不开心,便说:“拍这个视频的目的是完成作业,现在作业还没提交,视频流传到网上被人乱讲。我心里介意,想删除这个视频。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林嘉霓终于也开口了,对黄希尧说:“他们两个是当事人,介意自己的视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发到网上会不开心也是很正常的。”又跟袁馨儿说:“馨儿,你赶紧让你妹把帖子删掉吧!这个作业也有你的心血,别让乱七八糟的事糟蹋了。”

她又私下拉了我和万有霖建了个小群,跟我们道歉说:“不好意思。其实那天我就看到袁馨儿在拍视频,但是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一出。她跟她妹两个腐得有点没分寸了,这件事我会盯着解决的。”又叮嘱万有霖好好养伤,争取早点拍完视频提交作业,也能早点和组里的人拆伙。她又跟我道歉说这个作业我出了大力,结果还被组里人这么背刺,实在委屈,这件事一定会给我个交代。

她性子爽快稳重,我还是很欣赏的。

果然吃完晚饭,万有霖就转了个帖子给我看。原本那个充满八卦小报一般的帖子已经被删了,原博主发了一条道歉贴,言简意赅地表达她不该随意发布别人的作业并且胡乱配音。林嘉霓转发了这个帖子,并且实名表示该视频是她作为组长目前正在拍摄的作业视频中的一部分,希望校友们不要以讹传讹,如果对当事人造成不良影响将以法律手段追究其责任。

万有霖也转发了她的话,还有些嚣张地说:“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我,不要什么w公子,又不是小学僧,用什么代号!”

我也注册了一个号,转了林嘉霓的帖子,万有霖的就算了,他太会拉仇恨。

“大家好,我是本校的转学生。我确实姓‘虞’,儿子不分‘新旧’,感谢大家关心。”

刚发完,万有霖就给我点了赞。

袁馨儿私下来找我道歉,期期艾艾地说:“……我妹看到你的照片后一直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把视频发到网上了。对不起,虞同学。”

让我对着女孩子大发雷霆到底不是我的作风,不过让我完全不介意也不可能。

我只对她说:“什么理由已经不重要了。袁同学,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她又再三保证一定会管好视频,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又问我能不能帮她跟万有霖求情。

我有些哭笑不得,跟她说跟万有霖也不过就是普通同学,恐怕爱莫能助。

这件事到这里也算解决了,我又把帖子转给阿乐。

谁知这家伙正好拿着手机走进我房间,我皱眉看他说:“你怎么老不敲门!”

阿乐笑嘻嘻说:“为什么要敲门,你又没在干嘛!”

“这样很没礼貌。”我白他一眼,这家伙满不在乎地往我身边一坐。

“等开学后我们就是室友了,到时候我回房间还要敲门吗?”

我被他噎了一句,还没想好怎么怼他,忽然发现这家伙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我有些异样地看他,问:“你受伤了?”

有那么一瞬间,阿乐的眉眼变得有些凌厉,但又好像是我的错觉,他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哪有?”他还拉起衣襟嗅了嗅,说:“顶多也就一些汗味嘛。”

我有些嫌弃地瞪他:“那你还不快回房间去洗澡。”

“我来看看你嘛。”他耍赖道。

“都解决啦,是我们组那个编剧女孩子她妹妹发的,已经删掉了。”

阿乐笑了一声,问:“是那个头发卷卷的女生吧?她一直有点花痴的,看到帅哥就发作。”

其实我也有点赞同,但这么背后说人家不太好,我踹他一脚:“你好歹是个男人,这么说女孩子坏话!”

“做错事也分男女吗?”阿乐嘀咕道,“我其实怀疑是那个孔雀精故意作怪。不过这件事能解决就好。”

他又在背后给万有霖乱起绰号,我都不指望这俩人能和解了。

“你就知道乱猜!没证据不要乱说人家。这事我们组长已经解决了,你就别操心了。”

“林嘉霓吗?”阿乐问,“她还是挺能干的,家里开传媒公司的。学校里挺多人喜欢她。”

我有些在意,问他:“你也喜欢她吗?”

阿乐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眼神躲闪道:“乱猜什么!我不喜欢她,我有喜欢的人。”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滚烫的皮肤贴着我的手指,我贴近他,不怀好意地问:“你喜欢谁?叫什么名字?好看吗?”

阿乐抓住我的手一握,我下意识松了手,他像被烫到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说蹦都不为过。

“太晚了,我去洗洗睡了。”

我看着他逃似的跑出门,不由笑出了声。

想不到阿乐还挺纯情。

转天就到了万宗宁的生日,我们穿戴齐整就坐车去了万家洋楼,爸爸和太太一辆车,我和阿乐跟哥哥一辆车。

起先阿乐不想去,爸爸点他道:“是让你出去认人的,也是要让人认你。”

他是爸爸的义子,这种场合要是不露面,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了。

说穿了,带他去是爸爸在抬举他。

阿乐自然懂这番道理,只好乖乖穿起西装跟我们一起装相。

哥哥斜眼看他,嘲道:“你现在架子倒是大。”虽然最近哥哥已经不坐轮椅了,到底长时间站立走路还是勉强的。

阿乐干笑了一声,连忙讨饶:“箫至哥,我错了。”又说:“我就是想我到底是外人。”

“你进阿蓝房间都不敲门,这会把自己当外人?”哥哥拿眼风扫他,阿乐笑得更僵了。

我也白他一眼,说:“你就是想躲懒好歹也找个好借口。家里谁拿你当外人了?”

我心想,茗茗还没份呢!

不过社交场本也不适合小孩子,我也是前几年才开始和爸爸出去走动的。

阿乐被我们兄弟俩一通教训,彻底老实了。

我想起万有霖,特地叮嘱他道:“我们是上门做客的。你看到万有霖再怎么不对付,面上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免得被人背地里说没规矩。”

阿乐恨不能当场跳车回家,奈何被我们盯着只得答应。

据说万宗宁从年轻时起就非常洋派,万家洋楼就可见一斑,门口一片英式草坪绿意茵茵,大门口还有一座巴洛克雕塑喷泉。

我们到时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万十行在门口招呼客人,倒是没看见万有霖。

他看到我们忙上前来迎,笑着和爸爸太太寒暄。我紧跟着哥哥,想到他还没痊愈默默扶住他的手臂,哥哥含笑看了我一眼,借力踏上台阶,一边跟万十行开玩笑,问他怎么在大门口当起门童来了。

万十行见他行走如常也很高兴,听他玩笑便说:“我可没有你这种会体贴人的弟弟,自然只能劳心劳力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便问:“万有霖呢?不知道他的手臂好些了没?”

阿乐默不作声在后面提着礼盒,闻言也四下看了看。

万十行摇头苦笑:“这家伙惯会偷懒的,不知道哪儿去了。我让他少打游戏,他跟我说手没事了,让他干丁点事情,又说手疼。”

确实是万有霖能干得出来的事,大家听了都笑起来。正巧万宗宁从内厅里出来,我们便上前给他祝寿。

阿乐送上礼盒,爸爸亲自打开拿出那只粉彩花鸟纹兽耳衔环瓶,摆到桌案上。万宗宁脸上一片惊喜,从衣袋里掏出一副眼睛,小心翼翼捧起来眯着眼细细打量,一边对爸爸赞道:“老弟,你的眼光从来不错的。”

我们陪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万有霖悄悄凑过来,想要挤开阿乐站我旁边。阿乐一脸面无表情,却死活不让他挤过来。

我怕他们俩吵起来,瞪了阿乐一眼,护着万有霖的左手臂往后退了退,哥哥侧头看了我们一眼,阿乐也老实了。我问万有霖:“你手臂怎么样了?你哥哥说你这几天还疼?”

“骗他的,早不疼了。”他干脆道,又用眼神去挑衅阿乐,“方同学,真是稀客啊。”

我头疼地挡在他俩当中,小声说:“稍安勿躁,我们今天是来给你爷爷贺寿的。”

万有霖可怜兮兮地扁扁嘴:“欸,不是说也有我的礼物吗?”

“自然是有的。尊老为先,你耐心点。”我随口安抚,阿乐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等两位长辈聊完,万宗宁又关心了哥哥几句,只说年轻人有拼劲,伏虎无犬子,将来定要青出于蓝。大概提了这句想起了我,又跟爸爸说:“做人不过一层里子,一层面子。你几个儿子可算里子面子可全占了。”

这话简直夸进了爸爸心扉,他嘴上谦虚了几句,脸上却春风得意。

我紧挨着哥哥站,让他搀着我的手好借力歇歇脚力。

众人朝我们望来,不由窃窃私语。我心想也是,哥哥高大俊逸,我却长得纤瘦阴柔,兄弟俩长相也毫不相似。

说起来虞家人恐怕没有高大的基因,哥哥果然还是随了太太,我也长得像妈咪,爸爸空有两个儿子,一个长相肖似他的儿子也无。

陪着长辈们说过话,我们这些陪衬的总算可以自由行动了。

笙哥他们来得早,这时才带了eden找过来。

看来是为了看望万有霖,笙哥说:“前阵子我那不成器的手下害得万少爷受了伤,一直都没来打招呼是我们怠慢了。今天借了给万老先生过寿的东风,我们略备了点薄礼就算给万少爷压惊了。”

eden立刻捧了一个文件袋给万有霖,他狐疑地接过去打开一看,一下子眼睛挣得老大。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笙哥托了人找了业内一位已经隐退的作曲家给万有霖写了新歌。

我从阿乐手里接过礼袋,他百无聊赖地双手插袋,好像如释重负一般,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礼袋里是我买的一件铆钉皮衣,之所以送这个是因为之前我私下让林嘉霓发了几首万有霖他们乐队的歌给我听,听着风格挺摇滚的,我也不太确定万有霖会不会喜欢,但是提前去问又太刻意了。

我递给他时,他也颇意外,有些惊喜地说:“你给我选的?”

见我点头,他恨不得立刻换上,我笑着阻止道:“今天是你爷爷的寿宴,你别抢了他老人家的风头。”

几人都笑起来,eden终于松一口气,说:“万少爷,先前我们查清是现场的一名工作人员工作失职导致的意外事故,现在已经将他辞退,另外相关的负责人也已经做了处罚。”

万有霖收了这么一份大礼,应当也不会再跟他们计较,果然说:“贵公司处理得很得当。”

这桩事便算了结。

哥哥陪我们站了许久,我正问他要不要去沙发上坐一会,忽然一人走过来叫了一声“表哥”,原来是梁辞。

哥哥便点一点头,我才想起上次这人说过自己是太太那边的亲戚。他对哥哥态度热情,对我和阿乐却冷淡得多。我心想这也算是世人的态度了,私生子和干儿子总比不得正经儿子有体面。

万有霖对他也不见热络,专跟我说话。阿乐难得没有出言讥讽,不过他紧贴着我身边,我又扶着哥哥。万有霖只得隔着人与我说话,别扭得很。

哥哥跟梁辞聊了几句,突然问:“听说你和阿蓝是同班同学?”

梁辞微微一怔,说:“确实。”又朝我望来,我只回他一个营业微笑。

哥哥说:“这倒是巧。既然同班,又是一起拍片子的同组成员,请你平日里多关照阿蓝,他才转学去澄心总要慢慢适应。”

梁辞脸上的表情从疑窦丛生到恍然大悟,实在精彩,连连赞同道:“表哥说的是。阿蓝脾气很好,我们相处得不错。”

社交也分年龄层,哥哥坐在沙发上同万十行他们打交道,让我们几个学生自去说话。

因为哥哥的一句话,直接改变了梁辞对我的态度,他便跟我们一起行动,说话也动听不少。

阿乐嘲讽地对我挤挤眼,我对他甩了个眼色,跟梁辞聊了起来。

万家虽奢华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年岁长些的不是在吸烟室聊天喝酒,就是在桌球室打球,我们也不想去影音室看片子。太太们带着家里的女孩儿在花厅里喝茶聊天,还有些年龄小的孩子在四处游戏。

万有霖便说带我们去他房间坐坐,阿乐终于忍不住说:“这不合适吧?”万有霖冷哼一声,说:“我又不是想请你去,你爱去不去。”说话便来扯我的手。梁辞在一旁好笑地看我们。我咳了一声,说:“也好。正好可以参观一下万少爷的房间。”

我暗自拧了阿乐一下,他闷哼一声,有点埋怨地看我一眼,也默许了。

万有霖房间在三楼,跟万家洋楼豪华的巴洛克风格不同,是黑白相间的新古典美式风格房间。他让我们自便,说要去试我送的那件皮衣。

梁辞啧了一声,取笑我道:“难怪之前论坛里那贴子都说你是万有霖的新男友,我跟他同学几年了,就没见过他把谁这么当回事的。”

我尴尬一笑,说:“那是万少爷给面子嘛。”

阿乐翻了翻白眼,显然懒得和梁辞多啰嗦,他在沙发上坐也没个正形,半躺着打量房间的装修。

我也觉得这房间的装修有品位,原以为万有霖喜欢更花里胡哨的风格,没想到他居然喜欢古典风韵。我赞了几句,阿乐说:“也就乍一眼看着还行,论耐看还得是中式。”

梁辞没想到他的品位这么老派,有点意外,说:“你说的是新中式吧?现在喜欢老式装修风格的可少,颜色太黯沉了,有点阴森。”

他怕是没怎么来过大宅,阿乐鄙夷一笑:“什么新中式,也就几个木框子木架子配点照明就敢叫新中式了,连风水都不讲究,能跟传统的比么。”

梁辞被他扫了兴,也有些不爽,说:“那宅子也不是你家的,是我表姨夫家的,你倒得瑟起来了。”

我怕他们吵起来,忙岔开话题说:“风格么,各有各的好。说起来,这洋楼大门口的雕塑喷泉到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和四河喷泉有点像吧?”万有霖正好换完衣服出来,他穿了一条皮裤外加一件朋克风格的t恤套着我送的那件铆钉皮衣,感觉就像马上要登台演出的样子。

“怎么样?帅吧?”他问我们。

阿乐嗤笑一声,梁辞和我都捧场地夸他人帅衣靓。他倒是想去拿吉他给我们来一曲,我劝他道:“要不改天吧,一会就要用餐了。”

万有霖有些可惜,让我给他拍了几张照后,又进去换衣服。

阿乐看我给他发照片撺掇我给他p个狗头,被我拒了。梁辞说:“要不p朵水仙花吧,跟他还挺搭的。”

我们三个不由一起笑出声,万有霖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问我们笑什么。

没人告诉他,他走出来一脸狐疑,紧接着就怀疑地看阿乐,把他当成了头号嫌疑人。

没多久就到了用餐时间,佣人来敲门催我们。

下楼的时候万有霖低声跟我抱怨,说今天电灯泡太多了,改天再约我来家里玩。

晚餐是我最头疼的西餐宴会,还好我就坐在哥哥身边,有什么忘了的,照着他学就是了。一顿饭下来也没吃饱,等回了家,爸爸让人又煮了几碗肉燕来当宵夜。太太没胃口,自去休息,我们父子四个各人一碗,边吃边说话。

其实是他们在说,我只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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