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魅鬼十胜
锋叔也感觉到有人影闪过,他当机立断,对段秋吩咐道:“快追!”
段秋点头答应,立刻带上驯导员和cky,沿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追去,留下锋叔守候现场。
然而,两人一犬搜寻了一会儿,却依然没有发现那个可疑人物的踪影。
驯导员有些疑惑地开口:“会不会是什么动物弄错了?”
段秋非常肯定地说:“不会,那绝对是一个人。”只是不知为何,他说这话时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忐忑。
他低头看向cky,这只警犬正吐着舌头看着他。段秋沉默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就在下一秒,cky突然转过头,狂吠了起来。
段秋转头一看,只见一棵粗壮的青竹后,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探出了半边身子,正偷偷地看着他们这边。
这个男孩的皮肤白得如同粉墙,嘴唇却红得仿佛染了鲜血,显得异常鬼魅。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褂,那双瞳仁黑得如同他的衣服,如果在晚上,恐怕会与夜色融为一体。
“是他!”段秋激动地一手指向男孩,转头对身旁的驯导员说道。但惊人的是,那驯导员竟然不见了,连同cky也一并消失。段秋毫无察觉,这一人一犬竟不知何时从他的身边消失了。
这离奇的状况顿时让段秋惊呆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那个男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跟前,靠得很近,几乎整个人要贴了上来,把段秋吓了一跳。
“哥哥你真好看。”男孩仰着头对段秋说,声音似幽谷中的风铃,空灵而带着一股悠远的寂寥。他一双乌黑的瞳仁死气沉沉的,让人看了心慌,特别是他现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段秋看的样子。
不过下一秒,他就露出了很遗憾的神色,嘀咕了句:“不过真可惜,我们相遇晚了一步,你已经被其他鬼霸占了……”
可是转瞬间,他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木讷地道:“但没关系,我可以抢过来,我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了,特别是哥哥你这么优秀的男人。”
段秋警惕地退后一步,这孩子神神叨叨的,说的话没一句是他听得懂的。
“你是什么人?”段秋有些紧张地开口问,他实在很不想承认,他害怕这个男孩。
男孩微笑着歪了下头,明明是很可爱的一个动作,却被他做得有种惊悚的感觉。
“我叫十胜。”男孩笑了笑,接着反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段秋。”似一瞬间被控制了一样,段秋无意识地回答,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名字真好听,几岁了?”
“24……”
“刚好是我喜欢的数字,你喜欢什么颜色?”
“白……”
段秋差点想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本想例行公事地询问这个可疑人物,不料却像被控制了一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这里的村民吗?知不知道这山上发生了命案?”段秋深呼吸一口,像是铆足了一口气问道。对方带给他的压迫感,让他不禁冒出了一头冷汗,他越发觉得眼前的男孩诡异。
“哥哥,你害怕我吗?为什么?怕我吃了你?”男孩突然抓住了段秋的手腕。
那一瞬间,段秋感觉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上了一样。他惊恐地想要甩开对方,可是那只明明小了他一半的手,力气却大得离谱,甚至让他感到疼痛。
“虽然我很想‘吃’掉你,但你放心,我说的‘吃’并非是要把你吃进肚子里的意思喔。”
男孩笑着说,话语间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感觉,听得段秋背脊发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段秋厉声问道,他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男孩到底是不是人类了。经历了昨晚的事后,此时遇上这么一个古怪的男孩,他不禁往了不寻常的方向去想。
男孩向前一步,抓着段秋的手不让他退后,然后在与对方只隔了一拳头的距离下,仰着头对他说:“魅人心魄,噬人魂灵,我乃魅鬼十胜也。”
说着,他绽放出一个妖冶的笑,如同彼岸花开,绚烂而绝望。
段秋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他惊愕地问道:“魅?”
“但我更喜欢被称为鬼神。”
段秋听得眉头紧锁,不管是魅还是鬼神,反正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男孩不是人类了!
“哥哥,今天先到此为止,记住我,十胜,下次我还会来找你。”
语毕,手腕上的束缚感突然消失。一瞬之间,段秋发现cky和那名驯导员就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仿佛他们从未消失过一样。一切回到了他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刻,那个奇怪的男孩则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段秋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只因记忆里那个男孩的脸,还有那未平复下来的惶恐,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又遇到了鬼。
段秋抹了下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看着驯导员,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那个,刚才……”
驯导员疑惑地看向了他,问:“发现什么了吗?”
男人怔愣了下,然后说:“没,没什么。”
……
正当段秋、cky和驯导员相对无言时,祥叔和韦东带着法医和刑事科的人沿着这条路走了上来。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打破了之前的沉默。
祥叔首先开口,简短而直接地问:“尸体在哪里?”
段秋指向身后,回答道:“在前面。”
祥叔点了点头,对段秋说:“刚才a组那边也发现了三具尸体,是两名男性和一名女性。听锋叔说,你们这边发现的是一具女尸。看来,那四名失踪的大学生总算是找到了。等这边看完,我们就去那边。”
这时,驯导员突然插话道:“你们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他也很想确认一下刚才是否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人物。毕竟,cky不会无缘无故地吠叫。更何况,和他一起的警员也声称看到了人。
这话一出,众人不禁停下了脚步。
韦东反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吗?”他的眼神锐利,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驯导员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段秋,因为他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
段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确实是看到了,但那不是人啊!正因如此,他刚才才没有向祥叔提出这个问题。没想到,现在却被驯导员给提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刚才在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远处,我突然看见有一个人影闪过,于是我们便追了上来,可是最终却没有找到那个人。”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有的保持沉默,有的则回答道:“我没看到其他人。”
祥叔走到段秋身旁,问道:“你看见那人的样子了吗?”
段秋摇了摇头:“没有。”
祥叔思索了一下后说:“山下有我们的人守着,山上又有众多的搜寻员,想来,就算有什么可疑者出现也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副大队长,你让兄弟们多加留意。”然后拍了拍段秋的肩膀,“带我们去女尸那里吧。”
段秋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往女尸的方向走去。同时,身后传来了韦东用对讲机向下属传达的指令:“如果发现有人从山里出没,立即将其扣下。”说完,他的视线紧紧地锁定了前方的青年。
那阴沉而狂热却又时刻警惕着不被人发现的眼神,十足一个变态的偷窥狂。
然而,段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在法医kellen仔细检查完四具尸体后,他发现死者们都是死于同一个原因。就连早上发现的那具男尸也是如此,他们都是被活活吓死的。
“当人受到极度惊吓时,会出现内胆急剧收缩导致破裂的现象,胆囊破裂后胆汁又进入到血液和腹腔,从而引发了感染性休克的话,那么,这人很可能会导致死亡,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吓破胆’。从几名死者的症状来看,初步判断,他们很像是被活活吓死的,与今早发现的那具男尸情况相同。当然,具体原因还需要通过解剖进一步确认。”
kellen是一个看上去圆滚滚的胖子,虽然实际年龄已经四十岁,但看上去却显得很年轻。他戴着黑框眼镜,给人一种很有喜感的感觉。然而,他的性格却十分沉闷,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种不变的表情。
说完这些后,kellen又闷闷地补充道:“几名死者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如果他们真的是被活活吓死的,那真是难以想象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另一边,刑事科的人员正在现场进行收集和分析工作。在四名死者的身上,除了他们携带的衣物用品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力的物证。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挣扎或打斗过的痕迹,这使得案件的线索变得十分有限。
法医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默。如果几名死者真的是被活活吓死的,那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恐怖的事情呢?有些人开始联想到这座山的传闻。此时太阳即将落山,山上的植物葱郁,高树参天蔽月,自然形成了一种阴森森的气氛,让人不禁心里发毛。
当然,像韦东这样的精英刑警,他第一时间就提出了疑问:“死者会不会是因为吃了什么药品或毒物,产生了幻觉,最终导致被吓死?”
法医边脱手套边回答道:“这个问题要等我解剖了尸体才能回答你。”他一副准备收工的样子。
在他们讨论着尸体的同时,锋叔却蹲在一只破瓦罐前,喃喃自语道:“坏菜了,有东西跑出来了。”
段秋和他蹲在一起,不明所以。当他们转移到发现另外三具尸体的地方时,大家都在研究死者,而锋叔却走到了这只破瓦罐前,表情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显得有些魔怔,这确实令人好奇。
吸引锋叔注意的这只破瓦罐,就位于距离那三具尸体二十步前方的土坡下一丛杂草中。而那三具尸体则分散躺在一条小溪旁的碎石上。不远处还有两顶帐篷和一堆用石头堆砌成的烤炉,里面残留着燃烧过的碳。从这些迹象来看,这里就是几名死者生前选择的露营地点。
段秋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锋叔看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说:“反正就是不寻常的东西。”他又指了指那只废瓦罐,“这只瓦罐也不简单。”
段秋的好奇心被锋叔的话彻底勾了出来,他追问:“这不就是一只普通的破瓦罐吗?有什么不简单?锋叔,您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懂。”
锋叔耐心地解释道:“这只破瓦罐在它完好无损之前,是一个用来禁锢邪祟的法器。你看,上面还写着符文。可现在它碎了,被困在里面的东西肯定已经逃出来了。而且依我看,那邪祟很厉害。这破瓦罐上还残留着它的阴气,非常浓烈。我推测,它应该没逃多久。”
突然,锋叔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了那几具大学生的尸体,脸色凝重地猜测道:“说不定那几名大学生就是被这只邪祟给害死的。”
段秋听到这话,想起了之前见到的那个黑衣男孩。其他人可能不信,但锋叔有这一类的经验,于是段秋将自己刚才遇到的怪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锋叔。
锋叔听完后,眉头立刻紧锁,说道:“鬼魅,亦称为精魅,是集恶气、邪气、妖气、秽毒于一身的鬼神。过去的人认为,普通人死后灵魂会化作鬼,而那些受到世人祭拜的明侯将相则会化为鬼神。然而,有些人虽然不是名侯将相,但如果是邪教或旁门左道之人,他们死后受信徒供奉建庙,也有可能变成鬼神。还有那些含怨而死且被人用邪术炼制而成的鬼魂,都可能化作为鬼神。因此,鬼神也有了正邪之分。你遇到的那个男孩,很可能就是从这瓦罐里逃出来的邪祟。而且,这只鬼魅似乎对你特别感兴趣。我仔细一瞧,你印堂发黑,两眼泛红,这是桃花劫的征兆,而且情况相当严重。”说着,他轻拍了下段秋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去我表弟那里,为你求一道符,希望能帮你挡掉这场灾难。”
这时,身后传来了祥叔的喊叫声:“喂!你们一老一少蹲在那儿干嘛呢,收队了!”
锋叔回头应了声“欸”,站起身,边摇头晃脑地说:“所以说,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什么好事,连鬼怪都惦记上了。”说完,他便背着手走掉了,留下段秋一脸郁结地站在原地。
看着锋叔渐行渐远的背影,段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最终选择了沉默。
回到公安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容姐和闵琪将他们在村庄调查的结果报告给了祥叔。然而,调查的结果并不尽人意——他们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几名大学生来到烟罗山后,直接上了山,并没有进入过村庄,也没有与村民有过任何接触。因此,当问及村民关于他们的事情时,大家都表示一无所知。
尽管如此,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至于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a组去处理了。
这样看来,他们b组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虽然上升的空间有限,得不到什么大功劳,但至少不用承担太大的责任。在a组还在为案子忙碌的时候,他们b组已经能够准时下班了。
嗯,b组确实挺好的,段秋和闵琪都这么认为。
当两人走出警局,正打算去吃火锅时,一辆漆黑油亮的劳斯莱斯突然停在了他们面前。司机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里面坐着一位优雅美丽的妇人。她侧过头,对着段秋微微一笑,显得非常亲切:“小秋,还记得阿姨吗?”
段秋看着这位妇人,有些愣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一些片段,但又不太确定地问:“玲……姨?”
妇人听后笑得更加灿烂,点了点头说:“是,我是玲姨。”
“您是来找我的吗?”段秋问道。对于这位玲姨,他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只记得她的丈夫是他父亲的警友,也是因公殉职的。父亲曾带着他见过她两次,他记得她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儿。隔开父亲的关系,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集。
“小秋,你先上车,阿姨有些话想跟你谈谈。”妇人向段秋招了招手,语气中充满了让人难以拒绝的热情。
段秋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玲姨与父亲的关系,他还是决定给她面子,上了车。他转头对闵琪说:“抱歉,我不跟你去吃火锅了。”然后就被玲姨带走了。
留下闵琪一脸失落地站在原地。
段秋正准备再次询问妇人找他的目的,妇人冷不防地来了一句:“你还记得南南吗?”
段秋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软糯的声音。
“秋哥哥,我叫南南。”
“兰……兰。”他回忆起来,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确实告诉过他名字,而这个小女孩,正是玲姨的女儿。
段秋点了点头,回答道:“嗯,记得。”
妇人听后非常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段秋不禁蹙起眉头,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兴奋。他注意到妇人看自己时,目光柔和又带着审视,这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这种感觉,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这么一想,段秋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玲姨,您……”段秋被妇人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
“南南一直都很想见你。”妇人直直地盯着段秋问,“你想见他吗?他一直在等着你呢。”
说着,她又转头催促司机:“阿荣,你开快点,别让那孩子久等了,不然他会生气的。”
看着妇人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样子,段秋心中充满了困惑。
“是的,太太。”司机恭敬地应了声,继续面无表情地开车,但很明显车速已经加快。
“小秋啊,南南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们两个很快就能相见了。”妇人转过头,看着段秋,和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段秋有些疑惑地问:“您要带我去哪里?”
“去我家,去见南南。”妇人回答道。
“可是您不是说有话想跟我谈吗?您想谈什么?”段秋有些不解,他自认为与对方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等到了见到了南南我们再谈,他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妇人微笑着说。
段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确实是个可爱的孩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逝,他对她的感情早已淡化,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
这让他觉得很奇怪,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和她们母女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虽然妇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温和,但实际上却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压力,这让段秋感到有些郁闷。不过既然已经坐上了她的车,那就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段秋不再开口,安静地坐在车里。妇人见段秋安静下来,满意地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车子驶入了一个相对偏僻但环境优美的区域,这里靠山面海,居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士,每栋房子都是豪华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