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真是疯了!
身为统领黑街的冥王,居然扮成清洁女工混入英皇大酒店,冒着被一群员警识破的危险,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整整两个月,他以为自己可以把她忘记,但当黄昏的斜阳映着窗外的枫叶,就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她的口琴声、她的话语,还有她当初暗示要留下时的眼神。
于是他顾不得许多,常常在她复诊的医院守候,希望能看到她,尽管离开了黑街,他可能会遭遇难以预料的危险。
她似乎生活得很平静,每隔一个星期便出现在医院附近,总由未婚夫或女佣人陪着,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怒哀乐,就像生活中从未发生过大事,波澜不兴,就像她早已把他忘了。
那日,她复诊完后,没有立刻坐上车子,而是挽着未婚夫的手在林荫道上散步。
衣裙上素雅的小花,脸上甜而淡的微笑,还有她不时跟那个男人的耳语,都像一道道痕烙在他的心里。
忽然,他看到她仰起头,向那个男人索讨一个轻吻,虽然只是一个轻吻,但当她和那个人的唇相触时,狄昊天感到这秋天的清冷胜过了寒冬。
第一次,他渴望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能自由自在与她接近,也比这个孤岛上的冥王好,他的世界离她实在太远了。
汽车开走的时候,他从躲藏的树后走出来,买下那个小女孩所有的花,他知道这是她的心愿。
而她的另一个愿望——看染红的枫叶,他也帮她实现了,那一盒艳红夺目的红叶,片片是他亲手采摘,细细挑选,为了得到树梢上最美的一片,他不惜像个顽皮的小男孩那样攀爬枝头,引得属下仰头瞪目。
然后就是昨天,她的订婚典礼,不知受了什么魔力的牵引,他竟不顾属下的强烈反对,只身前往酒店,很想看看她当准新娘的模样,就像她是在同自己订婚,虽然这只是他的幻想。
他躲在窗外的夜色中,看着身穿粉白礼服的她,那张憔悴的脸引得他心酸,这时,她竟像有心电感应一般,侧目瞧见了他,他伏身在墙边,看到她奔出化妆间,看到她四下慌乱地张望,看到她蹲在地上隐隐哭泣。
她痛,他更痛。
多想冲出去拥她在怀里,深深地吻她、要她,但她的未婚夫来了。
直到在大厅里,他看到了她的委屈,这才终于忍不住现身见她。
他好像错了,原以为她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圈子能够幸福快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众人的流言、周遭的眼光,还有她未婚夫的不忠这一切似乎跟幸福扯不上任何关系。
她在洗手间里哭着叫他别走,他又何尝想走,只不过不得不走,并非怕自己被抓住,而是要顾虑她,若被人发现才订婚的准新娘居然跟一个毒枭在洗手间里卿卿我我,那个圈子她就再也待不下去了,总要为她留一条后路吧?
“大哥!”
王永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由于沉思,他竟没有发觉,这对于一个时时刻刻都置身于危险之中的黑道人来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大哥,出了点小麻烦”王永荣支支吾吾,他说的小麻烦一定是大麻烦“呃我们派去跟‘公爵’接头的人,被国际刑警拦下了。”
“怎么会出这种乱子?”狄昊天皱起眉,这段时间他的确很少理会帮中的事务,大部份都交给属下代为打理,没想到马上就捅了这样天大的楼子“你派了什么人去?”
“是阿勇,他嘴很牢的,即使有事也不会连累大哥你,已经叫何律师去帮他了”
“嘴很牢?”他打断“阿荣,不要忘了,再牢的嘴也有靠不住的时候,上次阿平的事,就是因为我们太相信那个证人了,何况还有楚文俊一直在盯着我们。”
“是,大哥。”王永荣俯首贴耳“那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你说呢?”他眉毛一挑。
“呃我们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下,觉得大哥你还是先去国外避避风头,等案子结束了再回来,你看”
“我不走!”他想也没想马上反对。
这一走,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
“大哥,只是暂时的,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个女人?”王永荣望着狄昊天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犹豫半晌,终于斗胆直言“大哥,不要怪我多嘴,你还是忘了她吧,那个女人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为了她,你已经冒了好多次险了,兄弟们真的不想看到你”“我有分寸,”狄昊天背过身去“先等何律师那边的电话,如果实在不利,我再走。”
“好。”王永荣推开门,隔了一会儿,他又转身“大哥”
“什么事!”狄昊天讨厌属下没完没了的打扰。
“有人找你。”
“你知道我这个时候不见客。”
“那我赶她走!”王永荣语气变得十分兴奋,嘿嘿,大哥不见那个扫把星正好。
“等等!”狄昊天发现了他语气中的异样“是谁?”
“没有谁啦,我马上打发她走!”
“是谁?说!”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是是那个扫把喔,不,是林小姐啦。”王永荣只好老实招供。
“伊慕?!”他虽然预感到了,却不敢相信。
她竟然来找他?这是黑街,要进来有多么的不容易,要出去更难,这规矩她应该知道,可她还是来了?
“听说你不想见我?”
一个渴望多日的声音让他不得不相信。
林伊慕一身轻便的牛仔装,梳着马尾巴,背着一个大背包,如同旅游的学生,蹦蹦跳跳地跨了进来。
淡黄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狄昊天!”她仿佛脱胎换骨,和昨夜苍白虚弱的模样判若两人,跳到他面前,冲着他眨一眨眼睛“看到我有没有吓一跳?”
他愣愣地看着她,伸手掠了掠她掉在额前的发丝,像在认证这不是幻觉。
她一笑,转身对王永荣说:“喂,王公子,可否让我跟你大哥单独聊聊?放心,我不会暗杀他的。”
监视器般的王永荣歪歪嘴,极不情愿地关上门。
“昊天!昊天!”林伊慕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我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什么?”他似没听清楚,或者不相信自己的听觉。
她拍拍自己肩上的大背包“我把所有家当都偷出来了,再也不走了!听懂了吧?”
声音虽然慢了半拍,但他的脑子总算翻译出其中含义“胡闹什么!”一句怒吼,就是他的回答。
“才不是胡闹哩!”林伊慕蹦到沙发上,弹跳两下,一头倒在靠枕上“唔,这里好舒服,又有沙发、又有枫叶,我决定不走了。”
“那你的未婚夫呢?你的家呢?”
“不要了!”她侧脸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我只要你!狄昊天!”
虽然外表依然平静如水,但这句话带来的震撼只有狄昊天本人知道。
她要他?放弃一切,来到这黑暗的地方,只为了对他说——她要他?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就算他还是他,只不过没有刚才王永荣报告的事件,他也会把她纳入怀中,疯狂地爱她。
但迟了,只差一步,也是迟了。
国际刑警已掌握了他们的人,也许他从今以后得过逃亡的生活,她能跟着他颠沛流离吗?不舍得——他会不舍得的。
“不要胡闹,我叫人送你回去。”他努力不看她的目光。
“我不!我不!”她干脆像个小孩一样跺着脚“我要留下,跟着你。”
“但是我不想要你。”他尽量冷却自己的脸部表情。
“你想骗谁呀?”她哈哈大笑“是谁那天就在这个房间里把我脱光光?是谁连清洁女工都敢假扮,只是为了看我一眼?说啊,那个家伙到底是谁?他这个胆小表,敢做居然不敢承认!”
“我承认昨天是很想见你,”他仍然严肃“但并不表示我从此以后就要你缠着我,而且被我脱光的女人不计其数。”
她的笑容稍稍僵硬,随后又释然“随你怎么狡辩都无所谓,我赖定你了。”
“赖在这里做什么?当女佣?”他轻哼一声“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我不会再要,我不是拾垃圾的。”
“你”她忍住气,翻翻眼皮“反正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怎么刺激我都没用!”
“爱?”他冷笑“小妹妹,你知道男人的‘爱’是什么吗?”他忽然一举把她压倒在沙发上,让她感受自己的硬挺“男人的‘爱’,不过是为了喂饱它罢了。”
“无所谓!”她坚持到底,贴在狄昊天耳边,悄声说了一句“我帮你喂它。”
狄昊天惊异地望着她,一向羞涩的她,居然为了缠着他而说出这样的话。
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意志,差一点全盘崩溃,几乎调动全身的神经,他才把持住自己,嘲弄地说:“真不亏是巴比伦的戴菲儿,这么懂得挑起男人的!”
她的脸僵住了,良久才抚住他的颊,轻声问:“昊天,我们不要再开玩笑了好不好?游戏就玩到这里,我说真的,留下我吧,求你。”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住她。
她的调侃,他可以应付,但她的深情,他无从抵抗。
饥渴的舌立刻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你这个骗子,明明是爱我的”她喘息着,娇柔地说。
“就算是又有什么用?”狄昊天食指按在她太阳穴两边,轻轻替她按摩“傻瓜,这里是黑街,这里的人不需要爱。”
“你也不要?”她睁大眼睛,语气天真。
“我是最最不能有爱的那个人。”一个黑帮大哥应该冷血无情才对,若是多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手下。
“那”她叹息“我该怎么做,才能留在你的身边?”
“除非你能成为我的女人,一般我的女人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她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成为他的女人呀!这家伙怎么还不明白?
“但你不会是,我不会要你,永远不会。”他坚定的宣告。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最珍惜的人啊!他在心里说。
但这些话,他不能告诉她。
“没关系,”林伊慕等了半天得不到回答,也不逼他,不逼他,依然狡黠地一笑“我会让你要我的,等着瞧!”
她露出诡异的眼神,吹一口幽兰般的气息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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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儿,你确定要这么做?”
巴比伦酒店的妈妈桑流露出惊愕的表情,今天她失踪已久的爱将戴菲儿忽然出现,还顺带提出一个荒唐的要求。
“若不确定,我怎么会站在这里?”林伊慕涂着明亮的银粉妆,头发用水钻小夹子叉成法式卷髻,妖娆中又显清纯,她摆出甜美笑容,摇晃着妈妈桑的手,撒娇道:“求你啦,苏茜姊,借尼克给我用一晚,就一晚,好不好?”
尼克为巴比伦的红牌少爷,常常被各式各样的女人借用。
“可是可以,不过”苏茜犹豫“狄昊天可是黑街上的大人物,我们恐怕得罪不起,万一惹恼了他”
“要惹也是我惹的!”林伊慕意志坚定。
“唔好吧。”苏茜只好点头,要不是看在从前她替她赚了大量钞票,又曾大胆地帮助过一票姊妹赶走不少毛手毛脚的客人的份上,她才不会冒险得罪黑街。
“万岁!万岁!苏茜姊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妈咪!”林伊慕顿时跳起来,狠狠在妈妈桑脸上深啄一口,害那无辜白颊添上一抹萤光色。
“嗳,你这孩子。”苏茜笑,心下思量要不要开口提出多日来的疑惑,见那孩子正兴高采烈,终于忍不住向她透露“菲儿,那个时候,狄昊天派人来打听过你哟。”
“喔?什么时候?”林伊慕心中撼动着,但表情轻松地问。
“几个月前吧,唔也是那时候,我听人胡说八道,说你是什么大老板的千金,好不好笑?如果真的是,你当年也不用在巴比伦做那么久了,不过最近总不见你,到哪里发财了?难道是艾琪那个八婆敢到我这里挖角?”
林伊慕哈哈大笑,大幅度地挥挥手“苏茜姊你真会讲故事!电影都没那么精彩,我是大老板的千金?那莎朗史东就是英国公主了!呵呵”她略微收敛笑容,不经意地问:“对了,那个姓狄的想打听我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是哪里人呀,酒量大不大啦,平时跟不跟客人出场很普通的问题啦!喂,我当时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喔,所以尽挑好话讲,说你是清纯小妹妹,就连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你曾经扒过客人皮夹什么的,我也说是因为你家里的因素,说来也满怪的,头一天,是姓狄的手下到我这里,把你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过了不久,姓狄的本人又亲自来了!尽问我一些废话,譬如你喜欢吃什么,穿衣服常穿什么牌子、什么尺码还是一个大哥哩,比女人还婆妈!”
他居然为了她打听这些?难怪从前被“囚禁”的时候,吃的、穿的都是她最喜欢的,甚至连卧室的颜色也很适合睡眠,原来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他的用心。
“他还问我你喜欢蓝钻还是黄钻呢,”苏茜边说边笑“大概是想在你面前摆阔吧,这些男人,总喜欢用钱砸女人!我就随口一说珍珠吧,黑色的那种,最好是有上百年历史,不太亮眼的古董,哇,他的表情还真像是信了!喂,你笑够了没有?我可快不行了!说真的,他后来到底送了你什么?不会真那么笨去找颗古董珍珠给你吧?”
珍珠!黑的!缺少光泽的!她摸了摸胸口,衣襟内耸起的微粒让她的心顿时阻塞,仿佛酸酸的泪液凝在那里,哭不出也噎不下。
“菲儿!菲儿!”一只手忽然晃在眼前“发什么呆呀?是不是在想今晚怎么气他?也好,这种嚣张的男人,让他吃点苦头,可以长长我们巴比伦小姐的志气!你都不知道,有些后来的小妹妹,被那种变态的客人打得脸都歪了,还要撑死笑个不停。”
“还有一些从前还是我们这里的红牌,嫁了人后,原以为可以过舒服日子,谁知老公总抛不开她们‘做过’的这段日子,天天把她们虐待得比菲佣还惨!她们居然也能忍,还在姊妹们面前尽说老公的好话气不气死人?所以苏茜姊我想通了,你整整狄昊天也是对的!现在还有谁像你那么大胆,敢跟男人斗智斗勇?我是第一个服气的!”
她含着晶莹的眼睛敛了敛,半晌后才发出声音“那今晚就拜托你跟尼克了。”
林伊慕知道,今晚是自己最后的绝招了。
过去的三天中,她使尽浑身气力,也没能让他碰她。
譬如半夜爬上他的床,搂住半o的他,结果睡眠不足的他怒发冲冠,险些将她赶到大西洋。
譬如穿着半透明的睡衣,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结果差点喷鼻血的他,竟将她关进衣橱,扬言如果她不换好衣服,他就用麻袋把她装起来。
无能为力了三天的努力全部白费,真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男人的疾病唉,即使没有,被她折腾了三天,也有憋残的可能。
今晚八点,她要做最后的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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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在哪里!”
晚上八点,电话里传来狄昊天火大的声音,估计这个男人找了她一天,急坏了,否则他是很少骂粗话的。
“我在巴比伦!”林伊慕用微醉的声音对答,这声音今天下午练习了好久。
“你跑到那个鬼地方去做什么?”一听到巴比伦,没有女人的男人会乐得发疯,有了女人的男人会担心得发疯。
“喔重操老本行呀,”她偷笑“你又不肯收留无家可归的我,所以我只好重操旧业了,幸亏这里的妈妈桑好讲话,答应我回来喂,等一下我就要表演了,你来不来看?给你留个免费的前排座位怎么样?”
“表演?”他大概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什么表演?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跳脱衣舞!”
“你太聪明了!”她笑得东倒西歪“就是那种高难度的舞蹈,喂,不要小看它喔,要踢过头才算专业,要不是我从前有芭蕾舞的底子,还踢不上去呢!唔好久没练了,真怕砸场子,我现在正在化妆间里踢着呢咦?尼克,你说什么?我内裤颜色很性感?谢谢,可惜待会儿是不穿内裤的”
狄昊天再也听不下去了!挥手叫王永荣和他疾速往巴比伦驰去,哼,尼克?她的化妆间里居然有男人,还看到了她的内裤!包可怕的是待会儿她还要被无数男人看到她不穿内裤的模样!孰可忍,孰不可忍!
待两人来到目的地后,不出所料,巴比伦果然是他想像中乱烘烘的样子,男人不管平时再人模人样,到了这里一律沦为乱吹口哨的公牛。
此时舞台边气氛沸腾,一手拿着鹅毛扇舞动的轻曼女子,让所有的男人血脉偾张。
狄昊天也张着血脉,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个o女,而是因为他一心想要寻找的人。
她不会那么早,已经当众踢过腿了吧?
“大哥,我到化妆间去看了,不见林小姐。”王永荣小心翼翼地报告。
“不见就再找!”狄昊天怒喝“难道你以为只要找完化妆间就算完事了?”
“好好”王永荣知道大哥生气的时候不好惹,他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一银粉佳人醉伏在吧台边,酒意微醺地朝一男子咯咯发笑“大哥,”他立刻拍拍正暴怒的大哥“那个好像是林小姐,你看是不是?她化了妆,我不太认得。”
狄昊天马上投去目光。
没错,那是他的伊慕,但她今晚化着浓而亮的妆,简直不像他的伊慕,她身边的男人,大概就是那个什么尼克吧?一脸嬉皮,猛给她灌酒,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种!
“林伊慕——”第一次,他气得连名带姓合并着叫她。
“唔昊天,”她抬起迷死人的眼睛,妩媚地招手“来,快到这边来,有好好吃的东西喔看,”她举起一袋子花花绿绿的药丸“好漂亮的颜色,有红的、黄的、白的咦,还有蓝的”她冷不防打了个嗝“泡在酒里,一下子就化了。”
“你发什么神经!”狄昊天冲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丸,扔进垃圾桶“你有没有脑子?知道那是什么吗?”
“知道啊,那是能让我快乐的药,”她随着音乐,让脑袋摇摆“我现在就好快乐!来,尼克,我们来跳舞”
名叫尼克的男子笑着搂起她,在吧台前转着圆圈。
狄昊天握住拳,半晌才忍下想揍人的冲动,沉沉地走到她面前,硬是把她从别的男人怀抱中拉过来,抚着她柔软的背,不经意地一吸,吸进一股浓烈的酒味“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当然喝了,在巴比伦不喝酒会给人笑死的,不过,我也没喝多少啦”林伊慕强憋着笑的冲动,没喝多少?是,她的确没“喝”只不过把两瓶酒全部倒在自己的身上,害苏茜妈咪心痛得惨叫。
“哟,这不是天哥吗!”妈妈桑正式登场,按事先对好的台词说话“今晚要热闹了!菲儿处女下海,没想到有这么多哥哥来捧扬!”
什么?处女下海?狄昊天凝眉冷冷横一眼这话多的女人。
“你敢逼林小姐下海!”王永荣马上厉声。
“我哪里敢逼她呀,”苏茜一脸委屈“是菲儿自己要的,说是现在无家可归,趁着年轻把自己快点卖个好价钱,否则等到人老珠黄,难不成要去睡大街?”
“是你自己要的?”狄昊天盯着林伊慕。
“唔你们在说什么?”她仍装着醉意“下海?喔,对了!今晚我要下海!妈咪,记得帮我开个好价钱哟!”
“放心,放心,”苏茜拍拍她“余公子、李公子、张公子还有雄哥、南哥、伟哥哪个顺眼你就挑哪个,有妈咪帮你开价!你是清纯玉女身,又是我们巴比伦的红牌,至少要喊五百万!”
“我出一千万!”狄昊天脸色已经铁青,狠狠地揽住林伊慕的腰,将她凌空一甩,伴着佳人惊慌的叫声,直甩到他的肩上“如果你想胡闹,我陪你玩!”众目睽睽之下,他像扛麻袋一样,把挣扎中踢打着他的林伊慕强行扛出这是非之地,直奔黑街。
嘻!
他的肩好厚实,他的样子好霸道,他的气味像春天的青草一样清爽怡人。
她伏在他的肩头,乖乖不动了。
他——终于中计了,嘻!
闭着的眼睛再张开的时候,只见狄昊天那张因怒火而烧红的脸。
“昊天,我好热哟,好难受喔——”她千娇百媚,装出中毒已深的模样。
“你活该!”谁叫她把春药当彩色糖果吃!回到家后,将她甩在床上。
“抱我!抱我!”她撕扯着自己的衣襟,痛苦地呻吟,伸出长臂迎向他“昊天,抱抱——”
盛开着樱桃的雪峰在瞬间绽放于他的眼前,狄昊天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一再隐忍,可一个男人所能忍受的极限也只有这么多了。
“都是你引诱的,到时不要哭着后悔!”他终于放纵身子,猛然地扑向她。
青草和花蕊的香气迅速融合,汗水像春潮滴至满床
全力冲刺的他,并不知道身下的醉人儿轻掀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
方紫安笑得花枝乱颤,捂住肚子竟有些胃痛。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脸苦恼,头发搔得像鸡窝,活似做错事等着爸爸妈妈责罚的小男孩,谁能想到,这个无助摇着双腿的人,是那个以残酷出名,远在八千里之外就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黑街冥王狄昊天!
“喂,你笑够了没有?”狄昊天不满地瞪着她。
“唔够了,不,再等等,我还要笑笑”方紫安又开始前俯后仰的大笑。
“快说!到底该怎么办?”狄昊天显然等得不耐烦了。
“我好困喔,脑子暂时不灵光。”她的确累,才下飞机就被大哥逼着听故事,听完故事后还要帮着出主意,本想坐在她那间对着枫树的浴室里好好泡个热水澡的,可现在唉!
怪了,大哥不是一向智谋过人,妙计不断的吗?从前黑街出了再大的乱子,也由他一人当关,怎么遇到这种“小事”他就思维枯竭?
“赶快想!”狄昊天暴怒,再不想她就要醒来了!
“天哥,不是小妹不帮你,”方紫安打了个呵欠“只是,你这次做得太不上道,简直有失冥王风范!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女生,被你糟蹋了一夜,不给点好处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我出主意赶人家走?啧啧啧,你叫我的脑子怎么灵光得起来?本人一没有虐待倾向;二不是电视台编苦情戏的;三”
“你给我闭嘴!”
可怜的男人,一为情所困连脾气都变了!从前即使被国际刑警围剿,也照例穿着酷酷的黑衣,从黑衣上露出慵懒的俊笑,没想到现在才三两句话不合他意,就如同睡眠不足的禽兽!可怜啊!
“那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一摊手,方紫安表示自己没辙。
“扮我的马子。”他天外飞来惊人之语。
“哈哈哈!”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逸出口“你以为她会信?在南美的时候,她就知道我是阿平的马子了。”
“她那时候确实吃过醋。”他对自己愚蠢的计划还满有信心。
“我说天哥啊,”方紫安实在不愿再跟这个失去智慧的男人辩论“你为什么非要赶她走呢?有个伴多好!一起吃吃饭、上上床,总比我独守空闺好吧?”
“我昨晚只是”昨晚实在受不住诱惑,一时有欠考虑“何律师打了电话来,说这次的案子胜算不大,看来我不得不离开这里,避一避了”
“带她一起走!”
“不可能!”他怎么舍得她跟自己四处飘泊、居无定所!
“为什么不可能?”房门砰然震开,怒气冲天的佳人叉着腰出现在门口里,鞋子飞掉一只。
这下有好戏看喽,方紫安带着幸灾乐祸的微笑,拿个抱枕靠着准备仔细观赏。
“狄昊天,你居然敢跑!”林伊慕瞪着那个抛弃她的负心汉,脱口大骂“你居然敢趁我睡得没知觉,跑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无影无踪,他不是在这里,还被你逮到了吗?”方紫安懒懒的插话。
“但是他跑了!呜别的男人吃完饭不洗碗,好歹也收拾桌子,他既不洗碗又不收桌子,还想赖掉欠我的一千万!”她刚刚醒转时,本想侧过头索一个清晨甜吻,不料却发现人去楼空,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
“他欠了你一千万?”方紫安拍案而起“真毒,找他要!”
狄昊天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女人,皱眉提醒他那个临时叛变的同谋。
但同谋丝毫不受威胁,仍然与敌方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他他他欺负我!”好不容易得到肯听她诉苦的知心人,哪里肯放过“当初,他硬把人家掳来,在大街上强吻人家,在生病时轻薄人家,扮成清洁工扰乱人家的订婚典礼,害人家无家可归,还趁人家酒醉时呜人家没脸活了!没想到事到临头,他居然天良丧尽、不知羞耻、始乱终弃!紫安姊,我该怎么办?”
紫安姊?什么时候那么熟络了?
“过份!”方紫安义愤填膺“这种薄情寡幸的男人,把他甩了!”
“可是他有时候又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让人家好迷茫。”林伊慕咬着指头,满眼困惑。
“什么变态行为?说来听听!”方紫安张大八卦的耳朵。
“他为什么要把一颗古董珍珠放在菜里,让人家撬到?”衣领翻翻,露出珍珠光泽“他又为什么要把一堆红红叶子放在盒子里,让人家打开?”摸摸口袋,展示罪证。
咳,咳狄昊天差点呛到。她,居然察觉了?
方紫安如同法官,亲自检察了两项证物,点点头“的确是怪事!慕儿,还有更怪的事你可能不知道吧?”
慕儿?叫得更肉麻!
“什么?”她睁大眼睛,一脸好奇。
“他,”方紫安指指在旁边发呆的狄昊天“刚刚亲口提出要我扮他的马子!”
老天爷!狄昊天手足无措,差点冲上去封住证人的口。
然而晚了一步,证人已经滔滔不绝。
“为什么?他不是有马子了吗?”他的马子不是她吗?
“因为他想跑路,跑到国外去,可是又不想带你,所以叫我扮成他的马子先气疯你再说。”
“啊!”林伊慕吃惊地捂住口“这种谎话不太可信,在南美的时候我不是已经知道你跟他没那腿了吗?”
“就是!”方紫安耸耸肩“我也说过这个办法行不通,可他就是不信。”顺带无奈地看了看这蹩脚计划的导演。
“而且,”林伊慕继续分析“这种烂招电视上、上都用残了,啧啧啧,还要用呀,没创意!难怪别人说男人都是没想像力的动物!帮我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点子!”
“估计他已经江郎才尽了。”方紫安摇头叹气。
“你们两个唱戏唱够了吧!”狄昊天终于忍无可忍,长臂向门口一挥“方紫安,你给我滚出去!”
“兔死狗烹!绝对是想兔死狗烹!”方紫安一边缓缓移动脚步,一边哀怨的说“粉残忍的做法!”
抱枕扔掉,发出银铃般轻笑,然后房门关上,留下两人。
剩下的两人,深邃的眼对着晶莹的眸子,对了半晌没有对答。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狄昊天终于抗拒不了伊人笑意温存的表情,轻轻将她一揽,纳入怀中。
“唔”林伊慕把头埋在宽大的胸间,湿润的唇摩擦着他的肌肤“坏蛋,你欠我一个早安吻。”
他微微掀起嘴角,抬起那尖尖粉红下巴,先是浅浅密密地啄着,而后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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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从狄昊天房里出来的林伊慕,笑颜如花般绽放,手里拿着一件新得到的礼物。
“看看这是什么!哈哈!”银色的亮光一闪,闪得方紫安头晕目眩。
“这是”
“我说这是贝朗宁手枪,就是电影里女间谍常用的那种,”林伊慕挥舞着她的礼物,乐不可支“可是昊天说不是,他说是改进后的新款,专为女人设计的,造型精巧、穿透力大、后作力小,如果是近距离,敌人保证一枪开花。”
想着刚刚他“爱”过她后,将一面墙旋开,领她参观了他的小武器库,她就开心不已,就像他向自己敞开了心中的秘密,或者带自己去见了他的家长那么开心。
“我还是不太明白。”方紫安摇摇头。
“还不明白?这种手枪的机关在这里,它可以”
“不不不,”方紫安按住这个乐昏头的人“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昊天干么要送你这个?”
“表示他重视我呀。”跟重视他的枪一样。
“他当时说了什么?”方紫安表情严肃。
“唔”侧着脑袋猛想,当时只顾抱他吻他、冲着他欢呼,哪里记得那么多“他说不可能时时照顾到我,要我处处小心,这个就是给我防身的。”
“果然没错!”方紫安同情地拍拍她的肩“你这个傻瓜上当了!”
“啊?”
“他还是想偷甩了你,所以才会送枪给你防身,否则有他在,哪里要你备什么枪呀!”
“他居然敢贼心不死!”恍然大悟后,她一蹦而起。
“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算是安慰吧“听说狄家的男人会把这种银色的手枪送给自己最爱的女人,昊天的妈妈也有一支喔!后来这种习惯流传至整条黑街,兄弟们都纷纷模仿”
“那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他爸爸,哼,老想赶我”她吸着鼻子,快要哭了。
“放心,有我在,他赶不走你,”方紫安笑容一向得意“喂,我知道他上船的时间,到时悄悄通知你,你到码头拦他不就行了!”
“好主意!”林伊慕刚一兴奋,马上又黯然“可是他不是怀疑你了吗?哪里会告诉你正确时间!而且他好像能料到我们的诡计,说不定会乱编一个时间哄你。”
“放心,我从小苞他一起长大,最知道他说谎的规律,如果他说是二十四号的十二点上船,那一定是二十三号的十二点,这家伙总是提前整整一天,也不变变,真是笨到家了!”
于是两个女人重新打起精神商量计划,排练演习一整夜也不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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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不是可以开船了?”
这个晚上很黑,连月亮都看不见,不仅黑而且静,平时咆哮的大海,忽然变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无声无息,断了呼吸,让看惯了它任性的人们感到害怕。
狄昊天望着远岸,似在沉思。
刚才离开她时,他坐在她的床边,迷恋她的睡容,依依不舍,放了安眠药的红茶让她睡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害他从她蝶翼般的眼睫毛直吻到鲜葱般的指尖。
这个大吵大闹的小孩,终于安静了他想到她的调皮相就忍俊不住,微笑过后面对分离,又引他蹙起浓眉。
一旁的王永荣打量着大哥忽阴忽晴的表情,不敢出声。
忽然风起时,岸上出现了一个白点,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狄昊天显然发现了。
“唔看不清楚,大哥,别管它了,我们快开船吧。”王永荣小心翼翼提醒。
那是一个人吗?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人吗?
难道她已醒来,觉察了他的逃离,追来了?
狄昊天竟感到一阵惊喜——想不明白,明明是要千方百计地避开她,怎么这样的猜测竟让他如此欣然若狂?
“大哥,大哥,你去哪里?”王永荣大声疾呼,本应该开船了,大哥却往岸上跑,真是怪事!
狄昊天没有听到手下的阻止,他向那个白点的方向奔过去。
若真是她,他该怎么办?再把她赶回去?还是带她一起走?
他没有细想,只是以飞速像在跟厉风赛跑般跑到目的地,挥汗如雨中,他的步子停了,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失落——不,那不不,那不是她。
那只是一片白色的山花,被风吹着,在岩石上翻滚,远远看去,极似一个移动的人。
他呆呆地看着那丛摇摇摆摆的花,指尖触一触粉瓣,就当是轻抚她吧。
没有了他。她也能过得很好的,像这山花,即使面对疾风,也一样狂野妖娆。她一定能的。
默默地回转舱头,吩咐开船。
黎明时分,船已到达公海,枫旋街远远被抛在身后,早已不见。
破晓的云霞姹紫嫣红,被万丈光芒撕成缕缕的亮缎,奇妙无比。
狄昊天一夜未眠,支立船头,像在欣赏景色,又像什么也没看到。
“大哥!大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王永荣又慌慌张张地来了,他总是这样大惊小敝“船舱里发发现有奸细!”
奸细?狄昊天扬扬眉。
“我们已经把他抓住了!看样子他在船舱里躲了一夜。”王永荣低下头,等待责罚,毕竟一夜够长了——发生什么事都够了。
话音刚落,已有彪形大汉拎着那个“奸细”的衣领,一把甩到船板上“咚”一声,那个小奸细摔得如同乌龟四脚朝天,看身形他像个发育未成熟的小男生,手脚缩在长长的牛仔装里,头上扣着个遮脸的大帽子。
“说!是谁派你来的?”王永荣踢了他一脚。
“唉哟,唉哟,好痛!”小男生居然敢喊冤。
“你再叫!再叫就踢死你!”王永荣对付落网的敌人时最威风。
“狄昊天——”小男生哭起来,居然向敌方首领求救“你的手下欺负我!”
“你敢直呼大哥的名字!”王永荣愈听愈气,这小子一副娘娘腔,像个女人等等,女人?!
他还没想明白,只见大哥满脸惊喜“啊”的一声,冲到小男孩面前,猛然揭开他的大帽子。
“狄昊天,我的腿紫了啦!”小男孩搂住狄昊天的脖子撒娇。
一旁的王永荣眼珠子都快蹦出,老天爷!这不是林伊慕那个小婊子吗?她什么时候藏到船舱里来了?
“你活该!”狄昊天严肃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这个骗子!居然又想迷昏我,自己逃跑!”示威的拳头捶打着巨人般的胸,尽管毫无份量,但充份地表现出受害人的不满“大骗子!大骗子!”
拳头被大掌骤然握住,狂热的吻封住无限的指责,惊得围观者目瞪口呆。
“唔”先被踢肿了腿,现在又被吻肿了嘴唇的林伊慕,双颊通红,照旧抗议“哼,大骗子,每次都用这招不让人家说话,我不管!这次一定要当众讲清楚!”
“讲什么?”狄昊天笑着装傻。
“你干么言而无信,说好带人家走,临时又不带?”
“我说过要带你走吗?什么时候?”他摊手扮无辜。
“你”林伊慕本想愤怒,但想起方紫安的嘱咐,遂沉下气“你不承认也可以,反正你现在跑不掉了,难道你舍得把我扔进公海里去?”
“不,我不把你扔进海里。”狄昊天按按正欲大呼胜利的人儿,还有后话“我打算等一会儿找个地方,把你扔到岸上去!”
“你休想!我受伤了!”她捂着一瘸一拐的腿,满脸可怜。
“我舱里有跌打药,很有效。”他不为所骗。
“你你”一时语塞,花招又生“我怀孕了!”
狄昊天差点笑得跌倒“喂,小姐,你有没有常识?才几天就怀孕了?人工受孕也没那么快!要不要我撕张试孕纸让你看清楚?”
“反正我不走!我不走!”林伊慕顿时脚也不瘸了,像麻雀那样直跳“我饿了!我困了!要吃饭!要睡觉!”
狄昊天叹了一口气,抱起这个赖皮鬼,直抱到船舱的床上。
“你去哪里?”看他想转身离开,她连忙搂住他的腰。
“去弄饭给你吃,不是说饿了吗?”
“我不吃,”赖皮鬼贴上他的胸“狄昊天,其实我不太困,也不太饿,我只是想你。”
厚胸猛然一震。
他也是,仅仅分离几个小时而已,他就想她了。
“昨天晚上,我从门缝里偷看你,”她坦白“我看见你跑到岸上去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来了?”
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算是回答。
“嘻,我就知道。”她满意地蝶吻他的下巴“后来,你站在船头吹风,傻呆呆的,是不是在想我?”
抚着她长发的手,温暖有力,用意明显。
“那”她直入主题“你是不是再也不赶我了?”
沉默良久,然后一声“嗯”清清楚楚地传来。
“狄昊天!狄昊天!”林伊慕蹦着床上的海棉垫子,惊喜的大喊大叫。
接下来的日子狄昊天白天会抱她去看蓝海中跳跃的豚;夜里会裹着她抵挡阴恻恻的寒风。
爱情所能带来的一切,她都拥有了。
但林伊慕发现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因为她还想要更多
计划其实只实施了一半而已。
这天他们路过一个小岛,白色的沙滩上立着一座教堂,晴天的风把楼顶的钟吹得当当作响,一群鸽子如漫天的散花扬起来飞出去,落在海边。
“好想上去走走喔。”林伊慕蹬蹬被船困得发麻的脚,语气幽幽。
狄昊天一笑,吩咐手下靠岸,他知道这些日子她闷坏了,不过,他倒不闷。
两人牵着手,往晃荡的钟声走去。王永荣带领几名精明的手下,跟在后面,离得挺远。
“昊天,你以前去过教堂吗?”林伊慕忽然问。
教堂?呵,似乎是个很遥远的名词,虽然黑街上也有建教堂,但那是为性格忧郁、疑神疑鬼的人设的,让他们求个心安,他从不去,只觉得一切都是宿命,再虔诚的祷告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未来。
“我觉得人一辈子总要去一次教堂。”她在耳边含羞的说。
“为什么?”这倒是奇谈怪论“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她神秘地一眨眼,笑意闪烁。
教堂的拱门上有花,是粉色的玫瑰,一条红地毯远远地延伸出来,直伸到他们的脚下,但四周仍是静悄悄的。
“我们好像不该这个时候来,”狄昊天隐隐感到不对劲“可能明天有人要结婚,他们正在布置。”
“那就更要进去看看,这样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仍拉着他的手往里头走。
结婚?狄昊天苦笑,她难道真不知道黑街上的男人是不结婚的吗?
忽然四周不再安静,风琴声骤然响起,奏的竟是婚礼进行曲!
“一定是准新人在排练!”林伊慕止住想要后退的狄昊天“我们正好参观。”
“不太方便吧?”狄昊天对别人的隐私向来退避三舍。
“啊,你们终于来了!”一个洋神父操着英文,盛装打扮的向他们走过来,露出恭喜的笑容。
狄昊天回头望了望,身后没人,那这老外在跟谁讲话?
“可以开始了吗?你的伴娘已经等很久了,小姐。”神父对着他们俩说话。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他刚想回答,却见她大力点头“可以了神父,现在就开始吧,我的伴娘她人呢?”
“找我?”一袭粉纱拖着,从侧门现身,方紫安又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张口就埋怨“唉,你们总算来了,神父老嚷着要回家吃饭,我威胁了好多次人家才肯留下的。”
“花呢?花呢?我的花球呢?”林伊慕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左搜西瞧,从方紫安身后摸出一个新娘的花球。
“等一下记得把它抛给我喔!”方紫安叮嘱。
“这里就你一个女宾客,不抛给你抛给谁?”林伊慕把玩花球,笑盈盈。
“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咦,不对,好像还差一个伴郎!”神父指出缺漏。
“伴郎?那还不容易!”方紫安向站在门口发呆的王永荣一伙人招招手“喂,你们过来一个,当伴郎!”她转向神父一摊手“看,问题解决了,开始吧,早点完事早点放你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