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房里隻开了一盏小灯,那光恰好就照在萃珲八宝楼送来的锦盒上,使得盒里的红玉也亮着,好似一团烧起的火。
邬引玉瞥了一眼,走去把玉拿了起来,就着昏暗的光,翻来覆去打量。
这块玉委实古怪,不论她怎么捂都焐不热,好似一块不化的冰,但也不至于像冰那么凉。
其实她不太喜欢冰冷的东西,她喜欢看雪,却对冬天喜欢不起来,因为她手脚常痛。
这毛病自幼就有,可以说五门中人多少都有一些,大概是沾染了阴邪之气的缘故,俱是痛在关节,而冬天最甚。
她倒是去医院做过好几次检查,但都检查不出问题,偏偏严重时会痛到走不动路,只能在床上蜷着,身上还会冷汗直冒,得吃止痛药才能缓解些许。
邬引玉看了一阵就把玉放下了,扭头便往浴室走,隻想快些泡进热水里,就怕周身骨头又会发疼。
这次的梦来得很突然,好像她仅仅是合上眼,身侧景象便大变了样。
白玉。
入目一片玉白色,所有亭台楼阁都像是冰雪雕成的,偏偏此地不冷,甚至还长了许多古怪的绿植。
诸如墨芯火蒂的芙蕖,琉璃瓣的白梅,如萤虫簇拥而成的金水苔……
再一看,眼前又是那千层塔。塔层层迭高,如同冰铸的尚方宝剑,从高空直劈而下。
塔上每一层都贴了黑色符箓,其上文字如随手涂画,不解其意。
塔顶一眼望不见,其上被魆黑浮云遮掩,云间闪电骤亮,鹰撮霆击般猛啄而落。
惊雷还未落下,邬引玉便觉得周身滚烫灼痛,眼前那冰雕玉琢的楼阁随之染上血色。
再一看,哪是什么血光,分明是红莲业火从地底烧了出来。
可是邬引玉喊不出声,只能奋力挣扎,然而那臂膀粗的魂锁将她死死缚住了,她根本移不开半步。
疾电落下时狂风乍起,呼啸声中夹杂着声声钟磬,每一声都似是在诘问罪状。千层塔的檐角上一众铃铎也在晃动,好像在随声附和。
一个冷淡得好事不关己的声音在问:“受刑者戕害小悟墟佛陀,可知罪?”
好熟悉的声音,听得她心如刀绞。
闪电裹身,火焰蒙目,邬引玉很快便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见,等她一个激灵再度睁眼,才发觉自己竟泡在浴缸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