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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法国卤煮

 

最后一道菜,是流传于川渝、新疆的椒麻鸡。

与大多数淋汁凉拌的做法不同,李曼桢今天是用砂锅炖的,用了一整只的叁黄鸡。连汤带肉的一大锅端上桌,还没掀开盖子,浓郁的香味儿已经惹得满座欢呼。

说起来,这南菜北做的法子还是顾成武教她的。别看那个男人只开过一个小饭馆儿,做菜的手艺很有独到之处。可惜痴迷上了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阿桢姐,快坐吧,别忙活了!”祁婧大声招呼。

“你们先吃,我收拾一下……”话没说完,胳膊已经被许太太拉住,被按在了身边的椅子上。

本来也是象征性的推辞,于细微处成全雇主家的面子,李曼桢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坐了。祁婧的含笑一瞥充分表明,向来粗枝大叶的许太太已然承了自己的情。

同一屋檐下,这份熟稔默契稀松平常。

若是平时,李曼桢不会在这瞬间的眼神交流中多想什么。可今天,她怎么都觉得祁婧那黑亮的瞳孔里藏着跟针,动念之间就能把她刺穿。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昨夜跟许博做了那事儿,李曼桢自然是心虚的,但凭她的定力,面儿上总还撑得住。

让她按耐不住心底突突直跳的,不是偷人之后的羞愧和负罪感,而是整个人都被某种舒畅快意充斥包围着,是害怕还是渴望,根本分不清,就是一刻也停不下来。

昨天后半夜,她几乎没睡,闭着眼睛苦苦挨了一宿,也没能压服身子里的莫名悸动。早上起来,去买菜做饭,精气神儿居然格外的好,好得让人心慌。

梦游的毛病,已经多年没有犯过了。这一点,她很确定。至少顾成武和良子都没发现过。

然而叁天前的夜里,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摆着无比羞耻的姿势,两条腿抖得发软,腿心里一片狼藉……

这毛病是良子上中学开始住校那年落下的。

李曼桢清楚的记得,有好几次在晨曦中醒来,穿着睡衣孤零零的站在厨房里,或者阳台上。

那种感觉就像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回来,什么都不记得,只有一颗心在砰砰乱跳,是悲是喜都无从感知,无所适从。

家里突然就剩下她一个人了,骤然空出来的大块时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跟梦醒时的感受极其相似。

尤其是当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把一切都收拾妥当,离上床还早的时候,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说不清是沉重还是轻松,身体也分不清是僵硬还是自由。

一缕神思仿佛出了窍,飞到了天花板上,俯视着依然年轻秀美却孤零零的自己,愁云欲散,压抑许久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独处在令人发慌的空白里,时光变得失去意义,格外难熬,更忍不住胡思乱想。

李曼桢把这些全解释为自己对环境变化的过分敏感。

一个人的日子也是要过的。或许等慢慢习惯了生活的节奏,就会好的。可事情并未如她所愿,梦游的次数和活动范围反而愈演愈烈……

那个打破魔咒的人是一直游走在她生活边缘的顾成武。

那段遭遇,远非跟许博讲述的那样平淡而无奈,她是任何人也不会告诉的。现在,既然那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就更没有必要去触碰那段记忆了。

生活里有了顾成武,梦游一次也没再发生过。即使偶尔好奇,想再体验一次在意想不到之地醒来的恍然,都似羚羊挂角,无可追寻。

叁天前的这次,衣不蔽体的在沙发上转醒,是头一回发觉自己在梦中做那么羞人的勾当。

惊骇,羞愧,懊恼,或许还有一丝丝悲凉,什么感受,说不清。只记得差点儿哭出来,梗在喉咙里的叹息带着绝望的气味。

难道要怪人家小夫妻在自己的房子里亲热么?没道理。

难道是经过这么多年了,这身子依然忘不掉那滋味儿,才如此不堪撩拨,听见点儿风吹草动就按捺不住了?

都几十岁的人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有过,不是也过来了?

再过几年都该更年期了,即便有那个想头,也就剩个尾巴了。为什么,那股火儿不但没熄,反而用这么激烈又难堪的方式提醒自己?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意外,这几天李曼桢睡前都会把门反锁。

怎奈,声音是锁不住的。就算她蒙上被子,耳朵还是能在气闷中捕捉到那忽然拔高的极乐欢声。

事实证明,反锁了房门也终究是徒劳的。

昨夜在浑身燥热中唤醒自己的,依稀是某种感应危险的本能。但那一惊,刹那间就被燃烧在身体中的欲焰焚成了灰。

梦中的世界被彻底隔断,无影无踪。黑暗中,加速的心跳和乱窜的热流却无法立即止歇,反而被迅速恢复的五感刺激得越发激烈。

理智,第一时间就被无情又迅猛的击碎了,那根本无法抵挡的感觉,是腿心里那个隐秘腔道中钻心的痒。

就好像这么多年,每一个羞人的念头都变成一只蚂蚁,在那里疯狂的爬进爬出,噬咬着快要被烤干的身体。

“如果不能立刻止痒,一定会死!”

这个吓人的念头一闪而逝,却无疑是在烈火中泼了一瓢油。

值得庆幸的是,止痒的工具已经就位,不仅仅如此,还有一双宽厚的手掌,一个有力的怀抱,一副高大健美的身躯。

当她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许博,竟然松了口气,继而在心底涌出了莫名的庆幸和喜悦。

半个月前,才被他“欺负”过,提出了警告,却根本没问什么缘由。

那天晚上,她也是一宿没睡,一会儿担心良子闯的祸露了马脚,一会儿又猜度他知道奸情之后的反应。

相处近一年来,他的音容笑貌像一大摞照片被抛进了本就纷乱的心房,应接不暇的闪现。

那张算不得英俊的脸上,一双眸子总是看不清,忽而迷惑,忽而灼热,忽而干净又温柔,玩世不恭中透着清澈的真诚。

无一例外,每张脸都是带着笑的。

“他为什么总是在笑,老婆都红杏出墙了,有什么好笑的?”

令她无法忽视,困扰了一夜的,还有留在手上的触觉记忆。那东西是滚烫的,触手光滑却硬得让人心口直跳。慌乱中滑入指缝的液体被碾碎晕开,刺鼻的气味儿像是下了火药……

那是来自一个陌生身体的触觉和味道,她竟然一点儿也不反感,不但不反感,还像附着魔力似的被它无形的吸引着,诱惑着……

事实上,这具身体,她两个月前就隔着衣服接触过。为他的仗义援手,自己居然主动投怀送抱。当时,本来可以只说一句谢谢,可怎么都觉得不够似的。

压在心头的忧虑被轻松卸下,胸中说不出的快慰欢喜。抱了就索性大大方方的,她脾气和顺,却不是那种小气计较的女人。

如果不是祁婧的电话,她还会多抱一会儿。

从见第一面起就知道,许博是自己中意的那种男人。

他跟起平一样高,算不得阳光俊朗,但有着高挺的鼻梁,微陷的眼窝,眸子里的光透着股潮润润的清新煦暖。

那是一般男人都并不具备的。

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他的性格其实挺外向的,爱笑话多但嘴不碎,看人的时候,喜欢望着对方的眼睛。当然,偷着看的时候,也会望向别的地方。

男人的目光,李曼桢领教过很多种,极少有许博这样干净的,即便是瞄向那些敏感部位,也透着灼人的好奇,并不猥琐。

至于男人心里怎么想的,李曼桢了解的并不多。

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坚守着一道防线,为了那个起初并不知情的男人,毛起平。而这份坚守被人打破了,破碎的那一刻,竟然也并未如她想象般痛苦。

现如今,那份曾经小心呵护的初出感动不仅不再纯净,还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除了顾成武,她没被第二个人近过身。这个让她失措又无奈的男人,虽未留给她多少美好的记忆,却也是极尽温柔的呵护着,不合适归不合适,并未让她对男人失去信心。

看待男人,她从来都是凭感觉,极少去冷静的思考评判。从样貌,到声音,从谈吐,到目光,她似乎只相信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感受。

许博雷厉风行的化解了她惹来的麻烦,她便全凭一心的感激和柔软去抱他,就在他稍显惊奇的目光里,根本没顾及什么男女之防。

那怀中的踏实感觉和有力的心跳,让她回味了好些日子。

听人说,有的女人格外在意跟男人亲密接触的尺度,一旦正面向男人敞开怀抱,就表示真心接纳了。

自己应该就是这样的女人。

过后想来,那梦醒回魂一刻,心里并未权衡太多,只确认了一次那眸子里熟悉的光亮,便毫不犹豫的横下一条心。

跟这样的男人,绝不算辜负了自己……

于是,终于再次尝到了那个滋味儿。

做了几十年女人,她几乎没怎么痛痛快快的享受过。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如今,恐怕已经没人能给她满意的答案了……

要守的,没能守住,要放的,也没那个本事放下,到了这把年纪,还在梦游,梦游就罢了,还做那么羞人的事。

“忍不住,就不要忍好了,你根本算不得一个好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忍,为什么这么辛苦?痛痛快快的享受难道不好么?”

犁进身子里的家伙难以置信的硬,一下接一下的冲击把遥远的心念和脆弱的坚持撞得粉碎。那爆炸一般的快感像巨兽的蹄角,在李曼桢干渴的身体上,冲撞,踏落,刺穿。

来自生命最原始的狂野律动把她带进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男人的怀抱,是一个无需犹豫,不再迷茫的伊甸园。在那里,可以尽情的被喜欢,被疼爱,被征服!

李曼桢不可遏制的高潮了,生平从未有过这么猛烈的高潮。顾成武不行,连亲爱的起平也不行——也许,那时……根本算不得高潮,记不清了,实在太久了。

而这次,是实实在在的,凶猛可怖的,穿透身体,直击灵魂。

李曼桢觉得自己被浪头打成了泡沫,在一波又一波的潮水中挣扎翻滚,最终化成了一滩淫水,被一个人的呼吸吹起阵阵涟漪……

即便没偷过人,也当然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她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见不得光的事不是不可以做,而是不可以让人知道。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畏惧世俗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做一个单身母亲。

从许博的眼睛里看到的,不光是他不羁的柔情,如火的热忱,还有自己再难压抑的欲望。

经过半宿的思考,她已然明确的意识到,变成一个偷人的女人并不那么可怕。真正该担心的,是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应对。

在大都市的钢铁森林中,关起门,就是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这足以让人心安。

而在这个私密空间里,一家人朝夕相对,总有二人独处的时候,即使两厢克制,下不为例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也很小。按常理可见的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叁次……早早晚晚。

如果还要在这个屋檐下生活下去,自己要担当怎样的角色?一个勾引雇主的家政嫂,一个男主人偷腥最便捷的工具么?

不能,也不会的。可不会,又会是什么?

李曼桢最终发现,自己在乎的根本不是做人的规矩,而是将被怎样看待。尤其是那个怎么也看不懂的女主人。

这个家虽然不是自己的,却是按自己的心思收拾布置的。这大半个月,每天晨昏起居,大把的时间都花在这屋子里。厨柜箱栊,杯盘碗盏,都比那两口子要熟悉得多。

按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可她明显并不懂得珍惜啊!居然把野男人招到自己家里来了,还那么不小心。

幸亏许博不是那么心细的人,不然发现那顶帽子的人恐怕就不是自己了。

虽然那个奸夫就是自己的儿子,遮掩归遮掩,李曼桢心中的立场并未摇摆。她是站在许博这边的。每次看到那个傻男人把老婆当宝贝儿似的亲亲抱抱也不避个人,就在心里叹气。

“既然你自己的男人都不那么在乎,我也没什么好愧疚了,又没想取代你的位置不是么?”用这样的话为自己找补的时候,李曼桢脸上滚热,心里却痛快许多。

只要不被祁婧知道,就没什么好怕的。回头让他把监控拆了,在自己家里装那么个东西,总觉得怪怪的。

以后,只要她在家,都……不行……

李曼桢在黑暗中抚摸着自己发烫的脸,深深输了口气。

剩下需要担心的,便只有保密这件事了。而这方面,李曼桢更有自信。从小到大,没几个人能看透她的心事,就连亲爱的起平都不行。

良子从出生到长大,他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如果不是阿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虽然并不是一定要瞒着他,可当时的遭遇和计较,只有李曼桢自己知道,从未指望别人的理解。反正只要是她不想说的事,就算进了渣滓洞白公馆也问不出。

真正该担心的,是许博。他们小夫妻那么亲密,难保不露什么蛛丝马迹。

按道理,他最该在乎的也是这层关系背后的风险吧?这个家没了,任何秘密都没有意义。

而如今事已至此,能做的也只剩见机行事了,他在公司当领导的,总不会连这点儿城府都没有,只要像平常一样……

思虑恍惚中,不觉已是晨曦初透。李曼桢起床洗漱,买菜做饭,一切按部就班,都跟她想的一样。

直到许博出现在厨房门口。

她忽然浑身僵硬,不敢抬头,耳朵都在发烧,手里的刀都不听使唤了!

不是害怕,是害羞,脸红心跳的那种。

琢磨半宿也没考虑过再次面对他的时候自己是这样的反应啊!几十岁的人,真是没用到的家了……

所幸,他只是打了个照面儿就走了,没动手,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自己连刀都用上了,一颗心差点儿就跳出来,掉到案板上。

“来日方长”

这四个字听上去,很难不去产生暧昧的想头,不过李曼桢只在心里笑笑。她这半辈子,从未奢望过长久。

从此以后,就被理所当然的当成他的女人了么?还是别这么信誓旦旦吧,不管是谁,首先都是属于自己的。

名分这种东西,在她未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当成笑话看了。

时至今日,在一个四十五岁的女人心里,一句暖心的话,要比山盟海誓动听得多。真正让她手忙脚乱的,是一个活生生男人的忽然闯入……

整个一上午,李曼桢表面平静如常,心里却像喷发在海底的火山,热流在波涛中起伏跌宕,神思恍惚得需要参考菜谱才能买齐待客的东西。

“你是个刚刚偷人的淫妇啊!”

李曼桢对着厨房里的玻璃橱窗质问自己,可那影影绰绰的姣好面庞呈现的却是抑制不住的羞喜,仿佛回到了青涩懵懂的少女时代,轻易便被他的一个眼神撩得载沉载浮。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李曼桢的脑子里。她跟良子睡过了,这是肯定的,证据确凿,而且良子也没否认。

可她怎么就能毫无愧色,泰然自若,谈笑风生,还跟自己男人打情骂俏,撒娇卖乖,做到那么自然随意的?

每天晚上被干得鬼哭狼嚎的,叫那么大声,难道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么?跟良子在一起,她也这样叫么?

怪不得要去演戏呢!

李曼桢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从容。跟许太太出神入化的演技相比,自己就像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偷个梨子都心慌慌的藏上叁天才敢吃。

招待客人的菜肴是李曼桢精心准备的,不出意外的惹来两位客人的赞叹。但最开心得意的好像并不是她,而是身边的许太太。

她今天兴致很高,多数的褒奖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光夸阿桢姐做菜好吃,帮着带淘淘更是得心应手,无微不至。

一说到淘淘,被唤作莫黎姐的高个儿美人就两眼放光,好像当个干妈比亲妈还高兴。

李曼桢很快就看明白了,许太太之所以这么高兴,跟这个干妈对淘淘的兴趣有着直接关系。这一点,她作为一位母亲,特别能理解。

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打心眼儿里喜欢,但如果能被更多的人接纳和喜爱,那份成就感和愉悦感,比获得世界生娃奥斯卡都知足。

可惜,她和苦命的良子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那时候,每天独自面对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承受的除了没有尽头的辛劳,还有四面八方的白眼。虽然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每当回首往事,李曼桢还是会怀疑自己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当时许博给加了工资,希望能兼做月嫂的工作,李曼桢心里是犹豫的。不是她怕苦怕累,而是不愿重温那段无比煎熬的日子。

没想到,淘淘生下来没两天,家里还在人来人往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个粉嘟嘟的肉球球。

人总是健忘的,尤其是那些痛苦的记忆。当李曼桢试探着把目光投进襁褓,心中唤起的居然是良子小时候又笑又闹的可爱模样。

淘淘将来也必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从他一点儿也不认生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这孩子最让人叫绝的就是极少哭闹。妈妈不在,爸爸也行,都忙去了,桢阿姨还在呢!总之就好像天生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一点儿也不害怕。

一天中的大半空闲时光,李曼桢都是在淘淘的小床边度过的。那种感觉,像是在守护,也像是在疗养。

即使这里不是自己的家,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毫不影响她呼吸这安宁的空气,沉浸在亲手营造的温馨氛围里。

曾经的那些疲惫无助,苦闷凄惶,都被这平静而充盈的生活反刍着,消化着,疗愈着。

煎熬半生,除了越来越懂事,越来越有主见的儿子,还收获了什么,成就了什么?并没有。但是,她不后悔。

生活于她并不算吝啬,闯过变故,挨过艰难,日复一日的磨砺中,沉淀下来的是善待生活,就是善待自己的领悟。平常人,未必懂得如此从容不迫的雕琢时光。

不计前嫌,才能体味苦尽甘来,揽镜梳妆,自己还不算老,日子自然还要认认真真的过。

当然,生活还远没有进入无忧无虑的养老阶段,来自生命本源的渴望还是会时常敲打不甘寂寞的身子。

李曼桢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在这件羞于出口又格外敏感的事情上,调皮的小两口一而再的给她出难题不说,还即将颠覆她自以为宁静的内心世界……

好在餐桌上的许大老爷表现得还算正常,即使跟那位峰哥喝了酒,也把眼睛管束得规规矩矩,并没逼得李曼桢连头都不敢抬。

椒麻鸡只剩一副头脚的时候,祁婧接了个电话,说新一期节目被卡了,要修改,一边擦嘴一边跟那夫妻俩请假,得赶到公司去加班。

还没等许先生批准,峰哥说话了,“我说弟妹,你们拍的那个‘婧主子’我看了,太有意思了,嘿嘿,我就对这个演戏啊,特好奇,你带我去探探班呗?”

祁婧忸怩一笑,“我们那都是小打小闹的,你这么大老板……怕到时候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瞟了自个儿男人一眼。

“什么大老板啊,我就一普通粉丝,”说着,把杯子里的酒一掫,就跟着去换鞋,回头跟莫黎说:

“媳妇儿,你就在这儿好好帮忙看着淘淘吧,顺便多跟李姐取取经,我先走啦!”

直到目送着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儿,莫黎坐在那儿也没说话。这顿饭吃完,她的话是最少的。李曼桢只道是这位名模大小姐性格腼腆,有些认生。

然而,收拾碗筷的时候,从厨房半掩的门缝往客厅瞟了一眼,那一幕看得她心里一阵翻腾。

莫黎长腿交迭,斜着身子坐在单人沙发里,正笑吟吟的伸着一只胳膊把什么东西递进许博的嘴里。

半截白藕似的胳膊,透亮的指尖儿被阳光照得直晃眼。半张着的小嘴儿红艳艳的,舌尖儿上还沾着一片儿瓜子皮,半吐未吐的,像是等着男人来帮她叼走。

而那娇媚又带着点儿放肆的眼神儿却让人直接想到半夜里勾魂的女鬼。

许博刚收起的笑还有一丝挂在嘴角上,抻着脖子去接,舌头粘住了一颗瓜子仁儿,眼看着两根兰花指尖儿要给衔住了……

钓鱼的画面在李曼桢脑际闪现,许博刚要咬钩儿,那酥红香饵冷不丁的一夺,咯咯笑着飞走了。

舌尖儿上的瓜子皮被拈下来的同时,一道目光扫过厨房的门。李曼桢赶紧低头洗碗,没来由的把橡胶手套蹭得吱吱响。

看走眼了。

这个莫黎眼中流溢的春情催花润雨,沁人心脾,怎么看都让人往那方面想,可偏偏她自己笑得襟怀坦荡,不闪不避,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通透的眼神,自在的笑容,暧昧的距离,亲昵的动作连番拨弄着李曼桢稍显烦乱的神经。

凭女人的直觉,她跟许博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真没看出来,他是这么的有女人缘儿。李曼桢把盘子一个一个擦干,思绪却七荤八素的乱……

那天碰上他们吃火锅,那个徐医生被抱得小脸儿通红。游戏归游戏,那份小鸟依人的心甘情愿,任谁都看得出来。

还有许太太那个戏精……

或许叫她戏精并不合适。那青藤绕树般的腻在自个儿男人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真情流露,反而跟良子到底做了什么没人见过。

事情真的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么?

就算男人比较粗心,难道就什么都没发现,不是有监控么?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昨夜一醒来怎么就那样了呢?

李曼桢审视着归置整齐的厨房暗自苦笑,直到此刻,才想到这些细节,也是昏了头了。

擦干了手,走进客厅。淘淘的婴儿车就停在莫黎的沙发旁边,里面的小家伙已经在两人的窃窃私语中睡着了。

李曼桢没有说话,对着莫黎礼貌的笑笑,推着婴儿车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进来,连空气中的微尘都那么缓慢的飘着。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低语也停了,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李曼桢就那么坐在床边,脑中一片明亮的空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一定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

可是,你看淘淘睡得那么香,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知过了多久,淘淘醒了,嘟哝着小嘴儿要奶吃。

推门走进客厅,沙发上没人,经过书房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刚下意识的停步,就听许博的声音忽然拔高:

“啊?迷幻药?!”

驻足片刻,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李曼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朝冰箱走去。果然,书房门开了,高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飘至身后。

“阿桢姐!淘淘是不是醒了,要喂奶吗?让我来!”

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魔力般格外好听,奶瓶不知怎么就落到了莫黎手上,李曼桢只好指点她用微波炉加热,“一分半刚好。”

这位小姐是来实习带娃的么?看着莫黎搓着双手等待的样子,李曼桢忽然想笑,却听身后“嗤”的一下,回头一看,许博正倚着门框,笑容里明显透着跟她一样的想头。

别看是个实习生,莫黎的奶喂得仪式感十足。拍完了奶嗝儿,把淘淘放回小床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幽幽一叹。

李曼桢在一旁看着,刚刚喂瓜子仁儿的妖孽形象和此刻仔细整理襁褓的美人身姿合二为一,不知怎么,就再也不好意思往那歪处想了。

莫黎逗弄了一会儿孩子,就起身告辞。李曼桢守在小床边,目送着许博送她出去。

忽然间,意识到过不了一会儿这房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扶着窗台起身,站在了窗前。

房门“砰”的关上了,脚步声很轻,越来越近。

“别怕,她睡着了……”

“你喜欢我狠狠的干你?”

“你模样好,人也好,这儿更好!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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