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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秋海棠

 

46秋海棠“那个开车的人是李桦的父亲?”白露惊得筷子都要掉了。原来是这样李桦好像受到的处罚很严重,不但再也无法进入教育界,还会影响到他在其他领域的工作。辛辛苦苦养出来还送去国外的儿子落魄到如此田地,他爸爸心有不平,摸到了她住址附近日夜蹲守,寻机报复。“嗯。”宋景行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地心情很差,“露露,抱歉,我——”宋景行本身就一直关注着李桦一家的动向,半个月前李桦离开平城后他稍微放下了点戒心,没想到留在平城的李桦父亲动手时恰好赶上了他最忙的那几天。宋景行昨天凌晨叁点才忙完,他怕吵醒白露,因此只是发了个消息给她,没想到那天心不在焉的白露压根没看手机。“没事的,是我自己没看到消息。”白露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宋队,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差点被撞的事果然还是被他们知道了白露一开始就知道,宋景行毕竟是警察,瞒不了多久。孟道生在周六晚上回了平城。隔天上午,这段时间的连轴转终于告一段落的宋景行被同事告知“你让我盯着点的那家子昨天有个人昨天故意伤害未遂”后,立马打了电话给了白露,赶过来时正好碰上来找她的孟道生。孟道生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此刻脸色也很不好。他此前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此刻他很烦躁地“啧”了一声,不由得有些后怕地想到:现在的他真的够了解何为“命运”吗?万一失手了,这后果他又是否承担得起?要不是白露说的那个“以前的学生”在,说不定她真的就出事了。他俩精神过度紧张的样子,让本来想把林昼的事情说出来的白露默默闭上了嘴。如果这个时候被他俩知道了,白露总有种会被他们关起来或者在手机上安个实时定位软件的感觉不不不,肯定是她小说看多了!他们两个不像是这样的人!话说回来,也不能让黎朔知道那个人就是李桦父亲,不然他肯定也会觉得白露被他们记恨都是自己的错——额,黎朔啊白露回想起昨天他说什么“我当你的狗”的场景还是会两眼一黑。黎朔亲了她一下后白露惊慌失措地叫他“你先回家吧,我要冷静一下”,结果他就真的什么也没问,直接就那么乖乖离开了。好恐怖,当狗什么的现在年轻人都玩得这么花吗手被紧紧握住,白露回过神来,看见宋景行带着担忧的目光:“露露,你一直在走神,是不是吓坏了?”“还、还好啦。”话虽这么说,但是昨天接二连叁受到冲击,白露确实感觉有些精神不济。“好好休息。”孟道生摸了摸她的头,“你要出门的话喊我和老宋陪你。”“没事的。”白露摇摇头,“你们都刚忙完,回去好好休息吧,别担心我了。”白露其实有点没搞懂他们两个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件事,毕竟李桦父亲已经被抓到了,她人也确实毫发无伤,后续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才是。他们的过度紧张让白露有点内疚,和没找到机会说出口的林昼的事与为了她放下自尊的黎朔一起,变成了隐隐约约横亘在她和二人之间隔阂。郝世文和同院另外一个老师带的几个研究生为了准备某个即将召开的研讨会,拉了个微信群。这次研讨会有个国内非常有名的作家也会出席,大家在兴奋和期待的同时都很重视,师姐喊白露上完课后去看看定哪家餐厅比较好。等红灯的时候,白露看了一眼车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在她眼里总是冰冷的,像是吞吃人灵魂的钢铁怪物。她收回目光,总觉得她来过这附近。现在要去的是餐厅是备选里的最后一家,位于平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那块区域的名字和图片在网上随处可见,应该是之前从哪里听说过吧。认真对比完这家和前几家后,白露在备忘录里整理好后给师姐发去了总结,走出门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的小区门口的花圃愣了一下。不是错觉,她是真的来过。在四年前的夏天。“老孟,借下自行车!”“喂!”孟道生站在原地,听到骑出了一小段距离的纪寒说了句什么——隔得太远,他只听到了“白露”两个字。他只扫了个共享单车跟上的功夫纪寒人影都不见了,孟道生看了眼时间随手掐了下,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匆匆忙忙赶到学校门口后,他刚好看见白露和纪寒在那里拥抱的一幕。“怎么来平城了?”纪寒问。“想你了呀。”白露笑着搂上他的脖子,“纪寒,我对完答案了,我觉得我可以做你学妹!”纪寒那张冰山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不是学妹,是女朋友。”“光天化日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孟道生黑着脸抱臂看向纪寒,“你注意点,这是在学校门口。”“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规矩。”纪寒摸了摸因为被人看到而变得有点害羞的白露的头,“这是孟道生,我朋友。过年的时候见过的,还记得吗?”

过年那会儿纪寒带她去夜晚的河坝看烟花表演,也让她见见自己两个发小——宋景行和孟道生。纪寒一心惦记着带她走到远点的地方表白,因此白露和孟道生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白露记得孟道生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乖乖巧巧地从纪寒怀里出来,红着脸看向孟道生:“哥哥,你好。”孟道生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一瞬之后又镇定了下来,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你好啊,小露露好久不见。”“你都没叫过我哥哥。”纪寒吃味,“直接叫他名字就好。”“哦、哦。”白露懵懵地点点头。当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纪寒带白露去附近吃了顿晚饭,在知道她一下飞机没有定酒店就直接来找他后,把她带去了自己在校外的住处。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纪寒绕到白露那边帮她开门,牵着她下了车后才去后备箱拿行李。两个人并肩走着,忽然停住脚步的白露好奇地看着喷泉花圃,问:“这是什么植物呀?叶子有点像爱心耶。”花还是花苞状态,纪寒平时对花兴趣也不大,这段时间虽然学了一点,但一时间也没认出来。“应该快开花了。”纪寒说,“到时候再带你来看一眼。”“你平时不住这里吗?”“不常来。一般在公司,早上有一二两节课的时候会睡在宿舍。”纪寒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有一张床,你睡这,我睡沙发。”屋子是挺大的,因为纪寒不常住的缘故,里面只有些基本的家具。但好在有人定期打扫,没什么灰尘。白露洗完了澡后,躺在床上,想起纪寒昨天也是睡的沙发来着。昨天他带白露离开那场不欢而散的同学聚会后,纪寒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别墅,也是让她睡了床。又是高考结束又是穿着男朋友的衣服还睡在他床上的,白露一开始紧张得睡不着,后来才有了困意。她醒来的时候纪寒已经就赶凌晨的飞机回了平城,给她在房间门口留了钥匙和用便签贴着密码的银行卡。不过白露当然没有用,后来她这次回羊都之前全都还给纪寒了,只留下了那件他的衬衫。“纪寒。”白露听到他从浴室出来的声音,从他的房间里探出一个头,“要一起睡吗?”纪寒正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光裸的上半身覆着一层线条漂亮的薄肌。“你怎么不穿衣服”白露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的问题。羊都天气太热,那时候养成了习惯。”纪寒看着她,揉了把她的头发,“你睡吧,我睡沙发就可以。”“客厅里是不是没有空调?”白露小声说。纪寒思考了下:“应该是有”话还没说完,纪寒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抱住了。站在身旁的女孩子低着头,耳垂都是粉的,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睡”纪寒把她搂进怀里,边走进房间边反手关上了房门。两个人都纯情,纪寒怕控制不住自己,睡觉的时候都不敢抱着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第二天纪寒只有早上两节课,白露在他家等他,等他从学校回来,下午两个人就一起出了门。他给她买冰糖水果串,带她去故宫,又在初开的槐花下和她接吻。夜里白露靠在他的怀里进入梦乡后,难以入睡的纪寒才悄悄起身去浴室处理好自己硬了很久的下身。尽管纪寒嘴上说没事,但白露隐隐约约察觉到纪寒的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也要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周。因此,隔天她就谎称自己有事情要回羊都去——她心里盘算着正好赶紧把那本小说收尾。晚上,纪寒从背后环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看向窗外。那天正好是农历十五,月亮圆圆的、亮亮的,温柔的月光遥遥辉映着两个人。“真的像白玉盘欸,可惜啦,要是今天是十六就好了。”“你不是说想从我的窗户里看月亮吗。”纪寒勾起嘴角,在她脸颊上落了一个吻,“现在,看到了。”白露眉眼弯弯,只是看向纪寒:“我的月亮明明就在这里,在我眼前。”后来纪寒每每想到那是自己任由她回羊都就觉得很后悔。如果当时他把白露留在自己身边,也许那件被白露和宋景行隐瞒着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过了很久才知道,白露说那句话的是因为“十五月亮十六圆”。他和白露也是,那么美好、那么接近圆满,可终究还是阴差阳错地差了一点点。第二年的九月中旬,某栋纪寒花了很多心思的别墅终于装修好了。纪寒回了一趟国验收,顺便到曾经带白露来过的那套房子取些东西。他路过时,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她曾经驻足下来问他“这是什么植物”的花圃——上次他来这里还是去年的六月,和她一起。男人匆忙的脚步停顿了下,随即朝那边走去。平城的九月,气温降了很多。夜里,风吹到身上时,人会觉得有些冷。纪寒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默默看到心形的叶子间已走到花期末尾的团团粉色小花。他后来学了不少花卉和植物相关的知识,这时也终于是认出了它们。秋海棠。花语是相思与苦恋。纪寒无声地笑了笑。自然肠欲断,何必更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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