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送完父亲,何朔就回城北的派出所了,今天他值班。还好,一到所里就收到了小刘的信息,虽然晚了点,但至少核对了两条信息:一、陶澄收到的电话来自外地,姓名无关紧要,因为那个人已经年逾古稀了,不可能是联络陶澄的人,也就是有人用了这个号码而已。何朔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十有八九就是崔源,他其实可以通过很多方法获得别人的身份证明,搞个电话号码不难。二是对方提供信息的那个高一诚住在城南,离陶澄还挺近的。不过何朔不打算让陶澄单枪匹马去,至少他要陪着一起去。还有一条就是伊甸园,7栋现在的房屋所有人,正是王霞。何朔正想着这个事情的时候,李维来了。“你昨天什么时候回去的?”何朔问。李维笑了笑说:“我还真等到她们吃完饭才走,看着那一桌子菜啊,我都肚子饿了,熬不住啊。”“没等到人?”“是啊。”李维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何朔对面。今天值班的人就何朔一个,所以办公室里很安静。“小刘的信息你收到了没?”李维问。“嗯。”何朔点点头,“刚收到。”“没想到伊甸园那房子是王霞的。”李维摸着口袋,掏出来了一包烟,“不过葛正飞死了的话,房子属于妻子也很正常。”何朔又点了点头。“不过,既然那房子是葛正飞的,那他也没怎么去住过啊。”李维点上烟说,“是不是出了事情也不敢住啊?”“有可能吧。”何朔回答,“做贼还心虚呢,他们也怕鬼吧。”“那怎么会让王霞回去住呢?”李维说,“现在又是请了两个家政人员,这笔话费可不少啊。”“所以,这个人都不心疼钱?”何朔回答,“当时来这里投资的那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和背景,他们身上还能查到些什么吗?”李维吞云吐雾了一番,回答:“当时留在明面上的人就那么几个,一个是李鑫海,就是死了的那个,还有梁启云,就是夫妻俩一起自杀的那个。当然还有葛正飞,只是葛正飞的股份很少,主力都投在了福利院上了吧。”何朔思索了一阵,问起:“那个,孤儿院变成福利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我?”李维笑了笑,弹了弹烟灰说,“关于这个呢,众说纷纭啊,反正说法有好几个。”“那说说。”“最早呢,白桦路19号不是孤儿院,这你也知道吧?”李维说,“是有个小男孩去了那里,一直不愿意走,然后才搬过去的。”“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信息?”何朔问。李维看着何朔,看样子他还是很感兴趣啊。李维看了看今天的办公室,好像特别适合他们聊起一些事情,于是李维就接着说下去了。
“当时城北是有个福利院的,就在这隔壁。”李维大致指了个方向,“那孩子被接来这里后,就送到隔壁福利院了,但是呢他又逃走了。”何朔跟着李维的话语回忆起这些事情,看看能不能凑成一个更准确的版本。“当时派出所里,有个老警员,临近退休了吧,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挺热心的,见那栋楼里多了几个孩子,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干脆在那里重新树立了一个孤儿院。”何朔听着,知道他所指的应该就是张姨口中的姜老大。“当时福利院的人呢,觉得那里也挺好的,道路清净,大家整合一下资源还能多申请一点福利,所以呢又合并了,就从这里搬去了那里。”李维说,“整合了以后,正好遇见了葛正飞他们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把合并的福利院收购了,据说,花了不少钱打点了里面的老师。”“哦?”何朔看着李维问,“那前后没多久的事情啊。”“对,没多久。”李维说,“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里面有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孩子,有一天夜里回这里放了一把火,烧掉了不少资料。”“这个我听说过。”何朔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都说了,精神不太正常。”李维笑了笑,说,“有人说他其实是精神错乱了,原本想烧福利院旧址的,结果那晚风很大,一吹全烧到这里来了,还好只是烧了资料库,并没有烧到人。”何朔深吸了一口气,真有这么巧的事情?“那这个孩子呢?”“还孩子呢?”李维笑了,“他年纪可比你大多了,之前一直在精神病院里,现在精神病院都没了,估计早就被人接走了,后来如何就更不知道了。”“这些事情确实挺乱的啊。”何朔默默地说。“对,挺乱的。”李维抽完了一支烟,“但凡可以联系到孤儿院里的任何一个孩子,说不定知道的还能多一点,但是现在啊,希望渺茫啊。”李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何朔却有些内心不安,感觉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其实,那个梁启云的孩子一直在城北,叫梁景。”何朔说,“他还在城北工作,只是,他很小就被收养了,估计也不知道什么。”“知不知道不是重点了。”李维说,“你现在也搞清楚了那孩子的尸骨问题,你需要解决的到底是哪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吗?”何朔抿紧嘴唇,仔细想了想:“伊甸园,还是伊甸园的事情。”李维拍了大腿一下,笑了一声,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毕竟我师父死不瞑目也有可能因为伊甸园的事情。”李维看着何朔,说:“虽然,伊甸园明面上的那些人已经死了,但是,涉及这件事情的人,应该还有吧?”何朔抬起头,看着李维,他曾经看过徐朗提供的照片,上面的确还有其他人,其中就包括高一诚。“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人绳之以法,才能还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一个真正的公平呢?”李维的话说得字字清晰,就在何朔耳边,好像就是要让他听清楚、听明白,好让他把自己心里知道的那些不确定统统说出来。可是,何朔却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包烟,默默地说了一句:“我可以来一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