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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战(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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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顺英瞧着自己婆婆高兴的样子,摸不着头脑,现在小叔子上工都受到影响了,婆婆咋还高兴得起来呢?

蔡顺英也不敢说什么,见天色黑了:“妈,我先回去了。”

年春花淡淡嗯了一声:“回去把饭做了,对了,从米缸里拿一个鸡蛋出来做蛋羹,端给福团吃了。”

“啥?”蔡顺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发现婆婆对福团特别好,简直像福团是她的私生女一样,但是,这也太超出常理了吧。

年春花凶狠地望过来,蔡顺英胆怯地擦擦手:“妈,福团不是昨天才吃过鸡蛋吗?上个月你还说,要把鸡蛋拿去卖了,明年给大壮他们读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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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团一个人吃了,这一大家子的收入就没了啊。生产队年底才会结算工分,平时就指望着老母鸡下蛋,补贴家用。

蔡顺英记得,之前她的女儿生病,想吃个鸡蛋,年春花还骂她公主的身子要饭的命,死活不给鸡蛋吃。

年春花骂道:“你能懂啥子?就拿今天你害我出了那么大的丑,我不和你计较来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人家福团,说落雨就落雨,你也配和福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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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顺英张了张口,终究不敢忤逆年春花,年春花板着老脸:“你放心好了,读书的钱,我心里有谱。”

要年春花说,楚志国那两个丢人现眼的瘟鸡崽子读什么书?会写个名字就算了,早点帮生产队做事还能多赚工分。

楚志国赚钱来供福团读书,才是一件有福气的事儿,才是他的出路。

年春花守在大会堂门口,见到陈容芳和楚志国出来后,迈着脚走上前,阴沉着瞥了眼陈容芳:“志国,过来,妈有话要对你说。”

楚志国拉紧陈容芳:“妈,你有事就在这里说。”

年春花心里那个火气,一下就旺了起来,但她现在找楚志国有正事儿,终究把火气压下去。

年春花寒着脸哼一声:“志国,你家里有个婆娘王,要做女皇帝,你护着她不要你妈,你觉得你做得对,妈不和你计较。”

她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嘴角往下一撇,就是自负刻薄的弧度:“但妈提醒你一句,家里头有了钱,要捏在你自己的手头,不要被一个女人把家底都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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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块六要是拿给福团念书,是多大的福气?可不能拿给陈容芳捏着。

陈容芳恼得牙痒,当场就想怼回去,她和楚志国穷的时候,年春花生怕沾到半点儿。她和楚志国一起赚到一点工分,年春花马上跳出来生怕她这个“外人”占了好处。

楚志国紧紧拉着自己妻子,不让她冲动。

楚志国说:“妈,年底结算工分,我和容芳都不大会管钱,要不给妈你拿着好了?”

年春花眼睛一亮,迅速道:“这才对!你是妈生的,只有妈才会真心对你好。”

楚志国又笑了笑:“但我和容芳之前借了干部们不少粮食,既然妈你要收我和容芳的积蓄,我和容芳还不起粮,妈你得做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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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楚志国借了多少粮食?谁又知道年底生产队的收益是多少,这十六个工分虽然多,但如果年底生产队不景气,说不定分不到那么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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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花一下就远了楚志国他们,生怕被他们沾上了,愤愤道:“你们自己借的,自己还,关我啥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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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有人笑了起来,原来是有队员爱看热闹,年春花和她大儿子一家的家长里短,八卦的队员们爱看着呢。

一个婶子嗑着手里的南瓜子,靠在门上:“春花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又想管着志国他们的钱,又不给志国他们还债,你这是只进不出的貔貅啊,不是逼你儿子媳妇去讨口要饭吗?”

不少人都在笑,年春花面皮上过不去,咋说得像是她在算计一样,她还不是为了志国能沾点福团的大福气?

年春花骂那个婶子:“老娘自己的家事,关你啥子事?你有闲心看看自己拉出来的是啥子,管老娘,你还没那个资格!”

年春花是个能耍浑撒泼的,但这个花婶儿敢直接揶揄年春花,也是有几把刷子在的。

花婶儿把瓜子壳儿一扔,想耍泼是吧?她年春花还不够格,花婶儿斜眼看向年春花:“老娘拉出来的是香喷喷的大米小米玉米,咋地,你想吃啊?你拉的是啥算计,大家伙儿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十六个工分眼气到你了吗?你口口声声自己有福气,自己不知道去赚啊?”

年春花气得发抖,叉腰回骂:“你还能拉出大米小米玉米?你是嘴和屁儿长一起了吧。”

花婶儿不甘示弱:“总比你屁儿和嘴长反了的好,自己儿子媳妇都算计,你屁儿心心都是黑的!”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没有硝烟的大战弥漫开来。

年春花这才忍不住笑了:“这就是福团带给咱们的福气,是好事儿。”

福团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李秀琴也连忙插嘴,在婆婆面前表现:“今天我提前收了秋粮,队长虽然没奖励我工分,但是允许我之后秋收几天都在大场坝晒稻谷。”

陈容芳忍不住破涕为笑。

陈容芳喜欢干活儿,干活儿才能赚工分,才能有粮有钱,她多想早点还清外债,攒攒积蓄,明年送孩子们去念书,多想靠自己这双手,挣出一份大家业来。

福团心跳得很快:“不是,是更大的倒霉事儿。”

更大的倒霉事儿?哪能是啥?

年春花真是费解。

远远的,陈容芳呼唤两个孩子的声音传来,年春花估摸着,难道这倒霉事儿跟两个崽子有关?

楚志国小声道:“而且,我听队长说了,秋收后,国家要修路。”

年春花担心儿媳妇偷吃,亲自去把蒸蛋端来,递给福团。

福团用小勺子一口口吃着香喷喷的鸡蛋,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一个人吃鸡蛋,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奶奶真好,奶奶对她的特殊,才让福团真正有了安全感。

“福团,你有啥子心事,都可以给奶奶说,奶奶帮你做主。”年春花以为谁给了福团气受。

陈容芳一看就惊到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你把草鞋拿去供销社了?”

大场坝晒稻谷工分不算低,还最轻松,适合李秀琴这样的妇女,以前晒稻谷都是轮换的,不少人都想着晒稻谷好好休息。而且……还有人偷偷把稻谷装在口袋里带回家呢。

两口子踩着夜色回家去,刚放下东西,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家得了好事儿,那是应该的,但陈容芳她们咋也能有好事儿呢?

福团放下小勺子,蹙着小脸蛋:“没什么。”

年春花道:“哪有,奶奶高兴,福团到奶奶家来,奶奶最高兴了。”

这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福团吸溜地吃了口蛋羹,圆圆的脸上凝着疑惑:“奶奶,你不高兴?”

福团眼睛一黯,小勺子舀鸡蛋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怎么会呢?

楚志国递给陈容芳,有些不好意思道:“容芳,你把这个钱收着。”

年春花瞥了一眼:“福团的蒸蛋呢?”

楚志国和陈容芳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见双方口舌混战,拉了几次架都没用,只能走了。

楚志国牵着她的手,下了保证:“你放心,今天我打稻谷时特意看了,稻谷饱满得很,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秋收后,队里交完公粮,就要分一些粮食下来,地瓜、大米、玉米都有,我们能还一部分粮食了。”

“嗯,供销社说去年冬天收的草鞋够了,不算太缺,一双草鞋三分钱,而且只收这一次,之后就不能再收了。容芳……跟我在一起,你受大委屈了,以后我的钱都给你管。”楚志国真心实意道。

年春花注意到福团在出神,问道:“福团,咋啦?”

年春花喜得搂住了福团,又有些可惜地道:“但是我真就不懂了,志国也就算了,毕竟是我肚子里爬出去的种,陈容芳是个铁人吗?一个妇女,咋能摘这么多桑叶,赚那么多的工分,还得了奖励?”

走到田坎间,远了人烟,楚志国摸向灰蓝色的裤兜,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两张一元的,两张一毛的,这就是一块二。

“那太好了。”陈容芳欢喜道,修路肯定要人,到时候说不定有工分拿,刚好抵了农闲时活儿少的亏。

听见有蒸蛋,白佳慧、蔡顺英、李秀琴的孩子们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白佳慧连忙拽了一把自己的孩子。

“摘桑叶就落雨?”年春花放下碗问,这也是个倒霉事儿,但没想到她一闹,反而让陈容芳得了个大好处,要去公社出风头!

两个孩子向来懂事,从没有晚上还不回来过,夫妻俩当即找了起来。

福团这才咬着唇道:“就是……我感觉陈妈妈她们今天会有倒霉事儿的。”

楚枫和楚深不在家,两个小孩子,大晚上的能去哪儿呢?

蔡顺英拿着一把筷子,放到桌上:“锅里蒸着呢。”

生产队的妇女吵架,吵个几小时也是有的。

另一边,年春花和花婶的骂战,以双方打平告终,年春花虽然没输,但一辈子的那点丑事儿也被花婶儿揭了个干干净净。

陈妈妈她们居然得了奖励,她眼神一黯,她倒也不是看不惯陈妈妈她们得奖励,只是她明明感觉到……

陈容芳别过头擦擦眼泪:“你说啥呢,和你在一起,我又没后悔过。”

年春花看在眼里,半点没放在心上,想吃蒸蛋?他们要是福团,想吃多少蒸蛋就吃多少蒸蛋,谁叫他们没福团的福气?

年春花回到家,气汹汹地往饭桌上一坐,儿媳妇们连忙低眉顺眼把饭菜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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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壳是一味好药材,又名蝉蜕,能宣散风热,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现在禁止大部分买卖,可是全国上下都缺药材,所以,卫生站会收知了壳。

兄妹俩忙活了整整一天,也没捡多少。

楚枫和楚深都很疲惫,知了壳不好找,要是好找的话,早就被生产队的孩子们都找完,拿去卫生站了。

在烈日底下跑一下午,只能捡到几只知了壳,慢慢就没人愿意吃力不讨好,孩子,最缺的就是定性。

但楚枫有定性,楚深也有,她们都被年春花瞧不起,被骂是没福的瘟鸡崽子,反而憋了一股气,要出人头地,不要让年春花说的成真。

楚深在树下,仰望高大的树冠:“妹妹,我想爬上去看看。”

楚枫摇头,觉得不妥:“哥哥,这棵树不好爬,我们找好爬的、安全的树,而且不能爬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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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气文里,野山鸡小兔子都会朝福气女主怀里钻,老山民苦心孤诣走破鞋底都找不到的好药材,福气女主随随便便就能碰到。

福团少吃到一块肉,爸爸就摔断腿,妈妈被蛇咬,楚枫和楚深也生了病。福团离开的当天晚上,他们一家四口就差点被横梁上的松木掉下来砸死。

福团的福气实在是太恐怖,隐隐有顺她者昌、逆她者亡的意思。

现在,楚枫为了自己和哥哥的安全着想,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每爬一棵树前,楚枫都要在下面铺上厚厚的干草,生怕楚深摔下来。

每爬一根树枝前,先用手试试这根树枝有没有松动。

楚枫和楚深都小心翼翼,在天刚擦黑时,兄妹俩就揣好一天的成果,从乡间的田坎上回家。

到了陈容芳、楚志国分到的自留地时,楚深眼尖:“妹妹,我好像看到那棵橘子树上有几个知了壳。”

现在地是国家的,自留地是生产队按人头拨给的一块小小的地,拿给队员们自己种种蔬菜改善生活,队员只有使用权。

楚枫也看到那几个知了壳,她一数,整整五个知了壳,而且这个橘子树并不高,枝丫也很多,适合攀爬。

楚深把怀里的知了壳交给楚枫:“妹妹,我上去摘。”

楚枫揣好知了壳,照例叮嘱:“哥哥,你小心点,爬树前先看枝丫稳不稳。”

“我知道!”楚深一口答应下来,也照做,生产队的孩子谁没爬过树掏过鸟蛋?

楚枫也小心得不能更小心地捡开地上尖锐的石头,她摇摇头,这块自留地他们经常翻种,但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地里就是有好几块尖尖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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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枫捡起尖石,仰头看着在橘子树上的哥哥,这棵树一点也不高,树冠浓密如同绿伞,楚深在上面非常安全,没有一点要摔的迹象。

蒙蒙夜色中,楚深的身子好像颤了一下,如同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楚枫瞳孔一缩,一条细细的蛇从树枝上直起来,三角扁头对准楚深。

楚深浑身冒冷汗,连叫都叫不出来,失去反应后平衡不稳,从树上摔下来,毒蛇也在那瞬间发功攻击,跟着楚深掉了下来。

楚深摔在地上,毒蛇则迅速往前一窜,楚深害怕地闭上眼。

砰!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楚深慌乱中睁开眼,楚枫拿着一根树枝重重抽开毒蛇,毒蛇被甩在地上,她发了狂般对准毒蛇连抽几十下,抽得皮开肉绽,渐渐就不动了。

楚枫搬来一块大石头,扔过去压住那条不知是死是活的毒蛇。

“妹、妹妹。”楚深惊魂甫定地开口。

楚枫也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哥哥,你有没有被咬?”

“没有。”楚深吓得满脸苍白,“那好像是条红麻子蛇,树上怎么会有这种毒蛇?”

蛇确实会爬树,但蛇喜欢阴凉,傍晚泥土地下才是最凉快的,树上树干被晒得烫极了,更别说蛇一般喜欢待在更阴凉的洞里、草丛里。楚深爬过这么多树,这是他第一次在树上碰见蛇。

要不是楚枫出手及时,他就被毒蛇咬了!

楚枫和楚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惧。

月亮攀爬得越来越高,楚志国、陈容芳到处找楚枫楚深也找不到,扯开了嗓音喊也没人回应。

陈容芳挨家挨户地问,看是不是两个孩子去别人家里,被热心的队员留下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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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志国、陈容芳找孩子的声音很快传开,在饭桌上吃饭的年春花也听到了。

年春花抱着福团,眼里闪着莫名的光,那两个瘟鸡崽子不见了?对陈容芳来说,这确实是天大的倒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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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两个丢人现眼的瘟鸡崽子后,楚志国就肯定要帮忙养福团。

想到今天那整整的一块六,年春花满眼的不舍。

白佳慧听见外面陈容芳切切的呼喊,有些坐不住了,都是做爸做妈的,最知道发生这种事有多着急。

白佳慧给自己男人楚志平使了个眼色,就道:“妈,小枫和小深好像不见了,我出去看看。”

“站住!”年春花不悦地扫了眼白佳慧,“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陈容芳那两个瘟鸡崽子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你去找啥子?你自己没得脑壳,人家福团都给你们点明了,他们家今天要遇到大倒霉事儿,你去掺和倒霉事儿干啥子?”

年春花瞧着这几个没用的儿媳就来气,家里拿进来的人是一个不如一个!

被年春花这么一骂,楚志平不敢反驳自己妈,乖乖坐回去了,白佳慧则有些心寒,福团说的就一定是准的吗?

小枫小深可是年春花的亲孙子孙女,年春花平时不待见也就罢了,这种关头了都不许她出去看看。白佳慧低下头,推己及彼,担心起自己的儿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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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小气,她女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一个完整的鸡蛋。那下蛋的母鸡也有她和楚志平的一份儿啊,凭什么她女儿不能吃?

白佳慧起了担忧,婆婆本就重男轻女,福团一来,婆婆又偏心她得没了边儿,她真担心自己的女儿以后更不受待见。

蔡顺英则是起了多的心思,看看福团,又看看年春花。

福团一说陈容芳她们还有更大的倒霉事儿,她们就倒霉了,难道这福团还真这么灵?真能带来福气?

年春花伸长脖子听着外面陈容芳的呼喊,越听越神清气爽。

年春花哼着小调,牵着福团的手,出去看热闹去了。

外边,陈容芳红着眼,声音都喊嘶哑了,楚志国也一脸着急。

宋二婶等人围在旁边,宋二婶轻轻拍陈容芳的肩膀:“容芳,你别着急,小孩子嘛,可能就是耍起来没得时间观念,我的三娃就这样,不会出啥子事的,你要宽心。”

上辈子靠着福团的福气,别人拼命都赶不上她家的零头。养儿养女不就是为了老有所依?

原本陈容芳找不到两个孩子,神经就一直紧绷着,这时候年春花跳出来非要说两个孩子没福,死在哪儿了,不是火上浇油戳别人的心窝子吗?

关键时刻,楚志国尚存理智,他强忍悲痛,拉开陈容芳:“容芳,你别着急,还没过一个晚上,能找到小枫小深的。杀人是要偿命的,到时候小枫小深回来了也见不到你。”

她没福就没福,不该在这自认倒霉吗?发什么疯啊?

年春花出气多、进气少,咋会这样呢?她说的都是大实话,陈容芳这么个没福的凭啥打她?

如果福气作用这么大,有福气的再怎么都好,没福气的像是陈容芳一家,怎么拼搏都不成,那人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宋二婶烦透了年春花这么闹:“春花儿,你别闹了。要是一句有福气就能让别人不要自己亲生孩子,天底下都要乱套了。你不帮忙找人,就回去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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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纷纷摇头,打什么欠条,乡里乡亲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啊。

宋二婶刚宽慰完,年春花故意拖长的声音就远远传来了:“瘟……楚枫楚深找不到了哇?”

福团则惊愕地看过去,咋和她感应到的不一样呢?

年春花和陈容芳她们有再大的矛盾,不能这么咒孩子呀。

年春花胸有成竹地昂起头:“我说的是实话,小孩子晚上找不到了,就要去找这些地方,你们自己不爱听而已。”她替福团理了理头发,说教开了:“这都快半夜了,该回来的早回来了,我早都说了,那两个娃儿没得福,你们自己不信。”

“天天三病两灾的,脸上没得二两肉,这是寡相!你们再看福团,圆脸又笑呵的,才是有福气。”年春花一副别人不懂的样子,“你们总不信,跟你们说了也白费,我年春花说的几时有过假?”

“对,春花儿,你走吧!你不适合在这儿!”

陈容芳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就像是护犊的母兽,队员们也着急得很,想救年春花,又觉得年春花活该。

这一刻,没一个人给年春花打抱不平,都觉得她活该。

她回过味来,心里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耍浑泼喊:“走?我不走?有啥子好找的,那两个没福的崽子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现在不回来,就是出事儿了啊,你们找得到个屁!”

楚志国同样不好受,恳求队员们:“今晚耽搁大家帮我找找我的孩子,谁找到他们,我楚志国定有重谢,哪怕是打欠条,我也愿意。”

陈容芳红着眼睛发了狠:“是不是你把小枫小深藏起来了?白天,我们得了几个奖励工分你就不乐意,现在我孩子出事了,你这么高兴,是不是你?”

夜风中,忽然传来微弱的几声:“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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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志国彻底爆发了,再顾不上理智,指着年春花的鼻子:“你现在最好给我滚远点!你以为我刚才叫容芳别打你是为了你?我是不想耽搁找我的两个孩子!”

照他们说,年春花简直像失心疯了。

那他们自己要是说自己有福气,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来认他们当大伯大爹?他们还种什么地啊,专门给人当爹算了。

年春花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得意地哼一声:“福气这个东西,玄得很呐。”

黑夜中,一些队员虽然觉得年春花说话太毒,但真的有点信了。

年春花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咳嗽后半天才顺过气儿,就听见楚志国要打欠条。

宋二婶这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了:“春花儿,你在说些啥子!”

两个小孩儿手拉着手,从昏沉的夜色中走出,披着月亮和星辰,虽然两人身上都脏,但神采奕奕,尤其是两双眼睛,清亮有神。

陈容芳悲痛欲绝,但清楚自己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年春花,含泪放手。

平时寡言少语的人的爆发,更是惊天动地,楚志国整张脸青筋狰狞,年春花被吓得一时失语,还想再说什么都忘了。

她是不信那些东西的,但现在就是有点害怕,圆脸又笑呵的福团有福气,没得福气的楚枫和楚深就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福团咬着唇,两根白嫩的手指搅啊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春花铁口直断道:“我就站这儿看他们的倒霉事儿!”

活该。

年春花见大家充满敌意地赶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心说,那是你们没见到福团的福气,没见到福气的好。

楚志国愤怒道:“你不是来帮忙找小枫小深的就走远点!”

楚深八岁、楚枫七岁,这么大的娃儿如果能一起出事,真的是有点没运气。

年春花冷笑一声,刚要反驳,陈容芳忽然像狂躁的母狮一样吼了一声,挣脱宋二婶的怀抱,在年春花惊恐的目光中扑过去,噗通一声把年春花按在地上。

再一看福团,白白嫩嫩圆圆润润,宋二婶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楚志国今天把话说在这儿,我这辈子只有小枫小深两个孩子,别人再有福,我也不给她当什么大伯!”

年春花快出不上气了,怎么也想不到陈容芳会忽然发难,拼命去掰陈容芳的手,掰不动:“疯婆娘……放……”

队员们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儿没有帮年春花说话的意思。

宋二婶实在气不过,说了句:“福团好歹和小枫小深一起在一个锅里吃过这么久的饭,哥哥姐姐找不到了,福团一点伤心都没有,我不信啥子福气这么不长眼!”

可是说归说,乡亲们也不可能看着陈容芳掐死年春花,大家都上来拉,包括蔡顺英、楚志茂两口子,就是拉不开陈容芳。

谁会放着亲爹不当,去给别人当大伯?就凭你年春花空口白牙说的有福气?

哪个母亲碰见这样的事情,不想掐死对方?宋二婶扪心自问,要是她,说不定还能再踹上年春花几脚。

这不是把钱扔水里吗?

年春花气恨得咬牙,怎么会有人连福气都不要?

“好歹你还是孩子的奶奶,你说这些话丧不丧良心啊你!”有的队员也听不下去了,义愤填膺指责,这话说得真是枉披人皮。

楚枫楚深也是讲礼貌又勤快的好孩子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在赶年春花。

年春花活活打了个冷战,为两个没福的崽子花这么多钱?

这笔挺似的身躯、精气神儿,咋也不像是出了事儿的样子。

“你太不像人了!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年春花赶紧爬起来,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训:“志国,你那两个娃儿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一切都有定数,你别犟了,为没福的人花钱不划算,你听妈的,你搬回来帮忙养福团,给福团当个大伯,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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