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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每次上下学,我都要经过这段沿河的路。这条河曾经很清澈,水位低时有小孩在土石坝上玩,也有女人在河边洗衣服,不过现在一眼望去,又油又绿,那条土石坝也消失不见了。
小时候总觉得这段路很长,今天一走,没想到五分钟就走完了。
村口有一大片空地,并排摆了几张学校里的老课桌,每张课桌前都坐着一个人,等着村民前来谘询。后面有一排房子,房檐上拉了一条红色的横幅,隔得太远,我认不清字。
乍一看,说是街道办来宣传新出台的生育政策也不为过。
隔着好奇打量的人群,我一眼就认出了裴以北。她坐在那里,连村里的村花都要失掉几分颜色。
我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后一间房子的屋檐下,斜靠在一根柱子旁,这里正好不会被晒到,听着她和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妇人的对话——
“我儿子前几天被人给打了,打得那叫一个凶啊,头都流血了,现在背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啧、啧、啧……”老妇人懊恼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边摇头边抹了一把眼泪。
裴以北从课桌抽屉里给她抽了两张纸,让她慢慢说,问她报警了没有。
“报了,当然报了!派出所来了两个人,一群人聚在一起讲了一下午。我年纪大了,他们讲的那些话听不太懂,最后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就把那个人放了,反而让我儿子赔钱!”
“警察没有跟您说为什么把人给放了吗?”
“说了,说人家是正什么房,那个人好像跟派出所有关系,他们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肯定是合起伙来害我儿子……”
“正什么房?是正当防卫吗?”
“欸!对、对!是这么说来着。”老妇人连连点头。
裴以北耐心地跟她解释了“正当防卫”的意思,随后问道,“您儿子是在哪里被打的?他有跟您说过,对方为什么打他吗?”
“就在他干活的皮革厂里,不过那个打人的不是厂里的人。我儿子跟我说,那人是想把家里的弟弟安排进厂里,但是厂里不缺人手。他看我儿子好欺负,就想把他赶走。”老妇人说到这里,情绪已经从泪眼婆娑变成了义愤填膺。
我默默听着,心想能被认定为“正当防卫”,就说明是她儿子先动的手,可是从她的叙述来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您儿子没还手吗?”裴以北问。
“还了,别人打他,哪有不还手的道理!我儿子一向很老实,村里的长辈们都很喜欢他的,他根本没还手几下,就因为这几下,还被罚了两千块钱。”
这么说倒还有点可能,地方官员勾结村霸欺压良民,是个很好的新闻噱头,但我并不太想裴以北摊上这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