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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

 

诺世间真有神事,哪儿恐怕也就法师这档子人最了解不过了。

牧瑜起了心思,与时肃请的法师好生谈谈,可这如何谈是好,牧瑜一时还未定下。

这事儿,到底是个怪的,读心一事,听着神,却最叫人防备,毕竟人心隔肚皮,哪儿有人愿意叫旁人听去心里所想。

牧瑜扫了钟有道一眼,就听见一句“时肃这人,当真没眼力劲,家里没了茶,又不是没了水,左右渴不着,出来做甚,扮着可怜样儿,讨人怜惜?他倒是会博人眼球,一来就叫瑜郎分了心神去。”

牧瑜不由再瞪了钟有道一眼,这个狗东西,面上毫无表情,装的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心里编排的倒是多。

牧瑜又不是个傻的,起初气的昏了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时肃一来便惹自己生气,不过是劝架罢了,钟有道这厮好不领情,当真是良心叫狗吃了。

面上一个,心里一个,好生虚假。

也不知自己是只能听见他一人的心声,还是旁人的都能听见。

牧瑜环顾一周,垂头思索。

常言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钟有道这大将军之子,尚且心口不一,更何况那些当官的人呢?

家父为丞相,平日来往多是朝中重臣,所论无一不是机密,自己会读心的事要是叫法师知道了,难免他不会外传,诺是知道的人多了,自己怕是也离死不远了去。

牧瑜坐下,抿了口茶。

“好瑜郎,你怎生四处顾望,也不好奇那法师有何本领,我可等着你问呢。”时肃拿扇子敲了敲牧瑜的肩膀。

唤回了牧瑜的神来。

牧瑜看他一眼,与他对视,瞧着时肃扇了扇扇子,只望着自己笑,耳边却没有时肃的声音。

牧瑜只觉豁然开朗,心中云雾飘散。

时肃有个毛病,心里一憋着坏就会两眼笑弯,直勾勾的看着你,扇子扮遮了面的忽扇,叫人只顾上他那狐妖般勾人的样貌,忽视他的话音,被他作弄。

现在时肃便是这个表情,却听不见他的一丝心声,回想起来,满屋的丫鬟婆子,刚刚闹的那般开来,也没听见一句抱怨的话,就是不对。

自己这是只能听见钟有道的心声。

牧瑜想的,发起了征,时肃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也不见他双目回神。

“怎的,小师傅,叫法师勾了魂去了。”说罢,时肃用扇柄敲了敲牧瑜。

牧瑜这才回过神来,瞧了眼满屋的丫鬟婆子,以及立在哪儿和木头桩子板的钟有道。

抬手挥了挥袖道:“我与时兄有些事儿要唠,你们到外头伺候去罢,狗东”话音一顿,又继续说道“钟有道,我这用不着你来看着施善心,且快回去。”

“可我应了夫人的话。要照看你。”钟有道回道。

虎眼撇了下时肃。

牧瑜正要开口再次催促就又听见钟有道的声音。

“时肃这吊儿郎当的,坐没坐行,站无站行,瑜郎堂堂丞相之子,上有光禄寺卿兄长,下有文武双全的幼弟,多半便是因跟着时肃这厮,学了那玩鸡斗狗的乐趣里头去了。现还说悄悄话,怕是又要带坏瑜郎。”

牧瑜嗔目看去,钟有道双唇微抿,唇角向下,双目微瞪,俨然一份赌气的模样。

叫牧瑜看了气急,这厮当真好不要脸,明儿面上抢自己彩头便罢了,就是心里还一个劲的拿自己与兄长幼弟做比。

自己是不如哥哥弟弟那般出息,只知玩乐,可关他钟有道什么事儿,人各有志,就是喜欢游乐声肖怎般不可了去,还怨了时肃,想来也是,钟有道这狗东西面上装的和蔼,却处处与自己作对心里又怎么可能高看了自己去。

牧瑜越想越气,好在脑子还在,瞪了钟有道一眼,没扑上去打他。

只是语气明显恶劣“我这院子小了些,哪儿容得下您这尊大佛,我牧瑜一个纨绔,哪儿用的上将军您来伺候,将军快回去吧。我娘哪儿自有我去说,将军国家栋梁,还入了水来救我,着了凉,生了病,可不是我一个小郎君担待的起的,将军快回去,好生养养罢。”

钟有道常年呆在军营,凡事不对付,打一架便得了,以力气服人,哪儿听过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心里觉得不对味儿,却说不上那不对,但左右牧瑜说的没有不为自己想的,心里也不由美滋滋的想着:往日了瑜郎嘴上骂的欢快,心里到底还是惦记我的,瑜郎身子娇弱,容易着凉,我这浑身腱子肉的哪儿会,倒是叫瑜郎担忧了去。

牧瑜听的,握杯的手泛起青精。

钟有道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时肃忽扇着扇子,瞧眼牧瑜,再瞧眼钟有道,眼眸一转,眉眼一弯,唇角微微一笑,心里不知何想。

“钟兄你且回去吧,我与瑜郎熟悉的,说几句话罢了,又不会吃了他去。”时肃笑着说。

“正是如此,你快回你家去罢。”牧瑜气的慌,但因着心里顾虑到底是憋了火的,好声附和。

钟有道这才又看了眼时肃。

心有不甘的点了点头。

心里想着:我倒是急了,时肃这厮日日伴着瑜郎,我与瑜郎的交情还比不上他来,再留下叫瑜郎生了厌恶可不好,日子还长急不得,总有一日叫瑜郎回归正道,远离这不着调的时肃。

牧瑜听着他的心声,气的想打人。

我呸,谁与你交好了。

但着急心里的事儿,只能压着火气,呼呼的喊了句“还不快请大将军回去,你们也快出去。”

这下丫鬟婆子们才动了起来请钟有道出去。

临走时钟有道回眸看了牧瑜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竟然也没想什么。

只是他这眼神叫牧瑜觉得,这厮指不定闷着什么臭屁没放出来。

等外人一不见,牧瑜便拽住了时肃的手。

“外人,没了你和我细说说。”

时肃却充起了愣“说什子?”

“少和我装,说法师的事儿。”牧瑜拍了他一下。

“法师啊~”时肃拉长了吊子,勾的牧瑜双目瞪大的看他,偏生他要逗人,后半句生是啊不出来。

牧瑜急了眼,拍了把桌子,将时肃拽起来便往外走。

气生言道“算了吧,爷听你讲,还不如自己去见见。”

时肃笑着跟他身后,步履蹒跚好似真的不愿,被拽着一般嘴上还念叨着“哎呦,哎呦,那些人有什么好见的哇。”眼里却满是笑意。

才出了院子没走多久牧瑜便听一句“时肃这厮,腿儿瘫了不成,还叫瑜郎拖着走,他生的成笨,再叫瑜郎拽坏了手可怎生是好。”

牧瑜顺着声音扭头看去,果然站廊廖下的不是钟有道是谁。

这个狗东西怎么还没回去,还在这瞎想我。

往日里牧瑜见着钟有道便不太高兴,现在多了个听他心声的神技,更是叫牧瑜一见着他变是心里发气。

但还是法师要紧,牧瑜没过多搭理,瞪了钟有道一眼,便拽着时肃继续走。

钟有道也望见了他们,刚与牧瑜对视一下,心里正喜,牧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有道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双目微微幽邃,许是他上战场,杀过人,这目光一暗,便通身冒出凶狠的气息来,叫周遭的丫鬟都纷纷避了些,生怕钟有道下一瞬间便拧断了自己脖子。

也不怪的时肃老往牧府跑。

两家围院,便只隔了一堵墙,叫人拽马儿来,还不敢他俩翻墙来的快。

许是因为大小俩人就不走正路,为了两家的郎君安危,最矮的那堵墙上,竟是还摆了梯子。

俩人早过了用梯子上墙的时候了,可偏生牧瑜自幼爬梯子爬惯了,怎么也学不会翻墙,叫时肃好一顿笑话,也就这个时候他才想的起自己是大家郎君,该有风度,哪儿能天天翻墙,这梯子也就迟迟没有撤下去。

时府的院子,牧瑜来的多了,便好似进自家后院一般,也不用时肃招呼,几步便招来了丫鬟,问出那些法师的下落,拽着时肃便过去,打远瞧去,竟是不知谁才是这府的主子。

那些法师许是真有本领,现在冬日算不上暖和,一路过来,牧瑜两颊已是绯红。

可一入了里院,也不见凉亭清湖,便觉得通体一阵舒凉,叫牧瑜心里烦闷也散去不少,眉目舒展开来。

“小郎君,可要来我这坐坐?”忽的,耳边传来一到声音,牧瑜遁寻着看去。

就见,左边朗庭下,倚着一男子,着着一月蓝一襕衫头青发用汉白簪子束着,并不结实,多的散发,搭在肩上,那襕衫也半搭在胸前,腰间带子椎着把腰扇,随着他抬起的手,在胯间摇摇欲坠,这模样好不潦草。

可再瞧他的面孔,却是意外生的极好,肤如凝脂,银润玉雪,丹唇薄薄,却嗜着笑,双眼眯着,瞳孔迷离,似在看自己又好似没有,再加上那眼下一片青云,俨然一副勾栏里流连忘返的多情郎君模样。

见牧瑜看像自己,他还朝着牧瑜又招了招手,说“小孩儿,来,你过来和我唠唠。”

牧瑜没有应声。

时肃凑近,在牧瑜耳边小声言道:“这是家父请的归元大法师的关门弟子,叫什么不知道,但听我爹和那大法师说的,这人在法术占卜上天赋极高,只是每日沉迷于美酒佳肴,与你我一样都是个不着调的。”语落用肩撞了撞牧瑜。

牧瑜瞪他一眼,微微嫌弃的后退一步。

嫌弃的道:“什么不着调了,谁和你一般不着调了,我家里可没什子大家业要我来继承,我乐的玩耍到几时,便是几时。”

时肃想要反驳,可却无可反驳,现家里便只有他一子,父亲是御史郎不说,还挂着一安泰侯爵位,日后家业也确实是该自己承担,可偏生不爱念书,与父同龄的侯爵之子早早便得了世子的请封,只有自己,因着爱玩,担不起大事儿,至今父亲也没敢去请封。

牧瑜见他吃疮,也算报了他先前把自己比小妇人的愁,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来。

接着朝那个劳什子不着调的弟子走去。

“小法师好,你师傅先在何处。”几步到了跟前,牧瑜便问道。

“我师傅?”这小法师呵呵一笑,举着酒杯一饮言道:“我招你来,你却问我师傅,你这小孩儿好生没礼。”

哪怕性子傲些,牧瑜也算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下意识便要说是哪里,可还未开口那小法师就自顾自的继续道:“你找我师傅没用,他瞧不得你这心里念头,世间因果轮回,哪儿是容易猜的清,摸的透,眼见耳闻的皆为虚的,只有心里那些才是真的。可这心声难听,难参。,”

他这话虽没指破牧瑜忽然得的读心术由来,却也说对了两三分,叫牧瑜大受震惊,这法师尽是真的懂些,就要在问些。

便见那法师喝了口酒摇了摇头“世间因果相伴相生,有因便有果,有果必有因,既是得了果,那因自是缠绕着,该出现时便现了,何必执着,小孩儿,这日夜更替快很,与其纠结那些参不透的,何不引一壶醉酒,叫心中朦胧。”说罢拍了拍牧瑜的肩,起身离开。

牧瑜望着他的背影思索着他的话,一时发征。

直到那法师迷糊着走远,醉的绊脚了下脚,发出碰的一声,才回过神来,望着那快不见的身影经忙大声问道“还不知法师法号?”

那法师摆了摆手“洒家不着调,师傅哪儿讨不来法号,自个取了个不醉,嘿回头请我喝两杯啊!小孩儿。”说完那月蓝的身影便消失在事业里。

“嘿,这人,自顾自的嘟囔些什子。你今个儿是起热还没退?怎的还问上这酒痴的名号来了。”时肃憋了眼不醉离去的方向,啧了啧嘴问。

“就是你真好奇这些玄乎玩意儿也该见他师傅而不是听他在这胡说。”

时肃这几句话倒是唤回了牧瑜的注意力,只是牧瑜回过神来,抬手便给了他一下。

“呸,你个劳什子不管,只知吃喝玩乐的不着调,可别在这儿嫉妒人家法师,污蔑人家了。”牧瑜白了他一眼,扭身就往外走。

这回步履慢了些,一路思琢着不醉法师的话,全然不管身后嘟囔的时肃。

“瞧瞧你说的是哪门子的话,我嫉妒他什么?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罢了,罢了,你来一趟当真不见见他师傅,便这么回去了?莫不成你想回去瞧瞧那钟家郎君还在你家否?”时肃说着语气变得调侃。

牧瑜本不想搭理他,一听他提钟有道,便气的慌,抬手便朝着他那半扇遮住的脸砸去。

可却不想,这一巴掌没落到时肃那白嫩的脸上,倒是打到了一金丝楠木扇边,叫牧瑜疼的,嘶了一声。

“哎呦,还想打我吃啥亏去了吧。”时肃见他疼白了脸,止不住的笑话道。

“你还敢挡!”牧瑜气的抬脚就又要踹他。

时肃往后一稍避开,乐呵呵道“你可别冤枉我,我这扇子可宝贵着,叫你拿脏手捧了哪儿还要的了。”

牧瑜气的慌,正要开口呵斥他狡辩,却听见自己耳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时肃,这是哪家的小郎君怎生这般好玩,打不着,便踢人,活似我那未出阁的妹妹。”

牧瑜一听这话,气的回头开口便要骂“你这厮王呜呜”后头几个字还没骂出去,便被时肃捂住了嘴。

“我这发小,平日里与我打闹惯了,叫爷见笑了,归元法师还在里头候着您呢,您有要是我们还是不耽误的好,我们便先出去了。”时肃笑着对来人说着,双目难得睁开了,比起往里里那懒散模样,要端正的多。

牧瑜是个咋呼的,可也是个明事儿的,一见时肃这个态度,便晓得,来人怕是自己不能得罪的。

听这人声音,当时年轻俊朗的人,只是生的忒高,这般正视只瞧见他的胸膛,身高当与钟有道那厮有的一拼,心里猜忌这人怕是个武将。

来人也不气牧瑜的实力,拿着手里那金丝楠木扇子敲了下时肃的头。

笑笑说:“哪儿就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去了,正无聊着呢,瞧你俩倒是有趣的多,这般先叫我与你们玩会儿子在去见大师。”

“别,爷,我们平日里无所事事,便是私塾去的也少,最是贪玩捣蛋,不学无术讨人嫌的,喜去那些子艳香酒楼,尝唇脂,撩秀裙的,哪儿能污了您的眼。”时肃还是拒绝道,平日里听他这么说,牧瑜便晓得他这多半是无聊想去耍些好玩的,语气也最是不着调,可今个儿几句,倒是显得真有几分自嘲的意思,还说了什么唇脂,与那些下九流作伴,没有的东西,多少有些过了。

牧瑜眉头微微皱起,这人到底是谁能叫时肃这般低贱了自己,时肃就是在怎的贪玩,也是大家郎君。

“好端端的,怎就低贱了自己,是故意不叫我与你们多接触,怕爷吃了你这朋友不成。”这人听完时肃的话,明显有些努了,语气都变得冲了起来,虽然没抬眼看,可牧瑜却感觉这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就好像要活刮了自己一般叫人难受。

他话音一落时肃就接道:“哪儿是低贱,说的不过是实话。”

“你”

“叫爷生气了,便更不该在爷跟前路面的,我就先去请罚了去,说起来不醉法师今个也没出去,爷您这几天不是正寻他呢?还请去吧。我们便先退了。”说完时肃拉着牧瑜便要走。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气了,也没拦。

只是牧瑜二人走远了他还站原地瞧着。

“爷,可要把小郎君唤回来?”身后一人,掐着个鸭嗓笑声问着。

“要你个腌臜的多嘴?”那人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牧瑜二人出了的方向走去。

待隔的远了,到了二门分口,时肃便松了牧瑜,在开口前,便先说道:“你且回去好生休息些,刚刚那人是个贵人,曾经是家父的学生,咱们得罪不起,你也不要问,回去歇息去罢。”

“既是得罪不起,你方才的话,还那般咄咄逼人?”牧瑜扫他一眼。

“得罪不起是得罪不起,可他也不能因为我冲了他几句,便要了我的命,我便是看不惯他,瞧着他就生了厌来,我这就去家父那领罚去。”时肃扇了扇扇子,略带气性的说着,摆摆手,扭身便朝着住院去了。

见他这般,牧瑜也没什子多说的了,从正门回了自己院里。

这一路便没出什么意外,也没瞧见钟有道那厮,倒是醒来难得的一时清静。

过后几日,牧瑜本想再去试探试探那读心术,却被兰氏扣在家中,不许外出,美名其曰养伤。

期间时肃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他爹揍了,竟是一次也没来。

牧瑜再家中呆了五六天,终于盼到了出去的机会。

牧家长子,牧瑾,字彬郁,上月初八任职节度使外出按察,今日回服,听了牧瑜生日出的事故,拜过父母,便冲冲的来看望牧瑜。

还没进里间,隔着雕花屏风便瞧见牧瑜没个正行,两脚不穿鞋袜,一腿盘着一腿耷拉着,整个人趴在塌桌上不知寻思什么。

“我还当落个水,你得在塌上好好躺个两日,那料你身子骨健朗竟是鞋袜不穿,也不怕着凉。”

牧瑜闻声抬头,看见他顿时满脸欣喜“哥你回来了。”喊着就要下地。

牧瑾几步快走,将他拦在塌前。

“别下地,足袜都没穿。”说着看了看塌桌上,碟子里装着果子,盘外排着一排排的葡萄。

“你这是闯了什么祸,叫爹娘给你困屋里,还不使人给些玩物书籍,让你无聊成这般。”

“可怜这葡萄叫你摆满咯,下头丫鬟婆子白洗一造。”

“我闯祸?我落了个水还闯什么祸。”牧瑜才不想无缘无故被扣上祸帽子,答完又觉得不对。

是了,他没穿祸,就是落了水后两日也没少外出,怎么现在不能出去了,这两天叫丫鬟仆子送些玩件,都说是母亲要他静养,目前最是疼自己,要是往日自己生了病祸,自是要什么有什么,哪来过静养一说。

可自己闯了什么祸吗?牧瑜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牧瑾本是来探病的,看他无聊的模样才打趣一句,瞧他真寻思起自己错处,倒是觉得可爱急了,都多大了还这般纯真,旁人说什么是什么。

“莫要想了,想不起便罢了,我回来就是看看你的,瞧你无事便好了。”

“早晨见你嫂嫂听她说她家大郎前几日不知范了什么错,发了祠堂挨了十来道鞭子,把你嫂嫂心疼坏了,正叫我陪她回去看看。”

“你落水恰巧是他救的,要不明天跟兄嫂一同过去?”

牧瑜起初没想起这大郎是谁,后一听嫂嫂心疼,瞬间明白了。

好哇钟有道!

你也有挨鞭子的时候。

“去去去,我去!”钟有道那假正经的乐子怎么可以错过。

光是看牧瑜这激动的模样,牧瑾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罢了,能叫弟弟开心一些,虽不厚道,但也没什么大碍。

牧瑾又做着多说了几句,还提到给牧瑜捐个阴官当当,被牧瑜三言两语给搪塞过去,又放了些礼到天将黑才回自己院子。

第二天,几乎是一大早牧瑜就被丫鬟给叫了起来。

收拾一番就随兄嫂,出了府邸。

因是看钟有道的乐子,为了气那个假正经,牧瑜穿的格外喜庆,虽不是大红,可也是鲜亮颜色,本不觉得有什么,等进车子瞧见兄嫂都穿的素雅,嫂嫂面色还有些恹恹,这才觉了一丝不愧疚。

钟有道那厮不好,可到底是嫂嫂的胞弟,嫂嫂又向来疼自己,这般多少有些伤了嫂嫂的心,罢了罢了回头少刺钟有道一句。

直到进了钟府见到钟有道之前他都是这般想的。

可才踏进屋里和钟有道对视一眼,顿时觉得钟有道这厮,不配他心软!

瑜郎怎生来了?是来看我的!瞧他这一身比起往日里要华贵不少,定是为了见我格外打扮了,我就知在瑜郎心里我还是有些许分量的。

才踏进屋子,牧瑜看钟有道那厮果真挨鞭子不轻,只裹了里衣,趴在床上,正暗暗笑话,就听见钟有道这厮的声音,抬眼一瞧等对上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那双眼睛倒是真死死的盯着自己,嘴巴倒是没有张开。

牧瑜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该死!自那天落了水,自己就有了读心术了,偏生只能读这个狗东西的!

牧瑜瞪钟有道一眼,这狗东西在心里可怪会给自己加戏份,还分量?倒是有,狗东西分量还不如狗。

到底是在钟府,又是陪兄嫂来探病的,惹出麻烦来不好,这钟有道又没说出声来,反驳了怕是解释不清,倒像是他上赶着一样,牧瑜心里宽慰自己一番。

接着进去随兄嫂坐下,牧瑜借着吃点心,一个抬面给了钟有道这厮不要脸的白眼。

只一抛出,牧瑜就后悔了。

钟有道这厮嘴上说着:“劳烦姐姐姐夫还有瑜郎关心我并无大碍。”

牧瑜却听他心里想的,瑜郎能来,我又喜他怜我,又惊我这卧床难起的模样会吓他,他自幼乖巧那见过鞭刑,哎呀,瑜郎竟然抬眼看我了,瞧他满眼担心的模子,真是叫我…叫我想将他……

那是白眼,谁怜惜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了,还老子乖巧!老子打街串巷时你个狗东西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还将老子干嘛!要不是兄嫂在老子现在就给你一巴掌!

牧瑜气的捏着点心的手劲大些,点心难逃迁怒掉了不少渣。

刚将点心放到嘴边就又听见。

真真是该死,惊着他了,叫他连点心都握不住,当坐起来的。

钟有道心里这般想的,身子也跟着行动起来,撑着床沿便坐了起来。

嫂嫂钟氏,正数落着钟有道平日里稳重,进日莽撞惹了父亲生气,话音刚刚落下看见钟有道做起来,还当他是听不得说,到底是心疼弟弟连忙扶着就改口道:“诶,我说说你罢了,又没指着你什么不是,快趴下,别撕了口子。”

钟有道轻轻挥开他姐姐扶来的手,自己坐了起来“我在营里呆了多年,几下辫子算不上疼,姐姐无需担心。”疼还是有些的,但不能叫瑜郎觉了我软弱,本就是有违天地,我若软弱了,瑜郎该如何。

如果不是听见这狗东西心里所想牧瑜怕是要笑死,这狗东西额头都冒汗了还说大话。

现下牧瑜只觉得,怎么不疼死这狗东西。老子捏不住点心是气的,谁关心他了。

牧瑜翻了个白眼,只是未冲着钟有道,免得那二皮脸在当是给他看的。

点心未免太干了些,牧瑜就又端了杯茶,正要往嘴边递,就听见:瑜郎的手当真好看,节节如玉,指尖绯红,像是沁了石榴汁般。

他今日穿这身珊瑚圆领袍,倒是勉强能搭上瑜郎的肤色,只可惜是暗纹,若是绣上金线,鸳鸯,在带上红宝石做的璎珞……

牧瑜气死,只觉得心哽,这狗东西,平日里好与他争抢,知这狗货爱多管闲事,原是心里连着他穿什么都管起来了。

来前的愧疚全没了,他就该带上最艳的宝石,溜着最凶的犬,来气死这个半瘫的玩意。

要不是兄嫂在,这一杯子茶必然全泼这狗东西上。

罢了罢了,看在嫂嫂面上,只当听了猪叫。

牧瑜宽慰着,自己将茶喂入口,才觉了微苦就听见钟有道那厮竟然又在心里碎碎念起来,他想的!他想的都是什么!

“钟有道!”牧瑜气的呵斥一声,屋里主子仆人都看了过来。

钟有道才想着瑜郎唇红,贴上白瓷染上茶色水光,当真是好看的紧,要是换做贴上,麦色……染上浑浊水液……就听见牧瑜的这一声,好个领兵作战的大将军,生是被吓的颤了一颤。

瑜郎何故唤我,末不是我这肮脏心思叫瑜郎猜着了!

钟有道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牧瑜。

牧瑜本是被他前面所想的麦色,浊水,给气着了,被这么多人一看又听见他后头的心声,气焰生是被压了下来。

麦色的瓷,那是家里仆人都不用的破烂玩意,也就人牙子底下待卖的仆子,妓子才用,而浑浊的水更是牲畜才喝的。

在合着前面的红宝石金线鸳鸯,牧瑜算是想明白了,钟有道这厮是觉得他不如仆子牲畜,当与低贱的妓子作比。

也是了,除了妓子为了张扬恩客多,谁往衣服上绣金线,配鸳鸯。

那种下九流!

这狗东西竟是还知道心思肮脏!

钟有道该死,可他心里所想,只有自己和他知道,他要是抵死不认倒成了自己污蔑,牧瑜压下心里怒火。

“没事,只是忽的好奇钟家家训为何?”怎么只有十鞭子,怎么不特么打死你个狗东西。

香烟袅袅升起,诵经声绕耳旋转。

齐涟看看蒋鹤,又看看许长安,忍了忍,没忍住,烦躁的挠了挠头。

“说吧!你们两个抽的的那门子神经?”

“一个出差回来要吃斋,一个没事显得要诵经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出家的念头?”

许长安看着手里的经文,撇了他一眼,他懂个屁。

从那天自蒋氏回来,在浴缸里作出那种事情之后,许长安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什么妖法,魔道。

他专门去了几个道馆,影藏了人物,将春梦的事情大概说了说,却没检测出丝毫的问题。

但是……

那几天在道馆里,他是没在做那些该死的梦,这让许长安心里一喜,这些道士检测不出来,一定是他们道法不够。

能除妖的不止道家还有佛,佛家天天吃斋念佛,戒色的,估计比道家更管用。

许长安干脆收拾收拾找了附近能留宿最好的寺庙。

还没行动,被调到外地的蒋鹤忽然被调了回来,知道他要去寺庙,竟然也要一起来。

而齐涟,是不知道从哪儿得到蒋鹤回来的消息,死皮赖脸自己跟了过来的。

住了没两天,齐涟就受不了了。

不止他受不了,许长安也有点受不了了。

天天听佛经,他是不再继续梦见蒋泽彦,不止不做连晨勃都没了,感觉再住下去,他就要心里阳萎了。

他只是不想梦见蒋泽彦,可没不想……许长安舔了舔嘴。

没回答齐涟的话,看向蒋鹤“我也有点住腻歪,了,要不明天回去?”

齐涟激动“别明天啊!今天就直接走吧!”

主张来寺庙的是许长安,从小蒋鹤就纵着许长安,所以齐涟也没多想,以为只要许长安点了头,他们就能回去。

那料到,蒋鹤竟然摇了摇头,“不了,要回你们先回吧,我在住几天,我有罪……我……”

蒋鹤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生生忍住,撇了一眼许长安。

齐涟:???

许长安:?你有什么罪,难不成你也梦见和傻逼上床了?

但不对……

蒋鹤的性格几乎没有人敌对的人。

刚刚那眼神,是心虚吧?

许长安有个大胆的猜测……

蒋鹤不会梦见和他……

许长安后退一步,眼神里都多了丝戒备。

齐涟:……

齐涟:“你们两个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吗?”

许长安看天不理他。

蒋鹤看水池里的锦鲤不理他。

这样子好像真是心虚。

齐涟双眼瞪大“你们两个从实招来,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齐涟。”

听见有人喊自己,齐涟本能的诶了一声,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许长安,蒋鹤也一起看了过去。

“真的是你,好巧。”顾景逸笑着朝他们这边走来。

许长安:!!!

顾景逸怎么会再这里。

好几天的经文全白念了。

一看见顾景逸,许长安就想起了那天的车上,他被蒋泽彦……

轰的一声,滚滚热气袭上脸颊,许长安收回视线想要逃。

不论那天顾景逸到底有没有发现,都很尴尬……

可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顾景逸旁边那人。

许长安浑身一僵,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湿热的黏腻从体内滑了出去。

内裤…湿了。

许长安咬住下唇,本能的加紧阴唇,不夹不觉得,一夹才更是粘稠,还微微有那么点痒痒。

真的是!

他还以为他要好了,都怪这个狗东西,又忽然出现,许长安抬头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蒋泽彦正看着他,他一抬头,俩人的视线相撞。

蒋泽彦面上表情毫无变化,眼神却是暗淡了些。

许长安的视线如同撞入一汪深潭,一旺炽热的潭水。

热到许长安浑身都被着了一般,连连后退几步,躲在蒋鹤身后,他躲得太快,没有注意到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栗子花香。

也没有留意到蒋鹤僵硬的背影,以及蒋泽彦握紧的拳王头。

到是鼻尖一嗅,再禅意绵绵的香中,闻到股清甜的酒味,让他不自觉的将警惕降低。

许长安没有察觉到自己对这股酒味的适容感极好,还当是看不见蒋泽彦这个狗东西的原因。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许长安心里默念着,微微有些恼火,蒋泽彦这个臭东西,好烦人怎么哪儿都有他。

偏偏越是想躲,越是容易被人发现。

“安安。”平淡无波的声音下带着些道不明的微恼,声音不重不响却砸的许长安动作僵硬,不得不从蒋鹤身后出去。

“好巧…哥……你也来烧香啊?”他哥竟然也来了,他刚刚都没有发现。

“过来”许长年看着他说道,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齐涟却皱紧了眉头。

齐涟左看看右看看。

左边是听见哥哥召唤,磨磨蹭蹭往前挪的许长安,信息素接收一直有毛病,闻不见味道。

右边是发呆的蒋鹤,beta一个,信息素接收约等于无,还不如许长安。

对面三人,面上表情一个比一个看不透。

这就是再商场上杀伐果断的老油条alpha吗?

他们是都闻不到空气里快打起来的信息素吗?

不对那alpha的信息素都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这三人刚出现的时候,信息素不是收敛的很好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蔷薇香,杜松子酒香,还有一股他不认识的味道,单闻都很醉人,搅和到一起……

不行了他头好晕……齐涟想哭,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齐涟将手搭再蒋鹤的肩膀上,“蒋鹤你能送我回禅房休息一下吗?我头好晕。”

话音刚刚落下,带着利刺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齐涟腿彻底软了,眼前人影恍惚啪嗒一下,差点跪到地上,幸好被蒋鹤给拦住了。

差点栽倒再地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刚刚走到哥哥面前的许长安。

许长安朝着他哥走去的时候,就感觉到蒋泽彦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时不时的上下扫荡,目光明晃晃的想忽略都难。

他每看一处,许长安就会不由自己的浮现出那天车里的场景。

车里他们的衣服虽然没有全部退下,可他身上的哪一处没被蒋泽彦捏过,揉过,梦里更是浑身上下都被舔过,咬过。

自然而然的,随着蒋泽彦视线每一处被他扫到的肌肤,哪怕搁这衣服都会微微颤栗,有些痒,有些……

当他走到离他哥还有一米远的时候,那游走的视线,最后停在了腰部往下,大腿网上的位置。

像是受到了隔空的挑逗,他的鸡巴弹了弹微微勃起,内裤彻底湿了,被不受控制的阴唇夹住。

许长安有些慌,他怎么觉得,湿的不止内裤,连外面的裤子裆部都湿了。

许长安升起些许恐慌,他哥就在面前,他哥不会闻到他下面的味道吧。

他哥的鼻子一向很好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被看到流水,还流的那么多。

正羞恼着,一股巨大的信息素压迫而来,许长安都没有闻清哪是什么味道,就被压到面色微微发白。不过一瞬,充斥着清甜酒味就将那信息素通通隔开。

可这酒味,比那信息素更叫他难受,在酒味扑来的那一刻,许长安都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支撑着自己没有呻吟出来。

那酒,好像直接钻进他的裤子里,调戏似的盖住他的阴唇,像个手掌,将他的下体捂住。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泄欲,只是这短短的碰触,鸡巴彻底勃起,酒味捂住了花穴,却捂不住流淌的水,大腿根部有水落的感觉,许长安都不敢低头看。

“你没事吧?”像是很久没有说话,蒋泽彦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又像是遏制着什么,不敢大声说话。

蒋泽彦走了过来和他不超过一臂的距离。

许长安能看见,蒋泽彦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唇,蒋泽彦舔了一下唇。

许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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