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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对我说,语调近乎于无。
但其实我疼得站不起来,可我这个年纪的小鬼在年长者面前总有幼稚到疯狂的好胜心。
我倔强地躺在地上,不敢多看一秒我哥的蓝色眼睛,好像只要多出一秒,他就会发现我欲盖弥彰的虚张声势。
于是我转动我全身唯一可以驱动的右眼,去找他垂落身旁的、筋脉分明的修长的左手。
后来,医生诊断我左腿骨折,需要静养三个月。我试图给医学界贡献奇迹,无论他们如何劝阻,我都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
我哥面无表情地赏我一记耳光。
“闹够了吗?”他问。
没两天后,这个打在我左脸的巴掌被我哥的前女友用更加响亮的声音还在了我哥右脸上。
那时我恰好也在。
我哥右半边的脸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诡异速度迅速由红过度到紫色,随后肿得很高。
让我无端地想到厨娘每周六早晨会烘烤的蜂蜜鼠尾草面包,表面湿润、反射金黄的蜜色光泽,趁还滚烫的时候将它掰开,被烫地捏住耳朵,又固执地继续,会露出还在收缩塌陷的、丝絮状的白色胚体。
“够了吗?”
我哥平静地问他的前女朋友。
老实讲,我并不记得他女朋友的名字,可能是叫艾丽斯,或者茜斯莉,又或许是莉莉安。
她闻起来像种植园里很普遍的一朵玫瑰,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特别,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她闻起来和太阳花一样,放松头脑、有益身心。
她哭起来的样子也像玫瑰,带着露水,娇艳欲滴。
我哥对她的哭泣没有很大的反应,他送艾丽斯,或者茜斯莉,又或许是莉莉安离开。
经过我身边时,我再次闻到鼠尾草面包的气味。
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等我哥独身回到病房,我捏着鼻子赶他,你这个行走的面包房快离我远一点。
我哥停下脚步静静地和我对视。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久未到来的分化姗姗来迟。
那年我十四岁。
分化成了oga,信息素的味道几乎没有。如果有好奇者离我足够近,或许能闻到我身上似有若无的咸味,和汗味无异。
汗液又是尿的分泌,所以我现在闻起来就是一泡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尿吗?!
我在诊疗室抓狂地叫出声。
医生安慰我,说这是海盐的气味。
十四岁的我抱着诊疗单独自躺在床上生闷气,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同龄人那样听起来独一无二的气味?比如什么高地雪松、深山云柏、成串的黑加仑或优雅的桔梗。
我哥不理解地看着我,我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我噘着嘴没有讲话,他的信息素这么特别,如此惹人喜爱,自然不会了解我对信息素太过平庸的苦恼。
没有人会在意盐闻起来如何,大家只会在用餐时适当地评价此盘菜品的含盐量多少。
总而言之,在十四岁的夏天,我哥结束了他第一段恋爱。至于我,由于信息素实在称不上惹人注目,成为了一个比普通oga还要普通的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