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傅宴钦抽完了手上的烟,驱车驶离,手机连着车载蓝牙,他拨过去一个电话。
陈西瑞还沉浸在没见过世面的探索中,听见手机铃响,赶紧从吧台蹿出来,捞起扔在大床上的电话:“喂。”
“刚才有人敲门吗?”
“有一姑娘敲错了门。”
男人没吱声。
陈西瑞其实是有点兴奋的,但她掩藏得很好,时轻时重的呼吸大概有几分泄露心迹的嫌疑,她意识过来后,就将手机离远了拿。
沉默里,傅宴钦从烟盒里敲出一根来,咬在嘴边点燃,不长的时间里,除了他摩擦火机齿轮的声音,还有小姑娘略显紧张的呼吸。
“没把你怎么样吧?”他问。
“没有,门口不都装了摄像头吗,安全肯定没问题,放心吧。”陈西瑞一屁股坐到柔软床垫上,整个身子扑通往后躺,全身心地松懈下来,一时有些口无遮拦,“她是你前女友吗?”
傅宴钦品味着她话里的味道:“不是。”停顿了会儿,又道,“是我前女友派去的间谍,你小心点。”
陈西瑞听出来是在逗她,叹了口气,一副缴械投降的语调:“我这智商肯定斗不过间谍,干脆全招了吧。”
“你先招给我听听。”
“我叫陈西瑞,芳龄二十一,属猪的,老家在江州,家里房子三室一厅,带两卫生间,卫生间做的干湿分离,马桶是智能的,坐圈能加热。”她嘿嘿笑了笑,“姑娘,您还想知道点什么?”
傅宴钦勾了勾唇,清俊眉眼陷于城市迷离的光影里,竟显出一种难得的深情来:“我看行。”
陈西瑞翻了个身,由躺转为趴:“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漂亮的套房,床特别软,心情好多了,你呢?”
手里的烟刚燃了半寸,他却没了吞云吐雾的兴致,将烟在车载烟灰缸中捻灭,“一样。”
陈西瑞听见了几声鸣笛,“你还在开车啊?”
“快到家了。”
“那你注意安全,晚安。”想了想,她补了句,“到家报个平安。”
“视频还是电话?”男人话里透着几分慵懒之意。
“电话吧。”这话没头没脑的,陈西瑞后知后觉不是什么正经话,哪有姑娘家半夜等男人电话的,多害臊啊,“别了……你给我发个微信就好,拜拜,我先挂了。”
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她心里莫名刮起了一阵心悸的风。
后来,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个来回,陈西瑞又一次点进朋友圈,想挑几句评论回复,却意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标建筑头像,整个人倏地一怔。
八分钟前,傅宴钦给她点了个赞。
冷却
【一更】
躺在酒店洁白柔软的大床上, 陈西瑞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失恋,偶遇,拍黄瓜, 套房。
这四个词儿可以完美总结她这一整天的离奇经历。
那种万箭穿心过后又飘飘然的感觉, 真的太奇特了,她怀疑自己体内出现了两种人格,一种属于自立牌坊的贞洁烈妇,另一种属于无缝衔接的奔放女郎。
她应该是悲痛欲绝的,起码三个月内敌视全世界的所有男人。
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守孝期内红杏出墙?
陈西瑞忍不住地胡思乱想,悄咪点进了傅宴钦的朋友圈。
从头拉到尾,只有十几条金融相关资讯的转发,她逐条研究起这些资讯, 期待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与那人息息相关的信息。
临睡前, 她为自己的矛盾心理找到了合理的科学依据,这就是思春期的怦然心动。
细想学生时代暗恋过的男孩,清一色的成绩好、个子高、长得帅, 摆在面前的傅宴钦不就是那些优秀男孩的成年版吗。
遗憾的是, 这场差点令她“红杏出墙”的艳遇没几天就戛然而止了。
发生得突然,结束得悄无声息, 荷尔蒙都没来得及发酵。
陈西瑞咕噜咕噜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儿, 绞了把热毛巾擦脸,瞅着镜子中红光满脸的自己,由衷感叹:多水灵一姑娘啊,被那贼人惦记也正常。
另一人格立马跳出来:陈西瑞, 你可真自恋。
她打了个哆嗦, 彻底断了对精英人士的狂热念头,忙成驴的实习才是她生活的主旋律。
大内科差不多都轮遍了, 陈西瑞终于转到了导师所在的呼吸科。
入科当天,为了给大家留下精明干练的好印象,她收拾利索,挺着腰板走进医生办公室。
大家都在忙,刘仕文余光瞥了她一眼,又看看电脑桌面上的时间,语气稍有不耐:“不是让你早点过来吗。”
干练女人当场变怂,弯腰致歉:“对不起老师,路上有点堵车。”
“堵车?”刘仕文面无表情,情绪流露全靠那张毒死人不偿命的嘴,“你们学校跟医院不就隔了一条马路,你堵的是哪门子车,迟到就迟到,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陈西瑞无地自容,低着头,一声不吭。
刘仕文简单介绍了她,大家口头上表示欢迎,接着就各忙各事,想象中的热情场面并不存在,这让陈西瑞感到有些尴尬,甚至于出现了出汗、心慌等形似低血糖的症状。